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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元大陆最东端,是荒境,荒境以东,是一望无际的荒原。
荒原之上,西风桀骜,肆无忌惮的吹,残阳如血,一柄斑驳的铁剑旁,坐落着一座孤坟,烈风掺和着血色,孤坟被缓缓撕裂,映出一张少年的脸……
沙拉~
坟上的泥土慢慢向两边滑落,一个少年从中爬出。
“我……在哪?”少年目色迷惘,干裂的嘴唇上粘着泥土。环顾四周,四野安静得只剩风吹草动的“沙沙”声。
一片草地,入眼全是荒草,很高,足有一米多,比一般孩童要高,秋意浓,枯黄的草随着西风而动,尽显萧条。
最终,他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脚下。
“这是……”
一个小土坑,不深不浅,恰好能躺下一人,长度和少年相仿。小土坑的旁边,离着一块崭新的木牌,侧对着少年。
少年的呼吸微微急促。
绕过木牌,他看见了。
木牌上写着几个娟秀的大字:兄长辰轩之墓。
少年一怔。
辰轩?辰轩是谁?不正是自己吗?
少年双目蔓着血丝,呼吸更加急促了起来,似是不相信,他目光继续下移,看到落款的一瞬,心中突然一凉。
妹:辰月。
辰月正是他妹妹啊,是他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啊,这的的确确是自己的坟墓,可是,他真的死了吗?
是的,眼前的一切都是他死了的最好证明,可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还站着,他不是死了吗,那现在他又是谁?
辰轩不信,猛的掐了一下自己。
痛!
这一下,他自己都跳了起来,辰轩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了疼痛。
“那么……这一切都是真的,我确实死了。”沉吟了两秒,他继而自言自语道:“我也确实活了,可……为什么?”
他不知道。
思索许久,最终辰轩摇了摇头,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将一切的不明白留在了身后,斜阳草木,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映在小木牌上,洒在小土坑中。
坟墓坐落地位于荒原的最边缘地带,不多久,少年就走出了荒原。
五灵村。
一个在荒境以东毫不起眼的小村,坐落在荒原以西的最边缘,向东,是一望无际的不毛之地——荒原。向西,则是坐拥百万人口的繁华城市——慕灵城。
当然,慕灵城所囊括的范围是很大的,五灵村处于灵城的最边缘地带,距离真正的慕灵城还是有着相当远的路程,中间夹杂着数百里的荒林。
夕阳彻底沉没地平线,月明星稀,辰轩藏身昏暗天色中,站在一个小破屋前踟蹰不前。
良久,他深吸了口气,咧嘴笑了笑,随即不再犹豫,轻轻推开了在晚风中咯吱作响的小木门。
“吱呀~”
“是谁?”刚刚推开门,屋里第一时间就响起了一个警惕的女声。
辰轩不语,只觉鼻子一酸,眼眶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打转,摇摇欲坠。
这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正是他最疼爱的妹妹辰月啊。声音虽然警惕居多,但其中的疲倦和憔悴却很明显,入耳瞬间如同锥子刺着他的心口,很是心疼。
“妹妹,是我。”辰轩的声音有些哽咽,他让他最疼爱的妹妹难过了,让她为他黯然神伤,是他的不好。
“哥……哥哥?”黑暗中,一个少女走了出来,她打着蜡烛,昏黄的火光映照着她的脸,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发丝凌乱丝丝缕缕的垂落贴在脸上,嘴唇干裂,整个人有气无力看起来十足的病态。
“哥~真的是你呀……”看到少年的一瞬,少女先是一愣,不过也就一瞬,下一刻她就整个人扑进了辰轩的怀里。
一瞬间,少女的泪水如同泄洪般的倾泻了出来,汹涌不止,一发不可收拾。
摸了摸少女的头顶,辰轩轻声开口:“嗯,是我。”
话不多,却是倾世温柔,柔情似水,十足的宠溺。
少女挣脱辰轩的怀抱,脏兮兮的俏脸上一双大眼滴溜溜的打转,看着辰轩。
“哥……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你总算回来看我了。对了哥,今天也不是头七呀,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这才三天呀?是不是你知道我想你了,所以提前回来了?那头七你还回不回来……”
辰轩“……”
原来自己死了三天了。
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一头的少女一开口就叽叽喳喳的停不下来,辰轩有些忍俊不禁。
轻轻刮了刮少女的额头,柔声道:“傻瓜,说什么呢,哥哥还没死呢。”
“啊——”辰月失声惊叫“哥,你……别骗我……”辰月不信,虽然她也希望哥哥还活着,但事实她却很明白。
哥哥死了,尸体是他在荒林外围找到而后背到安静的荒原上亲自下葬的,而今已经过去三天了。
“小傻瓜,哥哥我还能骗你不成?”辰轩眉头一挑,故作不悦,这小丫头,还质疑哥哥说的话了。
“那可不好说……哥哥你经常骗我……”辰月低头小声咕哝道,不过下一刻她抬起了头,看着辰轩语气有些不确定“哥哥你……真的没死?”
