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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第39章要致富须先修路
&nb西北的春天并不讨人喜欢,漫天都是风从远方带来的沙尘,出门的时候不捂紧口鼻,回来必定是一脸的灰。
&nb城里还好,毕竟都是青石铺路,只要勤于打扫,总能干干净净的。可城外却四处尘土飞扬,出一趟门回来,非得沐浴一次不可。
&nb下雨的时候会好一些,但空气里没有了沙尘,地面上却泥泞不堪。古代的袍子又长又飘逸,走几步路,袍角便沾上了泥点,看上去脏兮兮灰突突的。
&nb平安从“闭关”之中出来,面对的就是这样的情形。他皱着眉头,思量着也该将水泥厂建起来了。
&nb俗话说得好:要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咳咳,最后一句去掉,现在的人口太少了,生产力又十分低下,所以目前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考虑到将来自己要发展工业,需要用到的人更多,所以平安觉得,多生也不是什么坏事。
&nb但是不能是现在这样愚昧的生,即使养不活也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生。平安一直觉得,做人最重要的是能够承担责任。作为父母就更是如此了,生个孩子很容易,但是要担负起这份责任,却很难。
&nb哪一天大楚的百姓们开始明白这个道理,开始有意识的去选择生还是不生的时候,也许自己要做的事情,就算是成功了。
&nb对于水泥的制造,平安记得是用石灰石和粘土烧制,至于比例,完全可以像火药那样,弄个实验对照组出来,到时候到底哪一个效果好,自然就一目了然了。
&nb石灰石和黏土这两样动词,到处都是,倒也不算难得。目前平安手底下可用的人也不少,这件事情说做就做,开石头的开石头,挖土的挖土,建窑的建窑,短短时间内就将一切准备齐全了。
&nb除此之外,平安还让人去河边挖沙子。——话说辉江的问题跟后世的黄河也差不多,因为水土流失,水流中裹挟着大量的泥沙,于是致使河道越来越高。到后世的时候,黄河河堤比平地高出一大截已经不是什么稀奇事。那样的情况下,一旦河水决堤,势必会造成巨大的灾难。
&nb如今的辉江虽然没有那么夸张,但是河道一年一年升高,亦是不争的事实。
&nb像秦州这样辉江流经的地方,虽说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税收也更多,但治河素来都是重中之重。没出事是万幸,出了事地方官员们头顶上的乌纱帽便保不住了。
&nb所以治河一向都是他们最为发愁的事情。平安一想,反正修路除了水泥还需要大量的砂石,既然如此,河沙也是可以用的,既能够满足修路的要求,也能够解决河道的隐患,正是两全其美。
&nb所以在平安提出这个要求之后,秦州知州十分爽快的答应了,并且还主动派人前去帮忙。
&nb水泥厂建造好之后,京城那边的旨意也都已经下来了。
&nb西北巡抚并不苛刻,平安和弓箭厂的功劳,自然都如实上报了。所以这一次论功行赏,也有平安的一份。不过具体怎样,要等他回京之后再说。
&nb前来传旨的是个老熟人,司礼监秉笔太监田太监。——当然,以平安自己的等级,自然是劳动不上这样的人的。主要还是为了去信州给西北巡抚宣旨,顺路将他的那一份带过来罢了。
&nb这位田太监跟平安的渊源,可以追溯到平安在经厂的时候。那时他是司礼监值房整理奏折的太监,但是却压下了平安关于活字印刷术的奏折,以致平安差点儿失去一个大好机会。
&nb好在赵璨帮了一点忙,而后来他们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在平安调到司礼监值房当值之后,正是在田太监手下做事。而也是平安的帮忙,让他考上了郑贵妃一系,得了皇帝青眼,升为司礼监随堂太监。
&nb随堂太监看上去只是个跑腿的,但实际上却能够经常在御前露面,可谓位卑职贵。这不,几年时间,他就当上了秉笔太监,距离司礼监掌印,也不过一步之遥。不过目前张东远的位置是十分稳当的,一时半会儿间田太监是没办法往上走了。
&nb这种情况下,有几种选择。一是换到其他衙门里,做掌印太监。虽说不在御前,但能够独揽大权,也算是功成名就。这一条路,适用于那些已经没有继续往上爬的打算,准备找个地方颐养天年的太监们。没有野心,自然就不必去争了。
&nb另一条路就是去外地做监军。这样不在御前,宠信可能会渐渐降低,但却有实权。而且就如同朝中官员必须要外放之后才能继续任用,这些曾经在外历练过的太监,往后回了京城,自然就比别人多了几分优势。
&nb不说别的,若是去战场上当过监军,那就算是“知兵事”了,当皇帝想要了解一些事情,但是又不方便询问朝臣的时候,这样的人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了。一旦对答让皇帝满意,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将来张东远退了,自己更进一步的可能自然更大。
&nb最后一种就是不愿意出外,留在司礼监苦熬资历。若是能够抓住机遇,也有可能得到皇帝的信任——即便是在秉笔太监之中,也是有高下之分的。
&nb这位田太监选择的,显然就是最后一种。不过他是个灵活的人,似这种出来传旨的机会,也不会放过。毕竟也只是出来几个月的时间,既能够看看沿途的风土人情,增加自己的阅历,又能够交好有功劳的大臣,为自己的将来铺路,何乐而不为?
