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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风在旁焦急道:“秦兄弟,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最要紧的莫过于尽快救下郡主!”
秦南愤然道:“便是救下,我也要去斫下这中山狼的脑袋为三公子和死去的兄弟报仇!”
宋与泓淡淡道:“可韩天遥下的毒,如今太医们束手无策,也许只有他自己才能解去。妲”
秦南却似一盆冰水泼了过来,“难不成我们要去求他给解药?窀”
宋与泓道:“你们不必去,我去就够了!”
涂风骇然,“殿下,你怎能去见韩天遥?他既已知晓……必定恨你入骨。”
宋与泓眸光黯沉,“他有恨我入骨的理由,却绝无置朝颜于死地的理由!我去找他,只要他交出解药,我……由他处置便了!”
涂风急道:“万万不可!京城之内,他未必敢立刻对殿下怎样,可如今京中局势……他绝对居心叵测!”
宋与泓低眉,半晌才笑道:“居心叵测……不论他有何居心,我都依他便是。我倒要瞧瞧,他的居心里,韩家对大楚曾经的忠诚,他对朝颜的海誓山盟,到底还值几何!”
他笑得一如既往地洒脱,涂风却一声不吭,连秦南都已安静下来。
宋与泓是皇子,是唯一的皇位继承人。
而韩天遥第一件要做的,必定是阻止他继位。
和大楚王朝的未来相比,不论谁的性命,似乎都没有那么重要。
但宋与泓并未犹疑,向涂风道:“准备一下,我连夜找他去。”
“殿……殿下……”
“再拖下去,朝颜等不起。”宋与泓理着衣裳,又看向秦南,“若我一时回不来,或……再也回不来,记得先稳住郡主,让她养好身体再说。”
秦南怔怔地张了张嘴,竟没能答他。
宋与泓明知此人对十一忠诚,也不再多说,正待踏步而出时,忽听前面若有车马声响,随即便有少女清脆的嗓音传来,听来有几分耳熟,却绝不是毓秀小榭的人。
里外都有暗卫,门口也有阍者,却不知为何竟无人通禀,顾自放了来人入内。
宋与泓正惊诧时,那边才有人匆匆奔入禀道:“晋王世子和琼华园的珑姑娘来了!”
说话间,宋昀已挽着小珑儿,合打着一把油布伞行了过来。他们身后尚有十余名身着蓑衣的随从,宋与泓向来与凤卫亲近,一眼便认出那些都是琼华园的侍卫。
小珑儿瞧见宋与泓,扑闪的眸子顿时一亮,从宋昀的伞边跑开,几步奔入屋中,拂着刘海间的水珠笑道:“济王殿下,你果然在这里!”
宋昀紧随着踏入,一双黑眸亦似染了雨夜的墨色,却将那秀逸面容愈发衬得白.皙,看着竟也有几分苍白。
他将油布伞递予随侍,从容上前见礼:“见过殿下!”
“昀弟怎么来了?”
宋与泓瞧着他,却已明白无人阻拦的因由。
毕竟此时宋昀才是晋王世子,小珑儿又是朝颜郡主的义妹,不论毓秀小榭的人,还是暗卫,都不便相阻。
那边宋昀尚未回答,小珑儿已急急问道:“姐姐是不是中毒了?路大哥忽然找我,给了我一瓶药,说等姐姐一回来就给她服下,可以解毒……我听着不放心,急急找你,谁知你不在,我便又去找晋王世子,他说你和姐姐应该在这里,所以连夜赶来了……”
旁人犹可,那边秦南已不由失声叫道:“谁?珑姑娘,你说谁给你解毒药?”
小珑儿奇怪地看向秦南,“路过,路大哥啊!他说姐姐中了毒,秦大哥你护送她回京,他则去寻解药……可能他孤身走得快,和姐姐走岔了,所以他拿到解药赶回琼华园,姐姐还没到。这会儿他又原路往北去寻姐姐了,却也留了一份解药给我,以免再走岔了,耽误给姐姐解毒。”
宋与泓、秦南等一时竟分不出震骇还是惊喜。
他们早已知晓路过背叛十一,料得他此时不是死去,就是藏起,再不会露面。
再没想到路过竟然这么快回京,并且带了解药回京。
宋昀清幽目光静静将几人扫过,才道:“我也听说北境出事了……小珑儿来找我时,恰好那边报我,说毓秀小榭来了贵客,便猜着应该是殿下和朝颜郡主到了。我怕误事,立时坐了小珑儿的车,带她赶了过来。郡主……目前怎样?”
