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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许在苏南浅出公司之前就已经离开,并且拿出了千恩万谢的阵仗,说是要请池慕辰吃饭。当然,被婉拒了。
老白下车拉开车门,“夫人,请上车。”
苏南浅盈盈一笑,“谢谢老白。”
上了车,便感觉到车上的暖气很足,根本不似窗外那般冷意连连的感觉。
“今天累不累?”池慕辰轻轻将她素白的手裹在手心,让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还好。”她转过脸,可以清晰地看见男人英俊到无懈可击的侧脸。她轻轻一笑,“我感觉池氏的员工都好拼命。”
“不然呢?”男人不可置否地笑了,“现在是一个不努力就会被淘汰的社会,你不努力,自然就被淘汰,让别人上位。”
“是是是,总裁说的什么都是对的。”苏南浅眯着眸子笑,扶额摁住眉心,道:“所以说,池氏内部才流传着一句话。把女人当做男人用,把男人当成牲口用。”
男人听了之后陷入了沉思,只是黑眸闪了闪,失笑道:“我竟然有这么压榨员工?”
苏南浅的眉目之中都刻下了认真,道:“不然呢,职员们都很怕你。”
“你不怕我就好。”他伸手勾了勾她的下班,眸光之中蓄满笑意。员工怕他,这样很好,说明他有足够的威信。只要太太不怕他,便好。
车子缓缓停下。
苏南浅怔了怔,望向外面的雨幕,“还没到,怎么就停了?”
男人按下手边的按键,旋即车窗便缓缓滑下,有细细的雨丝飘洒进来,落在男人长长的睫毛下。
“浅浅,你看。”男人的脸转向的窗外,示意她看。
苏南浅将身子朝着他靠近了一点,视线朝窗外投放过去。隔着厚重的雨幕,只看见一座巍巍峨峨马上就要竣工的大厦。她笑了笑,“这不是你名下的大厦吗,听说是斥巨资哦,怎么饿了?”
“马上竣工了。”男人的嗓音低沉得刚刚好,隐隐之间溢出点笑意,“待完全装修好,我就给浅浅一场盛世婚礼。”
她怔住。
男人转过脸来望向她,如流墨般的眼瞳之中绵长深意,“这座大厦的存在意义,仅仅是因为你。”
苏南浅感觉神经有点麻痹,甚至是有些难以思考。只是呐呐地开口问,“你的意思是,我们的婚礼在这里?”
“嗯哼。”男人的嗓音温润好听,如醇酒一般。只是眉眼认真地盯着她,“愿意么?”
“为了一场婚礼,专门修建一栋大厦。”苏南浅只觉得喉间隐隐有一些发紧,说不出的哽咽,“是不是有点太过于铺张浪费了?”
“怎么会。”低低沉沉的笑声从男人喉间滚出来,他只是抬起一张矜贵清俊的容颜,认真地看着她,“因为是你,所以怎样都不为过。”
她沉默,只是将脸轻轻贴在了他的胸膛。
那里的温度,是她的。那里的心跳,是她的。那里的所有,都是她的。
*
将将进了卧室,整个人便被清冽的龙涎香给疯狂包围,他从背后抱住她,顺势有吻落在她的耳边。
温热的气息灼上来,疯狂地撩人。她痒得闪躲开来,只是轻笑道:“长离别闹,痒……”
他凉薄的大手缓缓游走着,低哑道:“想要。”
“不行,我还在那个呢。”她笑得更加欢畅了。
男人的手僵住,似有些懊恼般放手,只是退开来,“算我倒霉。”
他越过她,“那我只有去洗洗澡降降火了。”
苏南浅澄莹的杏眸之中盖住笑意,只是道:“快去吧你,就你嘴坏。”
“好。”男人漫不经心一笑,拉扯出颠倒众生的姿容来。
很快,浴室之中便又簌簌水声传来。
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贯穿在整个偌大的卧室之中。不是她的,是长离的。
苏南浅从他脱在外面的西装口袋之中摸出了手机,来电显示,归年。
她踩着拖鞋,踱到浴室门口,“长离,长离——”
刻意放大的分贝,生怕他听不见。里间却传来男人的低笑,“如何,难不成你是要进来和我一起洗?”
