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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气阴沉。杨可可的心情,也跟着有些暗沉。过去了一早上,潘影都没有联系她。再这样等下去,杨家不是只有被动的份么!吃过午饭,她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好几遍,最后决定去潘府一趟。就算潘影这次再耍她,她也认了!
不再多做逗留,但出门做了准备。要是她今天还要等,那可不能像昨天那样冷着饿着无聊着,于是这次杨可可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还在胸口放了本书,等会儿无聊了可以拿出来读,最后就是将自己屋子里所有的糕点都打包了塞在衣袖里。一切准备就绪,她扬扬洒洒出门。
杨六郎昨日没见着杨可可,今天早上也没注意,现在来这边转悠转悠,就见着杨可可急急忙忙地要出门,他皱了皱眉,问她:“杨姑娘,这是去哪儿?”
杨可可看见杨六郎,脚步都未停,扬了扬手说:“去潘府。”
去潘府?
杨六郎还要再问,对方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一瞬之间,杨可可的身影已无。
他眉头紧了紧,回想刚才杨可可说的话,确信自己没有听错。杨可可怎么会去潘府呢?现在潘仁美伤心欲绝,不让任何与杨家将有关的人去潘府拜祭。就连柴郡主都被挡在门外,更别说一个住在天波府的人了!
那么杨可可去潘府干嘛呢?
看她这样子,应该是约好了。能与潘府的某人相约……难不成对方是……潘影?
杨六郎抱着双臂低头思索,只觉他刚才的推断不合理。他知道杨可可对潘影的态度,他知道杨可可不喜欢潘影,甚至是厌恶……如果这样的话,那杨可可为什么要约见潘影呢?
为了缓解目前的局势?还是因为有所求?
杨六郎脑子飞快地运转,越想越觉得逻辑不符。叹了口气,他看了眼前方,脚步一动,朝杨七郎的房间而去。
刚走到门口,便见着杨七郎的房门半开着。他神经一绷,赶紧走进,房间内并没有杨七郎的身影。睨了一眼桌上的茶杯,他伸手去感受杯壁的温度。
杯壁温热,他离开不久。
不敢多想,他跑出房间,一路寻找。
*
昨日潘仁美没有见到皇上,所以杨家几人无功而返。今日上朝归来,潘仁美已将杨七郎打死潘豹的事情上报,几人周旋解释,却最终抵不过一句“人命关天”。
“潘仁美根本不讲理。”杨大郎气愤地说道,“他根本不听解释。他当时自己也在场,怎么说出来的都是胡话。”
“大郎,不得无礼。”杨业打断他,而后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丧子之痛,他也不容易。”
杨大郎撇撇嘴,不说了。
杨三郎则有些不服气地说:“爹,就算潘豹死了也是死有余辜,根本赖不着我们杨家。是他逼着四郎上台,要不是七郎上去了,死的就是四郎了!”
杨业皱了皱眉,瞪了他一眼。
他当然知道,理都在他这边,但是对方说一个“死”,他们便士气全无。
“皇上明理,会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杨二郎缓缓说道。
从今日早朝的情况来看,皇上在护他们杨家。
“但皇上迟早要决断的啊。”杨大郎说道。
“潘仁美要七郎以死抵死,皇上只说罪不至死,没说不罚。很明显,皇上就算护着我们,我们也不免要受罪!”杨三郎叹着气说着。
杨四郎坐在一旁,沉默不语。
不是他插不上话,只是他内心复杂纠结,思考的事情太多。他视线微微一动,突地,余光瞟到门口扬起的衣诀。
他一惊,赶紧抬头去看,只见杨七郎扶着门站着,一脸震惊的模样。
七郎他……什么都听到了!
“七郎……”
杨四郎低声唤门口的人,一时间也引起了屋内所有人的惊诧。朝杨四郎视线所及看去,杨七郎赫然站在门外。
佘赛花赶紧站起迎上前,拉着杨七郎的手关心道:“七郎,你怎么出来了?”
杨七郎扯了扯嘴,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大厅的人也不说话,只紧张地盯着杨七郎的表情。
“七郎,没事的。”
杨七郎这副表情,不用问,他定然是听到了。
佘赛花拍着他的胳膊安抚,双眸泪光跳跃:“不管如何,我都会保护我的好儿子的。”
杨七郎深呼了一口气,张了张嘴,话音微颤:“娘,潘豹死了?”
