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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度用金针替应墨隐走了一遍穴,流若最后就着叶繁花拿来的药草一窝蜂的塞进了应墨隐嘴里。
直到看着他一张脸都被憋青了他才翻了个白眼,拍了拍他的后背让他将药草吐出,然后替他服下了清理肠胃的药。
“幸好我来得及时,若是再晚一点,你的五脏六腑恐怕都要被腐蚀掉了。”终于松了口气,流若拿过一块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
“你……你快点帮她看看……”应墨隐一听自己没事,也周不得身子还虚弱就想爬起来腾出位置给流若。哪知他刚一动,头上就又挨了流若一巴掌偿。
“难道你平时老爱揍我,原来打起人来这么爽!”流若口中低喃,却忽略了面前的应墨隐还是应墨隐。是以还没等他爽回神,应墨隐早已一脚踹了出去,狠狠地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顿时就听流若一声闷哼,捂着肚子跪倒在地,满面痛苦。
“该!”凌薇见状,双臂环胸白了他一眼,“叫你再得瑟,蠢货!”
这几人只要碰在一起就会掐个没完,对此,叶繁花早已习惯。她走上前冲着应墨隐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拉过古颜夕的胳膊,在重新探脉后她原本还有些沉重的表情终于变得轻松了很多,她侧目看向剩下几人,道:“没事了。”
流若这时候也被凌薇赶着走上前去,他伸长脖子望了望古颜夕,少顷也点头道:“毒素已经被除,之后只需要慢慢调理身子便可。”说完他白了应墨隐一眼,有些不忿道,“没想到还真被你歪打正着了,不过需要的圣物你是从哪儿找的?”
闻言倒是一点也不惊慌,应墨隐面无表情看着流若,道:“关你屁事。”
“你!”顿时气得跺脚,流若两只手抱着脑袋一副焦虑的样子,“亏得我在来之前想到了紫莹荷花,于是还专门派人快马加鞭赶回应召取了一些池水回来备用。你倒真行,好心当成驴肝肺,信不信我直接走人了?”
“信。”应墨隐回答的甚是简单,甚至连看都不看流若一眼,一双眸子锁在了古颜夕的身上。
见到他这样子,其余三人便立刻知道自己多余了。
凌薇灵机一动扬言还有镇子里的百姓需要救治,于是二话不说,便提着流若的领子“嗖”一声飞了出去。
见状,被晾在原地的叶繁花顿时有些尴尬,她轻咳一声也不好再说什么,转身就走。
“叶姑娘。”这时就听应墨隐突然开口,叫住了叶繁花。
这算是叶繁花第一次与应墨隐单独面对面,她有些不安地转身,抬眸却见应墨隐依旧看向古颜夕,竟是连看她一眼都觉得多余似的。
“不知王爷还有什么事?”叶繁花问道。
良久,当房间里的空气都有些凝滞的时候,应墨隐终于侧目,平静道:“如果本王没记错,灵鸦,是擎南叶家的东西吧。”
瞳孔猛地收缩,叶繁花完全没料到应墨隐会提到这件事!然而他在说完以后却没了后话,依旧转过头看着古颜夕,见状,叶繁花越发焦躁,只因不知他是什么意思。就这样思前想后很久,最后她只得低下头道:“是。”
“那你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心中一紧,叶繁花很快答道:“没有。”
闻言不怒反笑,应墨隐叹出口气,道:“差点忘了,你为了范御熙已经跟叶家决裂了,所以这些,自当与你没有关系。”说完他重新转过头看向叶繁花,阴森的眸底透出几分利光,像是警告又像是自省般道:“那么烦请叶姑娘告诉叶家的人一声,之前矿场的事我们已经钱货两讫,如果叶家还有不满,那就给本王憋着,否则本王不介意再去擎南国一趟。”
“反正流若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不会不清楚吧?”
