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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这话,倒是陈大人不相信。
可眼下陈氏的样子,送到医馆去又得一遭来回,她不是等着这笔采买的么?只能等着她好了,再来分说樟脑和樟木,孰优孰劣了。
陆公子倒是很开心,他连连点头,表示同意陈大人的这个决定。
接着他就跟着白芷,走到了陈氏的边上,成了一个好学的少年一般,问白芷:“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这不是什么神棍之术,可你竟能将她发病的时间算地这么准。这……不太可能呢。”
白芷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他自己先开悟了。
“不错,她本就气血翻逆,双手高高扬起,本来就是太过急躁之举,这叫做气血两冲。”陆公子走了一下,又再次观察了一下陈氏的脸色,又似乎有些恍然大悟了,“陈氏的脸色,本来就是个经络不畅的毛病,这下子更是犯病。”
只怕这陈氏,本就是容易扭,吊经络之人,有些人是本身就气血不畅,经络不通,长久以往,稍微做些大动作,就会扭伤,吊住经络。
而白芷只怕是算准了陈氏会发病,所以才拿话来激将陈氏,令得她将手高高举起,这才真的犯了病。
陈氏定在那里,被陆公子瞧来瞧去的,已经是十分不爽了。
“你这庸医,你到底会不会治。”她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手臂这样举在空中,非常酸疼的。
白芷朝着在座的各位商贩都点了点头,又慢慢走向了陈氏。
她又招了招手,问屏风后的贵妇人要来了一把小巧玲珑的小金剪刀。
“治病?我这样的庸医,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治好你的杂症呢?”她走得快,也很急,几步之间,立刻迈到了陈氏的身前,小金剪刀一挥,冷道:“我只不过是要来剪掉你的衣裙,叫你身败名裂罢了。”
她这句话还没说完,剪子很快地在她的系带处飞舞了一下。
陈氏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这里人多眼睛又更加倍的多,若是马面裙真的被剪的掉了下来,她不如去死了算了。
说时迟那时快,陈氏的手,飞也似的就遮住了自己的裙带,阻挡白芷的来势汹汹。
白芷见她能将手放下,行动之间也颇为灵活,这才将剪子丢开。
不光是陈氏感到惊奇,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了叹为观止。
“刚刚举起来动也不能动的手,竟然已经放下来了!可是什么针灸,药物都没用呢……”
陈大人也看的真切,陈氏本来僵直的手,因为白芷的刺激,一下子就放到了身下,护住了绣裙。
陆公子面上不说什么,心里却是跟明镜似的,其实是对白芷已经有些叹服的了。
她这是利用了陈氏怕羞的心理,吊住不动的经脉,在情急之下,被陈氏硬生生给掰了回来,且她还不知道痛楚……
高明,真是高明。
不用一针一药,什么都不用,竟能将这样的疑难杂症,瞬间治好。
陈氏也道:“奇了,真是奇了,我方才僵住一动不能动的,如今竟然一下全好了,除了手臂有些隐隐作痛,并无什么不适。”
白芷也没去理她,只是问道场中各位商贩:“如此看来,不知各位还觉不觉得,我是庸医?”
全都毫无疑问,都摇头道:“不,看这手段,不可能是庸医所有。”
就连陆公子也替白芷说话:“在我看来,你这位女大夫的医术,可比我们扬州城的神医钱大夫,还要高上几分。”
这话说的,在场也没几个人知道什么扬州城的钱大夫啊,陆家的公子也真是,要说白芷是神医,那就直接说吧。
陈大人也没办法了,她既然不是庸医,樟脑的携带,又远远比樟木箱子方便,那这桩采买,只能定下,就是白芷的药坊所有了。
陈氏被陈大人一瞪,也只能没了声音。
兵部采买继续下去,也不是白芷所求了。
她这次在各地商贩那里的已经稍具名气,只等着他们来自己这里打听关于樟脑的事,兵部采购的樟脑,只不过是一个契机罢了。
散场离去之时,陆公子摇着金光闪闪的折扇过来,一双眼睛定定瞧着白芷:“这位大夫,不知道该怎么称呼?”
从头到尾,白芷只说过自己是玲珑医馆的主人,并未透露其他信息。
白芷还没回答,却见到陈氏已经从天香楼出来,摇摇摆摆,走到白芷面前,却连一句谢谢都没留下,径自离开了。
按理说,白芷是当场给她救治的经络吊住这个毛病,两人虽然是为了樟脑樟木争执不下,好歹白芷算是她的施救大夫,时人对救治过自己的大夫,也是千般礼遇的。
唯独这陈氏,仿佛白芷已经将她治好便再不相干这般,施施然走了。
陆公子皱着眉头,他倒是觉得,陈氏这妇人好生可恶。
白芷倒是不急,她扬了扬眉头,看着陈氏慢慢走,一步,两步,三步……
接着就是撕拉一声,陈氏的马面裙,从后面往下,直直地掉下了一大块方形的布料来。
她的裙子,破了一个大洞,露出了里面些微透明的亵裤。
白芷勾起了一个笑容,眼睁睁看着她的裙子破了个大洞,而就在这个时候,陈氏也听到了异动,情急之下,再次用手去遮。
奇怪的是,这一次,她又给定住了。
这一次她的手臂,僵硬如磐石,连整个身子,都动弹不得——
陈氏眼光向白芷看来,她的贴身丫鬟也过来求救。
白芷也当她们是空气:“既然不会说谢谢,那就在这街上好好站着,给路过行人,参观参观。”
她说完这句话,瞧也不瞧陈氏,便自己要离开,又再次被陆公子给叫住了。
“等等,我最后一次问,你到底叫什么?”
