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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淮衣还想再多追问几句,那人却已从鼻腔呼出大片血沫,嘶哑地连说几句“盟主请万事小心……”便咽了气过去。
“少钦!少钦!”林淮衣拉着那人的衣襟,眼睁睁地看着多年的好友在自己面前没了声息,不由得怒火中烧。
在他的视线压力之下,林恩也不得不上快步上前查看。可就算他被誉为当世最年轻神医之一的蓬莱医圣,这内脏俱裂的人也无法起死回生了。
这个事实,不用林恩开口说,在场的也都能看出来。
林淮衣目光像是淬了毒的箭一样盯着林恩——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蓬莱医圣治不好的人,就算是被下毒,对蓬莱医圣难道不是手到擒来的问题吗?
“够了。就算你迁怒旁人也无法倒退时间挽救他。”华臻拉住了林淮衣,银色面具下看不出来是什么表情,但语气却冷静得不像话,好像刚才被指名道姓“会被人杀进来砍脑袋的镜华城主”指的根本不是自己似的。
林淮衣挣不开他的拉扯,不禁连眼眶都因愤怒而瞬间布满血丝:“你懂什么,给我放手!”
他刚吼完,就像是想起来什么一般,脸上带了丝嘲讽,也不知是在自嘲还是讽刺对方:“哦,我倒是忘了,你应该是比任何人都要懂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毕竟你……早就经历过。只不过可惜了,因为你根本没有心……”
“咔吧”一声,林淮衣预备诛心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华臻鬼魅般的出手卸下了一条胳膊。他原本推搡着华臻的手臂像一条软趴趴的面条,以一种奇特的形态扭曲着。突如其来的袭击和筋节错位的剧痛让林淮衣顿时失声,头上沁出细密的冷汗。
“闹够了吗?”华臻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但是那紧绷的唇角却让人下意识感到危险。
林淮衣的嗓子眼像是被堵了一团破布,“嗬嗬”作响好似漏了风,疼痛让他连发声都变得艰难:“你……你竟然用我师兄的招式来暗算我?!”林淮衣的师兄,自然就是那疯魔道士。
毫无疑问,那一招看上去稀松平常实则防不胜防的小擒拿手正是疯魔道士的得意招数之一。
华臻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他无声地叹了口气,也不再训斥林淮衣的冲动,不过一抬手就把他胳膊接回去了。但是这在一直将视线黏在他身上的严昀看来,揭过不谈无疑就是一种逃避。
严昀咬了咬嘴唇,过于他只想着自己和那段过去,到底哪个在华臻心里的分量更重。而这次却是他第一次开始有些急迫地思考“那段过去”:当年……华臻到底和疯魔道士发生了什么?
《清风诀》里语焉不详的寥寥几行,已经在严昀的脑海里逐渐模糊了起来,也并没有比江湖传言更多的信息,可他下意识地就觉得一定不可能是华臻杀了疯魔道士。其实江湖上也一直有他们二人恐怕是都修习了什么邪门逆天的武功秘籍的阴暗推测,甚至还有人绘声绘色地宣称他们定是修习的狂性大发之后一个身殒神消,另一个……变成了武功逆天到让人忌惮的冷血杀刃。
那些谣言从来都没能吓到过严昀,可现在他却隐约有些不详的感觉——这个本来已经被自己熨帖得流露出温柔神色的人,仿佛又有了变回了从前那个森冷模样的趋势。
“你多虑了,我这是为了让你冷静下来罢了,又何必那般冲动。”他的声音很冷,冷得让人能轻易感觉到其中的蔑视,“……不过就是,一群杂碎罢了。”华臻微微眯起的眼眸像是一把锃亮的刀尖,夹着浓浓的杀意扎进了严昀心里。
林淮衣捂着自己胳膊,那周正又带着痞气的脸生生被他充血的红眼睛抵消了几分锐气,这位武林至尊竟看起来有些委屈。
他先是对华臻的轻描淡写嗤之以鼻,马上声音就越来越大:“哈!杂碎?东海十岛、黑谷双煞那些素来和你有仇又上不了台面的,肯定少不了,这些或许可以称作‘杂碎’。可若是加上风家呢?方家?杜家和蔚水家的年青一代也在地陷谷里,但是你能保证这两家的老一代势力不会加入?还有那摸不清态度的红砂阁,若是观望还好,若是他们也趁机对你横刀所向,你也能这样轻飘飘地甩出一句‘杂碎’吗!”
