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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2> 李头领带着两个心腹手下落荒而逃,礼物说啥也不能原样带回去不是?再说了,这老爷子的要求,嘿嘿,谁知道皇后以后还需不需要神医帮忙了?
“头儿,你听听,老爷子竟然说他外孙女胆子小不禁吓,天爷爷,莫非她家人还不晓得她是武林高手这回事儿?低调,简直太低调儿啦!佩服啊!”
一个禁卫军如斯赞叹。
“你没听说吗?自古高手在民间,众目睽睽之下,能带着两个大箱子隐匿的无影无踪,我算是开了眼界啦!”
……
阿珠可听不见这些,小世界每次昏暗的时候,她都会非常疲惫,似乎,绛色草连接着她的每一根神经,绛色草枝叶的增减,也会给她带来微弱的痛感,从心灵的深处。
或许,绛色草就是阿珠的本命吧?
雾蒙蒙的梦境,阿珠在熟悉的街道上奔走,走进一所学校,走上一尊讲台,带着兴奋与冲动。
这是我的灵魂?在现实世界里任意穿梭却不被人看见听见摸到?
书声琅琅,却已不是她的天堂。
继续走,继续走,这次,看到了一处稍显陌生的居民区,她站在楼下张望,五楼东户,是阿珠的新房,跟丈夫在摄影师的指点下拍就的婚纱照,挂在客厅的中间位置。
除此以外,记忆就全然的模糊了,使劲儿搜寻,也只不过能瞄到一个背影。
而此刻,那个背影正微笑的走来,身侧是一个时髦美丽的成熟女郎,一头大波浪斜披在一侧,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装的都是各色食材。
“等回家,我给你露一手儿,油菜香菇的味儿,最正宗啦!”
这个嬉笑形于色的男人,就是自己曾经嫁过的老实憨厚沉默寡言的丈夫?
阿珠的灵魂傻呆了。
木木然跟上去,五楼的东户大门打开,鞋柜上放着的高跟鞋分明跟自己没关系,客厅正中,记忆里唯一清晰的婚纱照,也早就换了新人。
捧着鲜花笑得一脸幸福的女人,无疑跟提溜食材的女人模样更接近。
阿珠木呆呆往卧室走,前世,她喜欢冷清的浅蓝色做家具主基调,现在,也踪迹全无,橙色的壁纸就像一个暖融融的笑脸,讥笑的就是这个走错了家门的傻女人。
灵魂飘啊飘,还算聪明,钻进储藏室去冷静冷静。
自己确实嫁过那个男人吗?如果这只是一个梦,那么,谁来告诉她,储藏室最里侧,贴着墙壁做背景墙的相框,为什么后背上还有当初阿珠的手写字体?
“丁阿珠,36寸海景婚纱照,五月四日。”
她没有验看照片的力气,也没有勇气,只是,不能不承认,她的短暂的家,没了,给别的女人,占去了。
回娘家吗?大门紧锁,里面没有一点儿动静。
隔壁的老阿姨在家中嘟念:“这可真是作孽哦,好好地个娃儿,摔傻了,啥都不知道,难为老丁夫妇这一大把年纪吃住都在医院里,哎!白发人侍候黑发人,可怜啊!”
如果灵魂可以流泪,梦中的阿珠可不得水漫金山寺?
“爸爸——妈妈——女儿不孝——”。
她的声音,只有自己可以听见。
还是那个病房,还是浑身插满管子的女子,长着前世的“土鳖”模样,木呆呆的闭着眼睛,就更土更鳖了。
以医院为家的母亲,用电磁炉在病房一角熬粥,简单的白色橱柜里装着老两口的全部家当,父亲就坐在病床前面眯着眼睛,米粥的味道,清香,却夹杂着消毒水的一些成分。
阿珠在靠近病床上那个女子。
“求你了,要不然就死个彻底吧!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弟弟们做伴儿,你就别做累赘了!”
她想帮床上的木乃伊拔去各种管子来着,为人子女,不能床前给父母尽孝,却要反过来折磨父母,谁受得了?
阿珠的心很痛,很痛,可是梦中的灵魂怎么会有手劲儿拨动结实的管子?
一阵风吹来,一道身影回首关门,母亲苍老的声音里全是欢喜:“欢子下班啦?快坐,阿姨熬了粥,做了你的份儿。”
“欢子——?”
阿珠从管子上撤回了手,身子摇摇欲坠,心疼的愈发厉害。
可是,她说不出任何话,发不出声音……
父亲在说什么?佝偻的身躯站立起来,手指着病床:“动——动了——阿珠——!”
