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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庭有人格缺陷,这是顾安宁早就知道的事实,所以喜怒无常已经不稀奇了。他不说话紧扣着她的小手,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
顾安宁被他牵着手走出酒吧,宛若一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可惜刚到门口迎面就是一阵冷风吹了过来。
凉飕飕的,到处都是深秋的气息。
顾安宁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她走得急,身上只穿着一件宽松的毛衣外套,邵庭伸手环住她,胳膊将她白净的脖颈缠的密密实实的。
“明天让人给你送几身衣服。”
顾安宁不是心甘情愿留在他身边,当初住进来的时候都没带多少行李。
脖间的那胳膊紧实有劲,可是却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顾安宁微微抬眼看向他,邵庭也正低下头:“还是黑白灰?换换颜色如何,你穿亮色很漂亮。”
他身上还有淡淡的酒味儿,可是那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却带着一股沉迷的意味,像是想起什么久远的事情,格外怀念的样子。
顾安宁疑惑地皱了皱眉头,猛然记起邵庭对自己的喜好以前就了解颇深:“你好像对我的事都很了解。”
邵庭黝黑的瞳仁在模糊的路灯光晕下依旧异常明亮,他看了她一会,笑的坦然:“我说过爱你。”
言下之意,喜欢一个人自然要了解的多一些,其实邵庭这样的背景,想知道她的事儿实在太轻而易举。
顾安宁看着他,抿了抿唇没有回应。
邵庭横在她颈间的那只手,粗粝的指腹捻了捻她圆润的耳垂,直到那小小一团透着浅粉的色泽,这才俯身在她耳畔低语一句:“带你去个地方。”
他的唇瓣贴在她耳廓上,她僵在那里没敢动,直到他笑着直起身,露出少有的纯粹笑容:“你一定喜欢,我准备了很久。”
司机将车一路开到了邵庭的公司楼下,这里是市中心最高的建筑,率属他名下的庭瑞商厦。此刻大厦里依旧灯火通明,设计独特的建筑在湛蓝天幕下如一只蛰伏的水晶兽。
顾安宁被他霸道的扣住手指直接带了进去,一路走过大厅,不少人驻足颔首:“邵总。”
邵庭一概置之不理,只是带着她直接走向专用电梯,顾安宁被无数好奇的眼神审视着,偶尔还能听到窸窸窣窣的窃窃私语。
想也知道那些人在说什么,她不自在地垂下头,恨不能全身都装了免疫系统。
到了电梯里,那些锐利的视线被阻隔,她这才茫然地看着他:“你带我来这做什么?”
邵庭伸手揽住她的腰,却只字未提:“你会惊喜。”
最后别变成惊吓就好,顾安宁对邵庭的思维还是有些怀疑。
***
然而当她站在那间宽敞明亮的舞蹈室,明亮的镜面折射出她形单影只的纤瘦背影时,还是难以自持地被震慑住了。
她脚上还穿着专门为散步准备的平底鞋,瘦瘦弱弱的身躯,无措地立在空荡荡的房间中央。
对面是一大片落地窗,窗外繁星闪烁,中央空调打着细细的凉风,拂过面颊时舒服的不可思议。
顾安宁深深汲了口气,慢慢回头看向门口的男人。
他正抱着胳膊倚靠在那里,嘴角带着漫不经心的弧度:“喜欢吗?以后你在这里工作,接近你的全都是小孩子,教她们舞蹈有些委屈你,可是环境很单纯。”
顾安宁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的很紧,扣在掌心却依旧在隐隐发着抖。
这个舞蹈室看得出来花了很多心思,里面的每一个细节都近乎完美,而且邵庭说他准备了很久?
当年她和白沭北即将举行婚礼,却意外地遭遇车祸,这期间她变成植物人毫无知觉地昏睡了六年,这不仅让她的思维始终没能跟上现在的步伐,也被迫告别了自己最爱的舞蹈生涯。
舞蹈于她而言有多重要,邵庭最清楚。
那时候就是舞台上的她让白沭北一见钟情的,可见她在舞台上是多闪耀放松的一个。她所有的不幸都被舞蹈带来的畅快淋漓给治愈了。
顾安宁克制着急促的呼吸,站在房间中央却一步也动弹不得,直到身后的男人慢慢贴了上来:“你过去失去的,我会帮你一件件找回来。我要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那些不幸,会因为我全都滚的远远的。”
这话没有哪个女人听了会无动于衷,顾安宁承认她也有心软的那一刻,可是还是觉得胆战心惊,只因为说这话的男人是邵庭。
邵庭高大的身躯和她重叠着,两旁的镜面将影像投射出来,顾安宁只得低下头避开他火热的视线,轻轻咬了咬嘴唇:“……谢谢。”
邵庭将人转过身对着自己,捧着她的小脸细细端详着:“我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很难改变,可是我愿意等。即使改变不了,你也必须试着接受我,我是个自私的男人,我碰过的东西就不想再被人觊觎。”
顾安宁复杂地注视着他,她知道和邵庭没有道理可讲,用道德和法律也无法约束他,只好嗫嚅道:“可是我、我曾经被——”
男人都有劣根性,顾安宁恨不得邵庭因为她的过去视她如敝屣。
邵庭却黑眸紧缩,修长的指节抵住她柔软的唇肉:“记住了,你只有过我一个男人。”
顾安宁看着这张沉静如水的英俊脸庞,这是个霸道又占有欲极强的男人,可是对她这样的女人,怎么也能生出这么变态的独占欲?