如此明确的警告让叶繁花一颗心沉入谷底,最后她什么都没说,只“恩”了一声后,急忙转身离去。
听着对方远去的脚步声,看着慢慢闭合的门扉,应墨隐缓缓卸去脸上阴冷换上一副柔和的表情,他伸出手再度拂过古颜夕面颊轮廓,最后将手停在了她的鼻尖,轻轻一点。
“听够了吗?”他看着她,嘴角含笑,“听够了也该醒来了。”
就像是解开了魔咒一样,随着应墨隐这一语,古颜夕慢慢睁开了眼睛。适才半梦半醒间她倒是将所有的事都听了个大概,此刻内心百感交集,竟是不知该说什么。
目光相交,千言万语在这时显得有些多余。古颜夕缓缓伸出手拉住应墨隐的依旧,苍白的脸上绽放出一个无奈的笑容:“凶巴巴的,就不担心吓坏人家女孩子吗?”
“我不在意她们,我只在意你。”握住她的手拉到嘴边,应墨隐在古颜夕的手背映下一个吻,然后淡淡出声。
“那么现在,你是不是应该告诉我,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
听着应墨隐的问题,古颜夕身子莫名一紧。她下意识避开应墨隐的目光不去看他,大脑却在这时浮现出无数个画面。那些曾经那些过往那些难以启齿的秘密,她一个揣着太久,久到已经不知道要如何开口去跟另一个说明。
尤其这个人,还是她的爱人。
应墨隐静静看着她没有说话,她闪躲开的眸子里那一抹潜藏的哀凉他也并非不懂,只是越发觉得这样的她让人心疼,他再度将她的手往唇边拉了拉,却是唇角一翘,露出白皙的贝齿然后轻轻咬了下去。
“痛!”急忙惊呼出声,古颜夕想要抽回胳膊,却被应墨隐握得紧紧的。
“感觉到痛,就像现在这样说出来,我还可以帮你吹一吹。”应墨隐说着,薄唇再度贴上古颜夕的玉手,那般关切又小心地呵着气,“当然,你要是想让我用别的方法安慰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知道你身体受不受得住。”
“你……”顿时明白过来他的意思,古颜夕脸上一红,“不要脸。”
“早说过了,如果要脸的话就娶不到你了。”笑着看过去,应墨隐满眼都是宠溺,“说吧,有什么想说的今天一次说个痛快。”
看着他眼中的宠溺,感受着他指尖带来的温暖,古颜夕慢慢支起身子,伸出手贴上了应墨隐的侧脸。炙热的触感像是一汪温泉缓缓流淌进内心,这大半年来感受到的空寂总算是被填满了。她吸了吸鼻子破涕为笑,却是侧移了胳膊,贴上他的脸颊。
“丑死了。”她说着,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
随着面具的离开,那一道长疤也消失不见。面具下的脸依然是那张应召女子们爱极了的冷峻王爷,长眉入鬓,瞳色幽深,轮廓坚毅。应墨隐见状只低声一笑,却是同样伸手过去,贴上古颜夕的侧脸然后轻轻一撕。
“你以为你不丑吗?”他笑问道。
“当然不丑,不然怎么那么多人看到后都……”
“那是因为他们瞎。在我眼里,只有你才是最美的。”却是应墨隐突然伸手将她带入怀中,柔声说道。
再一次的拥抱让两个人都颇有感触,他们什么话都没说,只任凭对方身上的味道将自己彻底笼罩。古颜夕将头埋进应墨隐怀中,良久才抬起头来很快地在他嘴上嘬了一下,然后趁他出神时,离开他的拥抱靠回床头。
应墨隐眉峰一扬,修长指尖轻抚唇瓣。
“这算是补偿吗?”
“你觉得算就算。”
“那……可有点太少了啊。”他说着,再度伸手拉回古颜夕,将薄唇贴了上去。尽管这一吻饱含了他多半年的相思之苦,但他却仍旧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古颜夕。这一吻的时间太长,久到古颜夕都感觉到呼吸不畅才勉力将人推开。
应墨隐依旧将她拥在怀中,下巴摩挲着她的头顶,良久才道:“如果不知道怎么说,我来问你可好?”
察觉到古颜夕身子一紧点了点头,他微微叹气:“为什么要走?”
果然一开始就是这个问题,古颜夕敛眸沉吟,少顷才道:“听到了一些话。”
“什么话?”