虽然听到了,却还是想要确认。
而佘赛花听见他这么问,心中一揪,虽然很想说不是,但事情如此,她不容辩驳。
点头,轻轻地说:“是。”
杨七郎手止不住发颤,并不是冷,而是从所未有的恐惧。他杀了人,潘仁美要他以命抵命。可是……他还什么都没做,还没有上过战场,还没有举枪杀敌……他怎么能就这样……抵死了呢。
“我不怕死。”杨七郎再次深呼吸,看了屋内众人一圈,然后坚定地说:“但是……我、我并不想死。”
就算是死,也要死在战场!
一时间,佘赛花的眼泪就唰唰地掉下,怎么也止不住。
杨业叹了口气,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
其他几郎,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
大厅内,一时安静,只余佘赛花的抽泣。
杨七郎眸子也微微闪着,他咬了咬牙,继续:“娘,我并不想由你保护。我想成为,能够保护你的英雄,能够保护杨家的英雄,能够保护大宋的英雄。”
他满心壮志,一时却无法实现。
这样的心情,复杂难言。
杨六郎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他心中一动,走进大厅拍杨七郎的肩膀,扯着嘴笑:“七郎,你一定会成为一个英雄。”
顿了顿,他看了看众人,言语铿锵。
“我们是杨家将,永不言败地杨家将。”
杨六郎和杨七郎是杨家最小的儿子,杨业一直认为他们无所作为,但听到他们此番言语,只觉得内心涌动难平,他走上前来,将佘赛花揽入怀中,大声赞扬:“说得好。”
缓而,他看向杨七郎,说道:“七郎,我们杨家人敢作敢当。但这个当,也要看该不该当。爹认为,潘豹的死罪不在你,所以,爹会与你共进退。”
杨七郎双目立即红了,一时没忍住,哽咽着说:“谢谢爹,谢谢娘,谢谢几位哥哥……”
有家如此,他无所畏惧。
*
从大厅离开,杨七郎的心情还没有平复。杨六郎走在他的身边,他咬了咬唇,轻轻开口:“六哥,昨日杨可可与我说……潘豹死不了,还说他没什么伤……我竟相信了。”
杨六郎有些惊讶,转头问他:“你昨日见到杨姑娘了?”
杨七郎点头,闭了闭眼,尽量平复:“我还以为,一切都会好的呢。”
晃而,他想到杨可可的那句“你没事就好”,原来是因为潘豹出了事才会有所感慨啊……他还以为……还以为……
嗤笑自己一声,他问:“六哥,你会不会觉得我很没用?”
“七郎,我记得你之前问过类似的话。”
——六哥,我看起来真那么不靠谱么?
当时杨六郎回答:要说不靠谱,他自己也逃不了。
但如今,他想回答:“七郎,你是我们杨家的骄傲。”
*
与杨六郎分别,杨七郎在屋子呆了一会儿。怎么也坐不住,他走出房间往杨可可屋子方向而去。在她房门口站定,敲响对方的门,却怎么也没有回应。
不知为何,他很迫切地想要与她说说话。敷衍也好,随意说说也罢,他就是想听见她的声音而已。
可是……她不在……
想着,脚步动了又动,正要离开,无意瞥见门边的油纸包。
他弯腰拾起打开,油纸里包着几块糕点。不用想,这一定是杨可可落下的。脑中想起昨日她吃着糕点的情形,晃而又想起她随口的那句“我在潘府”。
难不成她今天……也去了潘府?
一时间,杨七郎脑子里满满地都是关于她去潘府的问题。不知为何,他心绪有些不宁。他打量了一会儿自己,虽然扯着伤口还有些发痛,但很明显,他已经无碍。那么……他去找杨可可?
没有这包糕点,她会不会又像昨日一般饿着?
而他,应该也要去潘府看看,去面对他应该面对的。
*
今日是潘豹死去的第二天,明天他就会被抬去下葬。若是今天见不了他,明天更加难办了。所以,杨可可这次找潘影一定要成功进入潘府。可无奈,她在门口转悠了一阵,这次守卫理都不理她了,见着她就把她往外赶。
杨可可靠近不了,没办法通知潘影,只有在门外干坐着。
坐了好半会儿,想吃东西,却发现自己放在袖口的糕点不知什么时候丢了。她一时难过无比,嘟着嘴站在角落看潘府的大门。守卫见她如此,也时不时看她一眼,瞧瞧她是不是知难而退了。事实证明,杨可可今天就成了潘府门口的钉子户,就算再荒凉也不退开一步。
或许是被杨可可的行动感动,或许是因为杨可可站在潘府门口有碍颜面,守卫最终决定去通知一声潘影。
这个守卫带回来的话与昨天一般,还是要去后门等潘影。
早就料到了这一点,杨可可翻了个白眼,慢悠悠地往后门的方向挪。
这次到达后门,杨可可有些意外。
潘影竟然没有坑她,反而提前到达。她吃惊地看着潘影好一会儿,转而问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潘影掩嘴笑了一会儿,一双眸子眯着看她:“杨姑娘想等我等到晚上?”
