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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府酒家,是雷州又一个六星级酒店。
在大江以北的地方,有舒适逸的城市,就有天府的影子,两者互相守望,总有人猜测两家幕后的老板有一段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关系。
故而,白清扬也算是天府酒家的半个老板,在此处设宴并不会失了风度和礼貌。
纯粹的古典风格,装修精致,摆设静雅,白清扬在梅兰竹菊厅设下一宴,孤身一人,翘首企盼。
刚过八点半,便有服务生将一个身穿西装的中年男人请了进来,此人五十上下,两道剑眉,正气凛然。
就是那种摆在电视上,任谁都会认定是正派人物的模样,而且有主角的气质,起码要活过一半的剧情。
“欧阳局长。”白清扬热情的起身,将来人迎了进来,“卫生局局长欧阳天庆,久仰久仰!”
欧阳天庆正是雷州卫生局局长,比张翰林高了半级,却不属于张家的派别,官场中关于他的流言揣测,着实不少。
欧阳天庆看着白清扬,略显惊愕,待服务生退出去后,这才将上衣脱了下来,同时与白清扬握手。
“白清扬。”欧阳天庆愣神片刻,随即一笑。
“白天庆。”白清扬笑了笑,道出这个名字,“十年了!我终于回来了!你的作用,也该要体现了!”
“我没想到会这么快。”欧阳天庆也不吃惊,默认了这个名字。
其实他本不姓白,但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与白清扬的长辈脱不开干系。
从一开始,他就是一枚棋子,从很久以前就埋下,只为这个时刻供白清扬使用。
“等不及了。”白清扬双手交叉,似是有些激动,“在美国,她受到周全的保护,那是一个很厉害的组织,我就算联合背后的力量也无法插手进去。但现在她回来了,回到了雷州。”
白清扬的语速很快,到最后几乎失声。
“这些,你应该会用到。”欧阳天庆从怀中掏出一个陈旧的笔记本,巴掌大小,蓝色的塑料封皮已经磨损很多,依稀可以看到上面有一颗红星。
将笔记本交给白清扬后,欧阳天庆又说道:“不过,你从后往前看吧,早年间有很多记录,已经是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了。”
“说说看。”白清扬将笔记本放在手边,并不去看,转而道:“你认定的人才,不见得就是我需要的。张若水太恐怖了,即使不计算她背后的组织,不计算张家的能量,这些作为的人才也不见得能与之分庭抗礼。”
说话间,白清扬的手指,频频在笔记本上敲点,修长的手指透着的是另一种质疑。
“照你这么说,我准备的这些人全无用武之地了。”欧阳天庆眉头稍皱,略显无奈,“这些也是难得一见的人才,每一个拿出来,都是独当一面的角色。”
“这不怪你。”白清扬依旧笑着,轻轻摇头,道:“是她太狠辣了,从始至终,只有我一个人从她手上逃了出来。”
狠辣,是外人用以形容张家的词语,最具代表性。
但张翰林、张夜露以及张琛的狠辣,实在不值一提,他们的狠辣中还有人性,还有生还可能。
白清扬亲身体会,张若水是没有人性的,在她曼妙的皮囊下,隐藏着的是一颗恶魔的心!
“还有一个。”欧阳天庆猛然,眼前一亮,“虽然是张若水远程掌控,但此人,真真正正的逃出了她的手掌。”
“哦?”白清扬眼前一亮。
“他叫孙九霄,我拿到的情况,是少林弟子,鬼佛真传,谢老的不治之症就是他亲手治好的。”欧阳天庆说罢,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他和谢婉儿走的很近。”
关于救治谢老一事,虽然功劳被中医协会、东南军区总院和763医院联合瓜分,但欧阳天庆作为卫生局局长,若不知晓实情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曾浮生在他面前没少夸耀孙九霄这个名字,所以,欧阳天庆对此也颇为关注,与公与私。
“我大概知道了,又是张琛吧。”白清扬脸上,笑意更浓,沉吟道:“少林弟子的话,应该就是我今天见过的那个光头,有点意思。你是说,他能和张若水分庭抗礼?”
