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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采夜听到骨墨这么说,原本崩紧的心弦又松了下来。他还以为这痣有什么大来头呢,见烛渊手腕上也有这才紧张了起来,结果这仅是一颗代表他们前世死得惨的痣……
他以前也听过这类说法——手腕上有痣,则意味着此人前世心中憾恨未解,含恨而终,有段未尽的缘分。
可无论怎样,那都是前世的事了。孟婆汤一饮,奈何桥一过,前尘往事尽随烟云而散,他根本就没有必要揪着上辈子的事不放过,除了有些心疼一直被他捧在心尖尖上的小徒弟,他就没有再多感受了。
“哦,那又如何?”云采夜侧过头,不咸不淡地瞥了眼唯恐天下不乱的骨墨。
见青年神情如此冷淡,骨墨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你、你不好奇你上辈子的事吗?”
“你都说了,那是上辈子的事。我今生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要去好奇上辈子那些凄凄惨惨的事?”云采夜用看蠢货的眼神无语地望着骨墨,“我看是你好奇才对吧?”
骨墨:“……”这个云采夜不按套路出牌啊。
云采夜叹了口气:“你和叶离筝他们在一起吧?我来这是想要提醒一下你们,姜宁已经找上门来了,你们还要继续待在这里?”
骨墨闻言愣了一下,问道:“姜宁已经找上来了?这不可能啊……枉死城这么偏僻的地方他怎么可能知道?”
云采夜反问他道:“你还不知道赤霞城的异象?”
骨墨更加迷茫了:“什么异象?”
原来还真是不知道!
云采夜道:“赤霞城现在就和我破云峰一样俊丽,你自己感受一下。”
赤霞城位于卞沙洲中央,由巨石堆砌而起,四周皆是莽莽黄石和不尽的大漠沙风,而破云峰位于人杰地灵的百汀洲,更是直通仙界,不见沙尘,只有重重云山,巍峨石峰,蓊郁翠林和千丈瀑流,这两处地方的景物简直就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极端。
“赤霞城有神迹降世,一夜之间黄沙尽平,绿木葳蕤,红花灿艳,这事已经传遍整个人间界了。不止姜宁来了此地,其余八洲四海的能人异士也纷纷来到此处,你和叶离筝还能在这里躲多久?”
骨墨苦着一张脸:“我哪知道小绿嫂那么厉害……”
云采夜问他:“这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晓绿上仙为何会灵力暴动?”
他瞧着骨墨吊儿郎当的,似乎在这鬼影幢幢的枉死城过的很好,不像是遇上了什么危险,那晓绿上仙又为何会灵气暴动,甚至影响到了地城之上的赤霞城?
“还不是叶离筝!”骨墨擦擦眼角,细眉紧蹙,“我在博物洲躲得好好的,他与晓绿来寻我,说什么要帮助晓绿找回前世的记忆,问我有什么法子没,我就带他们来了这枉死城……”
云采夜皱眉:“地府明明有溯生镜,可窥尽一切前尘往事,为何你们非要来这枉死城?”
骨墨放下衣袖,直瞪瞪地望着云采夜和烛渊:“让你们只看春宫图不干事你们干不干?从别处看来的东西,哪有自己亲身经历一遍来得深刻?”
“晓绿的性子你也应该有所耳闻。”骨墨撩了撩自己头发,“哦,不过她还是上仙那会还是你上辈子的事呢,想必你是不愿意知道那些凄凄惨惨的事的。”
云采夜:“……”
骨墨睨着云采夜,又道:“不过你既然来了这枉死城,前世那些凄凄惨惨的事就容不得你愿不愿意知道了。”他凑近青年,压低了声音,“城门一关,往事重蹈,好好受着吧。”
云采夜垂眸,皱眉道:“我还是不明白……”
而这时,一个雌雄莫辩,尖利诡异的声音兀然响起,划破了枉死城死寂的上空:“吉时到——”
城中的幽魂们听到这声音后都驻足而立,纷纷捂着脑袋,撕扯着自己本来就为数不多的头发,口中发出凄惨绝异的尖叫声,双目紧闭着流下血泪。
“等会你就知道了。”骨墨看到这场景后,搓了搓手指对云采夜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笑容诡谲,“再会,二皇子。”
二皇子?
什么二皇子?
云采夜闻言倏然抬眸,可他再次抬头时,眼前所见之景却变成了另外的模样——原本站在他左手边的烛渊不见了,更别说先前站在他面前的骨墨。
此刻他眼见只有一条看不到尽头的长廊,阴森昏暗,什么也看不清,倒扣的檐角处悬着发出紫焰的宫灯,长长地燃了一路,却照不明这幽深的长廊,云采夜站在长廊中央,只觉阴风阵阵扑面而来,拂过他的脸颊,阴冷刺骨,令人身心发毛。
云采夜皱眉,轻轻唤了一声:“烛渊?”
