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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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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刑部审讯室内,灯火幽暗,在长长的走廊尽头,不断有哀嚎之声传出。鬼哭狼嚎、哀声怒骂,不绝于耳!

    “国舅爷……”一众哀嚎声中,乍一出现一道正常的声音,显得格外的格格不入。

    元闵眼皮不抬,他双眸冷峻,目露凶光的盯着对面的少年,冷声道:“说!”

    来者心神一凝,呼吸一窒,双膝砰地一声砸在阴暗潮湿的地板上,过了十息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该上朝了……”

    元闵垂眸看了来者一眼,而后又将视线落在对面那个骨肉绽开却依旧一言不发怒视着他的少年身上。

    “小子,骨性不错。下辈子投个好胎!”

    那少年听了这话后,眼中闪过一丝波动。不过很快,那道流光便被血红的怒意所替代。

    元闵垂眸不在与那少年纠缠,他慢悠悠的整理自己的朝服,衣服还是昨天的那套。可是计谋却已轮了几个回转。

    元闵转身抬脚离开审讯室,有一人期期艾艾的望着元闵离去的背影,欲言又止,最终他还是鼓足勇气,出声喊道:“国舅爷……”

    元闵暂停脚步,缓慢的转过身子,一脸冷峻的看着那人,满身的寒气竟比潮湿幽暗的审讯室还要透骨穿心,“还有事?”

    那人看到元闵一张煞气满满的脸,不自觉的后退两步。他咽了咽口水,指了指还绑在木桩子上的少年,问道:“此人该当如何处置?“

    元闵冷眼扫过那人,嘴角微扯,“需要本官教你如何吃饭吗?”声音极具致命的冰寒!

    那人忙不迭道:“不敢,不敢,继续逼供,直到他说出幕后主使者为止!”明明还是寒冬腊月的日子,那人却早已汗流浃背,额上有黄豆大的汗水不断冒出!

    元闵一听那人的答案,便再没理会,转过身,穿过阴暗潮湿的甬道,渐渐远离不绝于耳的呐喊哭诉。走向前方一片黑暗混沌天地。

    卢府。

    “曾祖……”卢书白面露难色,刑部大牢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卢延是个典型的老学究,那样的人总被人说成是迂腐之人。但有人想过没有,那到底是迂腐还是心性坚韧?

    卢延上前一步,欲夺门而出,“小子,老头子我活了近百年,你们打的什么如意算盘,以为真能瞒过我?”

    利用一个无辜的孩子,挑起三大党.派之间的矛盾,当真是好算计!

    卢书白将自己整个身子挡在门前,阻拦卢延的道路,叹道:“那也是那孩子的命,您若真想怪,只能怪他背后之人。”

    卢延脾气一上来,抬起脚对着身前的卢书白就踹过去,怒声喝斥:“你还敢瞒我?”

    卢书白不敢动,只能生生的受着,他拧着眉峰,“曾祖……不是曾孙瞒着您,而是真的不在其中。”

    那个叫清风的少年的背后之人犹如幽灵一般凭空出现,无从查起。甚至于到底有没有那个人都查不到,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是那些人能够弄出来的?便是凭空捏造,也要他们有这个本事才行啊!

    但也正因为是这样,才显得更加可怕。他们的背后仿佛伸出了一只黑手,查无影探无踪!可是那只黑手却对他们了如指掌,甚至于对朝堂之上的了解要比他们之中的每一个人都清楚。

    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个存在?不管如何,那个少年必死无疑!让他存活于世,一定会是个祸害!在这个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的棋局之上,他们没有一个人敢赌!

    卢延看着卢书白,他面色平静,目光沉静如水,看样子不似说谎。卢延垂下眼眸,神色晦暗不明,他沉声道:“那我就更得走一趟!”

    朝堂局势如何,他只是耳闻,却未亲见。他也曾混迹朝堂几十载,不肖想也明白,清风小友这次怕真是……

    “曾祖……”卢书白依旧挡在门前,不让卢延通过,他以为曾祖无论如何也不至于为了一个刚认识不过几天的少年而以身犯险。

    曾祖能够安然无恙的从刑部大牢堂堂正正的走出来,靠得是他在这世间的名望,但是那少年不管如何,刺杀太后已成定局。死与不死只是时间的问题。

    卢延突然厉声呵斥道:“闪开!”

    “……”卢书白从未见过卢延如今日这般模样,但他也明白,不管怎么样他是拦不住了。“您要去也可以,曾孙只一条,带上我!”