“不是。”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只是掌中的手机依旧响个不停。她贴着门,道:“你手机响了,是归年的。”
“可能是他和一哲在晚庄喝酒,要把我拉上。”男人顿了顿,道:“浅浅你接就是了,你说,我要在家陪太太,没时间。”
苏南浅不由得扶额失笑,她才不会这样说呢。重新走到了床边才接起了电话,她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字,听筒那端便传来了莫归年低沉又着急的嗓音——
“慕辰,南浅母亲的死果然是人为,我找到突破点了,你现在有没有时间来一趟医院?”
她的喉间陡然好似被封住,再也吐露不出来一个字。眸光却寸寸剥裂开来,燃烧成灰。
听筒那边继续传来声音,“喂?慕辰?”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挂断了电话。
收了线,手机坠落到地上也浑然不觉。
一瞬间,她便觉得自己变得浑浑噩噩了。脑海之中翻来覆去都只有两个字,人为……
居然是人为!
*
如若按照平时的速度来算,从别墅到医院,得要一个小时。而她偏偏一路超车,闯了两个红灯,只用了四十分钟就到了医院。置于驾照什么的,重新考吧。
现在已然是晚上十点的光景了,夜空之中那浓郁的黑色像是故意映衬她的心境一般。现在她的胸腔,被一层密不透光的黑布包裹着,甚至是无法呼吸。
高跟鞋踩在地面上掷地有声,她步伐有些急,却依旧很稳。
很多医护人员都认出了她,想打招呼,却望而却步。此刻的苏南浅,容颜依旧美好到无懈可击,只是气场太过于阴沉,几乎是从未见过。
苏南浅绷着脸,只奔胸外科科长办公室。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身着白色大褂的男人眉眼错愕,“南浅,怎么是你来?”
“刚才是我接的电话。”她的声音平静到几乎不能够再平静了。可是心里面有多少的心慌,她又怎么能够估计。
莫归年青山绿水般的容颜上拉扯过错愕,却也转瞬就平静下来。只是轻轻道:“既然你来了,那就过来。”
苏南浅觉得自己浑身都有些僵硬,像是不听使唤,却仍旧是抬起脚来走了过去。
“南浅,我不妨直接告诉你,苏母的死蹊跷得很。”莫归年一脸的正色,缓缓道:“按照道理来说,当时已经给注射过环孢素和抗人体胸腺免疫球蛋白(均是抗排异的药物),所以不是会出现体温迅速升高还全身浮肿这样的排异情况。”
那便只有一种可能了——
她的嗓音颤抖,“是有人动了手脚?”
“没错。”莫归年的眸光正正落在电脑屏幕上,“根据多年的经验,加之我的猜测,苏母应当是被人注射了增强T细胞反应的药物。”
“增强T细胞反应的药物?”苏南浅不明白,但是从直觉上也应该知道,那不是什么好征兆。
莫归年不动声色地点点头,干净的容颜上却是冷凝的表情,“就是被注射了增强人体自身免疫力的药物。你知道的,心脏移植手术之后都是要注射降低免疫力的药物来减少排异反应,相反的话,注射增强免疫力的药物,那出现如此强烈的排异反应也能解释了。”
浑身浮肿不堪,四肢更是涨得夸张,虚浮无比,且高烧至四十度。
苏南浅的眼睛狠狠闭了闭,敛去了满眼的血光,又缓缓睁开,望着面前一双黑眸,“归年,你告诉我,是谁?”
“注射的时间定然是在我离开的那两个小时。”莫归年抬手摁住眉心,当时他是去找十月去了。
“监控。”苏南浅喉间紧了紧,眸光悉数剥裂开来,“你应该也看过了,所以,到底是谁?”
