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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几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情绪,常念好奇的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桃子毛:“当初我们收到消息,你或许被带到京城的方向,我们打算出发赶过去的时候,岳欢非要跟着一起去;说是要去救你。”
豆荚子:“就她那样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还要跋山涉水的去救人,简直要笑死人;我们劝她,她还不乐意;壶壶还差点儿为了她跟我们打起来。”
常念:“所以你这是在生壶壶的气?”
豆荚子一愣,随后点头,道:“他们都很可气。”
常念笑道:“你气壶壶就气壶壶,莫迁怒哟。”
豆荚子:“也不算是迁怒吧。”
常念:“虽然不理解壶壶的做法,但是尊重他的选择。至于岳欢,我倒不是很想让她来探望我,她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就好。”
山葡萄:“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淡泊名利吗?”
常念:“我不是淡泊名利,是我跟她不熟,而且那天见第一面时,我就清晰的感受到她不待见我;两看相厌的,又何必非要凑到一起呢?互不打扰,各自安好就挺好。”
山葡萄:“嘿,这不巧了吗?她对我们也都不待见呢。”
常念:“谢谢,有被安慰到。”
这时常懋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她说:“你们留下吃个晚饭吧?”
紧接着又道:“只是我家的菜只有盐和油,没有辛料粉做调味料。”
山葡萄闻言,蹭的一声从凳子上站起身,对走到常念身旁的嗯常懋说道:“你要照顾妹妹辛苦了,我们就不做过多打搅;等你们都好好的,我们再来你家吃饭。”
豆荚子和桃子毛也跟着站起身点头,分别说道:“对,我们先回去了。”
“妹妹,我们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三个人像是火燎腚似的,一溜烟跑没影。
常念见面前的几个大致轮廓消失的飞快,有些好笑的说道:“姐姐,你瞧把他们吓的。”
常懋帮常念收拾东西,然后抱起她,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可没存心吓他们。”
被屴囵和常懋接回家,开启疗伤模式的半年后,也就是常念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三年,常念最终还是因为高度近视加散光,外加双下肢重伤无法久站而坐上了轮椅。
为了常念的轮椅能在家里的每一处都畅通无阻,常懋将家里的所有门槛锯下,阶梯的一侧加了木板可让轮椅顺利通过。
常懋很早之前已经回到学堂上课,原本她是不想去的,但屴囵说:“你要是不学本事的话,朽木的仇,你这一辈子都别想报。”
接着又道:“有我在,你还担心她不成?”
两句话怼的常懋没脾气,不得不按时去上学堂,但下学堂后回家陪常念的时候增多,再也不会月上树梢才会翻墙回家。
常念对此不甚在意,因为她觉得有人陪自己挺好,一个人独处也不差。
除了中午的那顿午膳有点儿糟心,以及经常被屴囵盯得发毛以外,常念觉得就算坐轮椅的日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差;
她觉得只要没有经济压力,自己在家是躺着还是坐着的区别真心不大。
“屴掌柜,你要不让人在厨房里重新砌一个矮点儿的灶台吧。”
在屴囵非要亲自下厨,再一次把从京城带回来的铜锅戳穿,常念看着被锅里的汤水熄灭了灶孔里的柴火时,忍不住建议道。
屴囵把手里的锅铲一丢,面露不虞的说道:“还说什么是京城的锅,竟然如此这般的劣质。”
“也就是我不在京城,要不然,我一定要去问问那卖锅的掌柜的,亏不亏心。”
常念:。。。你还好意思问人家亏不亏心呢,给我疗伤,每次都背着姐姐找我要诊金,以至于我现在兜比脸干净;不然,我高低得出去下馆子。
屴囵眼睛一瞥,道:“你是不是又在心里骂我?”
常念摇头,道:“没啊,我就是在想,砌几个灶孔的灶台比较好。”
屴囵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说道:“当然是两个。”
然后说着就来推常念的轮椅。
常念紧紧地抓着轮椅的架子,一脸紧张的问道:“你要把我推哪儿去?”
屴囵:“我一会儿出去买点儿馒头回来,顺道喊人来砌灶,你待在里面碍事,当然是把你推到书房去练字。”
“为了让你练字,我可是花不少银子买的那个矮桌;你不能让我好不容易赚来的银子白花了。”
常念:。。。“是!你多狗啊,用我给的诊金去买家里的物件,还美其名曰,“我在赚钱养家”;赚的全是我兜里的钱。”
“不过,我兜里的银子是姐姐给的,姐姐那儿的银子有一些是她自己赚的,有一些是屴囵给的,所以这事儿本质上就是银子从他荷包里出来,在大家的手里转一圈,又回到他的荷包里。”
所以常念只在心里YY,从没表现出来。
常念:“为什么是馒头?可以吃点儿肉吗?实在不行,街头摊位上的馄饨来一碗也行。”
屴囵:“你有银子吗?还点上菜了?”
