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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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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吹干头发,许宁去把机洗好的衣服搭到阳台晾衣架上,回来见程致已经穿好睡衣,正曲腿躬身像只虾似的拿着指甲钳坐床边儿上剪脚趾甲。

    有点滑稽的可爱。

    唇角不自觉弯了弯,凑过去问,“要不要我帮你?”

    他手顿住,慢吞吞看她一眼,“那多不好意思。”

    许宁笑,“我觉得你特别好意思,”说着拿过他手里的指甲钳示意,“往里面坐点。”

    程致乖乖挪了挪,许宁就单膝跪地,上半身趴在床上,一手捏着他的大脚趾,一手拿着指甲钳,低头敛目,小心翼翼的开始修剪。

    灯光打在她的脸上,半明半暗,仿似穿透了雪白的肌肤,所以才能折射出这样莹白如玉的润泽;浓密的睫毛投下一片弧形的暗影,忽闪时,似蝴蝶扇动的翅膀,灵动又好看,还有嘴唇,鼻子,脸型,哪里都好看。程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但他就是觉得他的阿宁美极了,天下第一美!

    心底深处蓦地有股想要冲破什么的渴望,盘旋着,萦绕着,泛起层层涟漪,慢慢的向更深处的地方扩散开去。

    终于,还是忍不住开了口。

    “阿宁。”

    “嗯?”

    “今晚我心情不太好。”

    “我知道。”用另一面的锉刀在指甲上磨了两下,“如果你心情很好,陈杨也不会在分开不到三个小时就找我来救急。”说着抬头看过来,“不想说也没关系,我不好奇。”

    “但我想告诉你。”

    “那我就听着。”

    她这样漫不经心的调调,仿佛也感染到了他。程致突然就觉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那些不甘和委屈,随着这简短的五个字,也好似变得云淡风轻了。

    好像,也没有那么沉重。

    许宁一边继续给他剪指甲,一边听着他讲上一代的恩怨情仇。

    等指甲修好,他的故事也步入了高·潮。

    “手指甲要剪吗?”

    “呃,剪吧。”

    她站起来去洗手间把指甲钳冲洗了一下,回来改坐到床上,拿过他一只手,然后说,“行了,你继续说。”

    程致:“……”一点感伤的氛围都没有了。

    但话还是要接下去,他咳一声,“接下来也没什么了,就是我妈发现方采薇和老头子有一腿,一直疼爱的孩子其实是丈夫的私生子,然后一气之下身体越发不好。那时我外公还活着,陈家也不像现在这样半吊子,我妈坚持要离婚,外公就动用关系多方打压,程氏那个时候没有现在这么声势浩大,几经周折,加上方家从中上蹿下跳的,最终我父亲分了一半家产和程氏股份出来,我妈在去世前把这些全留给了我。”

    许宁恍然,“那过去这些年董事长没想过从你手里把股份收回来吗?”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懵懂的年纪,又手握巨额财产,不抢简直对不起‘亲爹’这个身份!

    反正无论怎么看,程光耀都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人。

    程致苦笑一声,“怎么可能没想过,但我有个好外公,他一直撑到我十八岁以后才去世,否则我手里的这些哪里保得住。”他甚至怀疑,如果不是有外公护着,也许自己连成年可能都活不到。就算亲爹‘虎毒不食子’,方采薇那女人可不是善茬。

    许宁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所以董事长才这么不喜欢你?”

    程致:“……”你的关注点难道不该是同情我遭遇,同仇敌慨一致对外?

    “不能问?”

    “(ー_ー)!!……能问。”

    “你知道,我爸这人爱面子,当年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很不光彩,加上我外公直到去世前都在打压他,积怨成恨,我长相又和我妈很像……”顿了顿,“还有就是我妈刚去世时,我年纪小,不懂事,做过些自不量力的事,在方采薇手里吃过几次亏,他对我印象就越加不好。等我后来学会隐忍和审时度势时,他已经在我身上加了标签。”

    “我觉得董事长之所以不喜欢你,主要还是因为你手里有他被夺走的家产。”许宁对着刚磨好的食指吹了吹,“俗话说一山不容二虎,他觉得你对他的地位产生了威胁,所以才更抬举程煦而打压你,平衡之道,帝王之术。”

    “帝王?甭往他脸上贴金了。”程致撇撇嘴,表面不以为然,心里却忍不住深想,想这些年的点滴。

    如果亲爹真的很不待见他,就算手里有股份,以老头子的手段,有的是法子不让他到程氏上班。但偏偏硕士毕业回国后,他不但顺利进入了程氏,还一路扶摇直上坐到了副总的位置,直到去年程煦回国……

    一条清晰的脉络逐渐在他脑中成型。

    所以把他赶出总公司,不是因为要替程煦那犊子铺路,而是觉得他这个当儿子的不好控制了?

