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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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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末压抑的情绪终于有了宣泄口,嘴里吐出的尽是模糊不清的呜咽声,原本无力垂放在大腿侧的双手发泄似的附上了顾以灼的后背,时而拽着顾以灼后背衣物的布料,时而手紧握成拳不轻不重的往顾以灼的后背砸。

    一个喝醉的人出拳的力道比想象中大,尽管顾以灼身上的衣物不算单薄,但也顶不住这一拳拳用力十足力道的拳头打在上面,好歹顾以灼年轻身体好,这密密麻麻的拳头对他来说吃得消。

    他一动不动挨了阳末发泄似的一拳又一拳,手却依旧紧紧的搂着阳末。

    “哥......”顾以灼声音沙哑低沉的叫了阳末一声。

    “对不起,呜呜呜”阳末似乎是累了,手臂渐渐的提不上力,握紧的拳头也渐渐松开,只是嘴里的呜咽声依旧明显,“对不起,呜呜,真的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呜呜,不是故意的。”阳末哭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伤害他的...呜呜,对不起,呜呜。”

    阳末突然止住了断断续续的哭声,声音却依旧颤抖,“阿以...怎么办,我看不到未来的路,它是黑色的我看不到它...阿以我该怎么办......”

    阳末说得话跳跃的幅度很大,仿佛记忆中不好的回忆都融合在了一起,妄图毁灭这个还在对未来抱有期待的少年。

    “你们的未来是亮的为什么我的不是。”顾以灼怀里的阳末不停的摇晃着脑袋,挣扎着把头抬了起来,湿漉漉的眼睛用不解和迫切的眼神看着顾以灼,“我也想要我的未来是亮的,它亮亮的很好看,我也想要。”阳末紧紧抓着顾以灼的手,生怕他不教自己,“我要怎么把它变成亮的阿以你教教我好不好?”

    “我到底要怎么做...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变得跟你一样,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和你一起走。”阳末的眼神慌乱不堪,反映着他最害怕的东西,“阿以你告诉,你告诉我好不好。”

    阳末的眼泪如断线了的珠子快速撒落,滴滴撒在顾以灼的手背上

    许是害怕身边的同伴都去追随自己的光亮了,他自己一人孤零零的滞留在暗无天日的隧道里,阳末抓着顾以灼的手臂用力地就像抓着拯救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

    已经醉到迷糊的阳末说出的话逐渐低龄化。

    “不是的末哥!”顾以灼焦急的说道,说辞到了嘴边却发现根本没有一句完整的可以安慰人的话,“艹!”少年暗暗骂一句。

    “没有人的未来从正年少的时候就是黑的了,大家都未来都是亮的,末哥你的未来也是亮的!”顾以灼反抓住阳末不安的手,强势打断阳末的哭声说道:“你不用变得跟我一样,不管我们是什么样我们两个都要一起走,从来就不存在谁会抛弃谁离开,以前不会现在不会以后更不会!”

    少年支支吾吾半天终于说了一句安慰人的话。

    “不会的......”阳末顺势又把头重新埋进了顾以灼的怀里,犹如一只受伤的幼兽困惑无力,发出闷闷的声音,“我们不会一起走的。”

    “你的路从来都是万丈光芒,从初中开始我就觉得我们差得好远,尽管现在我是你名义上的哥哥,我们的未来也不可能因为这声‘哥’走到一起。”阳末眼睛干涩流不出眼泪,眼底无限清明,“顾以灼...我脚下的路是黑的。”

    没错,从初中时代开始顾以灼就发挥了他自身和家庭赋予他的一切优势,强势的成为别人生命中的主角,阳光、优秀、善良、聪慧、身材、正义、帅气、富裕、甩同龄人几条街的眼界,仿佛世界上所有正能量的词语都与他沾边。

    而阳末......他同样聪慧、同样相貌出众,一身闪光点在顾以灼这个光源身边就显得微不足道了,他不知如何表达,不懂如何回应,是迟钝的代表,甚至被同学戏称两人天地之别。

    尽管如此阳末始终没有觉得这个名义上的弟弟讨人厌,相反他喜欢得很,他也想无数老师学生一样欣赏着喜欢着顾以灼,他甚至起了想永远陪伴在顾以灼身边的心思,在没有看到那封信之前阳末有足够的信心和顾以灼一起往更好的方向走。

    可惜阳末看到那封信并作出决定的时候上天就已经注定阳末追随顾以灼脚步的历程不会那么轻松了。

    上帝消遣时所随便写出这样戏剧化般跌宕起伏的人生,阳末没有与其抗衡的能力只好咬着牙用稚嫩的双肩扛起这样沉重的名为孝顺的巨石。

    阳末用不成熟的能力尽己所能,狠心的上帝像是喜欢看狗血剧似的狠了心想看阳末失去至亲的模样,看完了心生怜悯给予了阳末一条生路——重逢他想追随其脚步的人。

    阳末确实惊喜,但接踵而至的是一连串的压力,勉强跟上的学业,些许起色的古筝技术,生活的压力,以及事事都需要的金钱都让他感到疲惫。

    他和顾以灼的差距从墙壁裂缝般的大小延展成了黑洞大小,变成了他想追赶也追赶不上的距离了。

    阳末顿感疲惫,身上像是附了千斤的铁压得他喘不过气,从身体深处涌出无限困意,眼皮也厚重的睁不开,甚至连换气都有进少出,感觉到困意的一瞬间阳末内心甚至在想要一睡不醒。

    “阳末。”顾以灼声音沉重,如果阳末此时没有睡着而是直视顾以灼的眼睛那么他就会发现这时候的顾以灼无比严肃,脸色十分郑重的说道:

    “我不管你说什么,心里想什么,反正就是不能再离开我。”顾以灼一字一句,字正腔圆,每一个字里面好像都包含着少年的愠怒和警告,“走不到一起我绑也要把我们绑到一起。”

    此时少年脸上的狠厉与在工厂是意外重合,这样的顾以灼阳末从未见到过。

    少年眼底映着外面数盏温暖的灯光,那是一个又一个家庭汇聚在一起的,在未来他要和阳末有一盏属于他们的灯光。

    他顾以灼的人生路上必须有阳末这一号人的存在。

    ......

