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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秋已经好几个月没有消息了,娇娇成亲的时候都没有过来。娇娇闲暇的时候还想着,她妩媚妖娆的望秋姐姐是不是对大胡子旧情难忘,所以伤心远走天涯了?特地打听了打听,倒真的是出远门了。娇娇咬着手指甲盯着坐在她的梳妆台前一脸严肃写信的夫君看了又看,唔,望秋姐姐的眼力不是一般的好,透过一脸凶悍的大胡子竟然看出了美男子的真相。
江鹤被她看的纳闷又痒痒,两口子大白天里什么都顾不得又胡闹了一番,江松本来在正院进入小跨院的月亮门前用行军的千里眼烧蚂蚁,听见小嫂子叫的跟被叼了尾巴的猫儿似得,想起最近在军营里听到的荤话,火烧屁股似得跑了。
此时头戴粉白色绣彩蝶的纱丽,穿着一身同色的纱裙,十四岁的少女犹如含苞待放的海棠花苞,娇艳欲滴,红扑扑的小脸,水润润的大眼儿,气色看上去很好,眼里也没有了初见时隐藏的悲意,显见被娇宠的极好。望秋这从女人堆里爬出头冒出尖儿来的看到心都停跳了一拍,摸了摸自己有些干燥的脸庞,心中划过一丝伤感。人的命,比不得。
娇娇没注意到这些,只是觉着不过几个月不见,望秋身上却温婉了许多,那股子风骚的媚意收敛的几乎看不见了,一身藕荷色的布衣,全身裹得严严实实的。
娇娇睁着大眼一边挖着西瓜吃,一边殷勤的让着让望秋也吃。问望秋‘这几个月去哪儿了,怎地都不见人了,娇娇可想你了’。本是随意的聊聊天,没想到望秋一脸的不自在,眼神飘忽不敢看人。
娇娇娇躯一震,心中隐隐有些怪异。她印象中的望秋可是罕少有这种小女儿作态。不由好奇的睁大了水亮亮的一双大眼儿,看西洋镜似的盯着她看。
望秋思绪繁杂,她早早就看上了江鹤,不是喜欢他,跟外人想的那样似得要没脸没皮的贴上去给人暖/被/窝儿,而是她看上了江鹤的人品,跟着江鹤,不说过得多好,起码有个奔头,不用跟个玩物似得被人糟践。可是江鹤完全没有收了她的意思,这些年她的媚眼都抛给了瞎子。她知道,江鹤是觉得她没用,也不想为了个不相干的人惹上西鹊山这个麻烦。
所以这些年她虽然巴着他,却没有死乞白赖的做那惹人嫌的扭骨糖,而是使劲儿的往上爬,使劲儿的管事长本事。她不是天生的千里马,只能后天下死力气的修炼成千里马,到那时江鹤就没有理由不要她了。
只是此时,她等不及了……
噗通一声,望秋重重的跪在了地上,“夫人,还请救望秋一命。”她没有喊娇娇,而是夫人。
娇娇唬了一跳,忙跳下椅子去扶她,“望秋姐姐这是做什么,快些起来。”
望秋坚定的摇了摇头,眼中有着破釜沉舟的疯狂以及闪闪发亮的……欣喜?她带着娇娇拉她起来的手来到软绵绵的小腹,“我有身孕了。”
“不是刀霸的。”
“我想生下他,这可能是我这辈子唯一的亲人了。”
“夫人知道我的本事,望秋不求其他,只求夫人赏望秋方寸之地,望秋愿为夫人生为夫人死。”
这个孩子的到来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使得她如临深渊,却是无怨无悔。既然江鹤那里走不通,就从他的夫人下手。历尽千帆,过遍红尘,她看的出来江鹤对这个娇娇小夫人是真的疼到心坎儿里去了。这样清澈简单的人,谁会不喜欢呢。她却要利用她的单纯善良来达到目的,心中愧疚,却是不得不为之,只能在心底暗暗发誓,不管娇娇答不答应,以后她都要如疼亲妹妹那样护着娇娇。
娇娇眨巴眨巴眼儿,好大一会儿反应不过来,低头见望秋一脸的忐忑,这才算找回舌头,见望秋死跪着不起来,索性跟着蹲在了地上,好奇的盯着望秋的肚子瞧个不停。
望秋被她盯得不好意思,翕了翕唇瓣,轻声道:“不觉得我不守妇道吗?”
娇娇挥了挥小手,不当一回事的道:“那刀霸怎地算你的夫,我可知道他一点都不心疼你。就该给他带绿帽子,哼!”
