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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去报信的是华姆阁下？桑纳阁下那样的能力，不是能更隐秘和安全地在战区中穿行吗？”饭后，雅卢幽幽地问道。
“开动你的脑筋，雅卢，你要尽快融入我们才好。“索布雷一边洗着碗，一边乐呵呵地说道。
雅卢怀疑地看了牛头人一眼。
他怀疑桑纳的忠诚心？而华姆不会因为畏惧巴托里家族的惩罚，而选择半途溜走？
不，不是这个答案。
“因为桑纳阁下的饭量比普通人小，而华姆阁下的胃口太大了。“雅卢无奈地说道。
每多说一句，他就觉得自己向一个载歌载舞的深渊里又堕落了一分。
“正是如此。”索布雷笑道。
“还有……”雅卢犹豫着，不知道应不应该去问。
“你想问伊芙吗？”索布雷开门见山地说道。
“呃……是的，老师，我虽然没见过太多的巫师，但师姐那种情况，应该不算很正常吧。”
虽然，这座巫师塔里也没几个正常的人就是了。
一个武力在规格外，法术稀松平常的牛头人预言家。一个穿越者身份，施法总是莫名其妙地异变的学徒。相比起来，师姐不过就是会在玩火的时候偶然发疯而已。
“唉。“索布雷轻轻地叹了口气，“她……”
“如果想要知道，普通地来问我不就好了。”
伊芙平静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雅卢差点把手中的木盆摔在地上。
“伊……伊芙。”雅卢虚弱地打了个招呼。
师姐看起来完全不像是擅长家务的人，为什么会在这时候回到炼金室？
“哈哈哈哈，伊芙，真是抱歉，我没料到他们能吃那么多。“索布雷放下盘子，从橱柜里又端出一盘浓稠的肉汤。
“但我还是给你多留了一点，虽然凉了，但是难不倒你。”牛头人得意地说道。
伊芙接过肉汤，又拿下来半条面包，撕碎了扔进汤里，接着对雅卢说道：“因为我曾经普通地没什么魔法天赋，雅卢。”
她说曾经。雅卢捕捉到了这句话里的关键点，也就是说。
“疯狂的部分，无法触发其他任何魔法的部分，都是普通的代价罢了。有的伶人为了声音永远清亮，有的人为了进入皇帝的宫廷，都不得不阉割自己。想要从命运手里得到你没有的东西，你总是要，普通地，付出什么的。”
肉汤突然咕嘟嘟地冒起泡来，热气和香味一起散开。
“但是，为什么要，付出那些呢？”雅卢想了一想，还是问了出来。
伊芙对这件事似乎真的很平静，接受了那些缺陷作为她人生的一部分。但在雅卢看来，还是有些可怕。
师姐总不至于完全没有天赋吧，大部分的普通巫师，不也就会一点索布雷这个水平的魔法，照样能衣食无忧地度过一生——只要他们偶尔向教会低头。
“因为我是精灵。”伊芙理所当然地说着：“没有祖国，没有故乡，没有七丘之城的精灵，没有轻松度日的选择。”
是这样吗？但还不够。雅卢想着。
“而且，我普通地姓加斯科尼斯，也会有人觉得，我们生来就该把精灵火这门六级法术发扬光大。”
因为祖先的功业而被束缚了道路，这也是这个时代的固有印象，雅卢轻轻叹气。
“最后，我普通地生为女性，所以，如果我不能超越普通，没有人会浪费资源，来教一个普通的女精灵魔法。”
说完，她轻轻地吹开肉汤上的浮沫，挥动木勺吃了起来。
“吃完了放在那，我会来收的。”索布雷嘱咐道，然后拽着若有所思的雅卢离开了。
楼梯上一路向下，索布雷开口道：“你提起伊芙，让我想起一件事，雅卢。”
“请说。”
“她并不脆弱，也不像她说的那么坚强。她接受那个拓宽魔力回路的仪式，最开始只是因为她相信她那时的老师。这让我不得不有所思考，雅卢，我有没有资格成为你的老师呢？”
“您说笑了，我上一个内法部的老师都被您打爆了。”
索布雷摇摇头：“做人要诚实，雅卢，我虽然是一位强大的预言家……“
诚实？
“……但并不擅长教育，真的。当然，我并不是劝退你，我只是希望，在我们的教学正式开始前，你能明白你为什么要走上这条路。“
“了解，这是您留的第一个作业。“雅卢点了点头，然后果断地……
“奥德加阁下，您为什么学习魔法呢？“在地窖门口，雅卢诚恳地问道。
“啊，你这个问题，我们是活在战争时代的人，得学点本事，才能被杀死之前杀掉别人呗。只是比起长矛，弓箭，剑盾、火枪，我用这个更顺手一点罢了。”奥德加笑着答道。
他随即没好气地转过头，“帕维，我千里迢迢过来，可不是为了给你当门卫，还吃不饱饭的。我完全不在意吃不饱饭，我在意的是你的态度，态度，还是态度。”
索布雷诚恳地笑道：“我会用一顿大餐表示出我的态度。“
奥德加立即偃旗息鼓了，指了指地窖：“小姑娘在睡觉，小个子在玩骨头，都挺安分的。”
地窖里燃着绿油油的磷火，照得桑纳的脸青幽诡秘，他正捧着一个头骨念念有词，等到索布雷和雅卢进来，这才施礼道：“二位阁下。”
索布雷面色严肃：“桑纳阁下，我来此只是为了通知一下，因为华姆阁下严重地消耗了我的存粮，从明天起，二位如果不劳动，就不再供应饮食了。”
桑纳面色发难地说道：“是，允许我为维多利亚小姐出去【觅食】的意思吗？”
“不是，你们未经许可不可离开这座巫师塔的范围。”索布雷说道。
乓地一声，维多利亚揭棺而起，从她休息的棺材里蹦了起来：“哈？你是想饿死我吗？巴托里家族不会放过你这种……”
索布雷和善地笑了一笑，挥了挥拳头，维多利亚立即改口：“……德高望重的大预言家的，母亲一定会馈赠您丰厚的礼物。”
索布雷清了清嗓子：“这么说吧，因为你们之前极度克制自己的行为，我并不将二位视为俘虏，只是借住在这里，完成维多利亚小姐，你那个，什么梦想来着？”
“不许说！”维多利亚涨红了脸，雅卢表示能够理解，要是被逼着在长辈和陌生人的面前念一些自己私下中二爆表的台词，那种处刑感他十分理解。
“正好我们可以合作，因为战争的缘故，马格德堡确实有一些亡灵萦绕，我虽然可以解决，但他们实际上也是市民的亲人。”
雅卢想了想索布雷的解决——挥舞命运之杖的锤头，把黑夜里游荡的幽灵一个个按在地上敲碎，忍不住笑出了声。
“所以你需要我们……”桑纳说道，“帮你们辨认引导亡灵安息？”
“看来你们都不反对。”索布雷点点头，“那就这么定了，雅卢，维多利亚小姐就交给你了。“
雅卢接受了任务，然后立即转过身问道：“桑纳阁下，你为什么要学习魔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