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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厚重的雪色倒影在朝华居的窗纱上,形成一种明丽的色泽,阿顾坐在酸枝梨花和月榻上里,想着当日雷鸣寺中马钟莲对自己提起的那一句“掌中宝”,百思不得其解。
雷鸣寺相遇本属意外,马钟莲瞧着并不像是无中生有之人,这一句“掌中宝”应当意有所指。世上常用“掌中宝”形容男子心中珍爱的女子,此语许是暗示孙沛恩心中有倾心之女子。但自己瞧着孙沛恩却并不像是耽于女色之人,弃妻再娶显然对发妻马氏并无尊重之意,北园之中虽养着几个侍妾,平日里也常常过夜,待之情分比与自己亲昵不少,但瞧着也不过是嬉戏之意,并无特别宠爱的模样。
阿顾思前想后,马钟莲这一句所指竟是不知所落何处。
长安深重的雪花如同鹅毛一样撕扯,铺天盖地的下着。姬泽冒着大雪从芙蓉园回宫,容色冷硬,星夜召延平郡王姬璋入宫,“……房州一应事体先前本由王叔安排,即刻加速安排,让孙炅得了那人去。”
孙炅坐揽河北三镇四地,集结大量兵力,勾通边地外族,对着大周腹心之地虎视眈眈。野心早已经昭然若揭,只差了一个举起反旗的理由,便会撕下和善的臣工面具大举起兵。姬泽沉心应对,积极备战的同时,也遣行人司前往房州,择一人伪装为英宗皇帝庶孙“姬演”,留下一些“身世”的蛛丝马迹并巧妙传递到孙炅手中,从而吸引孙炅的注意力,变相将作战时点掌控在自己手中。
两仪殿双龙吐珠背屏金碧辉煌,庄严肃穆,姬泽坐在其间,面色沉郁如冰冽铁块。他素来心性决断,讲究的处事哲学是积极进取,便是发觉自己做错了事情,也绝不容许自己长久的沉浸在悔恨情绪之中,而是会立即振奋精神弥补挽回前错。如今既是发觉了自己对阿顾的钟情之意,便绝不允许她继续陷落在河北之地,而是想要将她迎回自己身边。
“姬演”此子的投入,犹如一粒水溅入油锅之中,顷刻之间绞动天下大局。大周与河北大战,涉及天下数十万兵马,千百万百姓的生活,眼看就在眼前。饶是姬璋经历过大事,见过大世面,听闻皇帝这一吩咐,也不由心惊肉跳,舔了舔唇拱手,“圣人,兹事体大,可要在和政事堂再商量商量?”
“朕已经决定,”姬泽冷笑,没什么好商量的!”
“这场战早晚是要打的。总是要有开头的时候,若是一直畏首畏尾,拖拖拉拉,失了士气,最后也不知落的个什么收场。倒不若一辈子都别开始,索性不要战,便将大周半壁江山划给孙贼算了!”
他微微仰头,眉宇之间露出睥睨天下的气势,“如今大周与河北双方对峙,虎视眈眈,孙炅既没有胆子反,朕就送他一个造反的由头,让他下定决定起兵。朝廷备战已足,以讨逆的名头对应,以逸待劳,有利于收束局面,收拢天下民心。到时候压制逆贼,再揭穿‘英宗庶孙’的假象,孙贼实力道义两方都输个彻底,自会一败涂地,有利于咱们收拾残局!”
姬璋摄于姬泽君威,不由自主的低下头来,诚心诚意应道,“臣领命。”大踏步退出殿去,转身出去执行姬泽的指令。
两仪殿肃然,青铜宫灯烛光火照,竟殿中玄色的帷幕照的柔软。
姬泽想起阿顾,心中一软,凤眸眸色柔和。
无论自己是想要中兴大周富国强兵,还是要得回心爱的女子,这一场大战都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若是大周与河北当真开战,阿顾失了大周郡主身份的尊贵,在河北怕是会很吃一丝苦头。他心眷阿顾,却不敢透露一丝一毫在意,怕让人瞧出了痕迹,此后拿着阿顾当要挟自己的利器,反而更增添了阿顾危险。细想阿顾如今在河北受苦之状,竟是坐卧不能安宁,扬声道,
“来人,宣内侍少监马燮!”