常念:。。。我有没有银子,你不比我清楚?每次姐姐偷偷给我拿点儿银子傍身,转天就到你荷包里去了。
屴囵把常念推到书房的矮桌前,道:“好好写,我回来检查,写的不好,不许吃饭。”
说完大摇大摆的朝门外走去。
常念:。。。得亏我不是真的小孩子,就你这说话的语气和词,我不从五岁开始叛逆就怪了。
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非要让一个高度近视加散光还没有眼镜的人练字,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常念只得认命的伏案写字,只不过在看一切都朦胧的视野里,常念写的每一笔心里都很没底。
屴囵出门买馒头,一去就是半个多时辰,常念摸了摸自己饿的直打鸣的肚子,看着窗外的太阳高度,疑惑不已,
“这人不是去买馒头吗?怎么还没回来?难不成他是要先从种麦子开始,一直等到最终做出刚开锅的馒头不成?”
刚在心里这么想完,屴囵突然出现书房门口,朝里面坐在轮椅上的人,道:“你又在偷懒!”
常念:。。。这人是真不经念,刚还想他怎么还没回来呢,他就神出鬼没的出现了。
常念摇头,道:“没有,只是饿的很,握不住笔。”
屴囵几步就走到了矮桌旁,看着纸上常念写的字,直摇头,嫌弃道:“你这块朽木,没法要了。”
常念:“嘿嘿,真的很差吗?我看不清纸上的字,全凭感觉写的。”
屴囵:“算了,去吃饭吧,要不一会儿懋儿又该说我照顾不好你,以此为推托要退学。”
听到吃饭二字,常念都不用屴囵帮忙,自己滑着轮椅就跟在他身后,朝厨房而去。
待看清厨房里四方桌上放着的鸡汤、馒头和小菜;常念感觉自己的整个世界都亮了几分。
常念:“哇~有鸡汤和小菜?我可以吃这些了吗?”
屴囵:“原来你也知道自己吃不得那些用辛料做的饭菜啊。”
常念:“嘿嘿,你想方设法的把我荷包里的银子掏干净,还极力控制姐姐荷包里的银子,不就是为了防止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嘴,让姐姐偷偷给我买外面的吃食嘛!”
“放心,你的良苦用心,我懂,我们都懂。”
屴囵:“你懂个p!不是说饿了吗?再说废话就别吃了。”
常念装模作样的朝屴囵拱手,道:“嘻嘻,多谢屴掌柜。你放心,只要你死在我前面,我肯定会给你送终的。”
屴囵:“那算了,指望不上你。”
常念:。。。说我命短?哼~我不气,气坏身体没人替。
常念选择战略性撤退,不和他说下去,坐到矮了些的桌旁,先端碗喝一口清淡又不失鲜美的鸡汤,然后咬一口充满麦香的馒头,就着咸淡刚合适的小菜,边嚼边眯眼,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有油有盐的生活真是美滋滋~”
屴囵:“瞧你那没出息样儿,这点儿东西就让你吃美啦?你也真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常念:“能填饱肚子的,只要没毒,都是好东西。”
现在他们家的饭桌上再也没了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听到他一如既往的埋汰自己,常念想了没想的直接回道。
屴囵:“那你想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好东西吗?”
常念直接回绝:“不想。”
屴囵:“那你想彻底治好你的眼疾和身上的伤吗?”
常念:“怎么?你有法子?”
屴囵:“你别管,你就告诉我想,还是不想?”
常念:“那你先说说需要我付出什么代价吧;要是超出我的预算,我觉得可以慢慢治,反正我也才五岁,一切都还来得及。”
屴囵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用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竟然还知道自己才五岁?”
常念:“什么意思?是觉得我特别聪慧、沉稳吗?”
“哎呀,你要想夸我,就大大方方的夸,这么逆耳的夸赞是得不到别人的欢心的哟。”
屴囵:“你真是越发的厚颜无耻。”
常念:“嘿嘿,主要是你教的好。”
屴囵:“滚。”
常念连忙咕嘟咕嘟的喝完碗里的鸡汤,然后咬住手里没吃完的馒头,伸手又在桌上拿起一个馒头,另一只手滑动轮椅,打算麻溜的滚。
就在常念即将离开厨房时,屴囵突然说道:“如果你想彻底的治好眼疾和身上的伤,就离开懋儿。”
常念闻言,猛地停下,转过轮椅,问道:“什么意思?”