“你过来看看。”莫归年示意,双眸紧盯着电脑屏幕道:“蹊跷的地方就在这里,这两个小时的监控我看了很多遍,都只有护士的进出。所以,只有一种可能,有人假扮了护士。两个小时内,一共有三名护士的进出,我给你看看。”
进度条被缓缓拉动,一个护士,两个护士,三个护士。都分明进了病房,又出来,看起来并无异样。
在她细细端倪的时候,身旁的莫归年沉着嗓音道:“当时还有大出血的状况,是受了外力所致,所以说那人还注射药物的同时,还挤压了伤口,生怕死不掉。”
苏南浅浑身都开始颤抖,到底是谁,要这样子折磨她病重的母亲。到底是谁,竟然和她有这么大的仇。
“等等。”苏南浅陡然出声,身旁的莫归年连忙按下了暂停键,望着那屏幕,只是一个护士的背影而已,疑惑道:“怎么了?”
有细细密密的冷汗从她额间渗出来,她死死抿唇,然后拿过男人手中的鼠标,将那个护士的背影缓缓放大,再放大,直到不能够再放大。
“归年……”她伸出手,颤颤巍巍地指着屏幕上那护士的脖颈处,“你看脖子这里,是不是有一道疤……”
闻言,莫归年凝眸细细一看,果真有一道疤。他道:“是,有一道疤。”
苏南浅浑身都僵硬住,血液好似就此被冻结,神经也再不能思考。她就像是一刹那就变成了一个废人,如堕冰窖,如堕深渊。
怎么会是她?
难不成注定是永生永世的宿敌,所以两个人之间才会有这么多的恩怨纠葛。
白微儿,你还要我怎样!
*
“南浅,看来你知道是谁了。”莫归年关掉了电脑,道:“慕辰发现你不在,不一会儿他也肯定到了。不要急,等慕辰到了再慢慢商量。”
幸好她现在是坐着的,不然的话,铁定站不稳。现在脑子里面全是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去思考,不知道怎样来应对。
手机在她的掌中震动起来,竟然是小澈。
努力稳了稳心神,才接起来——
“小澈?”
没有人回答,却只有类似痛苦挣扎一般的喘息声,呢喃着什么但是听不清楚。
“你怎么了,小澈!”苏南浅豁然站起身,眉眼之间都是着急,“你说话!”
“姐……我……”那边的声音很微弱,像是随时都要消失一般,“你快来……姐……”
一向不喜欢叫她姐的小澈,竟然一连叫了两声,竟然还是以那般痛苦的口吻,现在她的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碎一般。
“小澈,你等我!”
收了线便转身欲走,被身后的莫归年轻轻拉住手腕,“你不等慕辰了?”
苏南浅哽了哽,望向他的眼瞳,“等下慕辰来了,你把我母亲是怎样死的实情告诉他。我告诉你归年,脖子上有道伤疤的人,是白微儿。”
就连一向沉稳如斯的莫归年眼中也拉扯过浓重的惊愕,有些不可置信地问道:“当真?”
“当真!”
两个字,恰似切金断玉般说出来。
“我现在要去找小澈。”苏南浅双手隐隐握成拳头,“等下你给长离说清楚之后,让他来找我。”
“那……地址?”
“不用地址,我的手机带在身边,他可以定位。”
莫归年幽幽叹了口气,“好。”
*
小澈迁居到安城以后,自己购房,入手一套不错的电梯公寓住房。毕竟,大学教授的工资是可观的。
苏南浅将车子缓缓停在楼下,当时想来帮他整理东西的时候来过一次,却不料到的时候他已经将一切都整理得那般井井有条了。
她敲了门,却不见动静。
苏南浅缓缓呼口气,又抬手来敲门。这次,终于有了脚步声,凌乱的脚步声,像是醉酒之人走不稳一般。
门开了,看见一张瘦削苍白的脸,容颜无双,只是毫无血色。
他在颤抖,在不停地颤抖。他望向她,抖着唇,“姐……你终于来了……”
然后他整个人便直直朝着地上摔去,苏南浅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只闻得一声沉闷的响声。
“小澈!”她像是吓到了,也没有去关门,只是朝着蜷曲在地上的男人扑去。
苏澈整个人都在痉挛,一张英俊的容颜苍白如纸,只是狠狠将自己蜷曲在一起,不住地发抖!
