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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复活大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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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午,游敬之私人画室。

    阳光透过白幔半遮的玻璃窗,细腻如黄沙簌掌。

    “给我画幅画。”

    苏苏推门进来,健步走向布景床,不容置疑的口吻。

    正收拾画板的游敬之一愣,见她头发蓬乱,作战服和脸上的变异体血迹未干,想着她应该是刚完成任务回来,还没来得及收拾自己。

    “你没事吧?”游敬之往窗外撇了撇头,想看另一个人,“辜辜没和你一起回来?”

    “你怎么那么多话?我就让你给我画一幅画,有那么难吗?”苏苏突然大声吼,脸色很难看。

    听这语气,游敬之不得不放下手里的忙活,颜料盒子推到一边,笑嘻嘻走过去安慰,“哟哟哟,这是谁又不长眼睛,惹到我们家苏大小姐啦?告诉我,我画张符咒死他!”

    “你!就是你!你要不要对着镜子咒死自己?”苏苏怒眉上挑。

    游敬之呵呵一嘁,不以为然,“别闹,我这些天很忙的,研究生毕业作品展马上就要开画了,我却还没有任何思路,现在是见谁谁都是祖宗,惹不起啊惹不起。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作为肩负民族复兴的负能量垃圾桶,我很乐意为你效劳。”

    游敬之嬉皮笑脸的模样,总能让苏苏又好气又好笑,过往十多年,屡试不爽,她到不介意被当小姑娘疼宠,很多时候还倍感温暖,可正是这份夏日般的温暖,让她渐渐熬不过岁月的冬寒。

    “我听说,你向辜辜求婚了。”

    是“辜辜”而非“师姐”,游敬之瞬时听出了门道,“咋了,又跟辜辜吵架了?”

    “我不同意。”

    苏苏嘴巴一撇,双手一叉,一屁股坐在床头,有模有样地耍赖。

    游敬之感觉好笑,“还闹呢,你是《婚姻法》啊,你说不同意就不同意?小性子……我可是立志要当你姐夫的人,这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苏苏半赖半争,“我就要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为什么你们一定要结婚?”

    “因为我爱辜辜啊,辜辜一直想有个家,我也一样。”

    “是,你们是有家了,那我怎么办?我不要被剩下,我最讨厌被剩下!”苏苏性子急,话音又尖又快,如她惯使的小刀。

    “你怎么会剩下呢?你是辜辜的亲妹妹,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啊。”游敬之试图劝慰。

    “不行,你要娶她,就得娶我,不准区别对待!”

    游敬之这下真笑了,姐妹俩可真是有意思,“要一起娶,《婚姻法》可就真饶不了我,我不想年纪轻轻就去蹲大牢。”

    “我就知道,你打心底瞧不起我!”

    苏苏喊着喊着,眼泪哗啦啦如泉涌,“就因为我没有胸,没有屁股,没有辜辜漂亮,没有她身材好,你就不喜欢我对不对?就因为我天生是残疾,你们就都瞧不起我对不对?你是不是特别厌恶我,厌恶我是个怪胎,急着把我一脚踹掉?你特别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对不对?我夹在你们中间,特别碍眼特别不伦不类对不对?你跟我说实话呀,你跟我说了实话我马上走!”

    “这——”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游敬之瞬时收起嬉皮笑脸,坐到苏苏身边,伸手扶住她的肩膀,但被苏苏一把推开。

    “别碰我!你在嘲笑我,辜辜在嘲笑我,整个云岭都在嘲笑我,甚至连变异体在死前都嘲笑我!你们嘴上什么都没说,但心里一直嘲笑我,你们眼里只有辜辜,辜辜永远都是那个最完美的!我什么都不是!”

    苏苏情绪崩得厉害,眼泪抹了一把又一把,脖子犟得通红。

    “没有!”游敬之厉声将她喝住,“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什么时候嘲笑过你了?你是族长养大的,你是灵保局顶级特工,云岭谁敢嘲笑你?我游敬之对天发誓,任何嘲笑你的人,都是我的敌人!苏苏,你漂亮,可爱,是我们灵族的宝珠,变异体嫉恨你,想用这种方式刺激你,让你变弱,你可千万不能中计了!”