最后一句他竟问得吃力,字句间似有什么绞住,如绷得极紧的丝弦。
他素来和相府走得近,小珑儿虽知他和十一交好,去找他时未免有些顾忌,因而带了好些侍卫保护自己。
宋昀猜到是十一在此处,并且情况不大妙,为免小珑儿疑心,竟是一个从人未带,即刻引小珑儿出城赶来。
宋与泓掌心冒出汗意,再不敢犹豫,说道:“随我来!”
路过装死遁去,无疑心怀愧疚,不敢面对故人。若知晓十一、小观出事,顾念从小到大那么多年的情谊,代为寻觅解药并不奇怪。
至于他抱着怎样的心思杀韩天遥、嫁祸济王府,暂时没必要考虑。
虽说今日之祸说到底是拜这位大师兄所赐,但按太医所说,十一已经撑不了几个时辰,路过若心存歹念,没必要多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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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那间卧房,宋昀遥遥瞧见衾被间那个悄无声息的女子,呼吸已不由粗重,失声叫道:“柳儿!”
宋与泓皱眉看向他。
宋昀面庞不由泛起红晕,目光却再不肯从那女子身上转开。
小珑儿虽知十一中毒,但她向知这位半路认来的姐姐不仅家世不凡,且武艺高强,神通广大,深以为傲,原以为顶多见到一个虚弱些的姐姐,此时一蹦三跳奔到床榻前,却不由傻眼惊呼:“姐姐!姐姐……”
柔软的锦衾间,有女子纤薄如纸静静卧着。
虽有着轮廓秀致的五官,却因憔悴和消瘦完全失去了原先的神采,甚至感觉不出半点生命的活力来。
那个挥斥江山、纵马长歌的绝世女子,不该有这样的时刻。
宋昀忽然间恐惧起来,踉跄紧走几步也赶到床榻前,唤道:“郡主!”
隐约听到些动静,女子从衾被间伸出细瘦之极的手指,扶住额低低呻.吟了一声,竟像风中飘摇的一缕蛛丝,随时都能被轻轻刮断。
小珑儿的泪水迸下,连扯向宋与泓问道:“济王殿下,怎会这样?怎会这样?这是谁,谁把姐姐害成这样?”
宋与泓默默看了宋昀一眼,低声道:“我并未在北境,并不太清楚。可能是中了别人暗算吧……话说,你拿到解药后没找到我,可曾去找过南安侯?”
小珑儿并未将他前后话语联系起来细想,忙忙取出解药,随口答道:“自然没有……侯爷不是在打仗吗?姐姐不就是因为他才去的北境吗?”
她将解药递给宋与泓,才疑惑起来,“对呀,姐姐在北境中的暗算,那时候侯爷在哪里?他那么多兵马,都没能保护姐姐,没能替她找到解药吗?”
“我也……不大清楚。”
宋与泓也不敢细说,从小瓶里倒出一颗解药来,拿给太医检查。
太医虽配制不出解药来,对于药性大致还有数,拿小刀刮出粉末来细细闻过尝过,便断定应该是对症之药。
众人再不敢迟疑,宋与泓上前扶抱起十一,看小珑儿拈过两颗药丸送入十一口中,正要从姬烟手中拿水时,那边宋昀已经接过茶蛊,拿手背试过水温,方送到十一唇边。
十一隐约觉出药丸的苦涩,含.着那药抿紧淡白干裂的唇,蹙眉别过脸去,并不肯喝水。
宋与泓忙在她耳畔柔声道:“朝颜,朝颜,把药咽下去!”
十一模糊听到,大约也才晓得自己口中多了两粒药丸,摇一摇头,竟将那药吐了出来。
小珑儿连忙接住,叫道:“姐姐,这是解药,是解药啊!”
再往十一口中送时,十一已尝到苦味,加之化开的药丸愈发苦涩,越发别过头不肯服食。
宋与泓不觉焦灼,低低向怀里的女子央告,声音已凝了无奈般的哽咽:“朝颜,快服了药可好?听话……再不服药,你会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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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以为会是骄傲荣耀的这一生,已太苦,太苦。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