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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鼓励捐粮的政策加上打击囤积商户的措施,终于使洛阳暗中主持的花家坐不住了。他们怕再顶下去,手下的商户就要被皇上以各种理由捉去,没收财产。也不知皇上哪来的消息,拿捏了那么多把柄,让人无可辩驳,想反也反不出来。无奈之下,花家姊妹只好把粮食运出。
“花家?皇上为什么针对花家?他们和林熙成有关?”兰馨儿疑惑道。
“嗯,当日花家姊妹一个在洛阳趁火打劫,一个在凤州与林熙成唱双簧,其实都是林熙成的手下。”李钧说到这,兰馨儿忽然想起那日从晨曦园出来,跟踪过一个女子,背影很熟悉,现在想来就是花无月了。
“他们把粮食运到此处,难道就安全了?”
“这里是林熙成的一个据点,离宁海郡又近,比起其他地方,这里自然是首选。”
“这就是你迟迟不离开凤州的原因?”
“这只是其一。”
“那其二呢?”
李钧转过头,看着她因好奇而闪亮的双眸,忍笑道:“用兵之道,示之以柔而迎之以刚,示之以弱而乘之以强。”
兰馨儿皱眉,咀嚼着这两句话,隐约有些明白,可是……“没看见你们准备的强兵啊?”
“天机不可泄露。”
“讨厌!”
“……”
“那么,这花家,你们准备怎么办?”兰馨儿又问道。
“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李钧眯着眼望着码头上正在卸载的粮食,说道,“现在还不能打草惊蛇。”
“你们这是欲擒故纵。”
“对,再加一个请君入瓮。”
“我发现你不去打仗真是可惜了!”
“这仗,很快就会打起来的。”
“……”
兰馨儿没看到他所谓的强兵,是因为招募兵士正秘密进行着。朝廷一方面采取以工代赈的方式,让闹事的百姓放下武器,参与到铺路、兴修水利、开矿锻造等各项工程中,以换取口粮;另一方面,也从中招募新兵,为大战做准备。
原本他是打算极速带上新兵赶往东疆,现在却改变了主意,让杨应之一切秘密进行。他要让东疆维持原样,甚至比原先更弱。只有这样,鱼儿才会上钩,不是吗?
…………
话说东璃的那条鱼儿所经历的事,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明煜澧九死一生终于上了岸,却已是衣衫褴褛,形如乞者。刚要入城就被守卫拦下。“站住!没看见什么时辰了吗,还不滚回你的破庙去。”
明煜澧大怒,居然把我当成乞丐!二话不说一把扭过守卫的胳膊,“喀嚓”一声,手臂脱臼,守卫疼得只哼了一声就晕倒在地。
“啊~什么人!快来人,有刺客!”另一守卫连忙叫喊起来。
“睁大你们狗眼看看,本太子在此,谁敢放肆!”
“太子?”那守卫上下打量着他,一脸鄙夷,“你是太子,我还是国主呢!”身后赶来的几名守卫轰然大笑。
明煜澧目光一冷,压下怒气,在怀里搜了搜,却没搜出个东西来。那群守卫都等在那里看笑话,见状又是一片哗然。
明煜澧瞥见手指上戴着的那枚戒指,大喜,摘了下来扔给那守卫,说道:“仔细看清楚咯,这是谁的戒指?”
金镶玉的戒指,内侧刻了一个“明”字,明,是东璃皇家的姓氏,普通百姓可不能用。那守卫细细端详许久,递给旁边一人又看了一会儿,终于断定面前这乞丐般的人不是凡人。至于是不是太子,他们也确定不了。
现在满城都在传,太子谋夺了华昌侯的秘密财富,已携巨款藏于海外。该不会遇到什么海盗,被打劫了吧?几名守卫心里狐疑,却还是将戒指还给他,乖乖放他进城了。
回到府中,门人也差点没认出他来。管家见了他喜极而泣,冲上前哭诉道:“殿下,您可回了!您不知道,这几天,到处都在传……”
“闭嘴!还不给我备水!”明煜澧心情糟到极点,哪有功夫听他啰嗦。在院里发了一通大火,然后沐浴更衣,足足洗了一个时辰,才感觉清爽了。
头发还披散着,管家就来报,国主命他即刻入宫。明煜澧一脸狐疑,父王什么事这么急?
书房内,国主奋笔疾书,将太子晾了许久。直到最后一本奏折批完,这才不阴不阳地问:“太子得了这许多财富,打算作何用?”
