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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与夫人貌似闹别扭了,方才这寝屋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府中仆人妄加猜测,众说纷坛。
有人说,公子想霸王硬上弓,夫人以近日身体不适为由,强烈地推脱掉了。
有人说,公子偷偷藏了小金库,不慎被夫人察觉,红颜盛怒。
还有人说,其实是因为公子那方面不行,房事只得草草结束,两人不欢而散……
沐颜歌显然是气得不轻,足足花了两盏茶的工夫才渐渐平复心绪。
“灵儿,我要沐浴更衣!”沐颜歌朝门外一喊,又不露声色地重新在床上躺好,衣衫已破碎,只能拿锦被暂时蔽蔽体了。
几分钟后,一个腾着热气的大木桶被几个下人抬了进来,水面漂浮的五彩花瓣将深浅不一的香气萦满了整间屋子。
“夫人,热水已备妥,奴婢这就伺候夫人更衣!”灵儿偷瞄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沐颜歌,低头回禀,语声温软。
“不了,我自己洗,你先退下吧,让厨房准备点吃的,我饿坏了……”沐颜歌婉言谢绝,顺道摸了摸自己已经干瘪的肚子。
灵儿亦是十分好奇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禁不住朝里又看了一眼。海棠彩绣的纱缦上流苏低低垂落,软榻上露出了云花丝帛的一角,除了一个朦朦胧胧的人影,却是什么也见不着。
“夫人,你……”
“退下吧……”
主子既然发话了,她做丫头亦是不得不从,灵儿极不情愿地退了出去。
一室清寂,唯有花香弥漫。
沐颜歌“嗖”地一下从床上坐起,将一身破败不堪的衣物尽数卸除,少女散发着淡淡幽香的玉体就这样一丝不挂地暴露在了微湿的空气中。
那肌肤像是婴儿般的水润,还带着蜜桃般淡淡的粉,只是胸前颈端密密麻麻的吻痕毫不留情地破坏了这份浑然天成的美。
沐颜歌被目光落及之处惊悚的印记给震呆了,她光着脚丫逃也似的钻进了木桶里,将似火焰般燃烧起的脸颊藏进了层层堆叠的花瓣里。
容墨,容墨……沐颜歌喃喃自语,脑中倏地闪过那张清雅似月的俊颜,随着一阵莫名的颤栗,沐颜歌的粉拳重重地捶在桶上,气恼的咒骂紧随而至。
登徒子,大色魔……如此一顿发泄,似乎并未解气,反倒愈发地气虚乏力了。沐颜歌最终还是选择老老实实地泡在木桶里……
这有钱人家的衣裳就是麻烦,里外三层的复杂难弄,沐颜歌歌捣鼓了半天折腾出了一身汗,方才是她死活不让灵儿近来伺候的,这满身吻痕的不把那丫头吓跑才怪,可现在竟有些后悔了。
“夫人,好了没?膳食已经备好了……”门外的灵儿等得有些急了,十分不放心的她终于忍不住扬声问道。
“好了,就快好了……”沐颜歌胡乱将里衫往肚兜上套了套,手忙脚乱地缠了个结,光着脚丫正想出门,这才瞅见地上破败的衣物还没收拾,于是又蹑手蹑脚地将它们藏到了床底。
灵儿早已在门外翘首以待,见到慢慢吞吞走出门庭的沐颜歌着实惊了惊,夫人这穿得是什么衣服?只能用四个字形容:乱七八糟!
灵儿笑着上前想要给她整理衣衫,却见沐颜歌如受惊的小鸟般躲开了。
“不,不,我自己来就好……”沐颜歌跳得老远,连连摆手示意灵儿不要靠近。
瞧夫人这滑稽的模样,灵儿差点笑出声来,她虽还未嫁人,但对于男女之事还是知晓几分的……虽说这干那事的时间挑了个大白天,但夫人与公子都是过来人了,娃都有了,还这么遮遮掩掩地也真是逗人……
一连几天的阴雨绵绵,整座府苑就像蛰伏在雨幕中酣睡的狮子。
沐颜歌就这样被活生生地困在这一方天地中,她感觉自己都快要长霉了。
而这一切,都要拜那个可恶的男人所赐,沐颜歌在醒着可利用的时间里,已将容墨这个名字暗自咒骂了千百来回。
经过几日的深思熟虑,沐颜歌决定挑个上好的时机,带上小九,连夜逃出这狐狸的魔爪。
沐颜歌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她发现自己这几天怎么睡也睡不够……
“夫人,夫人……”灵儿急促的脚步又响了起来,人未至而声先至。
是城门失火了么?沐颜歌侧眸望向门口,并未打算起身。这人哪,真是越睡越懒。
灵儿敲了几下门没人搭理,便直接隔墙传声了,“夫人,公子给你送东西来了……”
这一喊不打紧,直接把沐颜歌给惊到了地上。
玉容歌揉了揉了揉摔得发疼的小屁股,俨然是惊魂未定。她,她为什么要害怕呢?没道理呀,就算容墨是大灰狼,她也不能这么没骨气地惊慌失措呀。如果容墨的大灰狼,那么她沐颜歌就是猎人;如果他容墨是老虎,那么她就是打死老虎的武松……好,就这么说定了!
沐颜歌一咕噜地爬起来,充满戒备的小眼神往外望了一眼,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他给本夫人送来了何种东西?”