&nb当然,对于田太监来说,跟平安拉拉关系,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nb他在司礼监,很清楚张东远乃至陛下对平安的看重,这一次前来宣旨之前,皇帝还特意召见了他,言谈中还提到了平安的功劳,田太监如此机灵,怎么会不知道该怎么办事?
&nb所以他并不急着去信州,反而先来了秦州,跟平安见了一面。
&nb他给平安带来的,基本上都是好消息。第一个消息便是皇帝给平安发明的□□取了名字,就叫做“雷震子”,还因此赏赐了他真金白银。不过这些东西暂时还没有发下来,因为第二条旨意,便是让平安将弓箭厂的事情交接出去,回京面圣。
&nb至于弓箭厂其他人的封赏,也自不必说。
&nb田太监宣了旨,笑眯眯的道,“恭喜平安了。我还要前往信州一行,你可准备一番,回来的时候,跟我一起进京,也好作伴。”
&nb从他的态度来看,显然对于平安抛下弓箭厂跑到前线去这件事,宫中并没有要责罚他的意思。跟平安自己设想的差不多。皇帝或许会责罚几句,不过那就要等平安回京之后了。
&nb最后,也就是重中之重的问题,平安最为关心的俘虏。皇帝对于平安的处置方法没有说好不好,毕竟几万人的俘虏,到底要怎么安置,他老人家也十分头疼。
&nb只是据田太监说,朝中的大臣们已经为这件事吵翻天了。
&nb绝大部分人都不能接受平安的这种做法。他们引经据典,证明从古到今从没有这样对待俘虏的先例。毕竟泱泱□□上国,气度自然与别人不一样,以前抓住的人,也是要么杀了,要么放了,要么辟出地方来安置。
&nb还有人提出,若是他们这样虐待俘虏,消息传到西戎去,西戎人遣使前来抗议,该怎么交代?
&nb不过这人立刻被嘲了回去,毕竟大楚刚刚跟西戎打过仗,可没有什么友好的关系,西戎人掳走了不少西北的百姓,虽说平安他们追回来了绝大部分,但是总有些漏网之鱼被带走了。
&nb西戎跟大楚的关系,是边陲百姓们一代代用鲜血和性命堆积起来的仇恨,根本无法化解。朝中一部分大臣一拍脑子就想“睦邻友好”,也不看看如今朝中还是主战派的天下!
&nb这样一来,少部分比较支持平安做法的大臣反倒占据了上风。就算个账,西戎从大楚掳走了那么多的百姓,那些徭役自然就没有人去做了。既然如此,让西戎人来做,不是正好合适?
&nb反对平安做法的人被猪队友连累,反而不好再申明自己的立场了。毕竟你若是反对,是不是也跟那些人一样觉得大楚怕了西戎?