    隔天顾以灼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这一晚上都没怎么睡。

    昨天晚上阳末酒精上头在顾以灼的怀里昏睡了过去,顾以灼怜惜的把阳末安顿在自己的卧室后也不去睡觉,就搬了把软椅坐在了床边,静静的看着毫无顾虑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阳末。

    阳末属于酒醉后不太闹腾的类型,给他一张床一床被子抱着睡就是在角落里也睡得香。

    期间顾以灼盯着阳末温和的睡颜不知在想些什么,眼神时而坚定时而温柔,令人捉摸不透。

    软椅虽软,但连续坐几个小时对身体也是一种折磨,顾以灼倒觉得没什么,站起来是除了膝盖有些酸痛再无其他感觉。

    一晚上没睡好觉的顾以灼倒也不会萎靡不振,反而精神饱满还能神采奕奕的出门买早餐。反观第二天早上瘫在床上还未睡醒的阳末就显得精气神明显不足。

    阳末一觉睡到了正午才堪堪睁眼,脑袋都还犯迷糊分不清天南地北。

    少年迷糊睁眼的一瞬间被房间里的光线闪到了眼睛,心想“几点了太阳这么大”,阳末下意识抬手遮挡住眼睛,紧接着脑袋一阵尖锐的钝痛,刺得阳末太阳穴生疼,阳末只好把遮光线的手往下移,痛苦呻吟出声,双手用力的揉搓太阳穴,效果却微乎其微。

    “哥?”

    阳末醒来后的几分钟,一道身影突然出现在门口。

    阳末被脑袋全方位的疼痛弄得心态崩塌,鼻子一酸有一种想哭的冲动,他用力的醒了醒鼻子,把未来得急发育的哭意憋了回去,倏地熟悉又亲切的声音,阳末费劲修复的心态又崩了,大有一种山崩地裂的趋势。

    “......阿以。”阳末声音沙哑带着哭腔的小声喊道,语气是平时没有过的娇气,“我...我头疼。”

    如果完全处于清醒时候的阳末是万万不会这么做的。

    顾以灼没想到一推开门是这样一个场景。

    早饭是他心疼阳末宿醉未醒就强忍着自己的强硬点把人叫起来吃早饭,可中午再不起来吃饭对胃不好也会对作息有不良影响,于是少年把外卖摆好后来叫阳末起床,没想到......

    “头疼?”顾以灼细细的重复了一遍阳末的话,倏地反应过来,快走到阳末的床边弯腰把阳末扶了起来,“来来来,哪里疼哪里疼?”顾以灼把胡乱揉搓的手拿了下来,用自己温热的大手贴了上去。

    少年的手附在阳末太阳穴的周围,用比阳末轻柔的力道在太阳穴周围打转,手法熟练轻巧,明明看似差不多的手法,阳末却只会越揉越痛,而顾以灼的手法反倒很大程度的缓解了阳末的头痛。

    阳末舒服的一动不想动,老老实实的坐着享受顾以灼的服务。

    宿醉的人头疼再正常不过,还好顾以灼进来之前准备了杯温度正好的蜂蜜水。

    温度正好的蜂蜜水被顾以灼递给了阳末,阳末接过后小口小口的喝着,模样要多乖巧就有多乖巧。

    温热的蜂蜜水很好的安抚了饱受折磨而焦躁不安的胃。

    顾以灼从未见过阳末喝醉,也自然没办法窥得阳末酒后是什么德行,昨天晚上是第一次,没想到平日里冷静温柔的末哥宿醉后居然是这样一副乖小孩的模样......顾以灼面上不动声色的温柔按摩着,心底却在发笑。

    “等下!”蓦地阳末急忙拍了拍顾以灼的手臂,着急的说道,“今天星期五,我们要上课!”

    顾以灼却不紧不慢地把阳末的手摁回杯壁上,在阳末慌乱的眼神下安慰道,“不用担心,我跟姚老师请过假了。”

    “哦。”阳末面色纠结的点了点头,继续享受着顾以灼的服务。

    算了,请一天假就请一天假,就他现在的脑子就是去学校了也听不进去课。

    不过让阳末最纠结的就是他忘记了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他就只记得他心情不好从顾以灼的酒柜上拿了点酒,其他什么都记不清了。

    “末哥,我们去吃饭吧。”顾以灼看阳末脸色有些回转,收回了酸涩的胳膊,低声说道。

    “几点了?”阳末好像才回神,糯糯的问道。

    “十二点半。”顾以灼看了看手表说道,“你先去收拾收拾,我去把菜加热一下。”顾以灼体贴的给阳末些许整理的时间,找了个借口出了房门。

    “好。”阳末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待顾以灼的身影远去阳末才敢松口气。

    为什么他会有一种自己才是弟弟的感觉,刚才那一遭阳末被伺候得太舒服了使少年突然觉得这世界有点不真实,阳末不想制造疼痛测试自己是否清醒,毕竟脑袋还痛着呢......

    不过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顾以灼突然变得这么热情?!

    阳末觉得诡异得汗毛都竖了起来,可还是回忆不起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