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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断鸢记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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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折 比试

    萧宝榛道:“怎么比法?”

    少年将军道:“我们相隔百步,各射对方三箭,谁能射中,便算谁赢。”

    萧宝榛鄙夷一笑,道:“本王从小练就百步穿杨的本领,射你这样一个大活人又怎么会射不中,太简单了,本王觉得没意思。”

    少年将军道:“既然你觉得简单,那我们这样,各自将眼睛蒙起来,然后倒退百步,再转身射对方三箭,你看如何?”

    萧宝榛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心想闭上眼睛骑马,我到了何处都不知道,如何还能转身射中他?

    少年将军道:“怎么?怕了?早知道你们汉人学射箭不过只是学来装装样子。礼、乐、射、御、书、数,射箭乃是君子须会的六艺之一,子日:‘射不主皮,为力不同科,古之道也’,可若是连皮都射不破,射中了敌人不过跟挠痒痒一样,又有什么用?”

    萧宝榛听了这话,恼羞成怒,道:“本王与你比就是了!”

    少年将军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两条丝巾,丢了一条给萧宝榛,道:“蒙上吧。”

    萧宝榛接过丝巾就闻到了一股异香,若不是他身在皇家,怕是闻不出来这龙涎香的香味。

    萧宝榛心头一震,已然看出这位莫汉国王子的气派不在自己之下,他原本想说若是你偷偷把丝巾摘下来该怎么办,可现下看来,自己若是这么说了只会显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少年将军笑道:“为免担心对方作弊,我们各自向前走。我看从这里到你们城门之下约有百步,我便过去,你看到我身后那棵杨树了吧,到那里应该也有百步,你便去那树下,你看如何?”

    萧宝榛又被他窥破心思,脸微微一红,道:“这样甚好。”

    两人各自蒙上眼睛,向对方的阵营走去。

    萧宝榛不停地勒马,令它慢慢地往前走,心想自己若是走偏了,没能走到那棵树下,后面的射箭也不用比了。

    他心中默念步数,待得数到百步,他慢慢掉转马头,高声道:“你到城门下了吗?”

    少年将军道:“到了,你先请吧。”

    萧宝榛弯弓搭箭,一箭射出。他不知自己有无射中,只感到一阵劲风袭来,一只箭穿过他头顶的发髻,他的头发全散了开来!

    大惊之下,他的第二箭稍稍往左偏了一点。少年将军的另外一支箭也射了过来,从他左耳边擦过,他的耳根立时感到一阵巨疼,鲜血沿着脸颊流了下来。

    第三箭他只得又往右偏,少年将军的第三只箭从他右耳边擦过,这回偏开少许,没能将他刮伤。

    两人摘掉了丝巾,少年将军站在城门下,他的左边城墙上有两只箭钉着,还有一只箭钉在了城门之上。而萧宝榛身后的大树上钉着的三支箭成一个品字。

    萧宝榛披头散发,耳朵流血,少年将军却安然无恙,那三支箭离他最近的也有一丈多远,显然胜败已分。

    两人各自策马向前,待得碰头后,萧宝榛满脸羞愧,道:“这一次是我输了。”

    少年将军道:“你倒也是个爽快人,明日你想比什么?”

    萧宝榛道:“明日比马战!”

    少年将军道:“马战可是要分生死的,我若是不幸输了,连比试第三场的机会都没有了,那今日这场岂不是白赢了,你打的好算盘啊。”

    萧宝榛原本憋着一股劲,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觉得是自己不对了,羞红了脸道:“那你说比什么?”

    少年将军笑道:“刚才我可问了你最擅长什么,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怎么不问问我最擅长什么?”

    萧宝榛只得问道:“敢问阁下最擅长什么?”

    少年将军道:“你们汉人有所不知,其实我们胡人最擅长的并不是骑射,而是喝酒。你敢和我比吗?”

    萧宝榛一愣,道:“比喝酒?”

    少年将军道:“怎么了?你又害怕了?”

    萧宝榛怒道:“比就比!”

