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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江松爬过了一座高山,越过了两条溪流,娇娇累的呼哧呼哧的,喘的就跟灶房里那架破旧的风箱似得。
她一屁股坐在冒出星星点点嫩绿的草地上,哭丧着脸道:“不走了,说什么都不走了,再这样下去,还没看到军营呢,我的小命就没啦。”
在军营里混过的就是不一样,江松倒是面不改色,跳了跳脚往远处看了看,强拉着娇娇起来,“你看,那里就是,不远了。”
娇娇极目远眺,顿时垮了脸,哀嚎道:“还要再爬一座呀!”
“哎呀有什么呀,你就是平日里太过懒散了,那座好爬,比这个可矮多了,值当的什么,你就累死累活的。这样吧,我们先吃点东西休整一番,一会儿再接着走。”
见娇娇还是咬着唇儿一副想要回去的样子,他哼了一声,老神在在的道:“那你就回去罢,反正回去的路比往前走的路还要多呢,非要半途而废白白折腾,也都随你。”
娇娇闻言踟蹰了下,终是乖乖的席地而坐,等着江松把准备好的吃食拿出来。可是……
“你怎么把我的零嘴都拿出来了!”
江松嘿嘿一笑,把那蜜汁牛肉干,蜜饯果子,糖油糕点,蜂蜜枣糕什么的都摆了出来,先拿起一块红豆山药糕享受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招呼娇娇,“不就是些许零嘴儿吗,我们今日就当出来春游来了。谁春游不带好吃的呀。我要是带些凉干粮硬饼子的,你也不乐意吃不是。”
说到这里他觉着有些委屈,又酸巴巴的道:“反正大哥疼你,你吃完了,他还会给你买的。”
他自小到大就没见过大哥特地给他买过糕点零嘴的,祖母齐嬷嬷信奉养生除了一日三餐,其余的就是吃些水果甜瓜之类的。他这个苦孩子,一向以为那山中的甜葡萄、齐嬷嬷亲手做的绿豆糕什么的就是至上的美味儿了。
直到家里来了这么个娇气包,他才知道原来外面有这么些好吃的。而大哥只要出去,必要大包小包的买上一些,通通都送进这娇气包的屋子里。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亲弟弟正在长身体,正是最需要吃东西补充营养的时候。
娇娇心疼的看着江松跟个饕餮似得,把她打磨时间的小零嘴一扫而光,连个渣渣都没有剩下。
红艳艳的小嘴一撅,小气吧啦的嘟囔道:“这都吃光了,下次大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山呢。”
江松把嘴边的糕饼渣子舔掉,舒爽的喝了一大口水,安慰道:“没事,只要你跟大哥要,他保准想法儿给你买回来。就是他没空,也会要别人去给你跑腿儿的,到时候你记得多要些那弹牙的阳桃果脯,又酸又甜真是好吃。”
娇娇拿出自己的小水囊咕嘟咕嘟喝了两口,见江松又眼巴巴的看着自己的水囊,警惕的藏在身后,白了他一眼,哼道:“你别没完没了,这水可不给你。”
九岁的孩童就算长高了长瘦了,还是孩童。哀怨的盯着娇娇那个精致的小水囊,虽说盛水不多,但是热水放进去,能热一天呢。“不给水,那就把水囊送给我罢。”
“想的美!”
“为什么呀,你每日都在家中,也不外出。随时都有热水喝的,搁你手里太浪费了。”
两人一路叽叽喳喳的吵闹着,没有注意有个穿着土黄土黄跟大地一个颜色的身影猫着腰飞快的离去。
军中大帐里,江鹤身着盔甲,正跟几个膀阔腰圆的汉子头碰头的对着一张地图指指点点。
“将军,这祁燧老儿并不难对付,不过是白白替人担了谋反的名头而已。虽然已经登基为帝,但能控制住的也只有京畿周围那一片而已。又没有得力的子嗣继承,不足为虑。”
“确实如此,反倒是如今在各地纷起的诸侯豪强,各自割据,倒是颇有几个有才干有实力的。”
“娘的,既然如此,那我们还在这山窝窝里憋着干啥,出去杀他个天昏地暗,咱们将军登上龙位也赏俺个将军侯爷的当当。”
“李蒜瓣,就你这样的将军让你入账商讨都是看在多年兄弟的份上,不然你这脑袋瓜子被驴踢过的……”
“你个张大头,你他娘的说啥!”
……
江鹤敲了敲桌子,沉声道:“都别吵了,如今我们虽说兵草丰盛,但是时机未到,还是要藏拙……”
“报——前方斥候来报。”江鹤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一个士兵给打断了。
“进来回话。”
“回将军,二公子如今带着一名女子正往新兵营走去。”
张国柱张大头一听就乐了,歪着大嘴嘎嘎大笑,“这小子是上次被收拾的不够惨,这是又回来忆苦思甜了呀。”
李石磊李蒜瓣猥琐一笑,“还带着个小娘子,哈哈,没想到我们的二公子年纪不大花花心思倒是不少,足足甩了我们将军一条街呀!”