“嗯,你差点把哥哥给活埋了,好在哥哥生命力顽强,重新活了过来,并且自己刨了出来。”辰轩笑应道。
看着辰轩辰月还是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哥哥你……啊~哥哥你干什么?”话说到一半,辰月就叫了起来。
辰轩刚才突然偷袭她,拧了她的手臂,猝不及防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痛呼出了声。
“疼吗?”辰轩笑了笑,摸了摸辰月的头,柔声问道。
“嗯嗯!”辰月点头,表情有点委屈,不过看着辰轩笑而不语,辰月脸上的委屈也渐渐被惊喜所替代。
疼,就说明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哥哥……还没死。
“咕噜噜~”就在两人感动之余,辰轩的肚子忍不住叫了起来。“额”辰轩挠了挠头,也是有些无语了。
“噗~哥哥你等会,我去给你弄好吃的。”
“家里还有吃的?”辰轩有些意外。
“嗯嗯,哥哥你前几天打的山鸡还有半只呢……”辰月话说到一半,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说漏了嘴,赶忙自己捂起了嘴。
话没说完,辰轩却是明白了,心中一阵酸楚。
那只山鸡是他前几天打的,早在几天前他生前最后的印象里,那只山鸡就剩半只,家里也没其它吃的,也就是说,妹妹这三天什么都没吃。
看着辰月憔悴的背影,辰轩一阵心疼,更多自责。是他这个哥哥无能,身无长物,不仅没有保护妹妹的能力,就连她温饱都解决不了。
“唉……我真是失败。”辰轩仰头,看着瓦不遮雨的房顶,无奈叹息。
晚饭,很简单,也很丰盛,半只略带着酸味加热后的烧鸡,不过比起平日的清汤野菜,却还是不错的,兄妹两人其乐融融的便将其消灭了。
“哥哥……”
“嗯?”辰轩抬头,看着欲言又止的妹妹,有些不解“怎么了?”
“哥你是不是有心事呀?有的话你一定要告诉我……”
“胡说,哥哥哪里有心事。”辰轩否认,随即起身,柔声道:“有的话哥哥当然会告诉你,好了,哥哥有些倦了,先休息了。”
说完,辰轩不紧不慢的回到了自己的简陋小屋。
砰!
“呃啊……”刚刚关上门,辰轩瞬间就靠着小木门一下子坐在了地上,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捂着自己的嘴,整个人呈蜷缩的状态。
痛,很痛,格外的痛!
剧烈的痛感自腹部传来,如同刀子插入其中狠狠的搅动,这种痛传递周身的每一个神经,感觉要将他整个人寸寸撕裂。
“哥……你怎么了?”
门外,辰月似乎听到了什么,问道。
“没什么~”辰轩额头冷汗密布,牙关紧咬,十分艰难的才将三个字从牙缝间挤出。
说完后,他的手又将嘴紧紧的捂上了,整个人蜷缩得更厉害了。
“噢~那就好。”本来就只是隐约听到声音的辰月听到哥哥的回应后也不再多想,直接转身离开。
听到渐远的脚步声,辰轩心中长呼了一口气,当然,并不是疼痛减少了,而是妹妹走了,这样就不担心妹妹会看到他的痛苦了。
持续并且越来越烈的疼痛侵蚀着他的意识,随着这一放松,他突然感觉好累,渐渐的,他的脑袋越发的不清醒,不知坚持了多久,可能是几个呼吸,可能更久,最终,他彻底失去了意识,昏了过去。
黑暗中,辰轩感觉自己游离在一片虚无中,飘荡,流浪,好久……
不知多久,他醒了过来。
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头顶稀稀落落洒下的月光,一片冰凉,他的身体也一片冰凉。
“已经夜半了……”
辰轩微动,有些哆嗦,那种疼痛,他怕了,简直比死还可怕,让人痛不欲生。
“真的很痛。”辰轩咧了咧嘴,自言自语“不过……感觉腹部有什么东西……”
“嗤!”一声。
话还没说完,他只是一个念头,腹里瞬间就有一股股暖流流出,缭绕全身,驱散身体的冰冷。
“这是……”
金色游丝般的可见气体环绕他的周身,丝丝缕缕,在黑夜中透发着耀眼的光芒。
看到这些金线般的东西,辰轩先是疑惑,不过也就一小会,他的表情就变了,激动,越来越激动,急促,呼吸越来越急促。
虽然他只是一介凡俗,不了解修者,但是……没吃过猪肉不等于没见过猪跑。
他生前的最后时光就曾见过,那是慕灵城的少城主,一个强大的修者,这些气体他就在对方的身上见过。
灵力,这是灵力,这是修者的代表,是强者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