……
北地冬日消散,白杨枝头露出第一缕浅浅的绿意。朝华居厢房下人房门前,少女微微仰头,面容如春花一般绽开,笑着应对了身边姐妹,方进了屋子,对着灯下展开藏在怀中的纸条,瞧着其上司主发来的指令,怔了良久,面上凝出一段凄凉笑话。将纸条揉烂了,置在案上水盏中,瞧着一点一点在盏中沤尽,仰头吞进肚子里。
春日孙府景色渐渐明朗。蕊春与银钿提着花篮经过廊道,“……如今河北局势复杂,听说三镇兵马调动频繁,府中人人气势高涨,对咱们郡主也越来越少恭敬了!”银钿声音忧心忡忡,抬头瞧了蕊春明媚如春花的容颜一眼,“如今这等状况,咱们只谨言慎行,少给郡主惹麻烦!”
“银钿姐姐的话我明白,”蕊春随在银钿身边,声音驯顺,“咱们只守着朝华居的一亩三分地,少出来走动就是。”
银钿绽放笑意,“你能够这般想就好了!”
说着话长廊一转,便要进入朝华居,正逢着此时孙沛恩一身戎装入了北园,二女忙退到一边,朝着孙沛恩行了一礼,恭敬道,“奴婢见过将军。”
孙沛恩随意点了点头,大踏步迈向前方。经过二人身边之时,蕊春忽的腿一歪,“哎哟”一声惊呼,向着一旁倾倒而去。孙沛恩猝防之间,想要竟少女推开,瞧见蕊春花容月貌,手上动作一转,抱了个满怀。
蕊春呆了片刻,脸上登时飞红,挣扎着要在孙沛恩怀中起的身来,“奴婢多谢将军。”
孙沛恩笑笑瞧了瞧自己的指尖,只觉指尖尚留存着少女馨香的香气,和气道,“园中路滑,以后走路可要小心点儿。”
天光照耀在朝华居鲜亮的门楣之上,阿顾一身家常衫子坐在临窗炕上,瞧着闺蜜长乐公主姬红萼寄给自己的书信。
姬红萼远嫁晋北,与驸马薛斛理念不合,成亲后已经吵了无数架。索性不理会夫君,自娱自乐,领了一队召来的赤巾侍女,日日在晋北平原上奔马射猎,好不快哉!阿顾瞧着姬红萼书信上描绘的晋北平原莽苍气息,发出咯咯的笑声。
叹了口气,合上信笺。这世上男女做了一处,关系如何,都是一门角力学问。按说薛斛不过是太原薛氏普通男子,得圣恩公主下降,自当感恩戴德,以公主为尊。偏其看轻了几分女子,又逢天子命长乐公主设府于晋北,便觉公主下降乃天子有意加恩于太原薛氏之举,不免心中便自尊了几分;然而姬红萼性情自强,心中所系男子乃是楚王,不得相守,只随意嫁了薛斛,二人一处,自是不可能夫妻恩爱,姬红萼不能从夫妻关系中得到慰藉,索性挥洒性情,带着一队侍女奔马射猎,倒是圆了她自小的红妆好武的梦想。
便是自己,怎么着也是个郡主,若是嫁的是旁的普通男子,如何不能随心所欲的过日子?如今却嫁到范阳孙氏,成为联系大周和河北两地和平的纽带,便也只能虚端着郡主架子,对孙沛恩的行止约束不得。
心思恍然间,忽听得外头传来微微嘈杂之声,不由的蹙起眉头。
赖姑姑立在一旁,面上亦显出不悦神色,躬身道,“老奴出去看看。”出了帘子,外头声音登时静默下去,过的片刻重新回来,蕊春和银钿更在身后进来,银钿脸上愤愤不平,蕊春眼睛红红的。
“郡主,”银钿朝着阿顾道了礼,等着蕊春道,“奴婢瞧着蕊春这个小蹄子不安好心,刚刚在园子里姑爷经过,她和将军拉拉扯扯。”愤愤不平道,“前些日子我就瞧着她脸红扑扑的,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还生怕自己错怪了她,今儿出了这等事情。果然如此。”
蕊春立在原地,面色煞白冷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知道,适才我脚疼摔了一下,孙将军不过是扶了我一把。”环视周围,“我知道,我的容貌是生的美了些,可这也不是我的错。难道我就应该因着这个而被你们冤枉么?”