她双膝着地,跪在他旁边,双手覆在男人结实的胳膊上,“小澈…你别吓我…”
脑中陡然乍现了什么。
难道是……毒瘾犯了。
“我戒不掉……”他呢喃着,仍旧在瑟瑟发抖,“我戒不掉这毒,我也戒不掉简瞳。”
苏南浅眼中蓄满了泪,近乎咆哮般开口,“毒品你非得给我戒掉不可!置于简瞳……我明日就让人去将她带到安城,绑着也给你绑来!”
这不是摆明了作死吗!追求你,你千万般拒绝,现在这样又是何必!当真是活脱脱了第二个莫归年!
“这毒品本就是一个人不停引诱我,所以我才……”说道一般他又痛苦得蜷曲得厉害了些,抖得越来越厉害,“不停卖给我,大麻,海洛因,冰毒……”
“谁!”她咬着牙问道,要是让她知道是谁,定然将那个人碎尸万段!
“每周三都会来……”苏澈的容颜英俊如斯,也苍白如斯,嗓音低弱,“如果我是一个人的话等下我肯定又会抵不住诱惑,叫你来,你帮我,赶那个人走……”
苏南浅狠狠俯下身子,将他紧紧搂在怀中,“小澈,别怕,别怕,别怕……姐姐帮你赶走那个坏人好不好……。”
一时间,她竟然脆弱到不停地哭泣。她就这么一个弟弟,找回来了,竟然还没有好好照顾。瞬间便觉得自己是一个千古罪人。
吃力地将苏澈扶到了沙发上,面色苍白得让她心疼不已。
由于可能是毒瘾发作得厉害,精力又磨损得厉害,苏澈竟然晕了过去。他安静下来,不再呢喃,陷入了某种沉睡之中。
苏南浅轻轻抚摸着男人瘦削的脸颊,“小澈,你知不知道,姐姐这么多年有多想你。”
*
苏澈已经陷入了沉睡,她静静等待着,十分钟都没有,便听见外面传来了高跟鞋的声音。
竟然是个女人。
越来越近了,那高跟鞋撞击在地面上的声音,是那般的清脆。
门没有关,来人一把便拉开了门。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
“你怎么在这里,苏南浅。”那语气,恨不得要将她剥皮抽骨一般。
苏南浅缓缓站起来,直直望向来人的眼瞳,“原来,引诱小澈不停吸毒的是你,白微儿。”
白微儿三个字,像是致命的毒一般,让她恨得浑身每一滴血液都开始沸腾。
那满脸的伤疤,是她对她苏南浅的憎恨。可是自己对白微儿的憎恨,早已经深入到了骨髓。
引诱她久别重逢的吸毒,一度沉沦。
亲手害死了她的母亲,心狠手辣。
“是我又如何。”白微儿丝毫没有点愧疚,反而缓缓走了进来,“你猜我今天又给你的宝贝弟弟带了什么好东西?”
“白微儿!”苏南浅陡然拔高的音调,听起来有点尖锐,“你怎么可以恶毒到这种地步,除了我的弟弟,还有母亲的死也是因为你!你到底是人还是畜生!”
白微儿一双晦暗的眼瞳轻轻缩了缩,脸上反而弥漫出了漫不经心的笑容来,“原来你已经知道了,你是如何知道的?”
“你千算万算,你算漏掉了你脖子上那道清晰可见的疤痕。”苏南浅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发抖,浑身的冷汗都忍不住窜出来,“扮作护士,你还真是高明。我问问你,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也是你的半个母亲!虽说不是亲生的,但是她待你何曾亏待过,我有的,你都有,你到底为什么?!”
质问到最后,自己竟然有些难以呼吸。一瞬间的错觉,好似肺腑之中的空气完全被抽走了。胸腔之中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痛得她难以呼吸。原来有时候,真相竟然可以这么赤裸裸,这么血淋淋,这么地难以让人接受。
“为什么,苏南浅,你居然还问我为什么?哈哈哈哈哈……”白微儿突然大笑起来,嘴角拉扯开的弧度让一张满是伤疤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怖,还显得极其诡异。
苏南浅努力控制住自己,后脑传来一阵又一阵麻痹般的疼痛,几乎让她晕厥。可惜她不能够,她一定要清醒。已经下定了决心,哪怕今日是鱼死网破,也不要让这个疯狂的女人伤害到小澈一分一毫。
白微儿像是终于笑够了一般,瞪着通红的双眼,“从小到大,我都只能仰望你!我永远都是活在你的光环之下!你拼什么就万人喜爱,而别人就看不到我!锦楠,你要和我抢!慕辰,你也要和我抢!就连最后,我的总监职位,你也夺去!设计大赛的头筹是你!我好不容易等到你落魄了,我一定要看见你落魄到底,所以我选择害死了那个女人!”
