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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马车在一间坊前停下,梨香扶着姜成瑾下了马车。一下马车,便见那坊前大门口守着一行侍卫,姜成瑾忖了忖,少顷对卢春说:“你去告诉他们,便说咱们是来找孟惠孟大人的。”
&nb卢春的表情有些为难,但还是去了。
&nb梨香见此,鼻孔里轻哼一声,嘀咕道:“到底是个江湖人,才几天啊,这会子使唤他一点儿就甩脸子了。”
&nb“别瞎说,卢春不是甩脸子。”姜成瑾道。
&nb梨香又问:“奶奶没瞧见,才刚让去他跟守门的侍卫说一声,他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nb姜成瑾定定地看着卢春和侍卫打交道的背影,轻声说道:“卢春不是说每回去找他,下人都说他不在或者在见什么大人物么?你瞧门口那些侍卫,里头看戏的会是普通百姓?”
&nb梨香恍然,不语。
&nb少顷,卢春回来,果真在她预料之中,“夫人,还是您过去一趟吧,在下说了那些侍卫不信。”
&nb姜成瑾垂眸一忖,问:“你可知里头看戏的都是些什么人?”
&nb卢春道:“看那些侍卫的穿着不像是宫廷里的,应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护卫吧。”
&nb“既是这样,那我过去问问吧。”说罢,姜成瑾让梨香将银子带着,三人再次走向那道门。
&nb到了门口,两个侍卫抬手阻拦,见势,姜成瑾笑道:“劳烦两位大人,请问孟惠孟大人可是在里头?”
&nb一侍卫皱眉问道:“你是谁?”
&nb梨香忙上前道:“我家奶奶便是孟夫人,你赶紧进去告诉我们孟三爷。”
&nb侍卫半信半疑,摸着下巴摇头道:“不对!孟大人的妻房在宁城不在京城!更何况我等也不曾听大人提起夫人在京一事!”
&nb姜成瑾忙道:“这位大人有所不知,三爷原本要接的是老太太和老爷上京,可二老身子不适这才换我上京来,你只管进去通报一声就可。”说着,她朝梨香使了个眼色。
&nb梨香赶紧将一锭银子塞到侍卫手中,且道:“大人行个方便,只是劳烦您进去通报一声。”
&nb“不行!”侍卫看见银子本有些动容,未料后边一个侍卫走上前来夺过银子又扔回了梨香手中,还严肃道,“里头可不止孟大人在看戏,二位的口头之说真假难辨,我等不敢随意通报,若是因我等倏忽而让心怀不轨者混进去,那罪名可就大了。”
&nb“是。”原本要收银子的侍卫也硬了态度,“你若真是孟夫人,便去孟大人府上等候。此处几位大人皆在此,闲杂人等都得回避,你们赶紧走吧。”
&nb“不是!就通报一声怎么了?”梨香有些恼了。
&nb“罢了。”姜成瑾拉了拉她的袖子,随后只身返回马车旁。
&nb卢春走到她身边,干干一笑:“今日夫人亲自来找孟大人都这般艰难,您便知道在下前几日去找孟大人的时候更加不容易了。不过在下从那侍卫的话中猜想,大概是这几日孟大人有要事在身,故而不得空见旁人。”
&nb“兴许如此吧。”姜成瑾勉强一笑。
&nb卢春又问:“那夫人,咱们是要回去客栈还是?”
&nb回客栈?她不喜欢住客栈,可眼下在京中又无熟识的朋友,投靠也无门。
&nb思忖片刻,姜成瑾对卢春说:“让车夫先把马车停靠一边,我随处看看,你在这儿等着。”
&nb卢春点头。
&nb少顷,姜成瑾带着梨香在附近逛了逛,约莫半个时辰过去,她回头看看戏曲坊的门,见还没有动静,便对梨香说:“你去拿点水来给我。”
&nb梨香有些纳闷:“都等了半个时辰了,奶奶还要等吗?”
&nb姜成瑾点头。
&nb梨香抿了抿唇,转身走向马车方向去拿水。
&nb戏曲坊的右面隔着条小巷,走两步便是茶馆。此刻,姜成瑾正坐在茶馆门口,远远地看着戏曲坊的大门。
&nb不一会儿,梨香拿了水壶过来。而这时,戏曲坊大门内忽然走出几个侍卫来。
&nb姜成瑾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道门,果真不会儿,便见几个华衣侯服的人物在侍卫们的拥护下走了出来。
&nb但她看不清孟惠有没有在其中。
&nb这会儿,卢春也赶紧跑了过来,对她说:“夫人!像是大人出来了!”
