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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婚姻是女人的坟墓,那么女人生孩子就得是躺在在棺材里生的。
皇后产子,本是普天同庆的好事,可里头偏偏夹杂了一些不和谐。甄贵妃肚子里出来的那个孩子,落地才两天,便没了声息。
那孩子本就不足月,生产的时候又在母体之中呆的太久,直到羊水流尽也不见出来。等到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浑身青紫,就没哭过一声,不过好在还有气儿,不然怕是当场就落个一尸两命的下场。
只是,就算那母子二人并没有当场死去,可在其中遭的罪,受的苦,却是旁人无法比拟的。
孩子既然已经去世,自然要择一处地方葬下。但也只能悄没生息的,葬在皇陵的一个小角落里。
一个刚落地的孩子,谁会对其产生感情,也就那十月怀胎,受了生育之苦的母亲,才会为着那孩子悲痛万分。
“可真是可惜了,那孩子生下来的时候,我还看过一眼,是个皇子。”吴贤妃悄声与郁偆道。
郁偆抚着自己的肚皮,突觉一痛,连腰都不再挺拔。
在两旁扶着郁偆的宫女,忙道:“娘娘!”
“可是吓着了?”吴贤妃担忧道,心中暗怪自己不该说这些。
郁偆皱着眉,不住得深呼吸,好不容易等那阵痛过去了,这才缓缓扯了个笑容,勉强道:“没事,是我肚子里的孩子捣乱,打了我一下,我缓缓就好。”
“这般好动,怕又是是个皇子。”
郁偆两手撑着自个儿身边的宫女,缓缓直起身来,看着吴贤妃,道:“生男生女都好,我只盼着这孩子能平平安安地出世。”
吴贤妃叹息一声:“那倒是……”
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郁偆暗想:‘这回吴姐姐说的,怕是说的不准。’
郁偆虽从没生过孩子,可她见别人怀过生过。不管是吴贤妃还是黄庄妃,因她们怀的都是女儿,所以在怀孕期间,除了反应极其严重的那段时间,气色都是极好的,肌肤白皙、面色红润,整个人都像是罩着一层光。
可反之皇后和甄贵妃,肤色暗哑粗糙,脸上还涨了好些小疙瘩,嘴边还起了一圈小胡须,当然也有这两人本身怀像不好的缘故。
郁偆自己这一胎受的罪少,一直都没什么大的反应,气色也一直很好,脸上的皮肤竟是比怀孕之前还要娇嫩。想是……
再走几步,便到了昭阳殿的正殿。太后便在这里,主持皇长子的洗三之礼。
皇后尚在坐月子,一直都在产房之中不曾下地。皇长子也只是个嗷嗷待脯,出生才不过三日的小婴儿,只有洗三礼开始的时候,才会被抱到此处。太后正在享受含饴弄孙之乐,更是没空搭理她们这些妃嫔。
如今这正殿之中,在座的倒皆是宫中妃嫔,及皇室宗亲。
郁偆找了一处地方坐下,将手放在胸前,用那宽大的休息遮住肚子。可周边的视线,还是不断地落到郁偆还能的肚子上,或羡慕、或探究、或恶毒……郁偆全然不在意,看两眼又不会掉肉。
不时,杨溍也到了此处,但所有妃嫔皆都规规矩矩行礼,安安分分站立于两侧。太上皇不曾来,他年是颇高,不爱往闹腾的地方凑,只给这位皇孙送了礼来。
杨溍近至郁偆身侧的时候,停下脚步,道:“爱妃为朕孕育子嗣,何等辛苦,快些坐下。”
郁偆面上一喜,道:“多谢陛下关怀。”
可郁偆的内心,却是对其嗤之以鼻,自她有了身孕,这陛下虽也常来她宫中看望她,可到了夜间,却从不宿在郁偆的寝殿之内,总是招了旁人侍寝。这位陛下,可真是一个,不会委屈自己的主。
杨溍表示了些许关心,自觉已经做得很到位,便坐到上首,让人去请他的母亲。
谁都不敢发话,在场的妃嫔一个比一个乖觉,这是皇嫡长子的洗三之礼,不管是谁在这种场合闹出一点点事来,以后就别想在这宫中好过。
太后穿着整套大妆礼服,奶娘抱着皇长子小心翼翼地跟在身后。皇长子周身抱着明黄绢帛制成的襁褓,只露出稍许柔软的胎毛。
宫中洗三之礼,自是比民间更加讲究,先是要在殿内设上香案,供上十三座娘娘神像,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这些娘娘像具是用玉雕成,再塑以金身,面容各异,但皆是面目慈善,仁爱世人之相。
