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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85.苟且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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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来不想设置防盗的,无奈为之, 防盗时间过后, 即可看到正常内容“快追上!给我打死他!”

    王鲸气急败坏, 吆喝仆人追赶。

    李果拼命在前方奔跑,他冲出家门, 在衙外街拼命逃窜,屁股后面追着一群王鲸的仆人。

    就是那肥胖的王鲸, 也远远跟随, 气喘吁吁,追在后头。

    虽然天色已黑, 衙外街的人还不少,众人驻足观看, 目瞪口呆。

    李果在衙外街如鱼得水,在小巷子乱窜,翻墙穿屋, 惹得鸡飞狗跳。李果仿佛条泥鳅般滑溜跃过木桥,蹿进混乱且拥挤不堪的合桥区。

    “逮住他!逮住他!”

    王鲸蹲身喘气, 上气不接下气, 止步于木桥。仆人提灯追上,李果在前方腾跃障碍物, 俨然是只猴子。

    趁着夜色,李果藏匿于合桥人家的院落里。

    四周犬吠声起, 王家仆人们到处搜索, 终究是无可奈何。

    返回木桥, 王鲸气得大骂饭桶。

    此时四周早聚集众多居民,纷纷探头探脑,指指点点。即使蛮横如王鲸,也觉得难堪,领着仆人匆匆离去。

    半途想拐回李果家,却见李果家门口也聚集着十来为邻居,他们围簇在果娘身边,人声嘈杂。

    城东的孩子,很少会到衙外街来,何况是去合桥区,这番追赶,引起不小动静。

    王鲸懊恼离去,想着李果终日在海港,想逮他还不容易,逮到就打折腿,看他怎么跑。

    李果藏在合桥民房里,趴在别人家床下。

    这户人家,正好院门开着,李果摸黑进去,就往人家木床下躲匿。听到外头没声响了,他才又爬出来。回家自然是不敢的,他晃过木桥,攀爬桓墙,沿着桓墙,回到自家屋顶。

    家门口邻居们聚在一起,喋喋不休的说着,有数落李果的,也有谴责王家蛮横的。果娘大概已经抱着果妹回屋哄,没听到她的声音。

    李果想,自家闯祸了。

    回去还不被娘给打死。

    “果贼儿。”

    一个不大的声音响起,李果抬头看,是赵启谟在喊他。

    赵启谟打开西厢的窗户,他朝李果招手。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喧哗?”

    李果三五下,蹦跳到赵启谟面前,赵启谟关心的询问。

    “死鲸鱼带人要抓我,我躲过了。”

    李果揽抱双臂,他穿得单薄,桓墙上风大。

    “你先别回去,就怕王鲸不罢休,又折回来。”

    赵启谟叮嘱李果,又回头使唤清风,让他取件外衣。

    清风不情不愿,将自家公子的外衣塞到李果怀里。

    “启谟你真好。”

    李果搂抱衣服,十分感激。深秋,在屋顶躲避,非得冻僵不可。

    “无需多言,你到那避风的地方躲起来。”

    赵启谟说完,便将窗户关上。

    倒不是他不帮李果,让李果到他寝室里躲避,而是此时正是吃饭的时候,宅子里耳目众多,仆人如云。

    即使赵启谟再小心谨慎,李果翻墙,攀爬西厢窗户的身影,还是被院子里的仆人瞅见,那仆人不是别人,正是赵朴。

    赵启谟下楼和家人一起用餐,赵家的饮食习惯,仍是汴京的口味,来闽地一年,这边的习俗习惯,他们并没有随着更改。

    但凡闽地的物品,赵夫人都觉得鄙陋,样样以汴京的为美。

    饭饱,赵启谟揣走两个羊肉包子,说是夜读饿了好食用。

    赵夫人笑说:“那可就凉了,夜里若是肚饿,让清风去厨房嘱咐。”

    “无碍,再拿下来热一热。”

    赵启谟将两个羊肉包子递给清风,匆促起身。

    看着儿子匆匆离去,赵提举喝着小酒,若有所思,他身后站着赵朴。

    登上二楼,赵启谟查看四下无人,让清风将寝室门关上,守在门口。赵启谟自己打开窗户,低声叫唤李果。

    李果机警,很快出现,他那不大的身影跃上桓墙,攀爬屋檐,迅速出现在窗户外。

    “拿去吃。”

    赵启谟将两个羊肉包子塞李果怀里。

    “起蟆,这包纸好好次的。”

    包子还是温热的,李果揣着一个,叼着一个。

    “嗯,去吧。”

    赵启谟不敢多说话,挥手示意李果离去,并迅速关窗、

    李果的身影,再次从桓墙晃过,他光顾咬食包子,丝毫没觉察,就在梨树枝叶里,隐藏着一个人,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发觉。

    赵朴爬下梨树,梨树下是赵提举。

    “这孩子身手了得啊。”

    赵提举站在院子里,虽然没赵朴看得清楚,可也能看到李果一来一往跳跃,攀爬的样子。

    “只是这逾墙之事,再不可有。”

    赵提举摇了摇头。

    李果在屋顶吹凉风,等到深夜,邻居们散去,王鲸和他的仆人们也没见折回。冻得快僵直的李果这才滑下桓墙,翻进自家厨房,走入厅室,惊诧发现娘正坐在厅中等他,手里还捏着枝柳条。

    从小到大,李果没少被邻居领着娃过来投诉,李果也没少挨打。但是这孩子,淘气胆大,难以管教。

    “这谁的衣服。”

    果娘说时一柳条抽过,李果跳脚,躲避。

    “启谟的。”

    李果急忙将外衣脱下,露出一身单薄的秋装。

    “娘说过多少遍,不许翻墙,大人的话总是不听!”

