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团藏坐在高脚凳上,手托着腮,双眼无神地瞥向单膝下跪的青年。
仅仅只是静止着的动作都让青年感到一股喘不过气来的压迫感。
良久,团藏语调平缓地开口:“把你刚才说的,再说一遍。”
青年冷汗连连,虽然心里在打鼓,但定了定神还是哆哆嗦嗦地说:“团藏大人,我……我想退出暗部。”
“嗯。”团藏从鼻腔里哼了一声算是应话,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扶手上轻轻敲着,又漫不经心地问,“理由呢。”
那根手指像是在隔空敲打着心脏一般,青年的手脚开始颤抖起来。可是一想到那个女孩子的音容,笑脸,恐惧感似乎就消退了许多。
戴着小动物面具的青年微微抬起头,声音中透着几不可觉的坚定,说出了早已想好的借口:“我的脸……被看到了。对不起,团藏大人。”
上次团藏警告他的时候,他悄悄在私下问了几个前辈,得到的答案如出一辙——被看到脸的成员都被派离了根部。
青年仿佛见到了希望的曙光。
“你太让我失望了,湘海。”团藏坐正了身子,目光如利剑般咄咄逼人,表情却维持着没有变化,“你站起来吧。”
湘海心中一喜,仰起头刚想说些谢词,却看到了团藏露出了阴冷的笑。
下一秒,团藏手一挥,数道风刃不偏不倚地直逼湘海的脸,好巧不巧地又避开了眼睛、鼻子这样重要的部位,速度之快根本来不及躲。
面具伴随着青年一声凄厉的惨叫四分五裂地碎开,湘海双手紧紧地捂着脸,痛不欲生地蹲下了身,浓稠的血液不停地从指缝间汨汨流出。
“团……团藏大人……”
团藏慢悠悠地走到湘海面前,居高临下轻蔑地看着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背叛我的人都得死。下次我不会打偏了,不信你可以试试。”
脸上一定连块完好的肉都没有了。
湘海咬紧了牙关,遂渐渐再松开,万念俱灰地动了动唇:“是。”
*
鹤云的那壶酒一直添到了天明都没见她添回来。
天亮之际,凉歌送走了木村后拖着疲惫的身子,打着呵欠回到屋里才猛然惊觉——鹤云不见了!
一时间睡意全无,凉歌急忙派冬歌在音旖屋仔细搜寻,自己则提着裙边心急如焚地找到南理说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生怕遭到南理的迁怒。
好在一阵骚乱之后,鹤云终究被抓了回来。
使不上查克拉的少女根本拗不过几个彪形大汉。
鹤云被丢在了幽暗的小黑屋里。
小黑屋本是个堆放杂物的仓库,由于建造的时候没有开窗户,只要关上门就见不到丝毫的光亮,黑洞洞地充斥着绝望,后来就被当做关押犯错了的妓|女的地方。
这里似乎跟其他游女屋离得很近,鹤云隐约能听到一些棍子打在身体上的响声,以及那些可怜的女孩子的哭泣声。
南理倚在门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那些棍子落在身上一定很疼,鹤云觉得应该先担心自己的处境。
但即便如此,她也绝不会向这群低|贱的女人低头的!
想到这儿,少女毫不畏惧地扬起脑袋,倔强地跟南理对视着。
出乎意料的是,南理盯着她看了会儿,轻飘飘地丢下句“把她关在里面三天不准给水给食物”后锁上了门。
唯一的光源被切断,鹤云顿时身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
周遭静得可怕,黑漆漆的屋子仿佛一个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
鹤云除了发呆,就是睡觉,浑浑噩噩地也不知道外面是白天还是黑夜,在小黑屋里过了多久。
直到听到一阵越来越近的轻微脚步声,门被打开一条细细的缝,微弱的光透过门缝照了进来。
“小千?”来的是冬歌,小心翼翼地确认周围没人后,摸索着走到鹤云身边,尽量压低声音说,“小千你怎么样,没事吧?”
鹤云闭着眼蜷缩在地上懒得动,没理她。
“趁现在没人看到,你快吃吧。”冬歌掏出了藏在怀里还热乎着的饭团,递到鹤云的嘴边。
鹤云撇撇嘴,翻了个身:“不用你可怜我。”
“小千,我没有可怜你,你都一天没吃东西了。”冬歌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脸上全是满满真挚的关切之意。
“我不叫小千。”鹤云蓦地坐了起来,不爽地瞪着冬歌,音量抬高了几个度,“小千是个什么鬼名字,我叫鞍马鹤云,才不是妓|女!”说完又躺了下去。
冬歌被吓了一跳,门外似乎有脚步身在慢慢靠近,她慌慌张张地把食物放在鹤云面前,蹑手蹑脚地跑了出去。
对已经饿了整整一天的鹤云来说,即便是普普通通的饭团也散发着如同饕鬄大餐般诱人的香味。但她纹丝不动地躺在冰冷的地上,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驱使着她看都不看一眼饭团,或许是身为女孩子强烈的自尊心吧。
在小黑屋里,时间是静止还是流动的都显得毫无意义。鹤云既不知道自己待了多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门被大大方方地打开了。
可能又是冬歌吧。
而门开了之后,久久都没其他动静。鹤云奇怪地坐起来看了眼,长期处于黑暗中的眼睛突然接触到了亮光,一阵不适感不得不让少女眯起眼抬手在额前遮一遮。
朦胧之中,她朝门口望去,身形极似记忆中的母亲的女人懒懒地倚门而立。
鹤云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再次看去,那是逆着光的南理,脸上挂着淡漠却又疑似和蔼的笑容。
“我要是你,就会竭尽全力地活下来,然后再想办法逃出去。”
鹤云不屑地别过头,心里想的是怎么会把这种恶毒的女人误认为是妈妈。
等一下!妈妈!