意料之中没有得到半分回应。
云采夜回过头去,只见几道白色的身影从长廊的另一端骤然出现,并快速朝他逼近。云采夜后退半步站定,迅速召出渡生握住剑柄,只待白影近身时立即拔剑。
“快走……”白影们说话了,云采夜细听,竟是几道女声。
待白影再近一些,云采夜才发现这只是几个身穿白衣的婢女,她们双目通红,脸上还挂着泪痕,雪白如纱的衣衫随着她们奔跑的动作在半空中轻拂,上面还带着斑驳的新鲜血迹,在如雪衣衫上显得尤为刺目。她们一边跑着一边回头朝身后望去,好像那里有可怖至极的凶兽在追赶她们一般惊恐和绝望。
其中一个婢女抬头了,她望着云采夜,眼眶里的泪水不止地滑落,她张唇凄凉地喊道:“快走……二皇子快走啊……”
而此时,婢女们已经跑到了他的身旁,她们伸着手想要抓住他,眼睛睁大,红艳的嘴唇一张一合,云采夜被她们的惨厉的叫声扰得头痛,皱眉挥剑一斩。
婢女们被剑气一碰,就化为烟雾消失了,然而除此之外整个长廊没有分毫改变,剑气穿过廊柱不知去向何处。
云采夜收起渡生剑,向婢女来的那端长廊走去。
这一次他没有再碰到什么奇奇怪怪的婢女,也没有遇上任何人,顺利地走到了长廊尽头。
长廊尽头是一间装饰极为华丽的厢房,厢房地上铺满华贵精致的深色地毯,人踩在上面一点声响也没有,云采夜刚踏进厢房,他身后的镂空木门就动了,云采夜闻声迅速转身,却从门缝中见了一个有些熟悉的人——方才向他伸手,喊他快些走的那个婢女。
那婢女此时也是穿着一身白衣,只是上面没了血迹,她眼眸莹莹,唇角带着笑意望了云采夜一眼。
就是这一眼叫云采夜愣了神,眼睁睁的看着木门缓缓合上,发出“砰”的一声轻响。
厢房深处传来一道好听的女音,宛如春莺啼歌,婉转动听:“是夜儿吗?”
云采夜转身,犹豫了一会便抬步朝声源处走去。
在穿过几个隔间后,云采夜终于在铜镜里见到了声音的主人——那是个生得极为丑陋的女子。她老朽的皮肤上布满了如同树皮一般坑坑洼洼的褶皱,几乎没有鼻梁,一对眼珠倒是极为漂亮,宛如洇足了水的黑色琉璃被光一照便反射出盈盈波光,勾人心魄,而垂散在她脑后的宛如鸦羽般的乌发也像是最上等的蚕丝织成的绸缎,顺滑漂亮,和她丑陋的面庞形成巨大的反差。
她垂着眼眸,打理着妆箧中的首饰,干瘪的嘴唇一张一合,露出里面雪白的贝齿:“我听说你又到三皇子那去玩了……娘亲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许离开永朽宫,也不许到外边去和旁人玩耍……”
云采夜站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铜镜里自己的倒影——那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女子没有得到回应,便抬眸朝铜镜望去,在看到自己的脸时也吓了一跳,连忙弯腰从旁边的小篓里掏出个面具带上:“夜儿抱歉,娘亲忘记戴面具了,娘亲吓到你了吗?”
女子回头,漆白的面具下露出一对剪水秋瞳,莹莹地望着他,她张开双臂,声音柔软了几分:“夜儿,到娘亲这里来……”
云采夜在心中不断告诉自己不要过去,他的双腿却丝毫不受自己的控制,抬脚向前迈了一步,紧接着又是一步。女子望着他,眼中充满了温柔的笑意,宛如天底下所有的母亲注视着自己的爱子那般鼓励地望着他:“你不是说想家了吗?娘亲很快就能带你回家了……”
回家?
他的家在哪里?
云采夜只觉自己脑中一片混沌,如同浆糊一般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只能僵硬着身体一步一步朝那女子靠近。
女子笑盈盈地望着他,云采夜抬手,将自己的手掌轻轻放到女子伸出的手上。
然而就在两人手掌相触的那一刹,画面又再次转变,握住他手掌的不是那名女子,而是另一个人。云采夜抬眸,才发现握住自己手掌的这个人他一点也不陌生——他的师父,魔界太子荒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