华臻听着他近乎“狗血淋头”式的破口大骂,面不改色道:“风家十多年前没能置我于死地,现在依然不能。倒是四大世家……最近的动向有些不寻常。”
林淮衣被他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吸引了注意力,可他一想到这人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你说的事情,我大概也有所耳闻。但这又和那些要和你寻仇的人有什么关系?”
“我已听闻,近几个月镜华城的情报都很神秘,不好买。”
虽然严昀心里早就预料到不可能长久地瞒着,但他没料到华臻竟发现的如此快,不禁眼眶有点泛红,心里溢满了不甘:自己还没能够完全动用红砂阁的力量洗清华臻在江湖上的名声,现在就被他窥出端倪了,这可怎么办……
林淮衣也愣住了,压低了声音道:“难不成真是红砂阁与你有仇,所以想要待价而沽,掐准了时机将你的情报出去——比如,现在?”
严昀模模糊糊地听见林淮衣的话,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一颗心也高高悬了起来,似乎不管华臻说什么都会是对自己的审判。
对啊,怎么可能会有人这样大张旗鼓地得知了镜华城主的动向?还特意在武林大会正式召开前闯进了地陷谷?这状况,如果严昀不是红砂阁真正掌权的少主的话,都不禁要怀疑是不是红砂阁在背后捣鬼了。
华臻沉默了片刻,似乎不愿多讲。直到林淮衣纠集了人手前去拦截那些闯入地陷谷的人,他才又不声不响地站在了他身边。
这下子,林淮衣可是要连鼻子都快气歪了,敢情自己拐弯抹角地劝他不要生事、让自己这个盟主去解决,他倒是一丁点儿都没听进去!
“究竟是谁在捣鬼,去会一会不就知道了么?胡乱猜也没什么意思。”华臻低头抚摸着自己的佩剑喃喃自语,让一旁的宋倾不由得为那些不长眼的人提前鞠一把泪。
严昀一下子睁大了眼睛,他一下子就从华臻的口吻里听出来他并不怎么怀疑红砂阁,原本蒙了层灰似的眼睛一下子变得亮晶晶的,好像有星子在里面跳跃闪烁,几乎要跳进人心坎儿里去。
——简单说就是眨巴着星星眼,还一脸想跟着一起去的表情。
但华臻似乎对他这反应早就有准备,只是将严昀身上的毛领子披风又紧了紧,双眼看着严昀,话却是对林淮衣讲的:“他还是不要跟去了,地陷谷阴气过重,还是留在林恩这里多加休息吧。再说了……这次,可不能再被打扰了。”一开口就直接否了严昀的心思。
而这“被打扰”的,指的自然是上一次在镜华城湖畔大开杀戒的事。本来那次华臻根本没想留下付香城性命,但被严昀一搅合,竟然生生止住了杀戮的欲/望。而奇迹般地,这几个月严昀在他身边的时间越长,那些陪伴了自己近十年的杀气戾气竟好像烟消云散了。
这自然不是错觉,也许……严昀就是他的解药。
可这种心有所系的感觉太过陌生,虽然让人很快上瘾,却也给华臻内心深处增加了强烈的不安和惶恐……他也需要一个契机来发泄一下、冷静一下。在严昀面前自然是不能滥杀无辜了,但既然那些杂碎送上门来给自己“解忧”,又岂有拒绝之理?
严昀却只觉得手脚冰凉:“是怕我拖你后腿么?”