她就是要看看苏南浅这个高高在上的第一名媛,如果什么都没有了的话,是不是还能够那般的高高在上目中无人!可惜可惜,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池慕辰会因此心疼当时的苏南浅,直到最后完全将她舍弃!
“你说什么……”苏南浅的双手垂在身侧,却死死紧握成而来拳头,尖锐的指尖好似随时都有可能嵌入皮肉一般,那种钝痛瞬间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
“你就是为了看我落魄到底,就害死了母亲!”
苏南浅声线颤抖到了极致,疯狂地冒出冷汗来。掌心传来的钝痛又怎么比得上心脏撕裂的疼痛。那种疼痛就如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无论怎样,都依旧强烈地存在着,让你无时无刻地疼痛着。
这种理由,如何叫人接受。只是为了看她彻底的落魄沉沦……
“没错!”白微儿陡然上前一步,眸底翻滚出波浪来,只是狂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不能那么高高在上!原来跌落谷底的你也不过如此!看见你现在这个伤心难过,我也就心满意足了!苏南浅我告诉你,我不好过你也别想好过,我入地狱,定然要你一起入地狱!哪怕是十八层地狱,我也要拉着你一起下!”
“你疯了。”苏南浅咬了咬唇,眸光依旧凛冽,只是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空一般。只是道:“白微儿,你真的疯了!你是个疯子!”
还没有等白微儿开口,苏南浅陡然上前一步,盯住她的眼睛,“你怎么可以这样,好歹你我之间也是姐妹一场!你杀了我的母亲,处处对我使坏,现在竟然还要害我的弟弟!”
“姐妹?”白微儿像是听见了极其好笑的事情,哈哈哈又是几声猖狂的笑,她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苏南浅,“从小到大我都只是你的陪衬而已,什么狗屁姐妹!你别装了,好像你就把我当成妹妹一样!凭什么你什么都有,有爱人,有弟弟,有名分第位,我什么都没有!”
苏南浅一瞬觉得颓然,对于白微儿,除了恨,也只有无奈了。想必,恩恩怨怨的宿敌也不过如此了。
“我警告你,白微儿。”她努力让自己神明清醒,道:“离我弟弟远一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你奈我何?”白微儿一张狰狞的脸因为诡异的笑容,而显得更加的恐怖,“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我没有爱人,没有亲人,没有身份地位,我什么都没有,你还想夺去我的什么!”
白微儿显然咆哮得有点失控,一把便抓起了茶几上的美工刀,那是小澈作画的时候用到的。
苏南浅退了一步,直直望着她,“白微儿,你要做什么!”
白微儿不说话,脸上挂着诡异的笑容,只是一步一步朝着她走去,“你看看苏南浅,我现在这张脸都是拜你所赐!我要把你的那张脸变得和我一样!”
话音降落,白微儿就像是化身猛兽一般扑了过来,满脸的狰狞!
“什么拜我所赐!”苏南浅疯狂地后退,却不停开口,“分明就是你自己,白微儿你真的疯了!”
“我白微儿今天就要和你苏南浅做一个了解!”说完之后,她更加猖狂地扑了上来。
苏南浅不住地后退,旁边的画板全部被撞倒在地,发出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来!不停地扔东西砸向白微儿,“你把刀放下,你这样是犯法的!”
“犯法又如何,反正我也没有什么好期待了!”白微儿的眼珠子是越来越红,只是一边挥舞一边咆哮,“为什么锦楠爱你!为什么他那么爱你!苏南浅我要杀了你!”
那双昔日熟悉的眼眸之中,涌动的,全是滔天一般的杀意。
糟了。这是苏南浅当时唯一的念头。看样子,白微儿是彻底的疯了,可能现在只想要杀了她来泄恨。
终于被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避无可避,死路一条!