砚秋立在屋子里,瞧着蕊春这般带刺态度,心中生气惊惶之意,厉声斥道,“蕊春,闭嘴,你这待郡主是什么态度?”
“不必你做好人帮我,”蕊春冷笑,狠狠打掉“咱们都是一起进来在郡主跟前服侍的,你以为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教训我?”
砚秋闻言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蕊春道,“好,好,我一心为你,竟不知你是这般看我的。”心灰意冷之际,“既是如此,你的事情我再也不管了!”
阿顾坐在屋子里,闻言仔细瞧了银钿和蕊春的神情一会儿,吩咐道,“好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蕊春一个人留下,其他人都先下去吧!”
银钿素知道阿顾平日偏袒蕊春,闻言以为阿顾打算轻饶了蕊春,面上露出一丝不忿之色,张了张嘴,到底害怕阿顾威严,只得低下头请,轻轻应“是”,随着众人退下。
过午的阳光射过窗棂,照在内屋中,铺设出一条光带。屋子里一时之间只剩下阿顾和蕊春两人,蕊春抬头倔强道,“难道连郡主也觉得奴婢是这样的人么?”
阿顾不语,只是望着蕊春,眸中闪过一丝怜惜之色,“你已经决定好了?”
蕊春闻言面色一变,低下头去,“奴婢不明白郡主说些什么。”
“你不明白也没有什么关系,”阿顾道,低头望着自己白葱葱的指尖,“这世上能为家国献身蹈死之人,总是高尚值得钦佩,我虽自己不肯多做一些什么,但是瞧见旁人如此,总还是愿意成全的。”
蕊春闻言眸中泪光闪烁,“郡主是个好人,是奴婢没有福分,不能多在您身边伺候一阵子!”在屋中地上跪下,“让奴婢给你多叩几个头吧!”
阿顾捧着面前的茶盅,目不抬头,听着下头衣裳索索,接着片刻传来头触地的声音,咬着嘴唇,忍住心中酸涩之意,忽的扬声吩咐,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出去,狠狠打二十板子!”
朝华居中郡主侍卫听了郡主吩咐,轰然应声,径直推门入内,将蕊春倒拖了出去,蕊春凄然的声音传来,“郡主,奴婢知错了,您就饶了我这次吧!”阿顾回头只做充耳不闻,屋子外头很快传来扑扑的板责声,蕊春的动静低了下去。
过的片刻,碧桐从外头进来,面色一片雪白。禀道,“郡主,蕊春已经责罚过了,如今回了自己屋子养伤,怕是好一阵子不能起身伺候了!”
阿顾点了点头,“知道了!”
贞平四年五月,一队人马回到范阳,领队之人风尘仆仆,面色却十分振奋。
孙炅进入屋子,见一名青年男子坐在屋子里,二十*岁,有着姬家皇族特有的脸像,凤眸鹅蛋脸,带着一种初入陌生之地的特有瑟缩畏怯神情。姬演见着孙炅,面上露出戒备之色,“你是什么人?为何将我擒至此?”
孙炅行了一个拜礼,恭敬道,“平阳郡王这些年辛苦了!”
姬演闻听此语,眸中露出一丝隐藏兴奋神态,随即收敛无光,“这位贵人,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呀?”