明煜澧一愣,不明就里,只道国主考验他,斟酌着说道:“儿臣若有许多财富,自当用于扩增军备,增强我东璃国力。”
国主叹了口气,说道:“今年南方海啸频发,北方又地震,百姓流离失所,祈国已决定不再供粮,你心里就只想着打仗?难道没想过怎么拯救万民于水火?”
每次国主都这么说,可实际上呢,这么多年了,还不是年年灾荒!明煜澧压抑多年的苦闷没有像以往那样忍着,他尖锐地指出:“我东璃地理位置所限,灾难不断,并不是多少钱能解决的。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换个地方!如今祈国断绝粮食贸易,是因为他自己都没有粮食了,这正是我东璃解救万民的好时机。东璃建国已五十载,父王难道就没想过,将祖宗的基业发扬光大,开创新的盛世?”
国主皱眉定定地看着他,这个儿子就是太要强,太自负了,唉!“太子,你的雄心壮志为父能理解,但祈国并不是你能随便打的。人家地大物博,人才济济,咱一个小小东璃,顶多比得上人家的三个郡,怎么打?”
“兵贵在精不在多,何况现在祈国动乱四起,他们尚自顾不暇,此正是我东璃出兵的好时机,”明煜澧眼中闪着必胜的光芒,兴奋地说,“只要我们打过宁海郡,儿臣敢保证,我东璃的粮草就没有问题。”
国主沉默地看着他,他知道他收留了宁王,也知道他在祈国布有暗桩,可是……“太子,不是父王打击你,打下宁海郡,这一仗就已不易,祈国不会派庸人守东疆。况且,你确定在没有足够粮草的情况下,将士们会跟着你同甘共苦?”
“儿臣已打探清楚,之前的守将杨应之已死,祈国派了个叫何卫卿的人,此人是个文官,做过芷州地区的宣慰府。文官守东疆,若是平时倒也没什么,可打起仗来,父王难道认为一个文人可以带兵打仗?”明煜澧讥诮道,“我看祈国皇帝也是急糊涂了!”
“那么,太子打算如何打?要多少兵?”国主冷静地看着他,面上并无太多表情,似乎并没有因太子对未来愿景的描绘而激动。
明煜澧还沉浸在自己的梦想中,听国主这么问,只道他动心了,连忙回答道:“本太子自会领兵亲征,集我东璃的兵力,三十万攻宁海郡,足矣!”
“三十万!”国主揉了揉额头,挥了挥手,说道,“朕累了,太子先下去吧。”
“父王!”明煜澧愕然,不明白国主何以忽然停止了这个话题叫他回去,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国主却只摆摆手,不愿他再讲。明煜澧心里有气,却只能忍着,默默退下。
国主望着明煜澧离去的背影,眼中阴晴不定。三十万大军!虽然这个国家注定是他的,但……握有三十万军权的太子……他这个国主只怕也该退了吧。
明煜澧回太子府,一路左思右想,国主的态度耐人寻味,他今日招他进宫到底为什么?掀开帘子,见路边上一家成衣店门外挤满了人,忙问道:“那边怎么了?”
“回太子殿下,那家店原是华昌侯府的,现在换了老板,原先的伙计无处可去,正在闹事。”马车外的车夫恭敬回答。
“华昌侯的?换老板?谁?”明煜澧惊讶问道。
“据说这城中的成衣店都是华昌侯的,现在都被一个叫慕青云的人收去了,还有人说,说……”
“说什么?”明煜澧大吃一惊,慕青云收了明家的成衣店?那其他产业呢?
“还有人说,慕青云是殿下的人,所以,幕后老板其实是,是……太子殿下您。”车夫结结巴巴说完。
明煜澧眉头一皱:“这是谁传出的消息?”
“大街上都这么传。”
“什么?”明煜澧惊呼,立刻明白国主找他的原因。难怪国主要问他怎么处理大笔财富。
明煜澧心思重重回到太子府,叫来明隐侍:“去,给我查查,慕青云掌握了华昌侯府的财富,是真的吗?”
明隐侍早已将事情查清,当下就说道:“回主子,是真的。”
“这个慕青云!”明煜澧握着拳头,不甘心地捶了一下桌子,把桌上的茶杯捶得砰砰响。
“去查查消息来源。”明煜澧又吩咐道。
明隐侍隐去,明煜澧又把事情想了一遍,越想越心惊。国主只怕对他产生了怀疑,他刚才在宫里还毫无保留地说了攻打祈国的计划,要了三十万大军,这不是找死吗?现在怎么办?明煜澧来回踱步,心急如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