白微儿猖狂地笑着,拿着美工刀的手高高举了起来——
眼前白光一闪,那美工刀直直刺了下来!
千钧一发的时刻,苏南浅双手紧紧握住了白微儿持刀的那只手腕!
白微儿自然也不肯退让,另外一只手也使上,死死握住美工刀,一寸一寸朝下面打压着!
苏南浅满头大汗,眸中光晕骤然泯灭,死死盯住白微儿的眼,“你……当真要……这么做?”
“这是自然!”白微儿说完的同时又用了三分力气,将刀尖狠狠压下。
转眼之间,刀尖已经到了心脏处!
不行,怎可以这般认输!
苏南浅陡然一用力,双手推搡,让白微儿猝不及防的后退一步。
白微儿的高跟鞋踩到了剪下的画板边缘,一个重心不稳,便直直仰头倒了下去!
由于她的手是死死握住白微儿双手的,还没有来得及放手,整个人也跟着朝前扑了下去!
摔下去的电光火石之间,由于重力惯性原因,那刀反倒没有刺进胸口,而是朝着左边偏去!
咚地一声!
两人齐齐栽倒在地,苏南浅的眼眸缓缓收缩,接下来便是满眼的猩红——
由于刀偏了,落地的瞬间不偏不倚,那美工刀斜插在白微儿的脖颈处!
鲜血像是喷泉池水一般爆发出来,大动脉破了,不然血流怎会喷溅得如此高!
猝不及防地,飞溅了苏南浅一脸,双眼之间迷迷蒙蒙之间都是猩红!
血…血…血…
一瞬间,鼻腔之中就被腥臭的血腥味给灌满。整个空气之中,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像是要抽走人肺腑之中残存的空气一般。
视线陡然怔住,那把刀斜插在白微儿的脖颈处!在看白微儿,眼睛死死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她,狰狞的容颜,嘴巴一张一张的像是要说话,像是一只恶鬼一般!
苏南浅这才注意到自己的手还握着美工刀,而白微儿的手早已经垂下去落在地上,她陡然放开,哆嗦着摇头,“不是我……不是我……”
不是我做的!
由于是破了大动脉,鲜血以疯狂的姿态喷溅开来。那殷红浓稠的液体疯狂地溅在她的身上,脸上。身着的杏黄色裙子早已经被染成了一片血红!
苏南浅跪在地上,望着血流如注的白微儿,大脑之中完全是一片空白!
这时候,有人大力地推来了门,走了进来。
惶恐地抬起脸来,一眼看过去,对上男人寒潭般的眸子。
那个宛若神祈一般的男人,再一次在她危难无措的时候出现了。眼眶之中隐忍的泪水几乎在看见他的一瞬间就四溢开来,可是就算如此也冲刷不尽脸上的鲜血。
“浅浅——”
男人低哑着嗓子唤了一句,却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四周都是淋漓的鲜血。而她,此刻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狗一般盯着他。那种湿漉漉的眼神,他永远也不会忘记。
她一定是吓到了极致。
“长离……”她的嗓音嘶哑到了几乎自己都要听不清,只是哆嗦道:“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池慕辰的一双眸子完全暗淡,只是几大步跨过来,一把将她拽起。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将她紧紧裹住,低沉道:“别怕,你去那边等着。”
几乎是没有迟疑地,他就将她推向了沙发的另外一边。
白微儿看见来人,意识即将完全涣散,她缓缓抬起手,“锦楠……救我……”
视线迷蒙之间,将男人看成了锦楠。那个她用尽浑身力气去爱的男人。
每每说一个字,那鲜血便喷得更加厉害,可是她仍旧在不住地呢喃,要面前的男人救她。锦楠…。我不行了……
他宛若神祈一般,在她面前缓缓蹲下去,那依旧在飞溅的鲜血立马将男人雪白的衬衫给染成了殷红。他盯住白微儿那张脸,认真说道:“对不起。”
话音将将落下的时候,白微儿的脸上彻底闪过错愕,只是张合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取而代之的是鲜血从口腔之中泛滥出。
男人的指尖微凉,甚至是自己都不曾察觉,那只指骨分明的手在狠狠颤抖。他伸出手,颤抖着,握住了刀柄,狠狠一用力,将刀朝更深处刺入三分!