    卢延只是看了卢书白一眼,没有回答,他见卢书白给他让出一条路后,从中走了出去,见卢书白紧紧地跟在他身后,也没有出声阻止。

    有卢书白在,卢延很快的就进了刑部大牢!

    这是他此生第二次踏进刑部大牢的门,心甘情愿的!

    “卢博士,不是小的不让你们探视,而是……”牢头有些为难的看着卢书白,“国舅爷早有交代,没有他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探视!”

    卢书白一把将牢头拉到身旁,套近乎道:“你这话说的,兄弟我是别人吗?”一面从袖子中拿出一个荷包,在手上掂了掂,荷包中发出当当的响声,别提多诱人了。

    牢头的视线不离卢书白手中的荷包,他伸出手去欲拿过那荷包,却被卢书白轻易的躲过。牢头苦笑道:“卢兄弟,真的不是哥哥不帮你,而是上头真有交代。那是刺客!刺杀太后的刺客!”

    “哥哥,小弟也不为难你”说着卢书白将手中的荷包放到牢头的手中,另一只手上却拿出一块令牌,一起郑重的交到了牢头的手上。

    牢头一见那令牌上的龙纹,顿时吓得跪倒在地,连荷包都丢在了一旁。

    卢书白一手捏在牢头的肩膀,用力一提,将牢头从地上扯了起来,“哥哥,现下可以带小弟去看人了吗?”

    牢头抬起袖子,将脑门上的汗水擦干净后,才连忙说道:“可以,可以,您请,您请……”说完自不用他人在说什么,他自己赶忙让开一条道,带着卢书白进去了。

    “怎么不是去牢房?”卢延看着脚下的路,那不是去牢房的。

    牢头隐约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又不确定,只回过头来望着卢书白问道:“卢大人刚才说什么?”

    卢书白对着牢头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他轻声回答:“我说,牢房太暗,哥哥要小心脚下!”

    牢头一听卢书白的话,不疑有他,他呵呵一笑道:“不碍事,不碍事,便是黑灯瞎火,小的也能摸到地方。到是卢大人,对此不熟悉,要更加小心才是。”

    卢延跟在卢书白身后,佝偻着后背,牢头也没有多在意,只当是卢书白的跟班。

    越走近清风此刻待着的地方,哀嚎的声音越来越大。声声痛哭不绝于耳。

    卢延皱着眉头,四处张望,各式各样的刑具,样样染血;不知生死的囚犯,个个千仓百孔、满身疮痍。

    到处飞来飞去的苍蝇,还有爬满身躯的蛆虫;鼻尖充斥着鲜血的味道,其中夹杂着各种人肉的腐.败气息。

    牢头是新晋上来的,之前的那个已经死了。他刚上任没几天,以前是待在审讯室里头审犯人的。对这里他从一开始的惧怕,到习惯,直到现在的一天不听听那声音,闻闻那味都觉得不习惯了。

    “这里头是审讯室,熬下去的那叫真汉子,兴许还能迎来一场堂堂正正的死亡。熬不下去的都已经丢到城外的乱葬岗喂狗了。”

    怎可如此草菅人命?卢延一听牢头的话,想也不想的就要破口斥责,“简直……”

    卢书白一听卢延的话,立马捏住卢延的手,示意他压下心中的愤懑。

    牢头听到背后的动静,觉得奇怪,好像不是卢兄弟的声音啊!他回过头,问道:“卢大人,怎么了?”眼睛却是盯在卢书白身后的卢延身上。

    卢书白脸上笑意不断,似乎什么样的环境都不能令他动容一般,饶是在这般境地,他依旧坦然自若。卢书白停住脚步,视线在这狭小的空间搜寻一番,没有什么发现,随后说道:“没事,到了吗?怎么还不见人?”

    “就到了,”牢头突然想起昨日的情形,不由得多说了几句“那小子骨头硬得很,断了四五根肋骨,硬是扛下来了。一句话没吐!”

    卢书白面上的笑意一僵,他可以感觉到身后曾祖那弑人的眼神,若是眼神能够杀死人的话,此刻那牢头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卢书白心里头虚得慌,他出声问道:“是吗?”

    说起这个,牢头的话就多了,“可不是,别看那小子年纪不大,可是一身骨性,却是少有。小的审讯了十几年的犯人,昨儿个还是头一次见牢中所有的刑具都上了一遍,还能挺过来保持清醒,且不哭不喊的。”

    若非卢书白此刻钳制住卢延,他相信,下一刻,整个刑部大牢就又要乱一次了,卢书白嘴角抽搐,“那可真是少见!”

    牢头忽然抬手一指,“卢大人,你看,可不是那个,还挺着呢!”

    “清风小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