“关于洛凡的……而且,还是从你口中听到的。”古颜夕从他怀里拔出脑袋老老实实回答,将那一日在王府后巷里听到的对方悉数告知于应墨隐。很快她就发现自己每说一句,应墨隐的脸色便难看一分,到最后竟然满目阴冷带了狠意。
“古颜夕,你是不是傻?”他看着她冷道,“连自己夫君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被这样指责可真是委屈,古颜夕撇了撇嘴道:“你不能怪我太愚蠢,你只能怪敌方太狡猾。
就连你一开始不也认为放火烧了王府的人是我吗,干嘛还要说我!”
当即被拆穿,应墨隐脸上一红:“姓范的告诉你的?”
白了他一眼,古颜夕没吭声。她低下头沉思半晌,这才抬头说道:“我承认当日是我自己疏忽,事后过了很久才察觉到事情不对。怎么会那么巧你就跟流若在那儿,而且不偏不倚就在说洛凡的事?”
无奈地摇了摇头,应墨隐道:“当日我一直被应炎煦拉着说些有的没的,待到出宫已经是快要日落的时候。路上就觉得心神不宁,回到府里就见一众暗卫被打伤,卧房也被烧了。我赶到后门的时候,你已经走远,只看到一抹裙角……”
“裙角?”古颜夕捕捉到这番话里的关键词,秀眉一蹙,“我当日离开的时候已经换了男装啊……”
事情说到这儿,已经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很明显有人设局给了他们两个,目的就是想利用肖洛凡的事挑拨他们,让他们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而更明显的是,将这整件事开头的,正是不久前才给古颜夕下过套的白落珂。
应墨隐闻言这才把白落珂凭空消失的事情告知于古颜夕,听到这儿他们也不得不承认,两个高手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女人给耍了。然而他们并不相信白落珂有如此心机,看来她的背后一定有一位高手在操控着一切。
想到这儿越发觉得不解,古颜夕敛眸沉思,不由皱眉道:“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被人设计好的,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说着,她脑中闪过一道亮光,“难道跟景家有关,毕竟上一次白落珂给我下套所用的东西,就是出自景家之手。”
应墨隐并没有很快回答,只一边摩挲着古颜夕的长发,一边望着远处发呆。
过了很久他才终于看回古颜夕的脸,迎着她好奇的目光,他淡淡道:“其实颜夕,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什么?”
“在应召的时候,几乎每一件事背后好像都另有目的。那些看似针对我们的局其实都只是针对你一个人,目的就是挑拨我们,让你从我身边离开。”说到这儿,他呼出一口气,摩挲古颜夕长发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可以看得出来,那个一直在背后捣鬼的人的真正目的,是想将你引来齐宣。那么你觉得,这世上有谁会有如此执念呢?”
随着应墨隐最后一语落下,古颜夕原本揪着的心这时忽然没了知觉。
是谁呢?