白微儿发出呜咽一声,瞪大着双眼,却再也说不出话。这就是死不瞑目。
白微儿只觉得眼前陡然一黑,便什么也看不见了,有疯狂的液体从自己的口鼻之中溢出来。恍然之间,她看见了漫天的大雨,看见了笑容如斯的男人,他笑着说——
“姑娘,搭车吗?”
锦楠,如若真的有来生,你一定要爱上我,因为再没有谁比我更爱你了。
锦楠,我走了,你要照顾好自己,天冷加衣,别用坏了眼睛。
只是锦楠,别忘记我。我是白微儿,我爱了你整整十几年,此刻终于可以落幕了。
再见,我爱的人,锦楠。
*
一切都结束了。
男人的手脱离开刀柄的时候,不停地颤抖,沾着满手的鲜血。英俊的容颜上也是一片鲜血。
“长离——”
她颤抖着唇,缓缓开口。
男人站起身来,凝立着,旋即望向她,“人是我杀的。”
苏南浅只觉得脑中好像有什么东西彻底炸开了,望向男人的星目眉眼,瞬间便没有了分寸。他说,认识他杀的。
池慕辰大步走向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快走,浅浅。”
苏南浅双腿都在颤抖,满身都是鲜血,“去哪里……”
男人像是看出她在颤抖,二话不说便俯身弯腰,陡然将她一把打横抱起。长腿一迈,便直直朝着门口走去。
下了楼。
两人身上都是满满的鲜血,老白被狠狠吓了一跳,“这是……”
男人沉着眉眼,只是将她放上了车,自己站在车外吩咐,“老白,马上送太太回家。”
“长离,我不走——”苏南浅正欲出来,男人却嘭地一声关上了车门,怒斥道:“老白还不快走!”
她在车厢之中疯狂地哭,“长离,一起走——”
老白眼尖地锁上车门,在她再一次准备开门的时候,老白已经启动引擎,黑色的宾利慕尚疯狂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甚至在车子驶出去的那一刻,都能够看见她在疯狂地拍打车窗。
男人看着头顶上的月亮,幽幽叹口气。
他沾着浑身的鲜血,容颜如鬼魅,只是朝着保安室走去,将保安室的守夜保安彻底吓了一大跳。
安城的人,都认得池公子,可是这样的池公子,却从未见过。
那将近五十的保安被满身鲜血的男人吓得慌,忘记了要阿谀奉承,也忘记了开口说一个字。
池慕辰敛着眉眼,只是低垂着头取下了自己手上的腕表。
将那名贵的腕表放在了桌子上,老保安瞬间就傻了。
“腕表,给你。”男人的嗓音沉沉如练,恰似鬼魅一般,“我要你删了这个小区这一周的监控视频,所有。”
“这……”老保安现在还处于脱线状态,只是为难道:“不准啊这个……”
“这个腕表二十六万。”男人轻描淡写的开口,缓缓俯下身在老保安耳边开口,“你帮我这个小忙,不仅如此,我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你知道我是谁,也很清楚我是说到做到之人。”
很明显,这样子很有诱惑力。
老保安只是呆滞般盯着桌子上那名贵的瑞士手表,道:“池公子……只要删除这个星期的监控视频就可以了吗?”
“是的。”男人显得很平静,嗓音却低沉得厉害,“我到保安室来的这一部分,也要删掉。就说是电脑出错,数据丢失,懂了吗?”
“懂懂懂……”
那老保安一把抓过手表,放进了自己的兜里面,又听见低低沉沉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无人何人问起,都不要败露,哪怕是警察,懂吗?”
一听这话,就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这个老保安又恰巧是一个好财之人,只是不住地点头,“明白明白。”
池慕辰的眉眼阴鸷得可以吞天并地,此儿只是缓缓起身,凝立着挺拔的身姿。他缓缓走出去,“等我进了公寓,才删除,不要漏掉一丁点。记住,是整个小区的监控视频。”
“好好好,谢谢池公子!”
------题外话------
白微儿终于谢幕了!此处应有掌声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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