屴囵:“你在懋儿心中的份量太重,是我不想看到的。”
听不懂屴囵这话,常念忍不住在心里暗暗咒骂道:。。。“尼玛,他又在说什么,有什么就不能直说吗?非要拐弯抹角的,才显得深沉吗?”
像是背地里找常念要诊金这事,她都是琢磨许久,才琢磨出屴囵的本意来的。
屴囵见常念一脸茫然的望着自己,心道:“果然是块朽木。”
屴囵:“我要出去一段时间,你最好在我回来之前,从这里消失。”
屴囵从凳子上站起身,几步就从常念身边走过,在他和常念擦肩而过的时候,常念听到他说:“别逼我杀你。”
听到他的这声低语,感受到他那一刻身上的明显杀意,常念的心砰砰直跳,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捏住了自己的咽喉,一股窒息感和恐惧铺天盖地的朝着自己袭来。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却觉得有股刺人的寒意从脚底升起,渐渐地向上蔓延直至头顶。
常念慢吞吞地拿下嘴里咬着的馒头,无意识地嚼着;等到她回过神时,她都不知道自己口嚼空气嚼了多久。
常念不会认为屴囵是在说笑,因为她知道他会毒舌、会pUA,但不会说笑,至少说笑这种事他不会对自己说。
从常懋说想养自己的那一刻起,常念时刻都能感受到屴囵对自己的排斥;但他从来没有这么直白的说出让自己离开的话。
常念:。。。所以是发生了什么事,让他忍不住这样直白的赶我走?
常念在后院的树下枯坐一下午,都没能想明白屴囵为什么突然对自己有那么明显的杀意。
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些古人面前,聪慧不足人家的十分之一,最后常念决定在常懋下学堂回家之前,去找屴囵问清楚。
结果找遍家中的每一个角落,都没看到屴囵的影子。
常念最终停留在枯树下,嘀咕道:“怎么找不到呢?难不成中午说要出去一段时间,然后现在就已经离开了吗?”
常念:。。。那我还走不走啦?这不问清楚就离开,怎么都感觉心里很不得劲呢?
常懋下学堂回来,刚一进院门就看到在枯树下愣神的常念,瘦小的背影,在一棵越发凋零颓败的枯树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凄惨。
这一幕深深的刺痛常懋的心,让她原本已经努力压下来的恨意,重新又在心中云涛翻涌;
此刻的常懋想要找害妹妹的幕后之人报仇的欲望达到了顶峰。
常懋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是否面目可憎,但她心想:“肯定也不会好看到哪儿去,不过好在妹妹这会儿还看不清,不然她估计都要害怕我了吧。”
常懋重新让自己平复后,才走上前,轻声唤道:“妹妹,我回来了。”
常念朝着那个大致轮廓‘看’去,随后问道:“这么早吗?”
常懋:“并没有提早下学堂,跟平常是一样的时辰。”
常念:“哦,今天中午吃午膳时,屴掌柜说他要出去一段时间,这事儿你知道吗?”
常懋点头,回道:“我知道;他已经离开了吗?今天什么时辰离开的?”
常念:“大概是吃过午膳之后吧,具体时辰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午睡起来就没看到过他,刚刚在家里找了一下,也没找到他。”
常懋推着常念的轮椅往屋檐下走,一副随意的样子问道:“今天怎么想起找他了?以前你都从不怎么主动找他的呀。”
常念:“哦,就是中午他把锅又弄坏了,就想问问他,今晚我们该怎么做饭吃。”
常懋:“他把最后一个锅都弄坏了?那我等一下去街上看看,要是有现成的锅,我买一个回来;要是没有,今晚就带你下馆子。”
常念:“好呀。”
姐妹俩说说笑笑的走到厨房,看到厨房里出现一个矮一些的灶台。
常念:。。。屴囵这人虽然一身毛病,但言出必行这个优点他倒是立住了。唉,但他这个优点岂不是要让我一定得尽快离开姐姐呀?
