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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泪水模糊的视线里,满之桃看见,姐姐那一双已经黯淡的眼睛执拗的盯住自己。
悲痛的快要死去的满夫人不肯离去,她伸长双臂,想要将大女儿拥入怀里,却被小女儿牢牢的拉住衣袖,不得动弹。
很快,在场的三个女人皆是泣不成声。仿佛是知道了什么,满夫人凄厉的叫喊出声,尖锐颤抖的尾音像是野鬼嚎哭,“他们对你怎么了!平露!”
她奋力挣扎,力道之大让满之桃差一点没有拉住她。
满平露只是不住摇头,刚才的一席话似乎耗尽了她所有残存的神智,只一味的重复“走,走,走....”
满之桃突然意识到,姐姐这是在对自己讲。
她不再迟疑,一把擦干眼泪,转身拽住满夫人便向大门跑去。
“啊————平露————”
一声凄惨哀戚的喊声惊破这惨淡的白日,满之桃灵巧的越过满地残尸,轻而易举的拉住不断挣扎嚎叫的满夫人,朝着这朱门大院的出口奔去。
若是她停下奔逃的步伐,便会发现,这满地的死尸竟然动了。僵硬的四肢,非人的嘶嚎,这一切,就像是满之桃看过的僵尸大片,但她没有停下脚步,只是抬起持剑的手,长剑迎向冲她飞扑过来的死人头颅,轻而易举贯穿其中。
她一脚踹向石板,借力凭空跳起,一个翻身旋转,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饱满而圆滑的圈,而那圈划过每一个围住她们的死尸面上,像是什么奇怪的咒语,叫它们乖乖立在原地,让满之桃轻而易举跨过重围。
在她落地后,只听“噗——”的一声,于是她身后的每一只僵尸便都没了半个脑袋,至于缺的那些脑袋,早已被送去了半空,还没有落到地上呢。
只一眨眼的功夫,满之桃便拉着她娘冲到了大门口,那大门早已被她毁尸灭迹了,冲出去自然是轻而易举,只是,她拿什么关住这满院子的僵尸啊。
满之桃一下子就后悔了。
她一把把亲娘推到屋外,自己转身一剑削去一个死人脑袋。这时,一道听起来老不正经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那小儿,快把脑袋低下!”
不等她反应过来,满夫人便一下子扑到她身上,拿身子替她挡着。
一张被红光包裹的符箓便擦着她娘亲的脑袋飞了过去。
“你...”满之桃狰狞了一张俏脸,凶狠瞪向来人。
她身后一声巨响,那符咒好似一柄利剑,飞梭在众多僵尸之中,只一个眨眼,那一个个僵尸便被切成一片片肉块,砸在了地上。
“你什么你,你个小娃子,小小年纪杀意这么重!”一个穿着破旧道袍的老道士骂骂咧咧凑了上来,他也不多说,上前来将母女俩都拉起来。
满之桃这才注意到,那些原本畏缩在房门里的东莲乡人竟然一个个都从龟壳里爬了出来,他们聚在一起,憎恨怨毒的视线透射在她的身上。
“道长!您神通广大,快把那妖孽杀了!”
“是啊!满秀才一家都是妖孽!亏我们当初好心收留他们!看看他们干得好事!”
“道长,您得帮帮我们啊!”
一群乌合之众。
满之桃并没有辩解什么,她的手牢牢握住剑柄,双眼紧紧盯住老道士,只要他敢动手,那就算她拼了这条小命,也要叫他好看。
“哼,一群刁民,拿我当枪使,真当道士我傻。”那老道士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大大方方从腰间解下个葫芦来,就站在这布满臭味的院子前,自顾自灌上几口酒。
“你这个丫头,”那道士似乎酒量不好,苍老的脸上染上滑稽的红晕,他指着满之桃的鼻子,就自顾自的骂了一通:“脾气坏也就算了,凶的要命也不管它,还不爱干净。你看看你,脏成这样也不去洗把脸!”
“哼。”满之桃也只从鼻子哼了个气音当作回应,她面无表情拿起袖子抹了把脸,就见大红袖子上满满都是干涸掉的血污。她这一路提剑杀来,四尺剑溅百尺血,浑身上下全都是擦不掉的血渍了。
眼看自己擦不干净,满之桃便也不再去管,那老道士又灌了几口酒,舒服的打了个酒嗝,那酒味被尸臭一搅,那味道简直感人。
酒鬼可真是讨厌,满之桃厌恶的皱起了眉头。
“老道我,受人所托,呃,嗝——”老道士继续打了个响嗝,“来找两个女眷。”
“谁让你来的?”满之桃问,“你找什么样的女眷?”
“一个秀才和一个少年。”老道士上上下下打量着满家母女,摸了摸斑白的山羊胡子讲:“老道我从一伙大汉手里救下来了他们,他们两个穷光蛋倒也不客气,一点回礼也不给,就托道士我来找人。”
说到这里他装模做样叹了口气,从手里拿出个桃木做的护身符来,“他们让我来找一个妇人,一个少女。这位夫人倒是和他们说的一模一样,但是你实在是不像啊。”
“你救的秀才和少年应该是我爹和哥哥。”满之桃认得那个护符,那是她爹随身的东西,“你说的少女,应该是我姐姐,她现在...”
满之桃的话哽咽在喉中,她怎样都说不出剩下的话。
良久,她才问那道士:“我爹和哥哥现在在哪里?”
“你这丫头真不客气!”老道士气的吹胡子瞪眼,“我救了你爹你哥,你一句谢都不说?”
“我怎么知道你真的救了他们?”满之桃将手中剑垂下,但却始终没有松开握住剑柄的手,若是仔细看,便能发觉她的手在不自觉的颤抖着。
在她厮杀之时,那煞气已经侵入到她全身的经脉了。
那老道士本想再说些什么,却眉头一下紧皱起,他指着满之桃的脸,大声对她吼道:“你这傻子,快把剑放下!你没感觉啊?剑煞都快到你脑门上了!”
什么?
满之桃迷惑的抬起手来,那双手已经被黑煞吞噬,她将袖子掀起,不出意味看到一只满是黑色脉络的手,她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但也知道,那必然也是一张被黑红戾煞吞食的脸。
都已经...这么严重了啊,这一刻,她的神智彻底的垮了,模糊的意识被黑暗侵食。
我...要死了吗?
她模糊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