&nb远远看着,那几个人在侍卫们的拥护下已经上了马车。她甚至都没有机会看清里面究竟有没有孟惠。
&nb“卢春!”姜成瑾拳头攥紧,皱眉道,“你去拦着第一辆马车,大声喊出来你是谁!”
&nb“那、那夫人您呢?”卢春被她突然的严肃唬了下。
&nb“我先回客栈,过了今晚便回宁城。”说罢,转身走向自己的马车,往客栈方向而去。
&nb而此刻,卢春已然跑向戏曲坊门口的第一辆马车,在侍卫们的重重阻拦下,大声喊道:“孟大人!在下卢春!孟夫人已经给您接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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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姜成瑾的马车在行走在街上,一阵风吹过,将车上的小窗帘吹开。而此刻,至雅酒坊里一个丫鬟却指着行过的马车惊讶道:“诶!姑娘,那车内的人好眼熟啊!好像瑾姑娘!”
&nb正在品酒的姜贞嫄无奈地摇了摇头:“若儿,你眼花了不成?瑾姐姐婆家在宁城,此处乃京城。”
&nb若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兴许是周姨妈的酒太烈,我喝了一口就已经有点晕了。”
&nb“你这小丫头!自己不中用,还说我的酒烈?”话才落,一个穿金戴银盘高髻的妇人走了过来,坐在姜贞嫄身边,拍拍她的手,笑道:“贞嫄哪,姨妈这酒如何?”
&nb姜贞嫄两眼无焦,看着身边人,笑着道:“姨妈的酒酿地可真好,叫我这滴酒不沾之人都忍不住要多喝两杯呢。”
&nb若儿也附和道:“可不是嘛,我也从未喝过甜滋滋的酒呢!”
&nb周姨妈摸了摸姜贞嫄的脸,笑道:“还不是你表姐,女儿家家的竟也喜欢喝酒,可我们家从来都是只卖酒不喝酒的,不知做了什么孽竟养的她跟个女酒鬼似的。怕她喝酒伤了身子,我这才想了法子酿出温性的酒来,这酒我也给懂药懂医的看过了,身子弱都能喝的,所以才敢放心让你也尝尝。”
&nb“瞧姨妈这话说的,好像您不跟我解释一番,我就会担心您故意将伤身的酒给我喝似的。”姜贞嫄嘴角扬起,两颊一对酒窝深深,“对了,表姐最近如何?我来了几日也总听不见她的声音,可是出去了?”
&nb周姨妈道:“这几日同你表姐夫回去一趟,大概后日便回来了。”
&nb于此,姜贞嫄笑着点了点头。
&nb“贞嫄,姨妈有件事儿问你。”周姨妈笑笑的语气倒是没让她觉察出异常。
&nb“姨妈且问。”
&nb至雅酒坊内有雅小座,适二人,便于说话不被人他人所听,这会子,周姨妈看了看周围,便低声地问:“你可有心上人没有?”
&nb姜贞嫄笑容一僵,少顷哭笑不得地摇着头:“好端端的,姨妈问这个做什么?”
&nb周姨妈忙道:“你都十八了,这事儿耽误不得。你若有心上人只管告诉姨妈,不管对方家世背景如何,只要人好,咱们都能考虑。你瞧瞧你表姐夫便是了,虽为寒门子弟,品格却是极好的。当年你表姐对他有意,姨妈立刻下了聘招他为婿。你若是也有心上人……”
&nb“姨妈……”姜贞嫄有些无奈,“我真的没有…”
&nb“没有啊?”周姨妈一喜,忙又道,“那这样,姨妈给你介绍一个?这孩子我见过,书香世家,长得白净发福,书也读得多,你肯定中意。”
&nb于此,姜贞嫄不免在心中叹了叹:她就知道娘让姨妈接她来京城,肯定有事儿。
&nb“姨妈,即使这样好的人,可您瞧我这样……”她苦笑着垂下眸子。
&nb“别说傻话!”周姨妈握着她的手,“咱们的闺女天仙之姿,不愁没有人要!”
