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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
“是的,少爷应该在家,还带了朋友回来,现在还没起床呢。”
当王子鸿家里的保姆回答了之后,所有人都在看龚程的脸色。
龚程的脑袋上还缠着绷带,脸上还有些许干枯的褐色血迹,身上数不清的软组织挫伤,原本医生建议住院两天,可是自从孙飞说了一句话后,这个男人的脸上就再没有笑过。
“我昨晚上看见浩哥了,也在爵士,他和子鸿哥在一起。但……但是,很快又走了。”
“他不是在集训?”
“我……确实看见了。”
龚程的脸冷的如同万年的寒冰,跟着来的人都自觉的噤了声,大步流星的就上了二楼。
二楼一共三间屋,上楼第一间是个客房,里面的两间是主人的卧房。龚程熟门熟路的走到王子鸿卧室门前,沉默的看着干净整洁的屋子,不像是昨天晚上住过人的。可是,保姆说了,王子鸿确实在家,而且还没有起床。
龚程退回来,来到了第一间的客房门口,握住门上扶手,轻轻一转,门就开了……
屋里的光线很暗,窗帘拉的很严实,只有隐约的光芒照进来。空调在转着,是暖风,开门的瞬间一股热气迎面扑来,还有更加憋闷的气息夹杂在其中,非常的不好闻。
龚程往屋里走了一步,低下头,就看见门边上堆着的一件黑色的衣服,很眼熟的运动衣,如果没记错,文浩也有一件。
再往前看,还有一件棕色的秋衣也散在地上。
这是多么的迫不及待,从门口就开始了。
龚程咬着牙,一把拉开了窗帘。
“唰”的一声!
光线照了进来,也看见了床上睡得正酣的两个男人。厚实的大被下面,头挨着头,睡容恬静,微微散乱的发丝看得出来睡得很香甜,斜射进来的光线落在他们的身上,金色的尘埃漂浮着包围了他们,安静的睡颜,是如此的相配。
几乎灼伤了龚程的眼。
“天啊……”孙飞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叫出了声。
施洋眉心紧蹙,看了龚程一眼,率先抬脚踹向了王子鸿:“起来。”
王子鸿翻个了身,抱住了文浩,又睡了过去。
文浩,却睁开了眼,琥珀色的眼睛有瞬间的失焦,然后缓缓凝聚出星星点点的精神,直至从那双眼底倒映出来人的身影,缓慢好似绽放的昙花一般,完成了整个清醒的过程。
“你们……”龚程几度捏紧了拳头,从喉咙里挤出声音,“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文浩定定的看着他,然后视线移开,不知道落在何处,完全是一副默认的姿态。
龚程走上前,一把掀开了被子!
被子下面,两具白花花的身体刺红了他的眼睛,王子鸿的大腿甚至骑在了文浩的腿上,那种亲密交缠的姿势,让他很难给两个人找到任何解释的理由。
……
“后来呢?怎么了?”后来的画面变得有些模糊扭曲了,那种感觉就像是失忆了一样,他有些记不起来了,好像文浩抱着他的腿说爱他,说对不起他,但是他却直接走了,再之后就开始围堵王子鸿,也几乎再没有理会过文浩。
当回忆再次被揭开的时候,胸口的闷痛突如其来的浮现。
他一直以为不在乎了,原来伤口还在呢。
“然后?”缓缓讲述着的施洋说,“你把文浩从床上拖下来,打得鼻青脸肿,王子鸿被你打断了手,你忘记了?”
“!?”龚程一直疲惫的眼睛骤然睁大,惊讶的看着施洋。
“你这表情什么意思?你不会忘记了吧?”
“没……”龚程收回视线,视线摇晃的开始看着一处,没有角度,茫然而空洞,“仔细点说。”
施洋对那天的记忆还是很深刻,这种捉奸在床的戏码即便是他这一生也只经历过那一次,可惜那之后对这个话题的讳莫如深,倒是渐渐的有些淡忘了,他还需要仔细想想。
“其实那时候我就发现不太对劲了,文浩手臂上打着绷带,屋里好像还有酒精的味道,他也穿着内裤,身上青青紫紫的痕迹偏大,根本不像是吻痕。而且你知道的,子鸿那家伙有裸睡的习惯。”
“文浩问了下孙飞的事情,然后好像就提出了分手,你突然就暴怒了起来……说实话,打的有些惨,如果不是我们拦着你,你可能会杀人吧。”
“啧啧……说起来你还蛮残忍的,你把文浩打得说不提分手,说爱你什么的,然后你突然搂着孙飞就走了,说实在话,虽然是挺过瘾的,但是感觉文浩还挺可怜的,你不知道我最后出门时候看到他的眼神,这辈子就没有看到比那更加悲伤绝望的了。”
“这……正常的。”
龚程的气息开始不稳,他真记不起来了,不,也不对,他好像确实打了文浩。这,这应该是理所当然的吧?爱人劈腿换了谁都受不了啊!而且他记得打的最狠的是王子鸿啊!