杨可可赶紧摆手:“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
潘影收起笑,转到正题:“昨日我在爹身边敲侧击过了,他一听到杨家人的名字就会发怒,所以我不敢多说。”
杨可可嘴抽了抽:“也就是说,你什么都没说?”
“对不起啊,杨姑娘。”潘影看似诚心地道歉,但马上又提出了一个方案,“虽然我没说,但是我找到了一个让你自己与我爹说的途径。”
“是什么?”杨可可问。
潘影咬了咬唇,缓缓说道:“哥哥明日要入葬,爹想请好的法师。所以,他刚刚启程亲自去了城外万佛寺请高僧超度哥哥的魂灵。”
杨可可明了地点头:“你的意思是让我赶去那里找他?”
潘影点头,有些歉疚地说:“对不起,杨姑娘,我并不想爹的怒火烧到我身上,所以我只有……让你去说了。”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说道:“别说这种话,你能告诉我你爹的行踪我很感谢。”说着,她对潘影微微鞠躬,“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少排挤你一点的。”
说完,也不管潘影了,小跑着奔去。
潘影看着杨可可的身影渐行渐远,嘴角缓缓上扬。
保险起见,她只有托人办事了。
希望对方利索一点,而她也能够了去一个后顾之忧。
想着,笑容越发扩大,双目幽深发亮。
*
杨七郎刚走进潘府所在的大街,就看见杨可可火急火燎地往前边跑。他眉头一皱,想要叫她,却无奈对方速度极快,似乎是有什么急事。他想了想,快步跟着。没有靠近,也没有落后。
他想在不打扰她的情况下,知道她究竟在做什么。
不用小心翼翼,杨可可根本不会武功,所以她根本不会发觉身后有人跟着她。
杨七郎缓缓跟着,心情一时也轻松许多。
杨可可的目的,是城外啊。
这种时候,她要去城外干什么呢?
她的目的很明确,出了城外,立即上了山。
这上边是万福寺。
难不成……她要去万福寺?
正想着,突地只见前边一个举着刀的黑影从杨可可身后冒出。杨七郎一惊,赶紧呼道:“杨可可,小心!:”
听见杨七郎的声音,杨可可还有些恍惚,一转头,只见:一个黑影冲过来。
杨可可赶紧侧身,退了好几步才看清来人是一个杀人。而叫她的杨七郎,这才冲上来。杨七郎身上还有伤,对方又高大威武的,根本敌不过。杨七郎眉头紧皱,尽力抵挡着,一边对杨可可说:“杨可可,你先走!”
看着杨七郎的衣衫透出血,杨可可喊了一句:“我要是先走了,我就不是人!”
说着,趁黑衣人不备,从后面袭击,一脚踢向命根。
跟杨七郎学过一阵子的武功,果然抬腿踢也有力一些了。只是她一脚过后,那黑衣人立即捂住命门佝偻身子不断痛吟。
杨可可不敢多想,拉着杨七郎就跑。
一进入山中,就往林子里跑。
杨可可牵着,杨七郎根本不用费什么力。虽然不知道为何她如此紧张,但跑跑也无碍。
风在耳边呼啸,一股一股地窜入口中。速度很快,人很难受,杨可可却不准备慢下来。她想带着杨七郎进入一个安全区域的,对方身上有伤,需要找个地方好好看看。可是不跑得离那黑衣人远一点,他又追上来了怎么办!虽然踢中了对方的命根,但也保不准对方恢复得快。
她跑得欢快,却没有想到——他们逃得了黑衣人,却逃不了一个坑。
因为跑没有看路,杨可可一脚踏入陷阱,然后带着杨七郎“嗖”地一声掉进了坑里。
虽然杨七郎在杨可可后头掉进来的,却不知怎的,他给杨可可垫了底。
杨可可从他身上爬起来的时候还有些不好意思,小心翼翼地问:“没事吧?”
