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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星渐入佳境的时候，袁满从迷迷糊糊中醒来。
“你醒啦。”豆豆趴在阳台边看月亮，发觉袁满醒过来，第一时间回头望，“我还以为你要睡上三天三夜呢。”
袁满扭扭脖子，将头疼逼退，问，“我睡多久了？”
“不多，就四个小时。”
袁满起身下床，蹒跚进阳台，随手拖来凳子坐到豆豆身边，陪她一起赏月。
“今天是十五欸……月亮真大。”豆豆感叹到，“好久都没有看过这么漂亮的月亮了。”
漂亮？
反正住在仓库每个晴朗夜晚都能被月光照拂的袁满是不觉得有什么漂亮可言的，今天的月亮甚至还有点黄，一副辣椒吃多了的上火症状。
这就是直男，铁打的浪漫破坏机，24K纯煞风景。
“你喜欢看月亮吗？”袁满脑子不清醒，开口就是傻问题。
豆豆也不嫌，微微点头，还指着一个方向，“嗯，喏，火星在那里。”
袁满抬头望，天幕上会闪光的家伙都一个样，谁是李逵谁是李鬼只怕连各自的妈都分不清，更别提从中抠出火星的位置。
不过袁满不糊涂，他能听出豆豆的意有所指，那种伤感如万千蚕丝重重拧绕，他舌拙口笨，难以帮其理清。
所以他更适合做一个倾听者，豆豆有什么不好的情绪尽管冲他来，他是个绿色环保容量很大的垃圾桶。
“今天的载灵实验……说实话，我还是蛮担心的。我忽然觉得我好坏欸，非要拉你来当系灵人，让你受折磨，随时还有生命危险。我是不是太自私了？”豆豆动情地说。
坦白讲，袁满其实感觉还行，折磨更谈不上，只要能为豆豆创造一线希望，这点痛苦不算什么。
而且豆豆既没诓骗又没忽悠，在实验开始之前已经向他阐明了实验的危险性，他俩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谈不上自私不自私。
说来也奇怪，袁满肚子里现在有一车斗的动力想为豆豆做些什么，只要豆豆开口，他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想起了在对阵“疯子”的那场战斗里，豆豆舍身为他挡变异体，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故事未完待续，碍于他的自卑心态，又不敢将这段充满想象力的故事接上，只能闷着头，傻等某个心理变态的疯子作者的胡乱编排。
难受。
还说不出口。
能说出口的只有这种干巴巴的话：“没有啦，我们……各取所需啦，我需要你们救治我父亲，我也愿意为你们变成一棵树，也不知道我这体型跟天灵城里的那棵树兼不兼容。”
“各取所需……”这种定性太冰冷，豆豆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失望，但她似乎也只能接受这个词，这样想能让她没那么歉疚，“是啊，我们都是为了我们的父母。”
“是啊，你说他们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袁满叹。
豆豆发觉他这种大人口吻有点好笑，想来这些年肯定经历了不少，比自己更显成熟，“你真的好坚强，比我坚强多了。”
其实袁满哪里想要这么坚强，还不是被生活逼的，“没办法，生活还得继续不是，不过我相信，后面一定会好起来的，一定会。”
豆豆不说什么了，心里很踏实，看着他浅浅的笑。
袁满不知道，这种和黄土地一样坚定的生活态度能让一个女孩感觉踏实，在他的刻板印象中，只有大大的欧式庄园，带小金人标志的汽车，银行户头上的数字一口气数不完，出门在外众星捧月的人才能让身份高贵的豆豆感觉踏实吧，他就路边一野葱，被人摘去打汤都撒不出花。
“我回去了，明天的货还没有准备好。”袁满十分清醒地认识到，挣钱是他人生的第一要务。
“不用了，欧诺已经回去准备了，你今晚就在这里歇息吧，明天再回去。”豆豆挽留。
指望欧诺那个丢三落四的家伙去备货，袁满放心不下，“欧诺一个人肯定搞不定，我还是回去吧。走了。”
豆豆没有强留，目送他下楼，渐行渐远，拿手电筒的背影消失在黑夜里，点亮一小片天。
……
备货？
不存在的，欧诺蹲在一家高档夜总会门口，被夜色掩护，眼珠溜溜转，像伺机而动的猫。
袁满那破店子累死累活一天能挣几个钱？就那辛苦钱亏得豆豆还屁颠屁颠跟着干，真搞不明白大家脑子里都怎么想的，都什么年代了挣钱还去靠苦力？脑子，脑子啊，都没有脑子的么？