&nb这时候皇帝拍板:谁反对,谁提出安置的办法来。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那么不按照平安的做法来也可以。
&nb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唯一靠谱的,也依旧是划地安置,但是朝臣中也有在边境做过官的,最明白这种事情难办,到时候管理起来简直处处都是问题。这分明是给当地官府增加不必要的麻烦,于是便被否认了。
&nb所以直到田太监出京时,这件事情朝中还是没有吵出个结果来。不过从大势上来看,最后免不了还是要同意平安的这种处理办法。
&nb平安对此其实没什么所谓。毕竟没有朝廷同意,他也用了那么长时间了。
&nb就这件事情,田太监透露,皇帝的意思是,不管俘虏怎么处置,但不能由平安来接手,要他把人交还给地方官府。
&nb其实平安自己要回京城去,显然也不可能把俘虏都带走。不过交给当地官府,那就不一样了。
&nb首先现在有接近一半的人已经在矿上做工了。这些人是算矿上的,还是算秦州府衙的?现在的知州跟平安关系好也就罢了,万一将来换了主事的人,一拍脑袋要调动这些人,怎么办?
&nb不过对于这件事,平安自己其实也是有了打算的。只不过之前没有细想,而田太监带回来的消息,让他不得不立刻将这个念头细化出来,找到解决办法而已。
&nb除此之外,田太监隐约透露出来的意思,自己回京之后,恐怕就能够回到司礼监去,正式的进入大楚政治集团的核心之中了。——哪怕他的身份是个太监。
&nb这一切都在平安的预料之中,不过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将自己的事情做好。
&nb所以等到田太监从信州回来,平安并没有跟他一起走,而是托他转达皇帝,自己在这里还有些事情没有做完,等做完了自然就会回京。
&nb田太监对于平安的大胆早有耳闻,不过也没有料到,收到了圣旨平安居然也还能这么不紧不慢。不过他早看出来平安是个有大志向的,眼看年纪轻轻就能走到这个位置,显然是个有成算的。
&nb所以他并没有劝说平安,只是好奇的问,“我听说弓箭厂的事你都交给别人管理了,那留在这里还有什么事?”
&nb若是其他人,接到皇帝召见的圣旨,怕不立刻就收拾东西回去了,绝不会如平安这般淡然处之。
&nb平安正要借他的嘴将事情传回京城去,所以立刻道,“这件事我若只是这样说,空口无凭,田太监恐怕也无法相信。这样好了,田太监来了一次秦州,似乎还未见过弓箭厂,不如跟我去那边一观,如何?”
&nb“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田太监立刻答应了。
&nb谁都知道平安来秦州的目的就是建弓箭厂。这一次战争,弓箭厂立功不小,平安正是凭着这一份功劳,才能够风风光光的回京。在田太监看来,这弓箭厂自然是平安得意之作,也是他根基所在。如今平安邀请他去弓箭厂参观,分明是示之以好,焉有不答应的道理?
&nb于是平安就带着田太监出了秦州城,前往弓箭厂。
&nb从远远看到弓箭厂开始,田太监的嘴就没有合拢过,一路上惊叹之声不绝,等到看到了弓箭厂内部,更是惊讶得连赞叹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nb这也不怪田太监惊讶,更不是因为他见识短浅,实则是弓箭厂如今比起去年刚刚建成的时候,已经大不相同了。
&nb这里说是弓箭厂,但实际上已经初步建成了一个小型工业园。中间是弓箭厂,因为是军事重地,所以有士兵重重守卫。而在弓箭厂的左边,是家属区和折扇厂所在的地方。右边则是水泥厂。
&nb所有的房屋都是按照制式来建造,外墙用水泥抹过,然后再粉刷上了白色的石灰,远远看上去,一片整整齐齐的白色房子显得相当漂亮。
&nb而在这一片区域的内部,更是没有一寸黄土地,而全部都是水泥铺成的道路,干干净净。道路两边种着行道树,还有灌木丛和各种鲜花草地组成的绿化带。
&nb哪怕因为弓箭厂和水泥厂的存在,尘土其实并不少,但因为打扫得勤快,所以还是十分干净。至少比秦州城要好得多。这年代的城市建设还没有后来那么先进,生活垃圾随地乱扔,再加上城里也有不少人家养着牲畜牛马,所以城市环境卫生基本上可以用三个字来总结:脏乱差。
&nb即便是京城,作为天子脚下的繁华之都,在这方面也只比别处略好一点罢了。
&nb尤其是道路。城里也不是每个地方都有青石铺路的,大部分还是土路。风一吹到处黄沙,下了雨泥泞不堪,哪及得上眼前的水泥路平平整整,干干净净?