    啪啪啪啪,柳条像雨点般打在李果身上,李果被打得缩在椅子后头。

    “娘,别打别打。”

    李果一把鼻涕一把泪,他虽然调皮,却是极怕疼,平素也畏惧娘亲的责打。

    “就是不提翻墙,你今日将人推海里,要是弄出人命?你拿什么抵!”

    啪啪啪啪,柳条掠打,有几下椅子帮着遮挡,又几下落在李果身上,李果哎呀惨叫,被打得抱头鼠窜。

    “再不敢了,再不敢了。”

    李果疼得痛哭,用手臂抵挡,他虽然觉得委屈,但果娘打他,他也不敢逃走。

    柳条这种东西,就图个皮肉疼痛,不伤筋骨,被抽一下,要疼得跳脚。

    “你明日就去长宜街帮人端茶送水,娘嘱咐阿黄,让他带你过去。”

    阿黄,是隔壁邻居,比李果大两岁,在长宜街留家酒馆帮忙。

    果娘丢掉柳枝,用力揉着额头穴位。她终日忙碌,辛苦劳作想拉扯大李果,然而这孩子总是惹是生非。

    城东王家可不是衙外街这些邻居,不是平头百姓,而这个王鲸,又是个小霸王。平日不去招惹,就也罢了,竟然将人推海里,还割伤他的脸颊。

    李果缩在角落里,卷起衣袖,裤筒,查看伤痕,抽抽搭搭。他虽然是穷人家孩子,可果娘也宠着他,没这么凶狠打过。

    “我不要去,呜呜。”

    抹着眼泪,十分委屈。

    “你爹十一岁的时候,就跟鱼贩去贩鱼挣钱,你也大了,不能再这么不懂事,还到处惹事。”

    果娘听到屋内果妹的哭声,无奈叹气。

    “听娘的话,往后别再去海港。”

    今日王鲸那帮仆人,一幅要打要杀的模样,也委实吓人。

    “也不许去翻墙爬人家屋檐。”

    果娘拿起椅子上搁放的一件精美外套,细致将它折叠。

    屋内,果妹哭着爬下床,走到厅里,张臂喊着:“娘。”

    果娘过去抱她,揽在怀里安慰。

    “家里还指望着你长大出息,让娘有个盼头。”

    果娘说着,扯袖抹泪。

    黄昏,店铺即将打烊,伙计纷纷归家。李果和一位叫阿棋的年轻人被留下来分拣珍珠。一并被留下的,还有位老伙计,唤赵首。

    赵首三十岁不到,为人傲慢,很是看不起新入行的小辈。也不只赵首,其他老伙计对生手都不友善。

    李果在海月明一待三年,他并非生手,只是换家铺子,一切从头开始。

    赵首不乐于教授,更没兴趣耽误时间,三两句打发,转身离去。

    竹匾中的珍珠,都是瑕疵品,然而还要在其中分拣出好坏,稍微大些、瑕疵不明显,可留店售卖,余下的,便只能交付工坊,磨做珍珠粉。

    阿棋是李掌柜的远戚,比李果大一岁,长得人模人样,奈何不机灵,又是托关系进来,店里的老伙计,很是瞧不起他。

    “李果,这颗能留吗?”阿棋手心放着一颗瑕疵明显的大珍珠,李果瞅上一眼,说:“丢篮子里。”

    阿棋脚旁有个篮子,存放要送去磨粉的残次品。

    和阿棋搭配干活,李果起先是拒绝的,这人手脚慢,脑子也不灵活。

    挑完珍珠,李果扭扭酸疼的手臂、脖颈,准备回住处。

    “李果,一起去吃饭。”

    “好。”

    李果想也没想,立即回道。

    他早饥肠辘辘,随便什么都能吃得下。

    两人走出朝天大街,阿棋仰头指着熙乐楼说:“日后我们兄弟俩要是发财了,就上去吃一顿。”

    “我听人说,用的酒具、餐具都是金银打造,上去一夜花费,可得多少钱?”

    “你我现在,就是拿出一年到头的工钱,也消费不起。”阿棋比李果来广州时间久,有些事也比李果懂得多。

    李果抬头看向这栋富丽堂皇的酒楼,不免心生向往。

    城东的食店非常多,阿棋带着李果进入一家卖肉食的食店。

    从衣着打扮看,便知道阿棋家境不差,比李果好上许多。

    沧海珠铺的伙计,十分讲究穿着,个个看着像牙侩,像商人。

    李果最穷,穿得也最寒酸,如果不是陈其礼的推荐,显然,李果根本进不了这家珠铺。

    填饱肚子,辞别阿棋,李果走过两条街,返回三元后巷,属于他的地方。

    李果租住的房间很小,安张床,摆个衣柜,仅留行走的空隙。

    梳洗一番,躺床睡觉。

    李果趴在床上,借着月光,端详手中的金香囊。

    因为经常摩挲,香囊垂挂的流苏略有些褪色。

    这一年里,李果很少在梦中梦见赵启谟,甚至香囊,也不大拿出来把玩。

    随着年纪的增长,李果不再将长大后,去京城当成理所当然的事,如果他一直这样穷困下去,即使能去京城,他也不好意思见启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