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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草原上的规矩是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夏家远道是客,咱们以美酒三碗为敬,饮过酒便是朋友,咱们再慢慢商谈.”贾维说完,一饮而尽,接连三碗,滴酒不剩。
夏浑举杯目视这耶律器,他饮不饮这杯酒,要看对方,因为方才对方不友好的态度已然昭然若揭,自己虽然是商人,也不是没有血性的,况且这次是来谈判的,绝对不能在气势上弱了。
耶律器还真是不给面子,先是没有端起这碗酒,迟疑过后,他才把碗端起来,却对夏浑视而不见,而是转身向贾维,“这碗酒,某,敬大都督,洛阳夏家算什么东西,恕不奉陪!”
说完,他一饮而尽。
贾维脸色一暗,多少有些不高兴,这是不给自己面子啊,难道是耶律黩武这老狐狸看出了自己要浑水摸鱼的企图?
“耶律器,你什么意思?若是看不起奔都督,现在就出去!”他必须拿出自己的威严来,否则稍后将更加难以掌控局面。
耶律器没想到贾维如此认真,他耶律家也是在幽州内外混饭吃的,可是不敢得罪这位大都督。愣怔过后,他只得抓起身前斟满烈酒的酒碗,连饮了三碗,这才气恨恨地坐下。
这也正是耶律家的用意所在,惹怒夏浑和贾维,最好即刻一拍两散,夏家回他的洛阳,耶律家继续做他的塞外霸主,而贾维也无法搅混水去摸鱼。
夏浑对于耶律家的藐视,虽感气愤,却也无法,如果他反唇相讥,惹毛了耶律器还不要紧,毕竟自己有贾维罩着。可若是惹怒了贾维,这老哥撒手不管,那他夏家在塞外的亏可就吃大了。
所以,他在耶律器连干两碗之后,才脸带蔑视地一连喝了三碗,也不说话,定定地看着贾维,似乎一切以大都督马首是瞻。
贾维见二人剑拔弩张,刚见面便撕破了脸皮,便也不打算再给他们留面子,更不想再lang费时间,直言不讳地道:“夏家在我幽州地界出了岔子,我作为幽州都督必然要给其一个交代,第一,杀人抵命,耶律古宇和耶律风必须死;第二,耶律家必须给夏家拿出赔偿,如果你们都没意见,咱们便谈赔偿的事!”
“但凭大都督做主!”夏浑面露微笑,云淡风轻地道。
耶律器头不抬,眼不睁地再用牙撕咬着手中的羊腿,完全不理会贾维和夏浑的目光,只待他咽下口中的碎肉,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杀夏家的元凶,我们已然交给了大都督,是杀是刮虽你们处置,至于其他的赔偿嘛,耶律家凭什么要出?”说完,他瞪着双眼,挑衅地看着夏浑。
夏浑一言不发,只看着贾维,他现在不想与耶律家说话,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如果贾维不肯替自己出头,他争也是无用,立刻卷铺盖走人便是。
贾维嘿嘿冷笑,这耶律黩武本已答应赔偿,现在耶律器却又矢口否认,看来这耶律家当真是翅膀硬了,敢如此狂妄?戏耍于他,那凭的是什么?
耶律家之前一直是耶律古宇当家,因此贾维与之经常交道,他们相处还算融洽,可也算不得亲密,所以对耶律古宇屠杀夏家商队一事,他并没有细究。因为夏家用了大量银子非要取耶律古宇的性命,而耶律古宇自己也已承认罪行,那贾维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做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不过现在看来,这耶律家新上台的耶律黩武,倒真是个人物,居然敢不买他幽州都督的账,贾维心中冷笑,觉得有必要告诉耶律家的新掌门,幽州城到底谁才是真正的老大。
“耶律器,夏家为苦主,常追着本都督严惩凶手,为那百余条性命讨回个公道,证据表明那日行凶者为三百余人,现在仅抓住一人,还远远不够。”贾维脸上带着狞笑,他已下狠心要处置耶律家。
夏浑知道贾维绝非善类,见这头老虎要发飙了,他甚至有些可怜这耶律器,不知天高地厚。
耶律器闻言也是变了脸色,来的时候他的父亲耶律黩武是曾令他要展现耶律家的实力,搅乱这次和谈,但也曾叮嘱他见机行事,毕竟要给官家三分薄面。
可他万没想到贾维翻书比翻脸还快,虽然他自大狂妄,却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已经捅了马蜂窝。但他仍存一丝侥幸,认为凭借耶律家在塞外的实力,贾维尚要依靠他们,必不敢撕破脸,那时他再把准备的财务送给贾维,那夏家又能如何?