而且爱什么?离不开什么?这种男人怎么可能再带回身边来?兄弟们不笑话吗?他当然不可能点头答应啊!孙飞爱他爱的连命都可以不要了,如果不是孙飞,那天晚上他可能就折在赵武的手上,折在爵士里了,两厢比较,还有什么好选择的吗?
无论那时候,还是现在,这样想起来,自己都没有错!
“那个……龚程,你记得你打人的时候说什么了吗?”
龚程看他。
“我不知道怎么说。”施洋扶额头,“现在想想不太对劲,你是不是屈打成招了?”
“……”
孔皓然说:“如果是出于我们确实误会的情况下,很有可能。”
龚程的拳头骤然捏紧。
从牙齿缝里挤出声音:“能有什么误会?明明有解释的机会,他们为什么不说?”
施洋说:“孙飞?”
“……”龚程脸色微变。
施洋了然,用一种看渣的眼神看龚程:“这样就对了,估计确实是不想解释吧。”
“这都是你猜的,具体是什么情况等王子鸿来了就知道了。好!就算我先对不起文浩,那王子鸿呢?他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存心看笑话吗?难道就不是心虚?”
“……”施洋无奈的开口,“在自己的家,自己家的床上,被人出手就打断了手,估计光顾着疼和来气了吧,等回过神来,形势就成那样。你不再见他,圈子里见风使舵的人多着呢,再加上你明确的授意,他根本就没有解释的机会。”
“这都是你猜的!”龚程不想承认这种事情,如果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这两年到底成了多大的笑话。
施洋撇了撇嘴,不置可否,靠回到椅背上,玩起了手指甲。
孔皓然低头看了眼手机,距离给王子鸿打电话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算算距离,应该快到了。
龚程的脸色最是复杂,手指在桌面上反复的敲打着,从眼神到动作无一不在表述着他的不耐烦,以及,期待。
又过了十分钟,孔皓然的电话响了,接起来说了两句话后,电话挂断。
面对用期待的眼神看过来的两个人,孔皓然无奈的说:“他说他有事,这几天都不在北京,有事等他回来再说。”
“他什么意思?”施洋蹙眉,“故意的吧?”
龚程的脸完全冷了下来,淡淡的说:“是故意的。”
“我找人把他抓过来?”
“不需要。”龚程抬手,“当事人还有另外一个,我今天回宿舍。”不知道为什么,一想起晚上就能看见文浩,身体里就涌出了一股热量,让他有些迫不及待,“算了,我现在回去。”说着,龚程已经起了身。
龚程风一样的离开,留下施洋和孔皓然面面相窥。
施洋说:“他怎么的?生死离别一次,又开始稀罕上人家了?”
“孙飞怎么办?”
施洋扬眉,耸着肩膀,吃吃的笑了起来。
龚程开车回到运动员公寓,天都已经黑尽了,在门卫的注视下将车开进小区,抬头看了一眼文浩宿舍的位置,灯还开着,人还在。
急急忙忙的赶过来,可是一想着等下就要看见人,他又有了一种退缩的冲动。
近乡情怯,大抵上能够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吧?
在上楼前,从自动售卖机里买了一罐红牛,冰镇的,一口喝了个干净,提了神,这才往楼上走。
击剑队宿舍在另外一栋楼,不过楼内的规格是一样的,按下楼层,等着电梯上行,龚程用舌尖舔了舔嘴唇,来回换了两次脚后,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七层。
这个点,宿舍还很热闹,吃完了饭没处去的年轻人汇聚在一起聊天打牌,当然也有痴迷网络世界的安心当个宅男。
文浩的宿舍自从搬进公寓以来就没有变化过,当年龚程来过不知道多少次,回忆最初,在这个公寓楼里,他们也快乐过,可是快乐持续的都很短暂,没过多久,就发生了那些事情……那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站在文浩的宿舍门口,只看见那个老是跟文浩在一起的小男孩趴在床上玩电脑,灯光下显得格外白皙修长的小腿像是鱼尾巴一样摇摇晃晃摆来摆去,这样的画面让龚程脑袋里瞬间拉响了警报。
文浩……对这个小子是个什么想法?
“有事吗?”
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转头看过去,是文浩。
惦记了一下午的人突然俏生生的出现在眼前,眉目平和的容颜始终如一的耐看,好似夏夜的晚风般让人舒畅清凉,尤其是那鲜活的生命气息从未让他觉得如此珍贵,那一瞬间,他近乎贪婪的看着眼前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