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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未完的故事
这件事怎么看来都只有害死博斯卡纳这么一个结果,夫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慕千成看了夫人一眼,“夫人要自己说吗,现在说出来,还是自首的。”
史蒂芬夫人咬紧了嘴唇。
屋内静了片刻,“好吧,那我说”,慕千成把杯中的咖啡彻底喝完,“夫人的目的是钱,是赎金,在孩子们失踪的一个晚上,她已经让那些贵族都拿了出了一笔赎金,我想每个人的数额都不会很大,以夫人对他们的熟悉程度,自然可以定出让他们当晚就可以拿出来的现金,但哪怕只是每个人十万英镑,这十几个贵族家庭的赎金凑在一起,也是很可观的。”
“但它怎么跟对方联系,而且只是一个晚上,别人又怎会信她,自己的孩子是被绑架了?”医生还是第一次反驳慕千成。
“联系倒是不难,只要她有手下就行,反正游学团的时间是既定的,她只要预先安排好,让手下联系对方就可以,当然她的手下不会在尼斯湖附近,我想说不定就在伦敦里面。而要那些贵族们相信她,则倒是有点麻烦,谁会相信自己的孩子突然就被绑架了,而且他们既然敢参加博斯卡纳的活动,自然是信得过他,况且还有几位家长监督,所以夫人只能再利用一个人。”
慕千成停了停,“她利用的是伯爵先生,利用他爱子心切。所以她最先让他的孩子失踪了,当然是夫人在森林里把他给掳走。然后等伯爵跟家里联系,又让警局帮忙,我想这消息,伯爵的家人自然也会告诉其他共同出游的家庭,当夫人的手下跟他们联系时,他们自然是深信不疑,一切就都成了。”
警长拍了拍手,“夫人,你还有什么要解释或是补充的,我们已让人在伦敦排查,估计那笔赎金的流动很快就会被我们查到。”
夫人再也没有说话,就那样静静地被带走了。
这一夜显得很漫长,但这一夜也让人觉得很短促,当医生一觉醒来时,只觉得听慕千成解释完没多久,但阳光已从窗外照了进来,地上如同洒满了珍珠。
据说夫人是挪用了家族企业的资金,想通过这办法凑钱来补齐,她本意并没有打算伤人,只是情急之下对博斯卡纳用了过量的乙醚,发现他不可能再醒来后,干脆让事情更像是水怪干的。
尼斯湖还是如同初来时一样,但对于度过了惊魂夜的人们来说却彷如隔世。
后来,过了几年,据说有位来自伦敦的威尔逊医生在尼斯湖拍到水怪的照片,是不是慕千成认识的这位,则不为人知了,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吧。
慕千成一口气把故事说完,他的肩上已散落了不少雪花,就像是一座矮矮的雪峰。
傅韵兰还在回味着这个故事,她摊开了手,吹散了手中的雪花,“先生的洞悉力真惊人,换了是我??????”
“你也会以为是水怪干的?”慕千成抖落了肩上的雪。
“那倒应该不会。至少我不会把水怪是凶手,这么骗小孩的想法说出口”,她微微笑了笑,“不过,我也一定不会从那么一个细节就能断定史蒂芬夫人是凶手。
“其实除了这,还有一点”,慕千成看着远方的夕阳,“因为我发现她的时候她穿着衣服!还穿得很整齐啊!犯人既然脱了艾斯卡娃的,她却依旧衣冠楚楚,自然是因为她自己不愿意脱,因为她是淑女嘛!”
傅韵兰笑了起来。
两人又在长城上慢慢移步,“先生真是天资过人。”
“哪里,我是不学无术才对。唉,说起来啊,我若不是只会耍小聪明,说不定已混得有声有色。”
“此话怎么说呢?”
“以前曾有一位有名的华裔魔术师招收徒弟,结果我跟两个朋友都进入了最后一轮测试,师傅给了我们一个题目,他拿出了一个很大的铁盘,里面混着花生跟玉米,他要求我们在半柱香内把它们分成两堆。”
“那倒不难,但应该有什么特别的规矩吧?”
慕千成搓了搓手,“那当然,他要求我们用筷子去分,而且那筷子还特别的长,它要求我们先在手上涂上煤灰,才去握那白色的筷子,证明我们握的部位是筷子的末端,哇,那就真是难了,半天都夹不起一粒。”
“那结果怎样了?”