    “嘶——”指尖突的一疼,许宁暗叫糟糕,赶忙双手合十吐着舌头卖萌,“失误失误,不好意思哈。”

    程致低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没事,就算你把我手指头剪断了我也不怪你。”

    许宁笑嗔他一眼,“我哪有这么笨。”对着被剪疼的地方吹了几下,才换手去剪另一只。

    过了会儿,程致忍不住问,“阿宁,你觉得我爸是不是真的就选定程煦做接班人了?”

    许宁头也没抬,随口说,“你二十四岁进入公司,到今年已经……第九个年头了,前面八年都是跟在董事长身边做事。程煦比你小五岁,又在国外分公司待了两年,去年才回国,等于27岁才进入总公司,之前我不知道你们家的糟心事,就没多想,但现在看来,我个人还是认为董事长觉得你对他产生了威胁,所以才抬一个压一个,至于继承人,”她睇过来,“亲爱的,你爹才六十岁呢。”

    六十岁在现在社会真不算老,只要没有倒霉催的得什么绝症,活个七八十岁跟玩儿的一样。

    沉思片刻,程致倏地叹口气,“你比我看得清。”

    “我是旁观者,你是当事人,怎么能一样?”给他最后一根手指拿锉刀挫好,“不过也不排除董事长确实有心把程煦当做接班人培养,毕竟他不喜欢你。”

    程致:“……”

    见他无语的样子,许宁噗嗤笑了,拍拍他的头,“行啦,别想这些了,早点睡吧,我天一亮就得回去。”

    程致这才想起女盆友刚退烧来着,也不再谈让人不开心的话题了。帮着把床上剪掉的指甲收起来扔垃圾篓里,许宁洗完手出来问,“你要睡沙发还是睡床?”

    “当然睡床啊。”怕她跟过年时似的坚持要分床,赶忙打横把人抱起来塞被窝里,自己也随之挤了上去,八爪鱼似的圈住她,还振振有词,“咱俩都那样了,分床睡显得多外道。”

    在他腰上掐了一下,许宁无奈,“你松开点,我喘不上气了。”

    他就稍稍放松了些力道,不过还是腻歪在她身上,用头蹭蹭她的鬓角,忽然感慨一句,“你对我这么好,我可能再离不开你了。”

    许宁笑了笑,却没说什么,只是拍拍他的背,“睡吧。”

    ……

    早上六点,洗漱好出来,程致还在睡。许宁到阳台摘下自己的衣服一一换上,拿纸笔留了张字条放枕头边,就悄无声息的先走了。

    她知道,昨晚他睡得很迟。

    提着刚买的早餐进家门,恰好许妈也刚起从卧室开门出来,见闺女手里提着东西,就嗔一眼,“大早上的不睡觉出去买这些做什么,头还晕不晕?”

    许宁就知道她偷跑出家门彻夜未归的事木有败露,可喜可贺。

    “外面下雨了,妈,有点冷,还带东东去扫墓吗?”她顾左言他。

    许妈果然跟着歪楼,“下了?大不大?”过去开窗户,伸手感觉了一下,“等会儿看看吧,要是下大了就把东东留家里让屈老师帮忙看着。”

    没多久许爹也起来了,一家三口吃了饭,小侄子东东才在屋里喊爷爷。许妈就趁机和闺女嘀咕,“这小白眼狼,整天就知道喊爷爷,白疼他了。”

    许爹快到屋门口了,听到回头笑斥一句,“那上个月他还一直要奶奶呢你怎么不说。”

    外面的雨没下大,许妈和老伴商量了一下,还是决定带着小孙子一起去墓园。

    找屈老师借了车,许爹开车,许宁就抱着小侄子和亲妈说起小家伙上幼儿园的事。

    现在孩子上学难,不是找不到学校,而是家长都想把自家孩子塞进好学校,但好学校僧多粥少,里面的弯弯绕就多。

    许宁家附近好的幼儿园有两所,一所是私立的双语幼儿园,还有一所是公办的幼儿园,中国人惯性思维,当然还是更想孩子去公立的好学校。

    “屈老师有个学生在教育局工作,能帮忙把咱家东东塞到实验幼儿园。”许妈看着闺女,“回头咱得请人家吃顿饭好好感谢感谢。”

    许宁点头,“应该的,找个好饭店,看约到什么时候,我要是有时间也回来。”正说着,手机响了,把小侄子交给亲妈,拉开包拿出手机,是程致。

    他在那头抱怨,“你怎么不叫我?”

    “我在车里呢,正要去墓园,等会儿给你回过去。”

    程致秒懂,知道她爹妈在身边,就悻悻说,“那晚会儿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