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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咱们要回京吗？”袁文焕终于打破沉默。
这是个非常现实的问题，景元帝驾崩，无论如何，岑子岳都得回京奔丧。大行皇帝下葬，他这个唯一的亲弟弟，不可能不到场。
“王爷不能回去。”湛卢立即道，“忘了阙离羽是怎么对付阙离徵的？如今太子下落不明，三皇子很明显是要篡位，就等着王爷回京，瓮中捉鳖，就这个局面，王爷还主动回去，岂不正中了三皇子的下怀？”
他说完，又添了一句：“王爷又不可能带着几十万赤凤营的将士一同回去，三皇子是巴不得给王爷卸了兵权！咱们不能遂他的愿！”
甄玉皱眉道：“不回去是不可能的。王爷不能一直滞留素州，那样于情于理都不可行。”
还是岑子岳最终定了调：“目前我们所知甚少，朝廷那边的正式消息也还没到，湛卢先回来告诉咱们这些，是让咱们做个准备。”
他深吸了口气：“回还是要回的，只是要考虑清楚，什么时候，怎么回。”
湛卢点点头：“承影大哥还在派人打听。他叫我先来素州，自己弄到更多的消息以后，再来向王爷汇报。”
岑子岳点点头：“承影一向考虑周全，眼下我们也不着急下决定。到时候等他来了，咱们再做打算。”
甄玉低头想了想：“但是另外一件事，王爷可就得快点做决定了。”
岑子岳一愣：“什么事？”
“和优蓝太子……哦，不，如今是突厥可汗了，王爷和突厥那边和谈的事，恐怕得着手准备了。”甄玉说，“临走的时候，思瑶告诉我，阙离徵这两天就回凉州城了。他曾经和她说，想和王爷你好好谈谈，是关于两国边境的事。”
袁文焕点点头：“这倒是一桩大事。如果双方能够谈定，也能减少不少兵戈，对我们两方，都是好事情。尤其眼下，大祁天子驾崩，接下来恐怕得乱上好一阵子……”
新旧接替，时局不稳，这种时候最是容易发生动荡，也最容易被外敌趁虚而入，如果突厥那边趁着大祁内乱，大举进攻，百万骑兵南下，搞不好真能造成大祁的灭顶之灾。
这让甄玉不由想起前世，三皇子登基之前，情况不就很类似吗？当时三皇子几乎就是在突厥铁蹄的威胁之下，登上了这个摇摇欲坠的宝座，几乎没人知道，他还能在大祁天子的御座上呆多久。
“应该不会吧？”她终于忍不住道，“好歹他们的龙女还是咱们的人呢。”
“所以这就得谈了。”袁文焕笑道，“至少要谈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局面来，然后咱们王爷再调头回京师，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湛卢点头道：“这个事，咱们得拔得头筹，占得先机。未来如果谈得好了，突厥人能助咱们一臂之力也说不定。”
他这话，让甄玉心中一动。
其实她从未想过岑子岳登基做大祁天子的事，毕竟太子一直在那儿，又是她亲姨妈的儿子，甄玉从来没想过让别人来继位。
然而如今，太子离奇失踪，甚至不知生死……这种情况下，与其让三皇子那个蛊傀窃取大宝，倒不如让岑子岳这个亲王继承皇位。
而如果真要走这条路，突厥就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了。
这么看来，接下来的两国和谈，就是重中之重了。
不久之后，从凉州传来消息，阙离徵回来了，并且他同意与岑子岳和谈。
“地点既不能在素州，也不能在凉州，否则对两方都不算公平。”甄玉看完信，她叹了口气，“那他要把和谈地点放在什么地方？”
岑子岳沉默片刻，忽然道：“那就把地点设在边境上吧。”
“啊？”
“就设在你小时候成长的地方。”岑子岳望着甄玉，笑道，“清江县。那个地方有一小部分是跨过两国边界的。”
甄玉想起来了。
清江县黑崖村，就是她自小生活的地方，那个地方的确贴着边境，甚至有一小部分是在突厥的管辖范围之内。
前段时间，晏明川派人过去寻找甄玉生母的骸骨，这件事把整个清江县衙闹了个底朝天，那位县太爷听说嘉怡公主的骸骨就在本县，而且是被胡乱埋葬，根本找不到确切的地点，赶紧自告奋勇，带着衙役去了黑崖村。
他们足足找了一个月，几乎把整个黑崖村给翻了个遍，最终，在村西头一处埋葬无名死者的地方，找到了甄玉生母的骸骨……而让他们确认，这就是嘉怡公主的坟的证据，就是当初宋陈氏从村里神婆那儿求来的一个染了狗血、写了甄玉生辰八字的人偶。
宋陈氏之所以这么干，当然是怕晏明玥的幽魂化为厉鬼，找她报仇……用狗血和她亲生女儿的八字来压着她，这似乎就能让人安心一些，当然这些信息，也都是那个还活着的神婆供述出来的。
人偶最终并没有保护宋陈氏，宋家三口全都死得凄惨，这是后话，自不必提。
总之，因为找回了妹妹的骸骨，晏明川非常高兴，对清江县的县丞表示了诚挚的感谢，尤其当他得知，县丞自己都不嫌脏，脱了鞋子跟着衙役一同下野地去搜寻时，更是感动不已……
县丞自己也很高兴，这件事办成了，他在永州都督面前刷了一波好感，未来官运亨通，指日可待了。
如今，既然岑子岳提到了清江县，甄玉也觉得这个地方十分合适，于是将消息传递到凉州，询问阙离徵的意见。
不久，阙离徵那边传递了消息：可汗同意在清江县衙进行两国谈判，到时候，他将带着晏思瑶和五十名贴身骑兵前来，希望岑子岳这边，也带着对等的兵力，“最多一百人”。
岑子岳接到这封信，默默笑起来：“这小子，就连在这种地方都要压过我一头，他的意思是一对二都没问题吗？”
甄玉说：“既然双方都同意了，那就这样安排吧，王爷不要太在意，我们的目标是和突厥那边，谈出一个满意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