鹤云忽然想起了被她遗忘了很久的……回村的目的。
她绝对不能死在这里啊。
鹤云再度抬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南理,后者加深意味不明的笑容,转身慢悠悠地走了,却没有把门再锁上。
少女心中为之一动。
如果只是待在这里,说不定哪天就无声无息地被永远埋在某个角落里了。
虽然出去还要面临当妓|女的屈辱,可是总有活下去的希望。
等她出去了,一定要把这里砸成废墟!
鹤云捏紧了拳头,站了起来,由于长期不见阳光又未进食,原本白嫩红润的脸此时苍白憔悴。她咬咬牙,脚步虚浮、跌跌撞撞地朝着希望的光亮走去。
南理找来了医生替鹤云开了些强身健体的药,在医生精心的调理下,鹤云枯槁的身子又渐渐丰腴起来。
冬歌整天在她耳边念叨:“看吧小千,妈妈桑是好人吧。”
对此鹤云在心里总算是对南理生出了一丝丝好感。
然而几日后,南理扫了她一眼却挑眉笑了起来:“恢复得不错,很快就能接客了。”
鹤云又冷下脸来。那唯一一点点的好感瞬间荡然无存。
木村最近光临音旖屋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尤其是在鹤云重新跟着凉歌接客后,这位大少爷几乎整天都泡在这儿。开店之时第一个来,闭店之时最后一个走,而且次次都是点凉歌的名。
在音旖屋只能点花魁的名,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妓|女反而是不能点的。
大概是大男子主义心理作祟,自上次被鹤云嫌弃一番后,木村无时不刻地想要征服她。
鹤云简直恨死这个下半身思考的男人了,偏偏凉歌还无视她的请求,每次都会去接待木村。
果然还是要把这里砸了比较好。
木村大少爷又来了,照例点了凉歌的单。
“千歌小姐,我们又见面了哦。”
相较于当初的羞怯和不知所措,鹤云新增对这类的言语挑逗已经完全淡定下来,紧绷着个脸装哑巴。对木村这种人来说,不搭理他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明明点的我的名,却心心念着别人。让人家如何是好!”凉歌佯作受伤地嘤嘤低泣起来,还用袖口抚了抚那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凉歌小姐这话说的,我怎么会不喜欢你呢?”木村对凉歌这套非常之受用,搂紧了凉歌顺便又揩了点油,又朝鹤云伸出了酒杯,“麻烦千歌小姐给我斟杯酒吧。”
鹤云凶狠地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倒满了酒。
木村一怔,可这一眼在他看来,简直是点燃□□的挑逗。
在音旖屋待得久了,鹤云多多少少受了些其他妓|女的影响,一颦一笑都沾染上了些妩媚的味道。
“千歌小姐倒的酒真是异常地沁人心脾啊。”木村松开了凉歌的柳腰,径直来到鹤云身边坐下,毫无征兆地将头埋在鹤云的脖颈里闻了闻,“不知道千歌小姐享用起来是什么样的美味味道呢?”
鹤云后背一阵发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想也不想地用力推开了木村,然后急急忙忙奔出了和室。
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凉歌要怎么圆场是她的事。
鹤云狠狠地抹了抹脖子,那种鼻息留下的恶心又潮湿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路过大门的时候,南理就在门口。
鹤云及时收住了脚步躲在墙角——要是被她知道自己接客接到一半就逃走,绝对会没命的!
除了南理之外还有另个妓|女跟一个男人。
那个妓|女不停地朝着南理点头哈腰地鞠躬,身边的男人不好意思地挠着脑袋,接着拉着泣不成声的女人离开了音旖屋。
鹤云有些傻眼。
音旖屋从没有□□这一项啊?
刚巧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鹤云忙不迭地拉住了她问道:“你知不知道那个人是怎么回事?就是跟男人走了的那个。”
被鹤云拉着的妓|女是要去送酒的,酒水差点洒翻,她嗔怪地瞪了鹤云一眼,接着看了看门口无不感叹地说:“她啊,运气可真好,遇上了个愿意为她赎身的男人,这下自由了,要过好日子去咯。”
“你的意思是……只要有钱,就可以离开这里?”
鹤云激动得几乎要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