孙炅微微一笑,“我乃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孙炅。如今驻守河北之地,手握三十六万雄兵,又有契丹、奚族相助。可谓睥睨天下。”
“孙使君竟是你这般模样。”姬演闻言讶然,打量着孙炅的目光变成另一深思模样。“使君请我前来用意,我已知悉。然九堂弟在位英明神武,得人服膺,我不过一介乡之人,对皇位早无念想。怕是要让使君失望!使君请回吧!”
“郡王如何可以这般想?”孙炅道,“郡王是天潢贵胄,若非当日女主乱政,这如今大周江山应当是英宗一脉才是。臣受周室之恩,不愿瞧此倒行逆施之状,如今施为,不过是为了替郡王讨一个公道而已!”
……
从帐篷中出来,孙炅此前的谦卑之色已经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野心十足的神色。“天下风云绞动,也不知道哪一片打雷,哪一片下雨。说不得哪一日,这大周的江山就数了我这胡人呢!”
“使君大幸!”身后从臣尽皆拜道。大周承平百年,天命归属已经深入人心。孙炅如今河北势力虽重,但皆出于神宗皇帝所赐,如今新帝虽暗地里屯粮练兵磨刀霍霍指向河北,明面却安定百姓,政通人和,大周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若是如是之下,孙炅强硬举兵攻打神宗皇帝亲子,不免给人以一种忘恩负义之感,。但如今手中握着英宗子嗣,便大有不同,这大周天下本该是英宗一脉,仁宗皇帝因着英宗一脉断绝而登位,如今英宗一脉却还存有男丁,当初皇位归属便有几分说不清楚。这一场大战也就成了姬氏皇族内部的皇位争夺战。待到河北军攻破两京,辅佐姬演登位,让姬演做个一年半载的架空皇帝,杀了姬演自立,这天下也就顺理成章的姓了孙了!
孙炅哈哈大笑,志得意满,“众卿平身!”
幕僚道,“使君,如今咱们即将逐鹿天下,有些事情必须得事前考虑清楚。大凡为君者,储位不稳,则后力难继。古往今来,有多少英雄并非败在了外敌,而是祸起于内段。若是您决定立大郎君,则可让二郎君一直闲置,曹氏与曹夫人处要好生安抚;若是决定立二郎君,便不免要着手打压大郎君在军中的势力了!”
孙炅闻言面色登时拉了下来,他虽年知天命,身体痴肥,却自觉尚还健壮,可以再战数十年,本不爱听立继承人的话语。听着这位幕僚在大庭广众之下朗声提起此事,心中大怒,面上却压制住了,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会好好想想。”
孙沛恩在父亲孙炅面前安排的眼线很快将姬演的消息传了回来,孙沛恩得知消息,精神大振,“这可当真是个大好消息,如此当饮一大瓮酒。”
“将军说的是。”房安之听闻也是精神振奋,“咱们得了这位贵公子,可谓便是得了名分。可名正言顺起兵。河北军二十万雄军,尽皆善战,又有契丹、奚人做羽翼支援,与大周亦有一战之力。此去至不济也可夺得个与周廷南北分置。”起身朝着孙沛恩行了一礼,“微臣先行参见大少主。”
孙沛恩扶起房安之,“房先生,此话为时尚早,咱们还是从容叙事吧!”话虽如此,身上的气质却端肃起来。
范阳的春日亦是十分干燥,渐渐透了一点绿,分外清新可喜。
阿顾畏寒,北地冬日寒冷,只躲在朝华居中足不出户,如今天气渐渐暖和,便欣喜起来,,换了春裳到府中园子游赏□□。
“郡主这画越发的好了!”碧桐伺候在孙府园子亭中,瞧着阿顾坐在石桌前绘画,笑盈盈道。
《春山花鸟图》上绘着绵绵春山,近景繁花盛开,花团簇簇,分外鲜艳。阿顾执着画笔绘着枝叶间鸣啾跳跃的鸟雀,闻言抬头嗔了她一眼,
“哦,你知道我这画好在哪儿?”
