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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孟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在这路边酒肆里再见到蒋英他们,而且酒肆的老板竟然还是蒋英。
其实蒋英是在酒肆外边注意到小二发出的暗号,于是才会带着曹奇、雷达进来,而暗号就是那些摞的高高的笼屉,他们约定只要见到笼屉少了便是暗示“有鱼上钩”了。
蒋英等人一进门就看到了围坐在一起的黑衣北府兵。又听到小二说有贵客到了店里,蒋英瞬间脸上堆笑,紧走几步抱拳施礼,说道:“原来是各位军爷到了小店,真是小店荣幸啊!在下云英,乃是这间酒肆的店主。”
那个官军头目,扭头一看,眼前是位白面书生,态度倒是客气得很,可再看书生身后二人,一个形如黑塔,貌似天神下凡,另一个生的活脱脱就是吊死鬼,这二人面沉似水、双目圆睁,满脸的杀机。军官头目立刻不高兴了,站起身将手往腰刀上一压,瞪着眼说道:“你身后这二个人是干什么的,一身匪气,一看就不是好人。”其他官军也都站起身来,呼啦一下将曹奇他们围在中央。
蒋英马上又赔笑打着圆场,说道:“误会、误会,这二人乃是在下的两个伙计,天生就是一副吓人的长相,从来也不会笑,各位军爷别见怪啊!”。
然后转身对身后二人说道:“你们还不给各位军爷见礼?”
二人极不情愿,草草拱了拱手。
蒋英又笑道:“各位军爷到了小店就是给云某面子,今日在下请客,想吃什么、喝什么尽管点。”官军头目见此,当然是满心欢喜,也就不再计较。
蒋英招呼小二,上酒、上菜,然后又问道:“军爷看您这装束不像是本地衙门的公人吧?不知各位到此有何公干啊?”
那军官看这店家为人豪爽大方,便将刚才的画像拿出往桌上一放,说道:“店家好眼力,也不瞒你,我们乃是江州北府大营的,奉我家统领之命四处缉捕此人。”
蒋英凑到画像近前一看,顿时心中又惊又喜,惊的是这画像上之人不正是兄长云孟吗?喜的是这么多日子终于有了兄长的消息。蒋英不露声色的继续问道:“那么敢问军爷,此人所犯何罪啊?看此人的面相不像是个作奸犯科之人啊?”
那军官饮了一口酒,撇了撇嘴说道:“店家可不要小看了此人,常言道人不可貌相,这个人可是通敌卖国的奸细,前一阵子寿春大营被敌军偷袭,就是此人里应外合出卖了大营机密,导致我军大败的。”
蒋英皱了皱眉,他当然不相信云孟会是细作,只是不解为何云孟会背上此等罪名,于是又给军官满了一碗酒,然后面露疑惑的问道:“在下还有一事不知该问不该问?”
军官又抿了一口酒,说道:“看在店家这顿酒饭的面上,想问什么便问吧。”
蒋英道了声谢,说道:“您说这人是通敌卖国的奸细,那为何缉拿此人的布告在庐江在下却未曾见过,要知道庐江离寿春可是比江州更近啊?再有缉拿朝廷钦犯本应是各地官府的差使,为又要由江州驻军来做呢?在下实在不懂,还请军爷明示。”
蒋英这几句把军官问了个哑口无言,大瞪眼,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将脸一沉说道:“店家问的是不是有点多了,看你斯斯文文的,问这么多,莫非你是与这钦犯有干系不成。”
军官本意就是吓唬吓唬蒋英,不想让他再问了。可谁知,蒋英身子往后退了几步,冷笑连连。军官一愣,问道:“你笑什么?”
蒋英将笑容一收,说道:“我来问你,那画像上之人姓甚名何啊?”
军官稍稍迟疑了一下答道:“画像上之人姓云名孟,怎么了?”