&nb“可我的眼睛……”
&nb“人无完人!此乃白璧微瑕,那和氏璧还有不足之处呢!”周姨妈拍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你的亲事姨妈给你安排,过几日姨妈那把孩子约到酒坊来,你若看了不满意就再相别的。”
&nb姜贞嫄苦笑着点头,她只能点头了。
&nb她没有理由拒绝,她这样的情况,还能怎么要求?
&nb周姨妈见她同意了,便乐呵呵地走了。
&nb坐了一会儿,若儿扶着姜贞嫄起来,准备回房间休息。
&nb正准备上楼时,她却似乎听见一个在她心底落了牵挂的声音。
&nb若儿伺候她多年,见她走路微有缓慢停留,便知她在留心听周围的动静。于是若儿回头扫视了一番,果真见掌柜台前,一个身着蓝衣的公子正在买酒。那人侧脸看着十分熟悉,若儿回头看了看姜贞嫄的脸色,见她眼中似乎含着一丝期待,便回头朝那人喊了一声:“诶?这不是二公子?”
&nb孟礼听到一声二公子便下意识地转过头去,他见是一个丫鬟在喊他,便有些疑惑:“姑娘是?”
&nb若儿换一边扶着姜贞嫄转过身来,孟礼见此,猛然记起,忙走上前来:“原来是姑娘你,可巧在此相遇。”
&nb“我就说嘛,二公子不记得我总该记得我家姑娘。”若儿笑道。姜贞嫄却暗暗掐了掐她的手臂,低声道:
&nb“瞎说什么?”
&nb“若儿姑娘没有瞎说,在下自然记得姑娘。”孟礼笑了笑,“姑娘怎么有雅兴到酒坊来了?”说着,仔细一瞧她脸上微微红晕,有些讶异,“姑娘看着弱不禁风,却也喜欢品酒不成?”
&nb姜贞嫄笑道:“此酒坊是我姨妈所开,她今日酿了新酒,我就品了两杯。”说着抚上两颊,“让公子见笑了。”
&nb看着她羞羞憨憨的样子,孟礼却觉十分可爱,原来并非每个会喝酒的女子都像樊淑凰那般。只是他不敢表露,便道:“浅酌美酒乃乐事,在下也喜欢品酒。”
&nb“既如此!再叫上一壶,二公子同姑娘品一次?”若儿忙道。
&nb“若儿!愈发没有规矩了,瞧你都在说些什么?”姜贞嫄低声斥责道。
&nb若儿忙噤了声。
&nb“若能同姑娘品酒乃在下的荣幸,只是这会儿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孟礼尴尬一笑,“不如约在另日如何?”
&nb姜贞嫄也笑了笑:“公子若有要事自去做事才是要紧,才刚喝了两杯我也有些不适,怕是不能和公子多说话了。”
&nb“那姑娘赶紧回去歇着。”
&nb姜贞嫄屈膝行礼,便转身由若儿扶着上了楼。
&nb孟礼结了账拿了酒,再回头时,只能看见一抹裙摆而已。
&nb便说回了房间,若儿拿了巾子给她擦脸,一边不解地问:“姑娘,若儿只是想留下二公子,毕竟今日巧合遇见也是缘分,若能让他留下,再深刻认识一些也好啊。”
&nb“谁想深刻认识他了?你就会自作主张!”姜贞嫄有些愤愤地甩着手里的丝帕。
&nb若儿帮她擦完脸,也坐在一旁,叹声道:“别人不懂姑娘,我还不懂吗?姑娘分明对二公子有意,怎么这回有幸遇见了,却不留他呢?”
&nb姜贞嫄定了定,将头转向有光的地方,低声道:“你的眼睛是好的,难道还看不出来吗?他若也有意,怎会从头到尾都不报姓名?”
&nb若儿顿了顿,又道:“可姑娘也没有报姓名啊?”
&nb“说你笨你还真笨!他若有意会推脱有事儿?”说罢,姜贞嫄往床上一趟,翻过身去,背影挺直。
&nb“姑娘为何如此在意这些小事儿呢?说不定人家真的是有事儿。”若儿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希望下次还能碰见他。”
&nb末了,端着水出门去了。
&nb床上的姜贞嫄转过身来望着有光的地方,眼角有些湿润。
&nb就算碰见又如何?他会对一个瞎子有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