    少年将军道:“我听祖母说过当年她曾到过静澜湖,那里风景绝佳,我们便到湖上比试,你看如何?你若觉得不妥,说出个地方来,我去便是。”

    萧宝榛心想这静澜湖毕竟还在我朝境内,若我说在城里比试,那就有点得寸进尺了,当即点了点头,道:“明日未时,静澜湖边见。”

    萧宝榛与敌将约定在静澜湖比赛喝酒的消息在除魔镇中传开了。

    大家觉得两军对垒,主帅如此比试是有些儿戏,但反过来想,又觉得他俩拼斗总好过两国十几万人兵戎相见。毕竟,没几个人愿意为了皇帝老子的一个梦去拼命。

    第三十一折 千醉

    辛大力听到消息后,立刻便来找段枫雪。

    “最近是怎么了,为何事情绕来绕去,都会绕到静澜湖上去?你觉得那胡将与永宁有关系吗?”辛大力抱怨道。

    段枫雪道:“眼下可不好说。永宁借月附魔之后法力大增,假如她操控那胡将命他在静澜湖边杀了萧宝榛,这样一来,两国便再也没有和谈的余地了。”

    辛大力道:“我也害怕,这事若是真的发生,两国打了起来,除魔镇可就完了。”

    段枫雪道:“但也未必永宁就能操控一切,今日阵前之事我听说了,那个胡将真不简单,萧宝榛在他面前处处受制,若真是想杀他,前头就杀了。”

    辛大力道:“我们明天要去静澜湖边盯着,防着永宁作怪。”

    段枫雪道:“这点你放宽心,永宁的魂灵乃是阴物,白天只能蛰伏在湖底,自保有余,却不能害人。不然的话,她借着日光行遍天下,那我们个个都得整日做白日梦了。”

    辛大力道:“只是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捕快,明天静澜湖附近一定岗哨森严,我们怎么进得去呢?”

    段枫雪道:“这件事恐怕就要找月华楼的李老板帮忙了。”

    辛大力呀道:“这件事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段枫雪道:“萧宝榛今日已经输了一场,明天那场他必须得赢。你说比赛喝酒,什么最重要?”

    辛大力道:“当然是酒量。”

    段枫雪道:“那你可错了,比赛喝酒,喝什么酒才最重要。”

    辛大力悟道:“你的意思是到月华楼买些千日醉带去?”

    段枫雪道:“没错,李月华酿的千日醉,醇香可口,后劲却吓死人,真当是神仙喝了也得醉上十日。”

    辛大力笑道:“但若是有她自己配的解酒药,半日也就醒了。”

    两人议定之后,辛大力立刻去找巫心明,见了他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大人,你立功升职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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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将军站在静澜湖边,望着如镜子般的湖面,想起了祖母说过的话:“我来到草原那么多年,见过无数美丽的湖泊,但都不能和我来草原前见过的静澜湖相比。”

    少年将军自言自语道:“祖母啊。我今天终于完成了你的心愿,来到了静澜湖边,这湖真的很美,像人间仙境一般。只是你不明白一个道理,中原的湖再美丽也只能存在在你的梦里,而草原上的湖才是真正属于你的。”

    萧宝榛到了,看着少年将军孤身一人站在湖前,若有所思,一时间他竟不敢上前打扰。

    少年将军盯着湖面看了足足有一刻钟的时辰,方才转身道:“平时都是别人等你吧。”

    萧宝榛道:“宫里的规矩大,我等人的时候也很多。”

    少年将军笑道:“看来你这个人并不是那么无趣。”

    萧宝榛却不想与他说太多不相干的话,直接问:“酒呢?你没带酒来吗?”

    少年将军道:“我们草原上的酒太烧人,我怕伤到殿下金玉之体,还是喝你带来的酒吧。”

    萧宝榛一听,正中下怀,但嘴上却说:“你这个人倒是会赚便宜。”

    少年将军道:“这里可是齐朝境内,你尽地主之谊不是应当的吗?”

    萧宝榛问:“我们在哪里比试?”

    少年将军指着湖边一间破败的小屋道:“那里吧。”

    巫心明宣布静澜湖禁渔之后,原本就不多的几家渔民都搬走了,这间小屋就是其中一家留下的。

    萧宝榛皱眉道:“本王怎么能去那种破屋子里喝酒。”

    少年将军道:“我们胡人逐水草而居,餐风露宿的日子很多,有个屋子住就已经很好了。”

    萧宝榛讥讽道:“有这么可怜?你们不是草原上的骄子,纵横天下的英雄吗?”