“师傅点了香以后就走了,我们是隔开来的,自然看不到对方在干什么,后来我听说第一位朋友真的在半柱香内完成了这要求,自然是被师傅给轰走了嘛,因为师傅说连他也不能在这时间内完成,这人肯定是不老实,用手抓的。”
“第二位倒真的没有完成,他跪下来求师傅再给机会他试试,听说后来他练了大半个月居然成了,现在已是一位有名的魔术师。”
傅韵兰微微一笑,“那先生你呢?”
“我,唉,当师傅进来看见我那个盘子时,脸色真是够古怪的。”
“想必你一定也分成了。”
“分是分成了。清清楚楚一堆是花生,另一堆是玉米,只不过每一堆都只有十几粒,因为我把大部分都给吃了。”
傅韵兰捂住了嘴巴,“那师傅怎么说。”
“师傅问我,你觉得自己完成了吗?我很爽快地答完成了。他连说了几个好字,然后拍了拍我的胳膊说,你确实是完成了,我看你还是不要当个艺人,去干其他事吧。”
“慕先生,我反而觉得那位老师傅的意思是,若以你的才干当个小艺人,倒真是浪费了,你应该干的是大事。”
“干什么大事,只不过混混日子。”
傅韵兰眨了眨眼睛,若说她的眉毛是春山,那么她的眼睛就是山下的日月潭。人们常说美丽的眼睛是窗口,能替人说话,但我说更美丽的眼睛,其实是那种能够诱惑别人把心里话说出来的眼睛,而傅韵兰就有一双这样的眼睛。“先生也不用瞒我,我看你来北平,决不只为了探朋友,应该还有什么要事吧?”
慕千成摸了摸鼻子,“我还是个学者,美国归来的学者,专门研究清王朝的。”
“哦,不知侧重在哪些方面。”
慕千成也不知怎么的,觉得说出来也没什么关系,“都有涉猎,不过最近我在研究他们的墓葬。因为被孙殿英盗取东陵钩起了兴趣。”
傅韵兰倚着墙边,“哦,那恰好,我的一位老师正是这方面的权威,他是爱新觉罗氏的后裔,现是满清遗老在北平的会长,之前孙将军盗取东陵后,很多修复工作都多得他一力促成。若先生不嫌弃,我改日带你去拜访他。不过见到他时,你可不要说对这件事是有兴趣,要严肃一点,不然他会不高兴的。”
“明白明白,那真的多谢小姐了”,慕千成把身体探出墙沿,折下了一段小小的梅枝,“无以言谢,借花献佛。”
傅韵兰的嘴角弯了起来,她的笑容好像让枝头的红梅都不好意思想躲了。
“算了算了,我看小姐还是不要这花为好,因为这花根本配不上你。”
“哦,这又是个怎么说法?”傅韵兰知道慕千成必定会有一番谬论解释。
“那因为小姐本就是花,难花。”
“哦,因为我的名字中有个兰字吗?我一介俗人,又怎敢跟兰相提并论。”
“不,我说的是困难的难,难花。”
“世上哪有这样的花,难道美利坚有?”
“这花只有现在的长城上有,难花顾名思义就是世上很难得有这么美的花,也取自谐音难画,这样的美人只怕顾恺之再生也很难画得出来。”
傅韵兰还是保持着一贯的微笑,“哦,先生原来是这么口甜舌滑的,认识半天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我的尾巴还刚好被你的高跟鞋踩着呢。”傅韵兰此时才发现自己原来踩在了对方的脚上。
他们笑着漫步在长城上,弯弯曲曲的长城看不到尽头。风雪越来越大,凯凯飞雪,墙下尽是梅林,一片白茫茫的,不知是梅勾起了雪的浪漫,还是雪诱惑得梅花更加的奔放,总之它们互不退让,比白、斗美,仿若想在世人面前,展现谁才是冬日里的舞王。
走着走着,慕千成又叹起了气。
“有什么事让先生失望了?”
“墙上的涂鸦。”
长城上确实已有不少涂鸦,最常见的当数“王谁谁到此一游”,“谁谁好汉在此留名”,傅韵兰突然指着墙道:“先生看看这个,这字写得不错,一手纵横飞舞的草书。”
慕千成本来已把头靠近,但立刻又把头缩回来,只因上面刻着的是,“到了此处撒泡尿,长城都被我冲倒”。
慕千成竖起手指,“这字写得不错,不但有劲还很有味。”这砖旁边的一快方砖上倒只是刻着“本日至此游”,这几个字除了简洁,倒没有什么特别引人的地方,但这块砖细看之下却比旁边的新得多,而且还大一点。
慕千成随手敲了一下,傅韵兰突然扑在他身上。
“快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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