白芷还是只当没有听到,继续要走。
陆公子咬了咬牙:“我们陆家向你的药坊,每年要一百斤樟脑。五五分成,如何?”
白芷摇了摇头,伸出了三根手指。
见到这三根手指,陆公子不得不感叹她的心黑。陆家买下她的樟脑,还要负责买通商路,还得想招在上流贵族里吹嘘樟脑的好处,更加得负责包装樟脑。她竟然要三七开……
不过,陆公子咬了咬牙,点头答应了下来。
白芷便将自己姓名告诉了他,陆公子一听之下,满面震惊:“你就是白芷?”
他到了京城是遍寻不着,没想到竟是这样年轻的一个小妇人……
他跟着白芷一起走,连身后的马车都不坐了。
又有些好奇,问道:“那个陈氏,怎么突然又僵住了?”
他倒是有些猜到,可是到底得和白芷求证,心才能安。
白芷微微一笑:“哦,很是简单。她方才被我一个激,才能活动手臂和身体,但实际上经络仍旧是不通的,这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等到了外面,她又是一急,急了之后,气血翻涌,经络又被吊住了,这下子想要经络回到从前那般灵活,只怕真得好好医治一番了。”
她虽然说的简简单单,陆公子却也知道,只怕她就是算好了陈氏发病的时机,而暗中给她的裙子做的手脚,也是掉落的恰逢时机。
不得不说,没有一等一的医术,是决计做不到令得陈氏一次僵硬,二被治好,三又重新僵掉的。
陈氏还在在那里。她没办法动弹,只能吩咐丫鬟给自己围着,可到底还是露出了亵裤,周围都是行人,看到了陈氏的亵裤,都嗤嗤笑了起来。
陈氏简直羞愤欲死,可这时候如果吩咐丫鬟,再使用一次白芷那个法子,也根本没用了,手脚听不了使唤了。
她忙喊着丫鬟再去追白芷,可白芷连头也没回:“对不住,不会医,我是个庸医。”
然后就只能辛苦陈氏,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多站一会了,不知她那个娘家舅舅陈大人,会不会撇下兵部大员的面子,去救她。
陆公子也闷着头低声笑了,这法子好,
玲珑医馆外,竟挤了一些刚刚会上的商人,都是贩卖药材的,来到白芷这里,要询问白芷有关樟脑的事情。
陆公子挡在了前面:“不好意思各位了,我已经将玲珑药坊每年出产的一百斤全部定下了。”
白芷因为和陆公子来到了玲珑医馆,站在楼下,又有些后怕。
生怕赵凤麟这神出鬼没的,出来搅局,自己正在谈生意,他一出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认识……
不过看了看四周,好像七杀不在,二楼也没有什么声响。
只怕他又出去了。
说什么甜言蜜语,表现得这么狗腿假仙,人家该不在的时候,定然是不在的。
天下的男人,她如今是一个也不想信了。费心。
陆公子说完这句话,白芷却并不急着赞同:“各位,我如今名下只得一个药坊,等日后樟脑果真卖得好,我多开几家,定然供货给诸位。”
她这番话倒是滴水不漏。
“若是陆公子肯割爱,大家又急着要的话,不如就请去找陆公子代销,如何?”
这又是祸水东引了。
陆公子这才想起来,自己找白芷,是有话要说谈的,可不能跟这些小商小贩的在这里磋磨时光。
于是他便拱手道了个罪过,陆公子这样做派,大家也不会真的为难他,都拱了拱手,满意离去。在他们看来,南方潮湿多瘴疠之气,有樟脑这样的好物件,自然是能行销南方的。
可陆公子的口气,似乎是想将樟脑做成高级货,只供上层人使用的那种,看来也争不到这笔买卖了。
好在白芷的目的已经达成,通过这些南方商人,传达出去在她的医馆里,有樟脑这样的好药,还能驱虫——
只怕他们得不到樟脑,第一件事,就是回去仿造陈氏的办法,制作樟木衣箱衣柜。反正在岭南,樟木古树,多的就是。
白芷勾了勾唇角,陆公子已经听了哑巴所言,领了号牌,在巴巴等她诊病了。
这人还真是自来熟的很,她连医馆都忙得没开,他倒是摇着洒金的南扇,坐在椅子上等了。
“原来你就是白芷大夫,我原想着,能医好狐惑病的白大夫,就算是个女的,怎么样也得四五十岁了,哪能知道,您竟然这般年轻——”
陆公子不愧世代行商,脸皮就是铁打的厚。
白芷刚要替他搭脉,他又嘿嘿笑了几声:“对不住,实在是家门不幸,不是我的病,是……是我的……”
他还没说完,几个婆子跑进了医馆,气喘吁吁地道:“白大夫,康王妃让我们来请您过去一趟。”
陆公子见到这些婆子,便有些讪讪的,一个劲儿地往后退。
仍旧被其中一个眼见的婆子逮了个正着:“咦,这不是陆姑爷家的皖生兄弟吗?怎么来了京城也没和王妃打声招呼呢。”
照理说,陆公子是主子,可那婆子是下人,主子见到下人,不该是陆公子那种表现。
还像是老鼠见到猫儿似的。
不太正常啊。
陆皖生倒是眼睛一转,急道:“快去看看慕容姊姊怎么样了。”
他这也算是去走亲戚,便跟着白芷上了康王府的马车。
刚进入王府,白芷便觉得这王府的气氛不太对,还听到顾玉楼的声音,吼着说要把侧妃给休了。连白芷这样做客的都能听到,可见这主卧里,闹得动静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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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住大家,发的晚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