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华臻捏起了下巴,重重撞进了对方眼里。华臻低哑的声音随着气息吹拂在耳畔:“你就是这么想我的?今日……说了那么多,我可算是白讲了。”
华臻不说还好,一提起在房内的事情,严昀就不由自主地想歪了。他那张白净清秀的脸庞顿时肉眼可见地涨了个通红,脸色跟个羞恼的小媳妇儿似的,可手却藏在披风底下不动声色地揽着华臻腰侧,轻轻拂过他的敏/感/点,见华臻身体微不可见地僵了一下,这才微微眯起眼睛道:“嗯,方才是我胡思乱想了。但不管怎样,臻臻一定要注意安全。”手指打着圈,离腹股沟外侧的胯骨越来越近,“尤其要小心,不要中了旁门左道那些招数哦……”
显然严昀脑袋弯转过来也明白了华臻的想法,既然不能黏糊糊地跟着人家了,那手头的好处自然是要……咳咳,揩一些。
在华臻一脸“除了你谁还有脸用这种鬼招数”的眼神里,严昀虽然依依不舍,但还是放开了华臻。毕竟闯入地陷谷的这些人,事关重大,红砂阁的人又大部分打散了安插在谷外,远水解不了近渴,恐怕还是要倚仗林盟主才行。
再说了,如果真如林淮衣所说,这地陷谷是由朱氏祠堂遗留的一脉与武林盟的人合力守卫的话……这地陷谷里的朱氏一脉急需他调查清楚,到底与《清风诀》里华臻在朱氏祠堂被披露身份、通力围剿有什么关系?
如果和朱家人没关系,那么……武林盟的人他也不会放过。
严昀心里寻思着这些,不由得便走到了祠堂的偏殿,这里供奉着不少朱氏祖先的牌位,但显然年份久远,不仅殿内布满了灰尘,摆设看起来也是破旧得很。
十九跟在严昀身后哆哆嗦嗦的,虽然严昀心知十九实际上是红砂阁积香堂里的佼佼者,杀人不眨眼更何况是个破旧祠堂?但眼下十九这么入戏的融入了懦弱小厮的角色里,倒让严昀也进入了战战兢兢的状态里。
原因无它——他发现有人在跟着自己。
身体微微哆嗦着,脚下被门槛绊了一跤,眼看就要摔到了地上,那一直跟着严昀的人却突然出现拉住了他。
“严公子,小心脚下。”
严昀不动声色地在他袖子上用指甲划了一道,才站起身来打量他。可是明明这长相周正的人他从未见过,却意外地并不觉得陌生,甚至对方身上的气息还让他有些熟悉。
但对方身上的衣着彰显了身份,确实……应该是个陌生人才对:“你是……地陷谷朱氏一脉的人?”
“是的,严公子叫我朱至就行。”
严昀又随意问了些朱氏祠堂的事,朱至事无巨细地都与严昀细细讲了,显然不是冒充的人可以做到的。这也令他稍稍松了口气,却听朱至冷不丁问道:“严公子这么晚了还在祠堂里‘散心’,可是在忧心镜华城主?”
严昀并未看他,只是漫不经心地玩着自己手上的戒指,似乎心已经飘向了谷外:“是又如何?”朱家人也有在晚餐大厅的,华臻被人寻仇的消息在这祠堂里插翅而飞并不奇怪。
朱至沉默了片刻才开口:“镜华城主被仇人寻上,想必是要耽搁不少时间了。花上几天恐怕也不奇怪,只怕严公子有些时日要见不到那位城主了。”
一般人不了解华臻的武功已经登峰造极到了一个无法想象的高度,会这样揣测也不奇怪,严昀也不多解释:“不会的,想来明天就能解决了。”
朱至稍微眯了眯眼睛:“哦?严公子倒是对镜华城主了解得很,也端得是信任。”
大家都心知肚明是一回事儿,可被个陌生人当面说穿严昀还是稍微窘迫地咳嗽了一声:“咳,后日便是武林大会召开之日,想来他不会错过的。”
而朱至默不作声盯了他一会儿,才终于笑道:“的确,但愿如此。”
回房的路上严昀想了半天也没有印象这朱至到底是何许人也,而他也便没有注意到十九一反寻常地抿着嘴什么话都没说,沉默地走了一路,似乎有些心事。
第二天,当林淮衣铁青着脸回来的时候,却同时带回一个差点让严昀站不稳的消息——华臻,失踪了。
一瞬间,严昀耳朵似乎听不见别的,只剩下眼前林淮衣开合的嘴唇和昨天那神秘男人的话语重合了起来,他回想起了那句话里面让人细思极恐的深意:“但愿……如此。”
朱至他,难道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