    “我漂亮可爱?那你为什么从来不单独给我画画?你不是自诩擅长发现美吗?你给辜辜画了那么多画像,贴得满屋子都是,为什么我一张都没有?你个骗子!你口是心非!你打心底认为我丑!”

    游敬之被这番话逼到绝境,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于是跳下床,脾气跟着上来,“行!我现在给你画还不行吗?!”

    四目交火数秒,苏苏激战不退,狠劲上来,动手解领口,眨眼间将战斗服扒掉。

    “喂!你干嘛?”非礼勿视,游敬之赶忙别开眼。

    “怎么,你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是么?”苏苏一脸冰霜。

    “你瞎胡闹!快把衣服穿上!”

    “辜辜能够脱光了画,我为什么不行?”

    “那能一样吗?那是因为有人体写生课,辜辜自愿当我的模特。”游敬之解释。

    “我也自愿当你的模特!”

    游敬之快被逼疯了,哭腔缴械,“苏苏,咱别闹了行不行,我和辜辜要结婚了,你这样,我真的没法交代。我不能做对不起辜辜的事。”

    这话彻底激怒了苏苏,她暴跳而起,借床榻踮脚,正好与游敬之同高。

    她扒住游敬之肩膀,将游敬之强扭过来,飞快出手抠住游敬之喉咙,强迫游敬之与她直视,孤狼般的凛冽决绝。

    苏苏身高只有一米二,但力气不输任何成年女性,尤其经过多年特工训练,掐断人喉管如同掐断一朵玫瑰花,游敬之一文弱画家自然无力与她对抗。

    游敬之惊呆了,一是因为从未想到苏苏会对他动手,二是苏苏身上的伤痕——四道画笔长的深疤,从左胸一直划拉到右腹,其状惨不忍睹——那应该是之前的变异棕熊干的,他竟毫不知情!

    太惨了,那种痛苦一定生不如死吧……而现在的他,只怕还不如被棕熊拍死。

    苏苏没有发育,还是个童身。

    但这更严重,猥亵女童在他的观念里理应被判死刑。

    更关键的是,苏苏是辜辜的亲妹妹,他的行为已经触犯了人伦,尽管她俩习惯以师姐妹相称。

    所以从那一刻起,他就死了。

    死在姐妹俩的眼睛里,也死在自己的丑恶里。

    现在再来回想辜辜出发前的那一问,真的只是因为“报答”吗?

    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蹲在宜居市后海区某大龄小区一小巷口,脖上挂台相机,手里拿着年轻犯罪嫌疑人的打印照片,恍惚畅想起年轻时候的自己。

    他本是一画者,以天地自然人灵为生,为俗世所不齿的方外人士,现在墨镜黑衫,鬼鬼祟祟,腰间挎一牛皮大包,兜里藏着录音笔,学人做起了蹩脚侦探——这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打死他都不会干。

    所以,不仅仅是为了“报答”吧。

    有愧疚,有遗憾,有敬畏,还有被时间啃完骨肉后剩下的一点点私心。

    可耻的私心。

    这时候,一个老太太的笑声打断了他的回想与自省,抬头一看,老太太正朝这边疾来,激动的神情像是要迎接某位重要领导来家视察。

    他已经打听过了,当年涉嫌杀害云峰医疗老板张云峰妻子的两兄弟尚有母亲在世,并且在儿子出事后搬到了女儿这里,一住就是十几年。

    辜辜请他帮忙查,他义不容辞,当年情况到底如何,他想再从两人的母亲身上找找答案。

    他一眼认出了那个不到六旬但头发全白的可怜妇人,那正是他要找的对象,他急忙摘下墨镜起身,打算以记者的身份表明来意,可就在这时候,一个健壮的中年男人牵妻抱娃路过,快他一步与那妇人接洽,妇人见一家三口过来欢喜得不行,有说有笑将来人往家迎。

    或许是发觉有异物碍眼,中年男人回头,与巷口的游敬之四目相对。

    游敬之心口哐当一下,傻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