    少年将军道:“英雄一样会累,会想睡一个安稳觉。也许你会觉得你的敌人很可恨,但是我们所做的也不过是为了生存而已。”

    萧宝榛见他说话时的神情,似是想起了一些伤心的往事,不知为何听了居然起了恻隐之心。

    两人一起走进了小屋,萧宝榛的手下将十坛千日醉搬了进来。

    少年将军笑道:“看来你很有把握啊,认为这几坛酒就能让我醉倒。”

    萧宝榛命人取过两只玉碗,命手下倒满,两人举起碗一饮而尽。

    对饮了五碗之后,少年将军觉得头有点犯晕,心中一惊,暗道:这是什么酒,这么快就上头了?

    萧宝榛见他脸泛潮红,笑道:“我怎么越看阁下,越觉得像女人。”

    少年将军怒道:“我们胡人就算是女子也可以把你喝趴下。”

    萧宝榛端起碗来慢慢啜了一口,道:“莫要着急,别为了分胜负而忘了品尝美酒的味道。”

    少年将军见他面不改色,只道自己遇上了对手,却没想到中原汉人阴险狡诈如斯,连与人饮酒都会作弊。

    两人又喝了五碗,少年将军觉得头越来越晕,心中暗道不好,自己自持酒量没把对方放在眼里,哪知对方带来的酒后劲竟会如此之大,再喝上一两碗自己恐怕就要倒下了。

    一定得想办法扭转局面!

    他抽出佩剑道:“阁下酒量倒真不寻常,只是我辈武人,有酒又岂可无剑。”说着一剑向萧宝榛左肩刺来。

    萧宝榛来会敌人又岂能全无防备,立刻起身抽剑格挡。

    两人在屋中斗了一会,都觉得施展不开,便双双跳到屋外,手下见到两人动手纷纷围了上来。

    萧宝榛叫道:“我俩酒后舞剑助兴,你们都退下!”

    两人的剑法相当,萧宝榛的剑招大开大合,少年将军的剑招却是绵里藏针,先护住上身要害,再伺机反击。

    萧宝榛刺出一剑,少年将军横剑一挡,萧宝榛这招乃是虚招,剑尖一挑,向上去刺他盘起来的头发,这一剑是要报自己昨天头发被射散之仇,少年将军后退一步,醉酒之下站立不稳,一个踉跄往后摔了下去,萧宝榛不愿意刺一个倒地之人,当即横剑站定。

    少年将军倒地之后立刻便又弹了起来,舞动手中长剑化作道道剑光向萧宝榛袭去,萧宝榛只守不攻,看对方能攻多久。

    少年将军觉得头越来越晕,心知酒的后劲只会越来越大,再这么斗下去,自己有败无胜,心念一转,当即举起长剑一步踏上向萧宝榛头顶狠狠地砍了下去,萧宝榛心想硬碰硬本王岂会怕你,立刻横剑一挡。

    两剑相碰,少年将军手中长剑被震飞到半空,眼看便要落入身后的湖中,他一个腾空翻身接过宝剑之后落在了停在湖边的一只废弃的渔船中。

    他笑道:“你们汉人常说‘北人骑马,南人乘舟’,你这个南人可有本事到船上与我这个北人斗一斗?”

    萧宝榛明知他又在激将,却还是跃上了渔船。

    少年将军挥剑割断缆绳,跟着再一剑刺向萧宝榛的左肩,这两剑之间接的极快,萧宝榛侧身闪躲,少年将军晃了晃身子,把船摇了起来,萧宝榛站立不稳,身子滑倒,还好他见机极快,用剑撑住了身子。

    萧宝榛骂道:“你用这等手段真是卑鄙。”

    少年将军笑道:“都说了‘南人乘船’,你的船上功夫不怎么样啊。”

    萧宝榛怒火攻心,一剑狠狠地砍了出去,少年将军脚轻轻一点,便从船头越到了船尾避开了这一剑。

    萧宝榛不停地进招,少年将军却只是闪躲,两人都没留意到,随着他们的比试,船渐渐向湖心漂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