&nb“田太监看我这里如何?”平安笑着问。
&nb好半天田太监才回过神来,叹道,“平安,我是服了你了。”他指着地上的水泥路问,“这是何物,如何能让这道路变得如此……平整坚硬?”
&nb果然不愧是宫里出来的,见识不凡。平安记得这里刚刚弄完的时候,那些工匠和家属们简直惊呆了,个个惊呼着人间仙境,恐怕皇宫也不过如此,让平安囧了好久。这种没有任何特色简直像是批量生产出来的房子,跟皇宫怎么好比?
&nb不过要平安说的话,自己建的这些房子,从房屋布局和利用来看,的确比皇宫要好得多。
&nb“这是水泥。”平安说着一指水泥厂所在的方向,“就是在那里生产出来的。用水和沙子拌了,抹在地上,干了之后便是这个模样了。”
&nb“竟有这样的东西?想来又是平安你的杰作?”田太监一点就透,立刻就明白了平安的目的,“你是想把这东西献给陛下?”
&nb平安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东西即便献上去了,陛下也用不上。倒是在民间十分需要。”毕竟皇宫的路已经很好了,就算要再修一下,也用不了多少水泥。这东西光是当个稀奇物献上去,不进行推广的话,那自己岂不是白费功夫?
&nb“那你打算怎么做?”
&nb平安慢慢的斟酌着语言,“有这样的好东西,我是希望大家都能够用上,将全天下的道路都铺平才好。到时候车马行走,就容易了许多。到时候无论是政令传达,还是军队开拔,物资运送,都会容易百倍。届时,凡这道路所及之处,便是我皇楚统治之地!”
&nb“好!”田太监也被平安所描绘的未来说得激动起来。
&nb男人喜好的东西无非是那几样,美色,权势,金钱,名声。太监已经不能享受美色这一项了,剩下的便只有权钱名这三样。而田太监最喜欢的显然是名声。
&nb只是之前前人给他留下的道路太宅,田太监一直也没有十分清晰的意识,要千古留名,应该做点儿什么。
&nb但是现在看到了平安所做的事情,田太监便如醍醐灌顶,猛然醒悟过来。这件事情一旦做成,恐怕千秋之后,依旧会有人提起。这才是真正的名垂青史,否则即便自己留在司礼监,成了掌印太监,也不过一时风光罢了。后人如何能够知晓?
&nb“平安,你这个事情,可做得太大了。”田太监回过神来,才发觉自己心跳快得吓人。但这并不是被吓到的,而是激动的!
&nb平安道,“依田太监看,能不能做成呢?”
&nb“自然是能的。利国利民,功在千秋啊。”田太监道。
&nb平安这才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点意思来。他笑着道,“若是田太监感兴趣,也可以一起来做。”
&nb“当真?”田太监又惊又喜。虽说平安将自己带来这里,多少便有这样的意思,但有这种意思和开口让自己加入,中间还隔得很远。
&nb平安笑道,“自然是当真。这么大的事情,恐怕不要耗费十几年乃至几十年的时间?我一个人如何应付得来,能加入进来的人,自然越多越好。再说,”他意有所指的看了田太监一眼,“我年纪轻不懂事,这件事情恐怕也压不住,也就是出个主意罢了。以后的事情,还得田太监您来挑大梁。”
&nb这个念头是忽然出现的,但平安却越想越觉得不错。
&nb他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不可能自己事事亲力亲为。而自己培养人出来做嘛,从有泰那里,平安也吸取到了一点教训,未必一切都能顺着自己的希望发展。
&nb所以真正能够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是:把其他人拉进来。
&nb一旦大家成为了“同志”,自然会齐心协力的去做这件事情,前面的阻力,自然也就没有那么可怕了。
&nb现在是一个田太监,若是朝臣呢?若是士绅呢?
&nb其实平安说是要跟统治阶级对立起来,但是按照他的理解来看,阶级其实根本不是能够被消灭的东西,只要这个社会存在一天,就必然会分出阶级来。推翻了这些统治者,自然会诞生新的,只不过表现形式不同罢了。
&nb既然如此,他又何必拘泥于此?只要让绝大多数人都能够在这场变革里“得利”,到时候他们自然会身不由己的上了自己的船,跟自己绑在一起,甚至积极主动的去推翻过去旧有的一切,建立新的社会秩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