这还是皇长子第一次出现在众人面前,但也只出现了那么一会儿,便又被抱了回去。
至于洗三该走的流程,谁人敢在太后及陛下面前,提几句不对。
这大冬天的让婴儿洗冷水澡,也不知道是怎么想出来,反正郁偆认为,能想出这种礼仪来的,一定是在杀人。但好在,这宫里也就做个样子,并没有让这小婴儿真的往冷水里泡。
在这种场合,只需昭显出皇长子十分健康,一定能长大成人,那便足够。皇长子只是充当了一个十分重要的道具。
杨溍也有自己的考量,在这儿看完了儿子,他便去前头宴请文武大臣、勋贵士族,那才是今天的重头戏。
要说这皇帝活得太长,虽然朝中平稳,大臣安心,可也并不全是好事。
杨溍虽登位几年,可传国玉玺依旧在他的父皇手中,朝中大事也已经由他的父皇掌控,朝中众臣更是心向上皇。
但现在不一样了,杨溍有了儿子,他以为人父,且已年近三十。再想一想,他登基那年所开恩科选中的人才,已学有所成,皆可在朝中地方做个一官半职。
天子门生,这可不是随意说说的,这些新晋之人,必是心向这当今陛下。
一切都是那么的恰如其分,令杨溍生出一种兴奋之感。他这个皇帝当得何其憋屈,只因为一个“孝”字,他就得事事以父皇为先,就连唾手可得的权利也要拱手相送。
但如今,他多年筹谋,终可抽思剥茧,一一向世人展现。
皇帝得子,且又是嫡长子,自然要普天同庆,虽还没到要大赦天下的地步,但已是差不离。杨溍的一系列的大动作,让朝中所有人都看得心惊。
这真是将上皇打了一个措不及防,可又在情理之中,谁愿意始终做一个摆设。
杨溍并不靠后宫的平衡,来稳定朝堂,若是他这般做,那还是继续做个提线木偶的好。
因是在年尾,一道道调令下发,倒也显得很正常,且也很顺畅。杨溍并不只是为了自己夺权,他也要考虑整个国家的运作。但不管怎么样,他如此做,总是会得罪一些人,但同时也能得到一些人的好感。
杨溍早已将朝中大多数人,绑上了他的船,但船座位总共就那么一些,除了一部分早已上船的,其他人要想再上来,自然要择出一个优劣来。
传国玉玺在上皇手中又如何,那传国玉玺象征意义大于实际作用,平常下旨用的又不是这一方玺印。
朝中的事情,郁偆这些宫嫔也只是偶有耳闻,因不涉及自身,倒也无关痛痒。
郁偆正忙着让人准备送回家去的贺礼,随着郁家人口渐渐增多,她每年所送回去的,也在逐年增加。
见孙平进来,郁偆放下手中的之物,坐回上座,道:“前几日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孙平碎步上前,小声道:“奴才亲自去打听的,就是……”
郁偆笑意渐显:“倒还是真让我二哥捡了漏。行了,让你跑了这一回,一会儿自个儿去账上支银子,不过要是拿多了,我可得打。”
“奴才谢娘娘赏……”
郁偆对自己那二嫂,那真是千百个满意,他二哥有那样一个岳丈,以后在仕途上也是多有助益。只是不知道她那二嫂之前的事情,她的家人知道不知道。
但如今郁偆又见不到家人,又不能通过别人的嘴去问,便暂且按下不提。
“对了,你出宫一趟,可有打听到何趣闻,说来与我听听?”
孙平干笑:“外头那些污遭事儿,哪好入娘娘的耳朵。”
“我看你啊……是还想讨些赏。”
“这都被娘娘给猜中了,那不知娘娘是否能给奴才点儿赏?”孙平一副贪财像。
“这就看你说的如何了。”
“那奴才就跟娘娘说说那四大家族的事情。”
郁偆眉头一挑,倒是没想到孙平会说那几家的事情。
“话说那荣国府……”
孙平说的,有些是郁偆从那《红楼梦》的书上看过的,有些则是全然不知的,但不管如何,如今听来不过是徒惹人发笑罢了。
那四大家族整个就是一个大写的要完,从根子烂到了芯里,哪是靠一个人,就可以力挽狂澜的。
笑得多了,肚子便有些抽筋,郁偆捂着肚子呼痛。
“爱妃可是要生了?”
郁偆看着直径走来的杨溍,心里直骂,这人是做父亲的吗?难道不知道她现在几个月,怎么可能那么快就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