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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早上约莫日头刚升起,黄泉便早早的起了床,喝了碗稀饭,他打开门,山城中的人勤快,街上大多铺子都已开了门,黄泉向朱大勇道了声早,心想此时虎子应该还在呼呼大睡,便笑了笑,吸了口清新的空气,便拿起父亲昨晚给他的那本无名书,不管门外的嘈杂,坐在门槛上读了起来,倒也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的风范。
黄裕看着自家儿子晨读,眼神有些复杂,随后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已恢复了以往的明亮,仿佛抛去了一切杂念,随后提笔不知在纸上写着什么。
“爹爹,快出来,虎子家出事了!”黄裕洋洋洒洒的一页还没写完,就听到黄泉惊喊起来。
他放下笔,匆忙走到门前,定睛望去,数十人围住了朱大勇家的门铺,他们手里或拿着剑,或提着刀,为首一人则持着双锤,朱大勇在和他们争论着什么。只是片刻,为首那人似乎不再耐烦,一脚便踹中朱大勇的小腹,把朱大勇踹飞了出去,如虾米状卧在地上起不来,如此以来便引起众人围观。
此时本是嘈杂的市集顿时鸦雀无声,一边吵闹的怀中孩童被他母亲捂住了嘴巴,生怕受了无妄之灾,只有朱大勇媳妇哭喊着蹲在旁边,被吵醒的虎子呆呆的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可那持锤大汉依旧不依不挠,单手抡起一锤,就要往朱大勇身上砸去。
黄泉哪能坐视不管,朱大勇平日里对他犹如像对待虎子那般好,拳头紧握,就要前去阻拦。
黄裕拉住他,拍了拍他的肩头,示意他别冲动,自己则走上前去,阻住了要挥下锤子的大汉,这才拱了拱手,温声道:“各位好汉,有话好说,切莫别伤了人。”
那大汉仔细打量着眼前的这个人,片刻后轻虐道:“哪里来的书生,大爷办事要你来管?”
黄裕听后也不生气,道:“管不管是一回事,只是觉得诸位英雄面生,不知各位从何而来,所谓何事?”
“大爷的名讳不需要说与你听,你只要知道我们是金沙门的人,来此是要收些费用,以后好保镇子里的门铺平安!”那为首的大汉道。
朱大勇听后大怒,也不管腹中疼痛,猛地坐起:“俺这铺子开了十几年,从来没听说过需要交银子求得保护的说法,再说俺也不需要你们这些恶徒保护,就算出了事,自然由官府来为俺做主,哪里轮得到你们!”
“官府?”那大汉哈哈大笑:“我金沙门可是在朝廷府衙中入了籍册的正当门派,不瞒你说,这次正是县太爷觉得县衙人手不够,不足以保护你们这些商铺的安全,才前去委托我们门主,请求我金沙门出些力来保护你们,你若是想去告官,那就自便吧。”
“这……这……天理何在!王法何在?!”朱大勇悲愤道,可那脚力道实在不轻,又是踹在小腹上,疼得他站不起身来。
黄裕皱了皱眉头,心想自从数十年前朝廷清洗江湖之后,唐国的门派便要入了当地的官方籍册才能立派,于是一些地方便有了府衙与门派互相勾结欺压百姓的事情,刚刚告老还乡的刘大人清明无比,以前从未做过这档子事,没想来了一个外地的官员补充空缺,刚上任不足两个月,便做了这等龌蹉事情。
黄裕想到这里,压下了心头的怒气,心头盘算了一下,直言道:“不知贵门要多少银子才肯罢休?”
“不多不多,二十两,保你平安一个月!”那大汉大笑一声,心想算是碰到一个识时务的人。
“二十两!”虎子他娘惊呼。二十两,这可是普通家庭大半年的柴米油盐钱!
大汉冷冷地看着她,撇了撇嘴,道:“怎么,还嫌多?隔壁县城可是要收三十两,我们门主和县太爷体桖民情,二十两已经仁至义尽,我们也是要吃饭的。”
“仁至义尽?你们好不讲道理!每月二十两还不如要了俺的命,打死俺俺都不给!”朱大勇气愤道。
“你以为我不敢?”持锤大汉拨开黄裕,大步走到朱大勇面前,冷笑的看着朱大勇,抡起大锤,往下砸去。
可锤子只砸到一半,忽然被一股大力阻住,再也压不下去,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一个小孩硬生生用双手拦住了!那不是先前愣住的朱大勇家的儿子吗?持锤大汉心惊,自己虽然算不得高手,但也修了真气,也算入了三品,这一锤由上而下,又动用了些许真气,怎么会被一个屁大小子给拦住?
