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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国的一切在年月中平静运转,然而暗里的阴谋也悄然滋生。
接任帝上一位的曼多武修斯闲适地靠在帝宫的白座上,他着有一身蓝色宽袖长袍,双手间缠着条条精美银链,披散着头发直至腰部,他的神态中有一种慵懒得令人发寒战栗的气质。殿下站立着三位兵士和已经长成的达莉娅,那只西拉幻作的兔子站在达莉娅脚下。
“帝上!”大殿上他最信任的侍卫布鲁斯说,“埃斯法甘于平庸在阶下流浪已有八年,这八年中他的卑微身份让我们近乎忘记了他的存在与他曾经的盛大美名,可近几日,他却要求说要返乡,但您知道,他曾被判永不能登上亚多那。虑在他算是您的友人,所以来此请求您的意见,是的,是埃斯法让我们向您传语。”
“纵使埃斯法有百般祸端,归乡之情也是人之常情,我允诺他七天的时间。”曼多武修斯缓声道。
“但,我来问你们两人,”曼多武修斯向另外两位士兵说,“我让你们办的事怎么样了?关于西方的一切和魔族人为何久久不来进攻我们的事。”
“帝上,西方除了人类奴隶只有魔族人,”那士兵胆怯地说:“我们真的已经、已经尽力了,我们差点丧生在那个虎狼之地,那个地方真的没有秘密。”
“八年的时间,八年的漫长时间就这样让你们这些庸人一点点浪费了,你们每次归来都告诉我这些索然无味的虚假东西:再过几日,再过几月,再过几年。这次竟连你们自己也觉得你们的谎言没有新意,终于说出了自己无能的真伪,我干么要拆穿你们的伪面,我非常喜欢述而不作的人,他们可悲得可笑,这样他们至少幽默。”曼多武修斯缓声道,脸面逐渐转为冰冷。
“帝上!”两位士兵慌忙跪地而下。他们面色惨白,曼多武修斯已经不止一次因怒杀死士兵。
曼多武修斯微微一笑,他轻一挥手,一道白色光圈从手链中飞出。将一位跪在殿下的士兵两臂与腰部套在一起,带向半空之中。
“你这蠢货!为什么每次都给我说这些!”曼多武修斯起身,脸面的平静瞬间化为乌有,瞪大了眼睛目眦尽裂地大喊道,那士兵挣扎着。即将断送性命。
“饶了我吧,帝上!”兵士痛苦地乞求道。
达莉娅见士兵可怜,“曼多武修斯!你除了残忍地杀戮,还会做什么?”随之带着白兔走出了大殿。
曼多武修斯分毫未动,情绪渐渐恢复平静,束缚着那士兵的光圈随之消失,士兵倒在地上,算是捡了一条命。
“我做得不对么?”曼多武修斯轻念道,“愚蠢的人存在不仅浪费自己的生命,且更会扰乱别人的安静。我杀死他们算是错误么?”
多德拉诺西南方的科维亚大平原,那是天国广阔的牧场。那里一望无际尽是碧绿的鲜草与柔嫩的野花。大平原的尽头挨近多德拉诺西市内地界,飘渺的苍山与与其永不分离的岚水在平原的尽头探出,十几户牧民在苍山山脚下定居。
牧民的房屋是二层竹楼,竹楼前千米处是被篱笆围起来的羊舍。
日头高悬,清风拂衣,身材矮小的埃斯法依靠着羔羊羊舍入口处大门前的磐石,里面洁白的羊羔躺在蒲公英的黄花漫布的草地上。
“大天使,您真是位好人,是您救了我那只分娩的母羊。若不是如此,我定会损失很多。”那戴着方头巾的中年妇女端着竹篓走近他说,她的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意。
“是那只强壮的羔羊坐胎太大,木秀于林而风必折之。我想这两者道理多少相同。”埃斯法说,少顷,他问道:“您是如何知道我是大天使的呢?”
“您头上的标记,伊凡也告诉我了,您真是一位仁慈的好人,我以为大天使的头上都戴着不可接近的圣光。但未料您的圣光却在心中。”那妇人说。
“伊凡,我那流浪的友人可真是个多嘴的家伙。”埃斯法说,“我的权职早已被天使宫取消,早在八年前我已被贬为庶民,但这又有何不好的呢?那些高高在上的家伙,那些自以为尊贵的主子,他们的头低不下来,看见的永远都是空洞的虚空,难道这种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姿态不是愚蠢而可鄙的么?也许您觉得我说这种话很做作,但我只是在阐明道理。”
“不,怎么会呢?您是我见过最可敬的人。”妇人笑道,她的面容中尽是和蔼,“即便是伊凡不说,我也会知道您的,大家都在传闻着,这地方虽然偏僻,也早已传入了我的耳中。”
“他们说在我们天国有这么一个人,从塞尔亚斯到多德拉诺西,他无处不在,他似游侠,又跟那大不相同,他做过烈日下挪动巨石的苦工,又做过荫蔽下文辞绉绉的诗人,做过腌臜恶臭的挑粪工,又做过惩恶扬善的法官,做过老实耕种的农民,又做过劫富济贫的贼人,做过心灵手巧的匠人,又做过不拘一格的街头艺者,凡是世间的职位,他差不多全都做过,而他做的所有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别人,为了所有天国的人民,他四处浪荡,若风一样漫步天涯海角,所到之处都受到他的福荫,谁知道他是什么人!谁管他是什么身份!无论是否有罪,无论他被贬与否,尊贵的不落天使,大家都这么称呼他。”
“如果人们知道他的所作所为除了出于善意之外还有另外一个目的,或者说更多的他只是为了预想中的结果而去为善,那么他也许就没有这么受人尊敬了,甚至还算是一种虚伪。”埃斯法笑道。