碧桐心虚一笑,“奴婢就是觉得好看。若是蕊春在,许是便知道了。”蕊春识书善字,对于阿顾的书画尚能评点几句。碧桐提及蕊春,主仆二人一时间都静默了片刻。
“蕊春养了这么久的伤,总算见好了。”碧桐轻轻道,“只是此次伤了面子,整个人变的都沉默了,其实银钿过后也有些后悔,觉得自己许是当日看错了。只是……”
阿顾闻言静默,低头望着自己面前的画卷,春山荟萃,繁花织挽如锦,两只雀鸟在枝叶间啼啾跳跃,首尾相连,十分灵动。她执着画笔,在砚池中沾了墨汁,点在雀鸟眼睛处,一时之间,雀鸟仿佛就得了精神,整个画卷都生动起来。
“这世界上有人重生命,有人重爱情,有人重信仰,每个人都有自己看重的东西,我们无法阻止,只好成全。”
碧桐听的有些迷茫,笑着道,“郡主说的太高深,奴婢不懂,奴婢觉得啊,郡主您就是奴婢的信仰。”
“傻妮子,”阿顾伸手用画笔在碧桐脸上涂抹一笔,“知道你不懂,我才说给你听的!”
“哎呀,”碧桐忙伸手抹自己的脸蛋,“郡主你做什么呀?”
阿顾瞧着碧桐将自己的脸蛋擦成了大花猫,忍不住咯咯的笑,“你的脸脏了!”
二人嬉戏玩闹,在回朝华居的路上,碧桐忽的叫唤,“哎呀,郡主的那幅《春山花鸟图》我落在亭子里忘记拿了!”
阿顾讶然,“怎么这么丢三落四的?”
“郡主你抹花了奴婢的脸,奴婢一时分了心,竟就忘了。奴婢这就回去拿。”推着阿顾急急返回亭子,转过廊角,见亭子之中画卷展放在石桌之上,一名红裳青年立在亭中,正低头瞧着桌上的《春山花鸟图》。
阿顾瞧出那是孙府的二郎君孙沛斐,不由的心中一怔,停住了轮舆。
孙氏二兄弟,孙沛恩英武硬朗,身上还残留着很多的胡人相貌特征。孙沛斐却更多的继承了来自母亲的样貌,更像是汉人。立在亭中的背影十分纤细俊逸,一根朱色腰带系在腰间,显出劲瘦腰身。
孙沛斐潜心瞧着这幅《春山花鸟图》,听闻身后轮舆动静,回过头来,瞧见坐在廊上的阿顾,面上闪过一丝讶异之色,有礼点头道,“郡主。”
阿顾点头颔首,“二郎君。”
“我闲来无事,在园子里走走,”孙沛斐瞧着这幅画置在亭中石案上,道,“便过来瞧瞧。这画上钦的闲云居士是郡主您的名号?”
阿顾点了点头,“正是。”
孙沛斐眸中闪过一丝钦佩之色,“早便听说郡主您雅擅丹青,师从名家卫氏,习画多年,于书画之道上颇有造诣,今日见着你的画品,果然名不虚传。”
阿顾嫣然一笑,“二郎过奖了,阿顾画作不过是闺阁中游戏之作,当不得二郎这般夸赞。”
孙沛斐道,“我虽自个儿书画不成,但于此道上尚有几分鉴赏之力,郡主此画线条精湛利落,构图雅致,繁花盛景,鸟雀灵动,可见的作画之人心性雅治,热爱生活,竟是不可多得的花鸟画佳作。”蓦的朝着阿顾拜了一礼,“郡主,孙沛斐有一个不情之请,还请允准。”
阿顾吃了一吓,连忙避开,“二郎这是如何?”
孙沛斐笑道,“我见了郡主的这幅《春山花鸟图》很是喜欢,可否请郡主割爱,将他赠予我?”
阿顾面上闪过一丝讶然之色,“不过是一副画而已,二郎若是喜欢,尽管拿去就好了!”
孙沛斐闻言露出一丝欣喜笑意,“多谢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