望秋被她说的面色缓和许多,这样不伦不类孩子气的话却让她心里暖呼呼的。是啊,既然这世上未曾有人好好待过她,又怎能苛责她自私呢。她摇了摇头,好似这样脑海里的那个青涩的傻子就不存在了一样。柔声道:“别问我孩子的父亲是谁,他不需要父亲。”
娇娇卡壳了,一脸‘你怎么知道人家要问这个’的望着望秋,控诉的意味十分明显。
望秋勉强笑了笑,拉着娇娇的手,“我实在是无路可走了,只是想你跟寨主说一说,若是……若是实在不成的话,望秋也知夫人的情。”
娇娇连连摆手,“望秋姐姐还是叫我娇娇罢,你叫我夫人人家浑身都不舒服。还有,不用跟他说的啦,我求求刀姐姐就好了。刀姐姐本就看你不惯,能把你赶出来她巴不得呢。”说到这里她狡黠的笑了笑,“而且如今刀姐姐还扣着太野山的黄花大小伙子呢,太野山如今可是刀姐姐的婆家。”她拍了拍小胸脯,保证道:“这事儿不用别人。我就能给你办了。”
望秋没想到快要把她困死的一个死局,眼前稚嫩的小姑娘却是几句话就解决了。她有些不敢置信,迟疑道:“刀霸那里……”
娇娇趁她全神贯注的纠结之际,把人拉了起来,“那就是个大色狼,我让卫想给你配个药把你变丑了,他肯定就不会缠着你了。”本来想说去花楼里买几个姑娘,或是去扬州买几个瘦马送过去就齐活了。可是望秋本就是从里面出来的,怕她听了不舒服,也怕她物伤其类不忍心。所以还是配药罢。
望秋此次前来是带了好些礼物的,都是刀霞给娇娇送来的,各种稀罕的不稀罕的只要她觉着好的,都送了来。虽然如今刘羽在西鹊山住了下来,刀霞还是怕一个不留神儿这水豆腐似可人的夫君就跑了,也怕那煞神江寨主一个军令就把那外表精明内里犟头的冤家叫了走。翻来覆去的想了半天,还是觉着英雄难过美人关,就跟她过不了刘羽这一关一样,江鹤那厮肯定也过不了娇娇这关,遂立下了‘定要死命巴结讨好娇娇’的宏伟愿望。
一溜儿的箱子跟箩筐放在院子里,全部都盖着红艳艳的大盖头,羞答答的跟坐在花轿上的新媳妇儿似得。没什么古董玉器,但是金碗银壶之类的却是足足装了两箱子,剩下的就是些衣裳首饰还有小孩儿玩意儿。最妙的是里面还有一箱子的市井话本子,耻/度之大让娇娇咂舌,不过……很有意思就是了。
娇娇围着礼箱把玩着民间的小风车、小木人之类的,自然有人把抬礼箱的壮汉请下去喝茶。依娇娇的意思,这次望秋就不要跟着回去了,让人回去传个信儿就说望秋染病不易挪动就可以了。西鹊山就是不肯罢手,见望秋面容已毁也应当没什么大问题。
因为有了希望,望秋的脑子也清楚了起来,她知道太多刀霸的阴私,想来他不会这样容易的放过她。毕竟,若是人不能为己所用,还是死人更安全些。遂她还是请娇娇帮她见江鹤一面。
江鹤沉吟道:“你说冀州的舜天王有连弩机的图纸?你还偷出来了?”连弩机是失传已久的一件古法兵器,制作复杂繁琐,在战场上却是灵活便捷,能连环发射,而且箭不射尽无可阻止,是个极为阴损杀伤力又极大的兵器。
望秋点点头,“这次我出去这样久,也是因为刀霸听说舜天王最是贪花好色,当年……买了我的戏班子这几年都在冀州,遂这才派我过去探探情况。”
江鹤食指敲了敲桌面,淡淡道:“你如何得知这图纸是真的?”
“我不知是真是假,但据我所知,舜天王请了上百个工匠都没有造出来,一些参与的老匠人说有八成的可能是真的。”连弩机之所以失传,就是因工艺太过复杂,除非有老师傅带着,不然技艺再精湛造出来都有些困难。
望秋最后还是带着人回去了,江鹤不欲为了她冒险,只说等卫想把药配出来就给她送过去,到时候再想办法悄悄的把人接到太野山。望秋也知道这样的做法是最好的,见娇娇不高兴还笑着安慰这嘟嘴的小姑娘,说不要为了她跟寨主闹别扭,不过是回去住几天,很快就可以过来唱戏给她听了。
望秋走后,江鹤顾不得哄噘着小嘴儿瞪他的小宝贝,搂着使劲儿亲了个嘴儿就跑去找孔龙了。他倒不是眼馋这连弩机,只是这东西要是真让刀霸他们给折腾出来,对太野山绝对是大大的不利。所以兵器图纸有没有不重要,连弩机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阻止舜天王跟刀霸他们把这威胁巨大的兵器给造出来。
娇娇也不是个不懂四六的,知道自己之前是异想天开了,不说别人,就是宫里积年的老嬷嬷老太监想出宫都比登天还难呢,不为别的,阴私而已。
她生气的是自己好似越来越傻了,父皇跟学士们多年的精心教导,就着太野山鲜嫩的小野菜已经快要吃完了。来太野山才多久啊,这还不够一年呢,以前她不是这样的。
娇娇趴在炕上想来想去,觉着不是自己不思进取变笨的,而是被江鹤养废了。寨子里的生活太过悠逸,简单的有如白开水一样透明。她一来就抱住了太野山最大的粗大腿,如今更成了粗大腿的夫人,众人虽不说谄媚奉承她,见了她却总是和颜悦色的。
江鹤更是恨不能镇日小娃娃似的抱着她的,连吃饭都怕累着她的腮帮子,想嚼碎了喂她。要不是她嫌恶心,他真的会这么做!
沮丧的想了一会儿,越想越唾弃自己,父皇母后尸骨不安,她却被个男人缠的连脑子都忘了,真是不孝。
江鹤跟孔龙商议一番回家想抱着小娘子温存一下的时候,就见小娘子正在聚精会神的捧着一本晦涩的大部头苦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