一想到这儿,常念愁的好像自己头顶被一坨乌云笼罩着。
常懋见状,问道:“是义父让人给你垒的灶吗?那我去买配套的锅回来。”说完转身就往外走。
常念:。。。真是一个雷厉风行的姐姐啊。
不过两刻钟的时间,常懋就满载而过,带回来了一袋米和面,还有不少的肉、蛋和蔬果。
常念:“这么快就回来啦?还买了这么多。”
常懋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厨房里的桌上,接过常念递来的茶水,咕嘟咕嘟猛灌一杯后,才说道:“我刚到卖锅具的地方,还没等我开口说话,掌柜的就告诉我,义父早已跟他说了需要的锅尺寸也付了钱,让我自己拿走就行。”
“路过米铺、面铺,还有卖肉、卖蛋的摊位前,他们都说义父给他们预付了至少半年的银子,让他们定时定量的给我们家送一份。”
“这些菜和果子,是以前找我帮过忙的小贩给的,说是天色不早,他们又不想再背回村里去,我要是不嫌弃,就送给我了。”
常念立马对她竖起大拇指,道:“姐姐,好厉害。”
常懋:“还好啦。主要是义父,这次他出门前不但给了我很多的银子,还打理好了一切,这样我在学堂里也不用担心你出门买肉买菜时遇到危险。”
常念:。。。他不想让你退学,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前所未有的体贴周到啊。
看着装了一大篮子的鸭蛋和鸡蛋,常念:“姐姐,这么多蛋,怎么吃啊?”
常懋也是满脸的无奈,道:“义父估计是太久没有去买过东西,不知道现在普通物品的价格,卖蛋的摊主说,他给的银子,每隔九日就有这么多蛋送来。”
常念:。。。原来古代也有花钱大手大脚的普通男人啊?
常念想到这几日应该是收割稻谷的季节,遂说道:“姐姐,我把这些蛋做成别的样子,你拿一些去送给桃子毛、山葡萄他们尝尝鲜吧;上次他们救我的事,我还没跟他们表达过谢意呢。”
常懋:“虽然不用你向他们表达谢意,我已经谢过了;但如果你能把这么多的蛋妥善安置的话,我也是很赞同的。”
常念:“嗯,那我还需要你给我买些东西回来。”
常懋:“好,你一会儿给我说,我明日下学堂就顺便给带回来。”
常念:“嗯,大概就是石灰粉、草木灰、盐、谷糠、柏树枝、香料、酒。。。”
常念打算做的是皮蛋和咸鸭蛋,如果当真要离开,常念希望把曾经想请他们吃皮蛋瘦肉粥的愿望实现。
制作的那天,桃子毛、山葡萄、风信子等六个人都来了;
除了山葡萄仿佛化身一个好奇宝宝的问东问西以外,其余人都站在一边安静地看常念操作。
常念每做一步,山葡萄就会问:“妹妹,这是在做什么?”
“这个为什么要这样做?”
“可有替换的方法?必须用这个吗?”。。。
看他一直问个不停,常念倒也没烦,他问什么自己就答什么,甚至还会主动说明某些细节。
豆荚子实在是看不下去,扯着山葡萄的袖子往旁边拽,道:“你干什么呢?明目张胆的偷师吗?”
山葡萄挣扎着不愿被扯走,嚷嚷道:“你没发现她做咸鸭蛋和皮蛋的方法跟我们知道的不一样吗?”
豆荚子:“那又如何?跟你有什么关系?”
山葡萄:“她要是真做成了,到时候我用我攒的压岁钱做启动金,妹妹算技术投入,一起赚大钱啊,也算是给妹妹攒嫁妆嘛!”
“就算将来她找不到心仪男子,妹妹有钱傍身,还有我们在一旁照拂,我看还有谁能让她受委屈。”
常念:。。。该说不说,这商贾之家的后辈,对这些金融方面的的确比旁人敏锐很多啊。这个思想觉悟也是足够超前,甚至比现代的某些人都还要前卫。
桃子毛:“我相信妹妹一定能成的。”
常念:。。。虽然这不是多么有技术含量的一件事,但有人支持还是挺让人开心的。
山葡萄看着常懋道:“皮蛋,我说的你意下如何?”
常懋:“别问我,这事你跟妹妹说,她说行我就行,她说不行我就不行。”
山葡萄瞪着一双星星眼看向常念,常念被他这么盯着,实在是没忍住笑,玩笑道:“当然可以啊。也算是我对你未来商业帝国的支撑,还望你发达后莫忘了我啊。”
山葡萄听到常念的回答,高兴的直拍大腿,道:“哈哈,好,我就知道你一定是个有识之士。”
“不像某些人不识货。”
风信子:“酌量即可,女子太过注重黄白之物,会失了风度。”
常懋瞥了一眼风信子,道:“我觉得爱财不是什么罪恶不赦的事,毕竟如果没有银子买吃的,再有风度的人照样会饿死。”
桃子毛:“有道理,只要不是不义之财,就不丢人。”
风信子:“那是当然,适当爱财是可以的。”
常念:。。。虽然信子哥也很优秀,但这么一对比,怎么感觉好像就差了那么一点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