“怎么了?不巧,在下也姓云,我叫云英,你说我和画像上的人有何关系啊?”蒋英冷冷说道。
那军官脸色“唰”一下变白,站起身,惊道:“你,你,你是何人?难道,难道你与那……”这厮一边说一边就想抽刀,可身子刚往起一站,立刻就觉得天旋地转,再看身旁手下早已是东倒西歪人事不省,军官大惊,心说:“这下可是进了黑店了。”然后也是一头栽倒,不省人事。
一旁曹奇哈哈大笑,说道:“云孟这法子就是好,真是百试不爽啊!”说着抽出腰间短刀,上去就要结果这帮官军的性命。
“曹奇,住手。”忽然一个沙哑的声音传来,惊得蒋英三人猛的转身,原来有一个衣衫褴褛,披头散发之人站在酒肆门前。
蒋英暗自后悔“为何刚才门口有人却谁也没注意,这要是嚷嚷出去岂不是要坏事?”蒋英突然又一转念“不对啊,眼前这人分明刚才叫出曹奇姓名,难道他认识曹奇不成?”于是蒋英定了定神,对着云孟拱了拱手问道:“这位朋友不知您有何贵干啊?若是刚才不巧见到了什么不该见的,在下云英希望您就当什么也没见到,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要是缺钱,我这倒有些散碎银两,您别嫌弃拿去用吧。”说着就要将怀中钱袋扔给云孟。
云孟则大笑一声,说道:“好你个蒋英几日不见到改了姓,连你的兄长也不认识了吗?”蒋英一听云孟此言,心中又是一惊,赶忙紧走几步,来到云孟近前,仔细一看,高喊道:“哎呀!这不是兄长吗?兄长啊你让小弟找的好苦啊!”说着就要给云孟跪下,却被云孟一把扶助,这时曹奇和雷达也都走上前,见到面前之人居然是云孟,也是激动不已。蒋英将云孟拉进店内,命人先将这些官军绑到后院之中,再将酒肆大门关了,招牌取下。还觉得不放心,便又安排雷达在外把风。
兄弟三人这才又重新坐下,蒋英拉住云孟的手问道:“兄长你这是怎么了,为何落得如此境地?”
云孟苦笑道:“贤弟,说起为兄的遭遇简直是一言难尽啊!”云孟便将离开桃花山后所经历的一切,都给蒋英、曹奇二人讲述了一遍。蒋英听罢唏嘘不已,感慨道:“当真是人心不古啊,谁能想到青遥居然隐藏在兄长左右这么多年,不过也算他良心未泯,最终还知道迷途知返。”
云孟也叹道:“其实青遥也是苦命之人,只不过被人利用,身不由己罢了。”
曹奇骂道:“这帮鸟当官的,每一个好东西,口口声声的都是些冠冕堂皇,背地里其实尽做些见不得人的损阴丧德之事。要我说,见到当官的,就应该见一个杀一个,这才痛快,省的留着他们祸害人。”
云孟看了曹奇一眼,说道:“曹奇,一段时日不见,为何你还是如此鲁莽?一切事情哪里有你想得那般简单。”
蒋英推了一把曹奇,又问云孟道:“只是兄长刚才讲的那个叫徐宏的,似乎也不简单啊?”
云孟想了想,略有思索的说道:“这个我也没搞清楚,也许徐宏是突然良心发现,亦或是他在北府中呆的时间长了,见多了北府的丑恶和见不光的事情,心有不安,想给自己留条后路吧?……”
云孟话还没说完,就被蒋英打断了,蒋英突然急切的问道:“等等,兄长,你刚才说这个徐宏是哪里的?”
云孟略有疑惑的答道:“徐宏是北府大营中的将官啊,怎么了?”
蒋英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双拳紧握,口中钢牙咬的“咯咯”作响,曹奇也跟着站起来,双手直搓。
云孟见状,赶忙拉住蒋英问道:“贤弟就是发生了何事,为何为兄提起徐宏你们会有如此反应?”
云孟这么一问,蒋英、曹奇“扑通”一声双双给云孟跪倒,惊得云孟一愣,蒋英“哇”的一声哭出声来,喊道:“兄长,小弟对不住你啊!”,就连一旁曹奇也是呜呜痛哭。
云孟见此情景心中更慌了,忙着急的说问道:“贤弟、曹奇你二人快起来,究竟出了何事快快告诉为兄啊!”
蒋英、曹奇哪肯起来,边哭边将桃花寨血案以及李山二老跳崖自尽之事都告诉给了云孟。云孟听罢大叫了一声“我的爹娘啊!”身子一软,跌倒在地,蒋英怕云孟有所闪失,连忙上前扶助云孟,又不住的安慰。云孟双眼瞪得老大,半晌才“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云孟心中后悔啊,后悔当初不应该放走郭帅,是自己害了义父义母啊。
兄弟三人又是抱头痛哭了好一阵子。然后,蒋英抹了一把眼泪说道:“那日小弟带着剩下的弟兄们从桃花寨逃出来后,一方面四下他打听兄长的下落,另一方面收集北府兵的消息,走到庐江,见此地北连蒙城,南接江州,东陵建康,西通荆州,可以说是各方消息都可汇集于此,又离咱们的桃花山不是很远,因此小弟才选在这儿作为中转,开了这家酒肆。没想到今日能在这儿与兄长重逢啊!”
孟也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说道:“是啊,只是这场纷争太多无辜之人被卷入其中,又有多少人糊里糊涂失去了性命,最可怜的是咱那爹娘啊,刚刚才与孩儿团聚,本想从此便不会再分开,临近古稀之年也可享受天伦之福,可是谁能想到天降祸事,从此阴阳相隔了……”说罢眼泪由不住的流了下来。
曹奇红着眼高声喊道:“这一切都是那北府兵所为,都是徐宏、郭帅所为,我曹奇不报此仇,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