答案很明显,只有肖洛凡。那个她以为死掉却仍旧活着的朋友,那个她以为失忆却总能让她在其他人那里看到他们之间过往的朋友。因为是朋友所以古颜夕下意识便想去选择相信对方,由此却疏忽了一点……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如此完美的巧合。
张了张嘴像是有满腔话语想要诉说,可最后她只低下头,莫名握紧了应墨隐的衣襟。
“他……”
“我只是猜测,并没有说一定会是他。”察觉到了古颜夕的难过,应墨隐尽管有些吃醋,但仍旧劝道,“毕竟从早前发生的种种来看,他的嫌疑最大。”
“至于现在,却是连我都有些看不清了。”
应墨隐的最后一句话是安慰,更是肯定,毕竟在齐宣皇宫的这大半年里,在跟齐澜楠多方打听后,他也越来越看不懂那个名为段洛凡实际可能是肖洛凡的人。
当年在战场上,他对这个肖家的小儿子可谓是记忆犹新。敢打敢拼且极会做人,不仅连士兵们都满口称赞,更有跟了他很多年的老将扬言如此苗子必须要好好栽培才能对得起上天厚待。
面对此情此景,应墨隐则表现淡淡,既没有答应众人所说,亦是没有反驳他们,只依旧让肖洛凡遵循本分,做该做的事。在他看来,事出反常必有妖,一个刚刚离家的新人竟然丝毫不想家,全身心都想奉献在战场上,这样的性格不知该说是傻还是太过热忱。总之,一个人如果在某一方面表现得特别好,总是会叫人觉得有些假。
而当时肖洛凡对他则唯命是从,对他的决断从来不会有任何异言。
就这样战争进行了三个月,在应墨隐的率领下,打得齐澜云一行是节节败退。
之后或许连宣帝都看不下去,临阵换了大将,虽是大忌,却也无可奈何。
当时他们人人都觉得齐宣必输无疑,可谁知就是这更换的大将,让整个战况都出现了转机。
先是在部署时,对方总能很快猜到他们的安排,不仅让他们的突袭变得毫无意义,甚至还能将计就计倒打一耙。应墨隐见状当即便猜到是在部署上出了问题,于是赶紧废除了之前的安排,并连夜制定了新的部署这才没能当即就被对方打趴下。
事实上从那时候开始他就怀疑是军营里出了内奸,可由于这些士兵都是跟着他很多年的过命兄弟,他自然没把这一层话放在明面上,只吩咐流若去私底下查明。于是在重新制定了作战方针后,大战再一次开启,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这一次节节败退的成了他们。
对于新制定的攻打方式,敌军依旧随时都能抵抗得住,甚至还在夜晚派人偷袭了他们。怪的是不管他们如何布阵扎营,敌军总是能在第一时间找到他们的下落,就在应墨隐终于决定将内奸一事昭告三军并查明的时候,一次夜晚的突袭打乱了他们全部的计划。应召国一行不仅损伤惨重,甚至连应墨隐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的敌方士兵围住,险些被俘。
而当日他记得最清楚的,则是当自己突出重围的时候,拦在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人人口中都夸赞不已的肖洛凡。
他说:“王爷,你这样可是临阵逃脱啊,依着陛下的意思,即便是战死沙场,也绝不能狼狈逃回。”
也是从那一刻开始,应墨隐才知道对方是应炎煦派到他身边的眼线,至于他们的目的,自然是要破坏这场战争。不管他战死也好,被俘也罢,他们总归是要让他名誉扫地,让这个应召人人敬仰的战神变成人人唾弃的垃圾。
这种为一己私欲几乎不惜赔上整个国家的手段,应墨隐真不知道应炎煦是怎么想出来的。
他自然不会把肖洛凡放在眼里,二人提剑相对,很快他就将剑身刺进了肖洛凡的胸膛,由此顺利逃脱。战败后回到应召,应墨隐周不得身败名裂的惨状,只让流若将整件事都查个水落石出。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得知,肖洛凡并没有死,反而被齐宣的人带走,从此下落不明。
这一消失就是大半年,当应墨隐再次听见对方的消息还是在齐澜楠的来信中。昔日的肖洛凡已经摇身一变成为齐宣的异姓王爷,两个人名字相同,长相类似,不同的却是姓氏跟性格。
而对于战争和应召的一切,他全都不清楚。
事已至此,他原本已经没有再查下去的想法,直到古颜夕的出现,才让一切都被重新提上日程。应墨隐经过再一次的深入发现了更多的疑点,但这些也让他越发不解,肖洛凡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会性情大变。
古颜夕靠在应墨隐怀里,听着他将那些尘封的往事一点一点告知于自己,内心除了震撼外还有满满的失望。昔日的战友竟然跟应炎煦那种昏君狼狈为奸,却也不知他到底为了什么。
“所以……颜夕,你还打算要帮他找回记忆吗?”良久,应墨隐淡淡问道。
古颜夕两眼无神望着远处,少顷自嘲一笑:“找不找回记忆的……眼下还有什么意义吗?”
她很确信段洛凡就是肖洛凡,既然应墨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了她,那她也没有必要再去求一个所谓的理由。
错了就是错了,即便满满都是借口,也掩盖不了他所造成的恶果。
应墨隐像是没料到她会说这番话一样,他微微一怔,很快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