“爸——”!眼泪终于热乎乎喷溅出来,可惜,已经回到了现实之中,干热的空气扑面而来,身上没有管子,身下是京城的老式木床的样子。
到底,是一个叫做丁阿珠的女子,做了一个绵长的梦,梦里有一个叫做陈阿珠的女子,在另一个世界辗转腾挪?
还是一个叫做陈阿珠的女子,经常做一个揪心的梦,梦里有一个叫做丁阿珠的女子,满身管子悲催的躺在病床上?
哪个是真实哪个是梦境,谁能分得清?
那一声凄楚的“爸——”,惊扰了蹲在阿珠门外抽旱烟的王老爷子,“啪啪”的拍门声,然后是自动自发的推门而进,老爷子甩了旱烟管跟旱烟袋,急咧咧的问道:“阿珠你醒啦?哪儿不舒坦?饿不饿?”
满头大汗的小丫头,睁着两只迷茫的眼睛,还有泪水源源不断的往外溢。
“我就知道!”王老爷子恨恨的跺脚:“这次把你请了去,肯定是往狠里使唤,累的我孙女直直睡了三天三夜,可吓死老头子了!”
“姥爷——”,阿珠喃喃一声。
“等着啊,姥爷这就去给你端粥,今儿午晌儿王青小子跟着虎头豹子来看你,到灶房给熬的,临走时嘱咐我,要是你还不醒,明儿他就请假来帮着我灌,总不能老饿着肚子啊!”
王姥爷,虎头豹子,王青,此刻听到名字竟然觉得陌生。
阿珠下床,除了肚子空空,身上倒是没什么不适,揪心的痛感也消失了。
院子还是那个院子,葡萄架上果实累累,果树上的名牌在风中荡漾,中国结一串串就像火热的心相连……
空着肚子喝粥也挺享受的,尤其是已经熬得滚烂滚烂的汤汁,阿珠回过神来,问询在一旁气鼓鼓的老爷子。
“怎么啦?这般生气——”。
“阿珠你知不知道那个李头领在哪儿住?我非得把东西给他们还回去不可,这么使唤我外孙女,再贵的礼我也不要!”
上次那两箱子金银首饰老爷子就不想收,生怕对方纠缠不休,再来相请外孙女。
阿珠微笑,和声细语的:“姥爷你尽管收着,给虎头豹子以后读书娶媳妇花用,这些还不一定够使呢!”
“嘁——说啥胡话?我看过了,这次送来的箱子里全是金锭子,我做梦都担心他们是想买咱家人的性命呢!给虎头豹子娶媳妇,随便拿出几块来就足足够用,难不成要娶个金子做的孙媳妇回家?”
老爷子嘟嘟囔囔,到底,还是没辜负阿珠的心意,全部收在自己的卧室,具体是挖地三尺埋起来了,还是藏在床下,阿珠就不关心了。
她的心,如今全在那一大段噩梦里。
老迈的爸爸妈妈,殷勤关照的欢子,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丁阿珠,足以占据她所有的思维。
但是,无论再怎么努力的进入睡眠状态,阿珠都再难进入相似的梦境。
一颗心悬在半空,上不来下不去,最难过了。
阿珠浑浑噩噩的时候,京城里正悄悄兴起一股子谈论的热潮,说是刚刚降生的大皇子,命格奇诡,很可能就是造成目前京城大旱的缘由。
如果大皇子洪福齐天,怎么可能惹怒了老天爷,整个夏季没舍得下一滴雨呢?地里的庄稼遭灾是一定的了,水井里面的储存,勉强够人喝的。
初次听到这个消息,还是王青书生来探望阿珠时提到的,书院里的八卦真心不少,尤其是有关于皇室的,那是见火就着的势头。
但是,这次前来陈家探望阿珠,王书生可不只是来八卦的,手里提的礼物很正规,包裹的严严实实送给了王老爷子。
蓝衣少年牵了两匹马赶到时,恰恰好看见葡萄架下一对璧人相对而坐,王老爷子捋着胡子笑眯眯看着他俩——王书生和阿珠下棋呢!
“刚才神神秘秘跟我姥爷说什么了?还把虎头豹子哄到屋里去用功了。”阿珠落下一子,托着下巴颏提出疑问。
“咳咳——”,王老爷子被口水呛住了,急忙抢话茬儿:“那个——小二也来啦?快坐快坐!”
王书生志得意满的站起身子客套:“小二——兄,买酒么?里面请。”
这是当自己不是外人的意思?眉开眼笑的还拱了拱腰。
悲催的“小二哥”,半张没被银质面罩遮盖的脸上毫无表情,直直的看向同样笑得热情洋溢的阿珠。
“王青你玩你的,小二哥不喜欢说话,这叫有个性——”,阿珠的解释,更让蓝衣少年难过,你当哥真心不想说话装冷酷?还不是被你挤兑的?说不喜欢咱满嘴废话?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