为了自己的老腰和双肾，他还决定出来赚点外快，他也不贪心，和上次差不多就行了，指望袁满那老实人生意发达了把欠款还上，纯粹是扯淡。
有了上次的成功经验，今天他的信心更足，甚至还花了一千块租来一辆保时捷，顿时感觉自己身上的阔二代气质爆棚。
来了来了！
凌晨两点，眼见一个醉醺醺的靓女被服务生搀扶着从夜总会里趟出，欧诺如闻到血腥味的大白鲨，迅速朝目标游去。
“美女？用车吗？”孤身一人，全身名牌，欧诺心里乐开花。
“滚！我不要代驾！”靓女扶在路边的一棵树上干呕。
“你误会了，我不是代驾，我是关注你很久的人。”欧诺殷勤地奉上鲜花，鲜花是租车时别人送的。
靓女看了一眼花，又瞥见欧诺身后的保时捷，醉眼朦胧地问，“你的车？”
“嗯哼。”欧诺理直气壮地点头。
靓女随即绕过车头，打开副驾驶门坐进去，双腿翘上中控台，完全无视包臀裙会走光。
鱼儿咬钩，欧诺连忙跟上，坐进驾驶位点火，“去哪儿？”
“你直接往前开。”
这鱼儿有劲，欧诺只能陪她溜溜，按照对方的授意一直开，最后进入一个黑漆漆的胡同。
天黑好办事，他停车熄火，掏出准备好的假戒指，如果对方扔掉，他顺势索赔，如果对方收下，那就表示对他有好感，他就放长线钓大鱼，先稳住这女孩，后面让着女孩心甘情愿为他花钱。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亏，他真是好奇爹妈当年是用什么方法给他生出了这么灵光的脑子。
靓女选择后者，收下了戒指，并且推门下车，对他连闪媚眼，用下巴指向旁边粉扑扑的酒店，意思很明显。
哇喔，居然还有意外惊喜。
正犹豫着要不要给自己小兄弟尝尝鲜时，黑暗中忽然闪出几个纹身寸头男，将他连人带车扣住，眼神凶恶，手有木棒。
“唉，你他 妈谁啊？敢泡我马子！”领头的赤膊男脚踩车头，手持凶器恫吓。
糟糕，中计了！
欧诺反应巨快，伸手启动车子开溜，却怎么也点不着火，这才发现车钥匙握在那个装醉的靓女手里，靓女正冲他得意地笑。
完蛋，是仙人跳！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回要倒大霉了！
“没……没有啊……”
“没有？！”
老大大喝一声，两名小弟随即拉开车门，把他像兔子一般暴力拎出，欧诺被对方手里的刀子吓得不敢乱说话，举手投降。
“误会……误会……纯属误会……”
“误会？”老大夺过靓女手里的戒指，砸在欧诺脑壳上，“假戒指，想吃白食啊？讹谁呢？你想泡，可以啊，把真的拿出来。”
“真的……”欧诺哭丧着脸，被逼到墙角，“真的……没带……”
“没带、没带、没带是吧？”老大朝欧诺脑袋连续招呼三巴掌，把刀抵到欧诺的小兄弟处，吓得欧诺直哆嗦。
“大哥！大哥！我错了，大哥饶命啊！我身上真没钱，不信你搜！我那车也是租来的！”
“耍我，给我戴绿帽子还耍我。”老大一脸刀锋地揪住欧诺的衣领，“小胖子，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要么拿真的出来，要么赔五万块钱，你那戒指看起来也值五万吧，敢讨价还价或耍花样，你的小兄弟归我。”
“五万？哎呦大哥，我真没这么多钱呐！大哥你行行好，就放过我一回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欧诺冷汗直冒，连连求饶。
“没钱是吧？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老大正欲动刀，忽然又被一嗓子喊住。
“哎哎哎，吵死了，这么晚还让不让人睡觉？街坊邻居明天还要上班呐！”
一个年轻男人手捧一杯奶茶从胡同尽头的黑里走出，身后跟了一群黑衣小弟。
见对方阵仗不小，讹钱老大瞬间收敛，定眼观察局势。
“你们，干嘛呢？”手捧奶茶的年轻男人问。
“小少爷？”讹钱老大认出了对方的来路，瞬间软成一只猫咪，“原来是小少爷，呵呵，对不起对不起，吵到您了，一点小事，一点小事。”
“什么小事啊？跟我说说？在我的地盘上，可不能把小事变成大事了。”
“哦，没事了……没事了，走走走，快走！”
讹钱老大领着一群小弟开溜，逃得比老鼠还快。
欧诺以为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令人惊愕的事情，但并没有，小少爷走过来提提他的裤腰，拍拍他的背，冲他一通意味不明的笑，随后领着一群人离开，什么话都没有讲。
见鬼了见鬼了……缓过神的欧诺只觉做梦一样，立马跳上车，发车逃离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