欧阳天庆本来想点头,仔细一想,又要摇头,最终,嘴里蹦出三个字,“不见得。”
孙九霄的能力有目共睹,但对手太过逆天的情况下,又要另当别论。
孙九霄大闹张家寿宴,当着老寿星的面与人斗毒,最终携着谢婉儿扬长而去,此事张家一直没有找他讨要说法。
外人以为张家大户门庭,不屑与孙九霄为难;知晓内情的,以为是孙九霄以张琛的罪行,震慑之下张家不敢出手。
实则,是张若水的缘故。
当日孙九霄紧跟谢婉儿走出张家大门,迎面看到的那女子,便是张若水。
就如十年前一样,张若水横空出世在世人的面前,经过了时间的洗礼,岁月的蹉跎,她的分寸拿捏恰到好处,既没有抢走她的父亲,也即是张老爷子的主角戏份。
同时,也用自己的方式,震慑了在场的所有人。
惊艳,惊才绝艳。
绝伦,完美绝伦。
“十年前……”欧阳天庆试探性的,鼓足了勇气,向一个比自己年幼许多的白清扬,提出疑问,“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江宁白家,庞然大物般的存在,不逊于今日的谢家,却在十年前被人连根拔起。
事情的原因,是因为白清扬的父亲在一个公众的场合,醉酒辱骂张老爷子。
当日在场的,非富即贵,劝阻的劝阻,调和的调和,还有许多明哲保身。
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谁都没有注意到那年二十二岁的张若水,嘴角泛起了一抹冷笑。
三个月后,白家完蛋了,从上至下每一个人都有恰到好处的罪责,恰到好处的要以死亡来赎罪。
“你有什么资格知道这些?”
那年仅十五岁的长房嫡孙,今天的白清扬,望着面前这个卫生局局长,眉头紧皱,责备之意溢于言表。
欧阳天庆被这幅态度给吓到了,确实,他作为棋子被部署,作为棋子而存在,这个问题并不是他该考虑的。
从一开始他的宿命,就是在白清扬需要的时候站出来,或披荆斩棘,或明修栈道,或暗度陈仓。
责问之后,白清扬也有些失落,双手捂着脸庞狠狠地揉搓着,叹声连连:“其实,这是六十年前的事情了……”
“六十年前?”欧阳天庆诧异,“六十年前白老爷才多大?二十岁?二十二?那时候……”
“没什么。”白清扬猛然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开始吧,清洗计划,开始吧!要将知道这件事的所有人,清洗干净!第一步,我要与这个孙九霄见面,今天虽然见过,但我没有与他交流,不知道他的深浅,仅凭你的描述我还不足以信服。”
欧阳天庆心中咯噔一声,惶恐若惊,强作镇定:“确实,这种对手,一子错已然是万劫不复,我来安排你与孙九霄见面。”
“不必了,后天我会去拜访谢家老爷子,到时候一定能看到他。”白清扬端起酒杯,对着窗外残月,嘴角轻扬:“既然张若水能对他出手,孙九霄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张家的核心利益。恐怕,任由事态发展下去,谢婉儿就要成为孙谢氏,这样的情分,无需安排也会有他出场的时候。”
“那我做什么?”欧阳天庆若有所思。
“你做第二步。”白清扬起身朝窗口走去,“最容易下手,也是最适合你来下手的,张翰林!”
“是!”欧阳天庆恭敬的点头,拿起外套,匆匆退去。
窗外,月如钩。
残月之下,城市的另一个角落,孙九霄和谢婉儿携手并肩,静静聆听她讲完一段陈年往事。
“被许多文学作品收录的这个故事,其中原型,就是张藏锋和白海峰,也就是今天的张家之主和当年的白家之主。”
谢婉儿一连说了很多内容,有些口干,抿了抿嘴唇,嘲弄笑道:“可笑吧。当事人都放下了这段过往,放下了这段冤孽,反而是他们的子孙后代,相互扎碾,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张藏锋、白海峰和谢国锋,号称华南三锋,是因为他们曾经像三把尖刀,在华南的战场上,撕裂了百倍多于自己的敌军阵线。
三人一战成名,平步青云,经过了前前后后十三年的战乱,封侯拜将。
“有没有可能是借鸡生蛋?”孙九霄听了个清楚明白,疑惑道:“真正的仇恨都不会用这么极端的手段来处理,不然的话,只能说张若水是个疯子。”
“疯子?”谢婉儿沉吟着这个词语,感慨道:“她就是一个疯子。”
“总之,始作俑者和幸存者都回来了,如果白清扬没有后代,决一死战在所难免。”孙九霄此刻终于明白。
谢婉儿不说并非是碍于他的身份,而是不愿说,不能说。
这种事情,牵连其中,随着不共戴天之仇爆发开来,任何人都不会好过,非死即伤。
“所以,这个时候我爷爷的态度就能左右事态。”谢婉儿点头赞同,道:“后天,我想你陪我一起,因为你说过……”
“恩,我说过。”孙九霄抢过话茬,郑重其事,将自己的承诺重复了一遍,“我说过,无论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就好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