***
晚上管家熬了醒酒汤,可是却让顾安宁端去给邵庭,顾安宁看着那银质托盘为难道:“为什么要我去?”
而且晚上看他那副样子,早就清醒了吧?
管家一脸泰然,五官的变化也极少:“先生看到你会高兴,他胃不好,要小心疗养。”
管家已经把东西递到了她面前:“先生高兴,顾小姐的日子也会好过。”
看着管家老奸巨猾的样子,顾安宁尴尬地握了握拳头,想到邵庭晚上做的……还是毫无节操地朝邵庭的房间走去。
邵庭没有在卧室,浴室里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把托盘放在床头柜上她就想溜,禽兽在洗澡,没有比这个更危险的了!
可是她向来运气不好,刚走到卧室门口浴室的门就被拉开了,裹着浴巾的男人微微垂眼看她,声音没有一点起伏:“做什么?”
顾安宁脊背一僵,转过身时不忘带上讨好的笑:“我、我给你送醒酒汤。”
邵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对她勾了勾手指:“过来,帮我吹头发。”
顾安宁看他那动作便一阵无语,这是真把她当宠物了吗?
她慢悠悠地挪过去,邵庭长腿交叠,笼罩在光晕里的侧脸深邃俊朗,他垂眸看起了文件,濡湿的黑发还在往下滴水。
顾安宁拿了吹风机,她是第一次给男人吹头发,以前和白沭北也没这么做过,手指触到他柔软的发丝时有股异样的感觉。
她以为邵庭这样的男人,头发也和刺猬一样扎人。
邵庭工作起来就不似平时那般轻佻,表情微微有些严肃,不管顾安宁怎么折腾他头发,他都没有皱一皱眉头。
她干脆故意地拿着风筒将他的头发吹的乱七八糟,忽然听到他清冷的声音:“好玩吗?”
顾安宁吓了一跳,接收都他深沉的目光时有些心虚:“我在认真帮你吹干。”
邵庭也不揭穿她,只是握住她的手把人带进怀里,接着把刚才看的文件递给她:“签了以后就是你的。”
顾安宁狐疑地拿过来,是今天那间舞蹈工作室的合同。
“为什么,突然要送这么贵重的东西给我?”顾安宁低垂着头,默默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和你……不是包养,也不是情人。”
最后一句话她说的小心,生怕他会发脾气,忍过开始那阵悸动,后面就是踌躇与不安。之前以为他把她当金丝雀,现在看来,的确是有些不对劲了。
他的这些举动让她产生了不安和抗拒,甚至觉得他有些补偿的意味?
邵庭看了她一会,扣住她的下颚将她小脸扬起:“送东西给自己喜欢的人,也要理由?”
“至少我没理由接受。”
要是真的接受了,她和邵庭的关系就更扯不清了。
邵庭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点了点头:“好,那就当你帮我打理。”
顾安宁这才松了口气,却又跟他提了别的要求:“可不可以,在公司的时候……别……”
她说的支支吾吾的,邵庭却听懂了,大手覆在她柔软的臀-肉上轻轻捏了捏:“你要是在家听话,我在公司保证不乱来。”
说着他的唇已经贴了上来,顾安宁紧攥着拳头,慢慢合上眼。
***
被邵庭安排在了庭瑞六楼,来学习的果然都是些半大孩子,正如邵庭说的环境十分单纯。
有了工作之后顾安宁又开朗了不少,每天和一群孩子相处,又重新做了自己最喜欢的事情,生活稍稍没那么苦闷了。
整个楼层的员工都是邵庭亲自挑选的,似乎也受过特别训练,对她和邵庭的关系闭口不提。
即使邵庭的秘书时不时出现在这里,大家也心照不宣地当做没看到。
日子变得充实平静下来,海棠也没再找过她的麻烦,可是顾安宁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稳。
果然没过几天,麻烦就来了。
这天与平时没什么两样,顾安宁还是早早地到了舞蹈室,来的最早的孩子叫小宝,是个六岁的小姑娘,长着一双梨涡笑起来很可爱,眼睛总是黑黝黝的好像葡萄一样。
顾安宁当时正在做热身,和她打过招呼就没在留意对方的动静。
忽然身后传来一声沉闷的钝响,顾安宁回头时发现小宝已经倒在地上全身发抖,脸色白的吓人,痛苦地发出小兽一般的呜咽。
她当时没敢多想马上打了120。
将小宝送到了医院,顾安宁坐在走廊上浑身都是冰凉的,随行的员工已经给小宝的家属打了电话。
顾安宁是被吓到了,呆坐在原地没有动。
走廊尽头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顾安宁回头一看,却不由呆了呆,直到那人走至跟前都还在发呆。
“我是小宝的家属。”海棠依旧是一身利落的职业套装,一头卷发没有因为仓促赶来而凌乱狼狈,眼神微微凌厉地打量着顾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