杨七郎翻了个白眼,有气无力地说道:“你要是还不下去我就真有事了。”
杨可可立即从他身上爬下去,然后嘟着嘴说:“我又不重的。”
“你是不重。”杨七郎撑着身子爬起,“母猪都能上树。”
杨可可拍了他一掌,杨七郎吃痛得闷哼一声。
杨可可这才惊觉对方身上有伤,刚刚打斗的时候还渗了血。她心中一颤,赶紧拉着杨七郎的衣袖,对着他左看看右看看,然后很严肃地说:“把衣服脱了。”
“我没事。”杨七郎回答得义正言辞,脸却是红了。
“这里没有药,但至少要重新包扎一下伤口啊。”杨可可说道,“我跟着素清混了那么久,也不是白混的好么。”
杨七郎还是不肯:“不要。”
“为什么素清就能看,我就不能呢?”杨可可觉得应该好好开通一下杨七郎。
“她是大夫。”杨七郎回道。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说道:“都是女的好么。”
“不一样。”杨七郎撇过头不看她。
“那你把我当做大夫好了吧。”杨可可无奈地说。
杨七郎摇了摇头,依旧不愿意。
当然不一样,在你面前,一切都会不一样。
杨可可懒得管了,伸出手就要脱杨七郎衣服。杨七郎要挡,杨可可气呼呼地说:“你要是再挡我就脱自己的衣服!”
这回杨七郎不敢动了。
杨可可成功扒下了杨七郎的衣服,看着他好几处渗血的白色绷带,一时间心中阵阵疼痛。不敢多看,她为他止血为他重新包扎,然后一刻都不再多看让他穿上了衣服。方才为了包扎,杨可可撕了杨七郎的外衣,此时他穿着一身亵衣端坐在坑里,她只觉得格格不入。
穿上衣服,杨七郎顿时觉得有安全感许多。他站起来打量了一会儿陷阱,然后做出结论:“这陷阱太深,凭我们自己的努力上不去。”
“那怎么办啊?”杨可可急急地问。
“等。”杨七郎沉声说,“明早猎户会来收网,或者我们等路人。”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那还不如等猎户呢。”在这里能碰上路人,除非对方和她一样傻。
想着,她干脆在墙边靠坐着,缓缓说:“我就等猎户好了。”话一说完,又猛地想起什么,大喊叫道,“可是明天潘豹的尸体就要入葬了!”
杨七郎眸子一暗,状似无意地问:“你要去送他一程?”
杨可可瞪了杨七郎一眼,她还不是为了他!潘豹要是死了,杨家没好日子过,杨七郎也会被潘仁美记恨住。所以,无论如何,她必须救活潘豹。
见杨可可不说话,杨七郎换了个话题:“你刚刚干嘛要一直跑?”
“我这不是惯性么。”杨可可有些不好意思地挠头。
“惯性?”杨七郎没听懂。
杨可可想了想,解释道:“就是跑着跑着就停不下来了。”
杨七郎好笑地凑过去敲她的头,然后坐在她的对面,问她:“杨可可,你来这荒山野岭的干嘛?”
杨可可靠久了有些不自在,挪了挪身子,扁着嘴说:“潘影说,潘仁美来了这里。”
杨七郎皱了皱眉,疑惑地反问:“潘影?”
“我算是看明白了。”杨可可说道,“潘影一定是坑我的,这个杀手肯定就是她派来的。”除了潘影,没有人知道她来这里。可是……潘影为什么要杀她呢?她明明直说了,她可以救活潘豹!
杨可可想不通,看向杨七郎,问道:“那你怎么会在这里?”
“跟你来的。”杨七郎扬了扬眉,缓缓说道,“原本想看看你在潘府到底干嘛,后来看你往城外跑,就跟来了。”
杨七郎突然有些后怕,要是他没跟来,一切会怎样?
杨可可很可能就……
他只觉得心惊肉跳,转而对杨可可说,话语严肃,一字一顿:“杨可可,以后不要再一个人行动。”
“要做什么,都叫上我。”
杨可可歪了歪头问他:“做什么都叫上你?你不再躲我了?”杨可可可是记得清楚,杨七郎之前是怎么对她的。喜怒无常,爱理不理,这家伙能指望么!