“但这所有一切都必然出于热爱。”那妇人说:“除了真实的爱,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劳累耗尽年华与光阴。”
“埃斯法!”这时,八年前他在多德拉诺西街角相遇的醉汉伊凡走来,这八年来他一直跟着埃斯法,“你明日就要离开了么?我向你真挚道谢,跟着你我如沐春风,学到很多道理。”
“我的友人,你也让我学到很多道理,但到此为止了。是时候我们必须分离,国内的事情你也清楚些许。”埃斯法说,“这已经不是云离野与飒罗亚在位的年代,先贤们逝去以后。曼多武修斯继位,他整日荒废政事,即使是身为其养父的雷蒙思维德也难以教导他,天使宫形同虚设,那些天使与各阶的大司们也不如以前对国事忠贞。有些奸猾之人借着这机会攀附权贵,馋谄献媚以谋得利益,使得黄钟毁弃、瓦釜雷鸣。安于本分之人倍受其扰,无才无德之人喧嚣无阻。长此以往,我天国千百年根基必将毁于一朝。而我埃斯法,并不是一位无所事事的醉汉。”
“恕我肤浅的分析,”伊凡说,“您此次回去一定会恢复原职吧?若是如此,那么国家就有救了,如果您无力对抗他们。阶下的千万民众都会支持你的,试问那些威武的白军士兵们,有几个不是百姓的儿子。”
“事情没有想象中的那样简单,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埃斯法起身道:“伊凡,我的好友,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莫要为我的事情担心慌乱,也莫要将我的事情与言语向别人提起,更莫要道明你我之间的关系,只当你我是大路匆匆上的过客。用心铭记或者渐渐淡忘就好。”
伊凡见埃斯法脸面严肃,凝重地点了点头。
此日黄昏,卡洛斯圣殿之内,灭法神罗前来拜访蓝罗涅斯。
褐色殿堂上。蓝罗涅斯坐在大座上,两边是解惠特与伽拿斯变作的西拉。灭法神罗伫在殿下。
“统帅大人。”灭法神罗说:“我来找你为了两件事,密信的事情与一件小事。”
“密信的事情?”蓝罗涅斯笑道,“阁下在开玩笑吧?那是何年何月的陈年往事?不瞒你说,虽然那密信消失得杳无音信,但这么多年来发生了什么呢?我们还不是一样坐在大座上享受清闲。我劝你还是忘了它吧,不要自讨烦恼。”
“这些年来我因病和一些琐事不能出身,你的怠惰一定会使你酿成大错。”灭法神罗说,“你以为那密信只是废纸一张,即便是归来也不会交至任何贤德之人之手。但这次,你所恐惧的埃斯法又回来了,曼多武修斯允诺了他七日的时间,他将重回亚多那,也或许将重回北重,再任他的大天使一职。”
“只是一个在外漂泊久了的流浪汉思乡思到掉眼泪想要回家而已,还有那个曼多武修斯,他难道不是史上最昏庸的帝王么?一座座大天使教的庙宇在他的命令下拔地而起,他沉迷于他的信仰白殿而完全不顾民生疾苦,他这样的人早该被取而代之,让埃斯法归乡只是他随便一句轻薄的话语,完全不值得考虑。”
“永远不要小瞧了你的对手,埃斯法在我看来可比你要聪明百倍,你知道一些民众都怎样形容他么?他们称他为不落天使!他的人格的确值得尊敬,如此隐喑不彰韬光养晦的人必定成为祸患。”灭法神罗劝诫。
“你太过小心谨慎了。”蓝罗涅斯嗤之一笑道,“那些毫无意义的市井之言早已传入我的耳中,不落天使,多么神气的称号,就好似是哪位邪教教宗。不过,那些卑贱的伧夫,随意一个有些见识的人与他们聊上几句,就能够让他们觉得此人非同凡响,他们的夸赞之言,对于卓识者来说无疑是一种侮辱,我们怎能相信他们的嘴巴?”
“不听劝告的顽固家伙!你早晚都要因此吃亏!”灭法神罗说。
“放心,这种事情不可能发生。”解惠特插言道,“埃斯法归乡,这是自讨苦吃,上次他因为装疯卖傻逃过死刑,可这次,他无论如何都在劫难逃了!”
“看,解惠特早已想出了最好的对策。”蓝罗涅斯说,“不是还有另外一件事么?谈些别的吧,别在为无关紧要的事情而费尽心力了。”
“希望你们的对策能够恰到好处地发挥作用,不要激怒了善良的狮子把羊都吃光。”灭法神罗说,他转向伽拿斯道,“西拉,说出八年前在你去往南阿之时除了看见达莉娅之外,还看见了什么?”
“是在问我么?大人?”伽拿斯问。
“你现在就是西拉!”蓝罗涅斯怒声道。
“是的,我是西拉,那么容我想一想。”伽拿斯思虑了片刻道,“是的,除了达莉娅之外还有一个人,他是一个孩子,是个背着女人的孩子,他与达莉娅的关系很好。”
“真是滑稽的事情,难以寻到的东西往往在不经意间发现。”灭法神罗说:“那么,西拉,你带领人马前往南阿将那位现在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请回来,他的手中有着那把传闻中的穹庐剑。”
“穹庐!”蓝罗涅斯从大座上站起,“可是古剑谱上排名第三的青剑穹庐!”
“是的,那是属于亚格斯的,可你知道他现在身陷囹圄,把那把剑交付给了别人。若是你们能够将那孩子带回,那把剑就是属于你的了。”灭法神罗说,“那孩子是个半人魔,他身边有人不好对付,凛于你们的能力,天使宫的两名法天使巴蒂和文修会与你们一同前去,我也会前往那里,若是他的魔族父亲在他身边,我将不虚此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