他无法接受,有些不相信这个事实,于是他左手又动,用尽全力,横挥而出,这一锤足有几百斤之力,一般成年人若是受了这一锤,当场就要吐血受伤甚至丧命,更别提对方只是一个孩子?当真是好狠的心。
黄泉在旁心惊胆颤,他和虎子情似亲兄弟,那人要虎子的命,和要自己的命有什么区别?他突然觉得腹部涌出一股暖流,这股暖流很奇怪,像是和喝下玉液的那种暖意一样的感觉,可却又有些不一样的地方,这股暖流不再暖人心脾,而是充斥着一股莫名的力量,黄泉忽然明白虎子为何能拦下大汉那一锤了,他忽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做得到。
可那暖流将要在身体里的顺着某条路径游走时,却忽然像是被什么阻拦住似的,接着黄泉就感觉到胸口猛然一痛,竟是吐出一口血来,全身动弹不得,他茫然,可眼睛却死死盯着大汉横出的那一锤。
黄泉身体的变化只在一瞬之间,那大汉的锤子就要砸到虎子身上,虎子面容惊惧,他下意识的伸手一挡,整个人却是横飞出去,竟是将墙面都撞出一丝丝裂缝,虎子他娘看到这一部,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黄泉瘫坐在地上,这一锤挨个落实,虎子哪里还有活命的道理,他很慌,很气,很愤怒,可他身体哪怕连个小指头都动不了,哪怕连话都说不出口,他看向虎子落在地上的地方,他睚眦目裂。
然而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虎子像个没事人似的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有些迷茫地看着自己的双手,然后抬起头来,看向持锤大汉,眼神渐渐由迷茫变为凶恶,似乎下一秒便要生吃了他。
持锤大汉只觉得一股寒意袭来,如果第一锤他只用了五成力的话,那么第二锤他已经出了十成十的力量,可为什么这个孩子依然安然无恙,这个孩子究竟是谁,为什么那么强大,自己勤学苦练二十年的武功,为什么还比不上一个孩子,莫非他是一个天才?打娘胎里就开始修炼?
持锤大汉很不理解,可他哪里还顾得这些,因为就在此时,虎子已经蛮不讲理的冲到大汉面前,一拳打在大汉的小腹上,大汉阻挡不急,连忙调动真气于小腹,硬要扛了这一拳。
可他仓促之间调动的真气完全抵挡不住虎子的拳头,甚至连缓解的作用都没起到,便被瞬间打散,大汉更是生生被打飞出去,撞到了几个喽啰,才止了倒飞之势。
虎子面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气喘吁吁,想来刚才他并不是完全没有伤势,之后又用尽全力打出一拳,牵动了伤势,嘴角流出血来。
“儿……儿子?”本来已经吓愣住的朱大勇醒过神来,自家虎子怎么会如此厉害,那大汉八尺身高,怎么就被只到他腰间的儿子一拳打飞了?可虎子再是谜,那也是他的亲骨肉,他看到虎子嘴角流出鲜血,很担心。
“爹爹,俺没事,就是有点累……”虎子微笑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可身体却颤颤巍巍,晃了晃,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虎子!”朱大勇叫道,随后求助般的看向黄裕。
黄裕一直在看着这一切,却是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的异状,他低头想了想,想到黄泉和虎子没过几日都要神秘兮兮地出门一趟,想到黄泉袖间斩的白毛,若有所思,此时虎子的晕厥将他拉过神来,他快步走近虎子,拿过他充满巨大力量的小手,把了把脉,然后摇摇头,示意朱大勇不用担心。
朱大勇知晓黄裕除了不会武功,其他几乎样样精通,医术更是可圈可点,既然黄裕示意自己虎子没事,虎子就不会有什么事,他松了一口气,然后却是恶狠狠地看向那个被虎子打飞出去的大汉。
那大汉此时艰难地坐了起来,他脸色潮红,一看就是受了严重的内伤的缘故,他迎着朱大勇的眼神,却是看到已经倒在朱大勇怀里的虎子,眼神比朱大勇还要凶狠几分,虚弱道:“居然……居然敢打伤大爷,今天这事还真算没完了。”随后他转头看向自己身后的喽啰。命令道:“愣什么?他娘的给老子上啊,打!打死这家人!”
那群喽啰本来还在吃惊于那个孩子居然把自家堂主给打趴了,要知道,堂主他可是门内数一数二的高手啊。可此时听到堂主的命令,终究是不敢违抗,看到那孩子已经昏厥过去,更是安心,提着武器便要上前。
眼看一伙人就要接近朱大勇一家子,可真的就没人管吗?
突然,“等等!”裁缝铺的刘掌柜在旁望了许久,起先吃惊于朱大勇家的虎子,此时终于看不下去,大声呵斥道:“你们人多,欺负他们算什么本事,你一个武林帮派的堂主,居然对一个孩子下死手?!现在被人打趴下了,还不服气?想人多欺负人少,问问俺们这些街坊们,各位乡亲父老,你们说是不是!”
“不错,想动他们一根汗毛,问问我这锅铲子先!”对面卖包子的徐大娘也站了出来。
“有理有理,算上俺一个!”这是隔壁的老王。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围观的镇民们终于不再沉默,自发加入,有的人拿起了扫帚,有的人就地拾起了一块板砖,徐大娘家的七八岁大的小子本来趴在屋顶上看着热闹,此时却是拿起他那不离手的弹弓,沉默地瞄准了持锤大汉的头。
那伙人看着众人愤怒的身躯,不敢动弹,本以为跟着堂主来收保护费是件耍威风的事情,可谁能料到堂主竟然被一个孩子给趴了,此时更是犯了众怒,纵使自己会些武功,可双拳也难敌四手,更何况传闻板砖还能破武功呢,那拿剑的男子看了看人群中拿着板砖的青壮男人,畏惧地想到,随后开始瑟瑟发抖,更是后悔来此一遭。
他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的同门,一个个皆面带惧色,那平时爱耍威风的老李,裤裆上居然有些水迹,哈!定是尿了裤子!
持锤大汉艰难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他直视朱大勇,咬着牙道:“朱老板真是养了个好儿子,今日……今日便饶了你们一次!”他指向抱着虎子苦苦思索着什么的黄裕:“还有你,好自为之吧!我们撤!”
那伙喽啰早就吓破了胆子,此时听见堂主的命令,哪里还有逗留的道理,其中两人架着持锤大汉,就要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