“夫人,是西域古参,青书替公子来传话说,夫人近来体虚乏力,古参补血益气,对夫人而言,是再适合不过了……”灵儿一五一十地原话转达,自然亦是对公子在“冷战”期间又突然大献殷勤的缘由想入非非。
沐颜歌瞬时一脸黑线,这个杀千刀的男人,谁体虚乏力了?“水有清浊,颜有厚薄”,他真无耻!沐颜歌已经感到了来自容墨这只披着羊皮大灰狼的深深恶意。
“去,给本夫人把这西域古参扔出去,谁稀罕这破玩意儿……”沐颜歌气急败坏地嚷嚷
道,一腔羞愤无处可泄。
什么?夫人让她把公子送的东西给扔出去?灵儿当场傻眼,且不说公子送上门的东
西她没胆扔,就凭公子这送女人东西的举动可是破天荒的头一回,若换做其它女人,还不激动得喜极而泣,夫人竟然弃如蔽履?
“夫人,这恐怕不妥吧……”
“你不想本夫人被气死就赶紧扔得远远的……”
就在灵儿犹疑不决之时,那闷闷的带着各种复杂情绪的声音像一朵朵黑压压的乌云飘了过来,灵儿一咬牙,决定还是原封不动地送回比较妥当。
“夫人,小九晒完太阳回来啦!”灵儿悄然归还了古参,抱着容小九又一次踏进了庭院。
“吱”地一声,门便开了。有小小姐在手,这待遇就是不一样,夫人竟是亲自开门相迎。
“这小家伙是越来越沉了,明年开春就能下地学走路了……”沐颜歌接过灵儿手中的小九,神情亦是难得的轻柔。
“可不,今日在园子里公子才抱了一会就喊手酸……”灵儿轻声笑道,在触及到沐颜歌陡然骤变的脸,赶紧噤了噤声,将还未吐出的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以后小九不许让他抱……”某人冷冷开口。
“可公子是小小姐的爹呀?”灵儿对夫人的“冷酷绝情”甚是不解。
“他才不是……”沐颜歌刚一出口,忽觉不妥,忙改口道:“他可不是个好东西,‘近朱则赤,近墨者黑’,我怕小九让他给传染了……”
灵儿“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夫人这是什么逻辑?莫不是担心这女娃和爹爹太过亲厚,反到冷落了娘亲。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没准夫人就喜欢公子这样的呢!” 灵儿一声低笑,语意揶揄。
窗外, 阵风拂过,丹桂花茎扑簌簌掉落地面,馥郁袭人。
“你这丫头,闲来无事尽瞎弄这些无稽之事。喜欢他?哼,他就是天人,也入不了本夫人的眼!”沐颜歌一阵羞恼, 含嗔瞪她。
“哦?这么说来夫人眼界之高,凡夫俗子都望尘莫及喽!只是夫人若对公子没那意思,是如何整出一个娃娃的呢?”灵儿含笑打趣。
“酒后误事,后悔莫及,你这丫头可懂?”沐颜歌白了一眼没个正经的小丫头,促狭一笑,“莫不是你这丫头自己春心浮动,暗思郎君?”
瞧见夫人一脸坏笑,惹得灵儿气恼地在原地直跺脚,娇嗔道:“夫人就会胡说,再这么说下去小小姐可真要学坏啦!”
庭院一角,花瓣满地,像是均匀敷上的一层淡淡的胭脂,似乎也被主仆二人不时愉悦的笑声所感染,色泽光鲜异常。
“夫人,公子马上要出远门了……”灵儿一拍脑门,这才记起竟忘了件无比重要之事。
“哦?”沐颜歌惊喜出声,惊觉失态,赶紧正了正神色,“有这回事?”
灵儿满腹狐疑地望了一眼沐颜歌,亦是有些纳闷,这寻常夫妻都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怎么公子离家,夫人反倒是闻之欣喜呢?
“奴婢今日抱着小小姐在园里闲逛之时,听青书说起,公子几日后就要以军师的身份随同抚远将军前去西南一带剿匪了,少则数日,多则半月…… ”
沐颜歌总算等来了某人即刻要出远门的消息, 哈哈,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只是这剿匪的活儿可不是那么容易的,若是身负重伤,若是有去无回……沐颜歌一阵后怕,觉得容墨揽上帝师这身份实在是太不明智了,供人驱使,给人卖命,当卧底当成他这样的,也真够失败的!
沐颜歌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尽是瞎操些闲心,容墨那个坏蛋害得自己还不够惨么,干嘛还要替他忧国忧民?咦,她怎么又想到那狐狸了?这是一天中的第几次了?是因为她这几日念叨多了么?哎,这可不是个现象……
某日细雨初歇,天空微露出淡蓝的晴,秋光大好,怎可辜负?沐颜歌在院里苦坐了一天,就在今夜她便要将计划付诸行动。
月上柳梢之时,沐颜歌在翻箱倒柜一阵忙碌,片刻之后,一位雪衣绶带的美少年抱起床上熟睡的娃娃蹑手蹑脚地跨出了门槛。
沐颜歌轻车熟路地绕到府墙的一隅,偷偷摸摸地在藤草掩映的丛中扒开一个仅容一个小人钻过的墙洞。
她嘿嘿一笑,出奇顺利地爬出了一墙之外。哈哈,夫人带娃钻墙过,就是这么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