另外一个十分儒雅的噙着嘴角微微一笑,“呵呵,孺子可教也。”
江鹤本来是在静静的听着他们胡侃,军中辛苦乏味,里面的汉子大多油嘴滑舌爱吹牛调侃人,他一向不怎么参与,但是也不会禁止。
这会儿却是阴沉了一张脸,一脚就狠狠地踹向了李石磊,浓眉倒竖,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就掀帐而去。
李石磊莫名其妙的被踹了一脚,等江鹤出去才敢连声叫痛,“嗷嗷,疼死老子了……”
其余人也是面面相觑,这、这将军干什么去了,这今日还要巡营呢!
江鹤一路疾走,远远的就看到自家堂弟衣衫不整的,手中握着着一根绳子,绳子后面牵着一只……小娇娇。
顿时觉得额角青筋直跳,他闭了闭眼睛,吐出一口浊气。
眯着眼睛看着那有说有笑的两人,脑海里一直回响着刚刚在营帐里让他气血翻涌的对话。以前他一直觉着娇娇还小,江松更小,两个小孩子当个玩伴什么的倒也没什么。
可是此时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九岁的男孩子继承了家族优秀的基因,在同龄人中也是人高马大的了。如今瘦下去,褪去了那软嘟嘟的稚嫩,说是十三四也是有人信的。
而那个被他放在心尖尖儿上,一想起来都热血沸腾的小人儿,白瞎了齐嬷嬷每日的汤汤水水与他从山外精心挑选的众多零嘴。站在九岁的黄口小儿身后,身高却勉强持平。温顺的被人跟牵小狗似得拉着,倒是显得越发的小了。
十四岁,也该是大姑娘了,有跟她差不多的女孩子,都已经当娘了。她却是没一点长进!
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这男女之间,夫妻之事,女大男三四岁实在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如此看来,反倒他足足大了那小娇娇九岁。又是皮糙肉厚五大三粗胡子邋遢的,真要把那玉人似的小娇娇吃进肚儿里,总会有人说什么老牛吃嫩草!
他怎么就猪油蒙了心,任凭他们在他眼皮子底下青梅竹马,暗度陈仓呢!
娇娇与江松可不知道江鹤已经脑补了这么多。她如今实在是没力气走路了,可是在那荒郊野地里,不管回去还是前行,总是要走的,不然要真有个野狼老虎什么的,她都不够塞牙缝的。
她只恨不该听江松这个祸害的谗言,被他一路哄骗着走了这老远的路。前路依然漫漫,回家更是遥遥无期。后来实在没力气了,娇嫩的一双玉脚好似还被磨得起了水泡,一走就火烧火燎的疼。
江松便解了腰带一路拉着她走。并且承诺到了军营里,会给她找匹骏马,一路风光的驮着她回家。
正一路走一路吧嗒吧嗒的掉眼泪时,就见前面大刀阔斧的站了个身穿银色铠甲的魁梧将军。仔细打量了一下,虽然那将军脸色发绿,并且被一身的铠甲衬的器宇轩昂,高大俊朗。但那头盔都遮挡不住的大胡子,与那双黝黑深邃的虎目,可不是每每救她与水火的大胡子!
当下把那套在手上的腰带从手腕上解下来,嫌弃的往江松脸上一扔。顾不得脚上的疼就又哭又笑的往那高高大大的大英雄扑去。
抱住了那坚硬冰凉的铠甲就哀哀的撒娇,“呜呜,可算见着你了,娇娇就要累死了,脚也疼死了,呜呜。”
江鹤的醋意翻滚怒火滔天,就在那小娇娇乳燕投林似得扑进他的怀里时,有如沾了潮湿的火炮捻子,一丝火气也无。只剩下了气短英雄的无限柔肠。
这样的依赖他,好似藤萝依赖着大树。
他低头见那小娇娇眷恋的在自己溅过血挨过死人的铠甲上磨蹭着,那娇嫩的跟水豆腐似的小脸被划出了红痕依然不肯离开。
两只细嫩的小胳膊使劲怀着自己的劲腰,红润润的小嘴娇滴滴的嘟着,在跟自己诉说着委屈,软软的撒娇。
下意识的就伸出两条铁臂抱住了她微微的晃着,脸依然板的紧紧的,眼神却比三月的暖阳还要柔和,“怎地如此淘气,竟跑这里来了?”
娇娇此时对军营一丝向往也无,闻言苦了一张脸,当着人儿的面就进起了谗言,伸出一根葱尖尖儿似的玉指,颤巍巍的指着江松就开始告黑状,“都是江松,他说军营里可好玩儿了,非要带着我来。”
江松被她的不要脸震惊的目瞪口呆,当即就反驳道:“明明是你……”
娇娇又回转了身子,抱着江鹤粗壮的腰身娇滴滴的道:“他还说上次那几个将军对他太坏了,他要搞些破坏教训教训那些黑心的师傅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