杨七郎垂头沉默一阵,缓而笑声溢出:“不会了。”
经过这次的擂台比武,他突地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事强求不来,也有些事命中注定。
*
夜深人静,杨六郎的房里却不平静。
“你说杨姑娘和七郎都不见了?”佘赛花惊诧地问道。
杨六郎站在佘赛花的对面,点头答道:“对,两人这么晚了都没回来。”
他发现了这事,特意将佘赛花请来。他并不想所有人都担忧,但却想找人出出主意。
“他们两个人不会……”佘赛花猜测着,“又去喝酒了吧?”
杨六郎无语地看着自家的娘,他娘是不是脑洞太大了。
“借酒消愁啊。”佘赛花补充道。
“娘,我亲眼看见杨姑娘出去的,她说去潘府。而七郎呢,我没见着他出去,所以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杨六郎说道。
佘赛花点了点头,有些疑惑:“杨姑娘去潘府?是要干嘛?”
杨六郎摇头:“不知道。”顿了顿,眉头皱起,继续,“傍晚的时候我让柴郡主去问过潘影,她说……从未见过杨可可。”
“七郎会不会是去找杨姑娘了?”佘赛花说。
杨六郎摇头:“这个我不知道。”顿了顿,他眉头皱得更紧,“但七郎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再次遇到危险。”
佘赛花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忧心,最终还是拍了拍杨六郎的肩膀:“七郎,我们夜探潘府吧。”
不知道杨七郎和杨可可在哪里,但至少……要排除他们在潘府的可能。
因为……如若在潘府,就如同跌进地狱。
夜探潘府的两人,并没有有所收获。虽然没有找到杨可可和杨七郎,但至少可以确定,两人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差。至少,他们的担心可以减少一半。
从潘府回来,佘赛花安抚着杨六郎休息,自己也立马回房了。
目送佘赛花离开,杨七郎抬头望天。最近事情不断,坏事连连。他只希望……明天,一切好转。
*
夜里有些凉,两人为了取暖,肩挨着肩坐着。
杨七郎是习武之人,耐寒能力不错,也不用太过担心。杨可可出门前有先见之明,知道自己会挨冷,穿了许多便也不觉得难熬。
冷不用担心,杨可可倒是有些饿。
杨可可将头靠在杨七郎的肩上,有气无力地说:“七郎,我饿了。”
这样的语调,与撒娇无异。
虽然她只是随便说说,没想过会有吃的冒出,但是总觉得说出来心里会好受一些。
她扁着嘴,捂着肚子,只听得杨七郎如此回:“这地方只有树根吃,你要么?”
杨可可翻了个白眼,没说话。
那边一阵动静,有东西递过来。
杨可可以为对方真的给自己拿了树根来啃,一时间哭笑不得。转过头,在见到对方手里的油纸包后,顿时喜笑颜开:“啊,我的糕点!”
见她高兴,他也抿嘴:“捡的。”
杨可可一边拿过油纸包打开,一边说道:“还不是我掉的。”
“要是我没捡着,就算是你掉的,你也喊不应。”杨七郎说得得瑟。
杨可可撇撇嘴:“那这就说明我们有缘。”
“是么。”杨七郎睨了一眼她,缓而问道,“有缘,所以掉进同一个坑里了么。”
杨可可拾起一块糕点塞入口中,只觉得满满的幸福感,然后拿起一块递到杨七郎的嘴边。
杨七郎一惊,头往后仰:“干嘛?”
“给你吃啊。”杨可可理所当然地说道。
杨七郎一时窘迫,伸手要拿,杨可可将手收回,不满地说:“都递到嘴边了,张口就行,要手干嘛?”
杨七郎无语地看着她,缓缓地放下手。
手收回,她拿着糕点的手立即就递了过来。
杨七郎应言张口,不知怎地,只觉这糕点的味道与平常在天波府吃的不同。
比平常更甜,更加让人回味。
这样的相处,或许这一生只有一次,但足够让人难忘,让人心动不已。
*
清晨的空气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却让人觉得清爽自然。
深至五米的坑内,两人相拥而眠。熟睡的他们,没有男女之隔,没有规矩束缚。
鸟儿在坑边啼唱,欢乐无比。
杨七郎鸟儿的声音吵醒,揉了好一会儿眼睛才缓缓睁开。睁开后,他又花了很长时间适应现在所处的环境。他貌似掉坑了。哦,是被杨可可拉着掉坑里的。
突地,脑中光芒一闪。
杨可可!