所以,他打算再抗一抗,看看形势再说。
贾维则继续说道:“耶律家在本府治下,为幽州,为百姓贡献不小,本都督不忍大肆搜捕捉拿那日参与屠杀的一众人等,想着他们也是奉命而为,既然魁首已经认罪,又何必搞得血雨腥风,所以我才联络夏家,希望你们两家协商私了,你们夏家做出点赔偿,这样民不举而官不纠,此事便算过去,我也图个省心。”
他先说了一通好话,自然是在向耶律家买好,那意思是说,已然为你们考虑了,可你们太不识抬举,随即他话锋一变,“不过耶律家好像不愿意私了,那本都督只有公事公办了。”说完,他盯着耶律器看,这是在给他最后的机会。
耶律器不傻,知道贾维话里的意思,若是耶律家不肯赔偿,那贾维必定要行使他官府的权利,对其进行制裁,听他话头儿是要逼迫耶律家交出那日行凶的虽有人犯,这可不好办,贾维能难道一点儿都不顾及耶律家的势力吗?
贾维是何许人?曾经的暗影门门主,什么勾当没有干过?况且他自己身负绝世武功,就算耶律家派出袖口五花的绝顶高手围攻他,相信也困不住他的太虚步,何况,他还是官家身份。
耶律器与贾维对视片刻,终于还是服软了,说道:“大都督为耶律家考虑,耶律家如何不知?这样,我耶律家愿意拿出一万两白银作为夏家死者的赔偿。”
“噗!”夏浑一口酒喷了出去,他刚刚自斟自饮了一杯酒,酒未入喉,便听到如此笑话,险些呛到。
无论是耶律家,还是夏家,一万两银子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九牛一毛,这所谓的赔偿,在耶律家来说,也就是一点儿意思,他们估算每个死者给百两纹银,也足够做安家费了。
但在其他人听来,这却是一种侮辱,而且是极其低级的侮辱,且不说夏家那些亡者,哪个不是有父母姊妹,拖家带口的?一百两银子能换一条好劳力?再说,夏家的名誉怎么恢复?以后还在商界混了吗?谁还敢跟着夏家商队混饭吃?所以夏浑忍不住笑了。
“呵!”贾维也忍不住笑了,心道这耶律器真是真傻?还是装傻?真是一个活宝,是在考验自己的底线吗?但他还是故作中立地问夏浑,“你们夏家接受这个条件吗?”
“当然不能接受,我们夏家的态度很明确,若要和解,必须黄金万辆,良地万亩,允许夏家塞外行商,并为夏家商队提供防护保障。”夏浑狮子大开口,他也看出对方毫无诚意,反正不说白不说。
“耶律器,对于夏家提出的条件,你们耶律家怎么看?”
“哼,”耶律器轻哼一声,笑得也很灿烂,他甚至都不愿意驳斥,“耶律家最多那出万两白银,不然,悉听尊便。”
“再无商讨余地?”贾维目光炯炯地盯着耶律器。其实他方才已探知夏家底线,知道还有得讲,但他见耶律家藐视自己,存心要给他们一些教训,不愿再做说和,进而逼问一句。
“不错!”耶律器很坚决,他感到这是夏家对他们耶律家的侮辱。一直是他在侮辱夏家,现在反过来,他感觉很不爽。
“既然是这样,本都督也是无法,现在宣布调节无效。”贾维一脸愁容,似乎有万般的不忍,万般的无奈。
他缓缓站起身来,开口喊道,“来人!”
这一声吼惊天动地,穿梭在席间奉酒的侍女瞬间四散,取而代之的是进来一队虎狼之兵。
“把耶律家的人给我拿下!”贾维又是一声吼,如雷贯耳。
“大都督,何罪拿我?”耶律器见那兵士直奔自己而来,慌忙起身说道。
“本都督有证据,耶律家武备支脉参与屠杀夏家商队一事,尔等要被收监问审,你耶律一族的族老,族长都要来幽州受审。”贾维语速很快,眼中一片肃杀。
此时,那些兵士已经来到耶律器等人的身边,耶律器不由得纠结起来,他是反抗还是顺从?一旦反抗便没有退路,若是顺从很可能自己便成了杀鸡害猴里的鸡,但还有一种可能便是贾维在虚张声势。
就在他彷徨不定之时,他身旁的耶律忠财三人猛然起身,摆出架势,似要武力抗拒。
他们纵横草原,在耶律家更是倍受尊崇,哪里受得别人挤兑?况且一直以来,在耶律古宇的经营下,耶律家与官府一直合作良好,官府从未找过耶律家的麻烦,反而时常给予各种方便,这就使得耶律家的人,不知道官府厉害,心中只以耶律家为大。
这些井底之蛙,哪知道把耶律家养肥了的贾维打算收割了,他要借着夏家的事情狠狠搜刮一笔,然后还让耶律家继续为他积蓄,好为下一次收割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