他扭头张望,只见对方倒在自己的大腿上,睡颜舒适。
他松了口气,盯着她的面容许久,而后扬起嘴角靠在壁边。
原本想要等她自然醒,耳朵却很灵敏地听到了地面上的声音。
“我觉得李书生挺不错的,虽然我是土匪的女儿,但是我们也可以装作大家闺秀嘛。”
“小姐,装装样子花销太大,不抢的话我们根本无法实施啊!”
“对啊对啊,小姐,你想想,要嫁个好人家,咱们的嫁妆也不能少啊!”
……
听见声音,也未究其内容,杨七郎将杨可可扶到一旁,站起来大声呼救:“救命啊!来人啊!救人啊!姑娘!兄弟!救救我们啊……”
杨可可揉了揉眼睛,看着杨七郎在叫喊,埋怨道:“好吵啊你杨七郎。”
“有人在附近,要想得救就能卖力喊。”杨七郎随意解释了一句,立即又喊了起来。
杨可可一听,立即清醒过来,站起身就开始大声嚷嚷:“救命啊!救命啊!救救超级美少女啊!”
杨七郎声音戛然而止,嘴抽了。
杨可可的加入显然有用,地面上的人开始靠近。
“诶?刚刚是有人在叫救命?”
“小姐,你没有耳鸣吧。”
“什么耳鸣,你当小姐是残疾还是老人啊!”
“别吵了,真的有人在喊。”
“诶诶,是有人在喊诶,貌似是这个方向!”
……
杨七郎和杨可可卖力地喊,不一会儿,就看见有头从坑边露出。
对方一女两男,两人一喜,杨七郎赶紧说道:“麻烦姑娘和兄台救救我们,我们被困一晚了。”
女子瞧了杨七郎和杨可可好一会儿,然后摸着下巴八卦道:“诶,你们两个人在这坑里一晚上了?”
杨七郎点头。
“哦。”女子饶有兴趣地继续,“有没有发生点什么啊!说来听听呗。”
杨七郎嘴角抽得更厉害了。“姑娘,我们上去之后慢慢说好么。”
“成交。”
对方答应得爽快,很快找到了一根绳子,三个人齐心合力将两人一个一个拉了上来。
脚踏实地,杨七郎和杨可可这才有空打量救他们的三人。
女子长的俊俏,颇有男孩子气。而两个男的呢,都是大叔级别,模样贼头鼠目。虽然杨七郎知道这么容易很不恰当,但两位大叔长的真不怎么样。
他咳了咳,立即道谢:“多谢姑娘和两位兄台。”
那女子摆摆手,豪气地说:“不用谢啦,说说你们怎么度过坑内的一晚吧。”顿了顿,一脸兴奋地问,“有没有*,有没有激.情燃烧?”
杨可可好笑地看着她,说道:“姑娘,你真有趣。我们要是发生了什么,能穿着衣服么。”
杨七郎抚额,这两个人真是臭味相投,都这么豪放啊。
那女子托着下巴点头,然后无趣地“切”了一声:“我救了你们,你们说不出好故事,就给我还礼吧。不还礼,不许走,我要丰盛的嫁妆。”
杨七郎一愣,指着杨可可不确定地问:“你是要娶她?”不然要嫁妆干嘛。
那女子打量了杨可可好一会儿,说道:“这么好看,拿去卖了是不错。”见杨七郎紧张,她撇撇嘴,“但是我不干这个勾当,我是土匪,我只打劫。”
无语了,这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么……
杨可可暗自翻了一个白眼,缓而笑嘻嘻地说:“那我还是给你讲故事吧。先欠着好不好,你要是想听,下次来天波府找我。”
“这样啊……”那女子想了想,看了一眼身后的大叔。对方一点意见也不发,只顾着摇头,“那好吧,下次我来找你。”
顿了顿,恶狠狠地加了一句。
“不说故事就打劫。”
杨可可好笑地点头:“我是杨可可。”顿了顿,指向杨七郎,“只是杨七郎。到时候你随意找谁都可以,我们绝对会给你讲故事的。要什么颜色有什么颜色!”
“颜色?”女子不懂,缓而摆了摆手,也不问了,“到时候说吧。”说着,对身后两位大叔说,“咱们走吧,找嫁妆去。”
说着,转身要走。
两个男子紧跟着她,一边一个。
杨可可只觉有趣,扬声问道:“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对方没有回头,没有停步,只是背对着他们摇了摇手,声音清脆。
“杜月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