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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西璃王对淑妃疼爱有加,因着淑妃平素最爱着红,为了怕睹物思人,才颁发了如此的一条禁令。 可是虽这禁令禁的是整个西璃皇宫,却仍然独有一人不须遵从,那便是西璃王捧在掌心的王后。
一时间对这禁令的各类猜测众说纷纭,只是真相到底如何,怕是知道的人不是三缄其口便是已经永远的长埋地下再不能开口了。
“朱雀姐姐你别跑,我看到你了,看我怎么抓住你!”云湘殿中,一袭绯红的姬姒双眼蒙上了一条同色丝带,穿梭奔跑在一群丫鬟之中。
“娘娘,这话你可都说了八百遍了!”一旁的丫鬟捂着嘴打趣道,直笑得弯了腰。
姬姒一声轻哼,两手叉腰“好你个香玲,今天看我怎么一个个地把你们抓到手,看招!”说着一把扑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冲散了一群围堵在一起的小丫鬟。
一阵欢声笑语中,那一袭绯红的衣裙翩然舞动,似展翅飞翔的蝴蝶,无忧无虑,快乐自在。楼寐置身殿外,一双眼始终围绕在那上蹿下跳的人儿身上,不舍挪动。
有丫鬟手持托盘端来姬姒每日必吃的那碗梨花酪,忽见门口站立的楼寐,忙乱了神色躬身行礼,却被他摆手止住了所有的动作“东西交给朕,你先退下吧!”
“是!”丫鬟哆嗦着将手中的托盘交于楼寐的手上,转身退了出去。殿内的众人显然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作,纷纷僵直了身体,伏身跪了一地。
“香玲,香玲……”姬姒挥舞着双手一路摸索而来,忽然一把抱住了身前一人,咯咯笑道“看,我这可不就抓住你了吗?看你还敢瞧不起我!”她边说边扯蒙在眼上的丝带,却在看清来人的那刻急急后退惊叫出声“啊……”
“姒儿!”楼寐伸手扶在她的腰上,却被她一把推了开来。他旋身急转,方才稳住了手中的托盘。那碗中乳白嫩滑的梨花酪轻轻晃动几分,终又完整地归于碗中。
“朱雀姐姐,朱雀姐姐……”姬姒慌乱的后退闪躲,一双眼四处搜索着朱雀的身影。
朱雀抬头看时正逢她一脸欣喜地朝她看来,她不动声色地敛下双眸,任她如何呼喊求救,也没再抬头看她半分。
“朱雀姐姐!”姬姒一撇嘴角,双眼莹莹含泪,那楚楚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不忍于心。楼寐心中揪痛,却不敢再妄自动作,只静静看她,看她一步步离的自己越来越远。
“姒儿,我错了,原谅我这次,好么?”满殿丫鬟奴才悄无声息地退离大殿,皆敛了眸光,不听不看。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姬姒双手捂住了耳朵,一个劲地摇着头“你走开,我不想看到你,你是坏人!”
“我再坏,也只是因为太爱你,如果我用错了方式,那么,我改!改到你满意为止,改到你愿意接受为止!姒儿,原谅我这一次,好么?”他眸光哀恸,带着从未有过的卑微和恳求。
姬姒抿紧了双唇狠狠地瞪着他“可你抓我,咬我,抓的我很痛很痛……”她一把将手伸到他的面前“你看,你弄疼我了!”她两眼泪光闪烁,泫然欲泣,委屈至极。
那腕间犹未消逝的红痕似在无声地提醒着他对她所做的一切,他心中钝痛,似是被人用刀一刀一刀地割在心上。将空余的那只手伸到她的眼前,他柔声说道“那我让你抓回来,咬回来,可好?”
她警惕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恶狠狠地说道“你别以为我不敢!”说罢一把抓住他的手臂一口咬了上去,那力道凶狠十足,直到嘴里满是温热的腥甜她方才动作一顿,抬头看一眼一动也不动的她“你是傻子么?我咬你你也不躲!”
他勾唇一笑“可是消气了?”如果能让她消气,便是再咬上千次百次,他也心甘情愿,乐意之至。见她抿了嘴不说话,楼寐提了衣袖替她擦了嘴边血色,将盘中那碗梨花酪向她靠了靠“再不吃可就真的冷了。”
“我又没说不吃!”她一把抢过了他手中的托盘,虽语气凶狠,却在看到那血流不止的伤口时仍不免暗暗皱起了眉头“你让人进来替你包扎下伤口吧,看着那血,连吃梨花酪的胃口都没了!”
楼寐眸光一柔,知道她是口硬心软,却依旧拉下衣袖遮了那伤口“这样便看不到了!”见她一眼瞪来,他朗声一笑道“这点伤不碍事的,我看你睡着便走,回去再让人上药包扎。”
姬姒轻哼一声,没再管他,兀自舀了一勺梨花酪送进口中,入口一阵清香绵软,嫩滑可口。
“为什么这么喜欢吃梨花酪?”看她吃的满足至极,他下意识的便出口问道。还记得她第一次醒来,他问她想吃些什么,她什么都不记得了,却知道要吃这梨花酪。
姬姒忽地顿住,那瓷勺被她含在口中,进退不得。她的眉头皱的老高,似在极力回想着什么,却总也想不起来,越想,那头便越疼的厉害。
楼寐面色惊变,两手按压在她的额头两侧轻声安抚道“乖,想不起来便不想,吃了这碗梨花酪便早点上塌歇息。”连他自己也未察觉到那出口的声音带着些不可抑制的颤抖,是怕她忽然想起些什么,还是怕看到那令他惊惧无比的仇恨的眼神?
或许,两者皆有吧!
那般厌恶仇视的眼神,那般决绝无情的话语,他每每回想起来,便觉得整颗心都被生生地撕裂了开来,疼的他几欲窒息。而今,一切都归于零点,对他而言不是最好的机会吗?他有足够的时间陪她,爱她,一辈子!
姬姒放了瓷勺,再没了胃口。楼寐招手唤来了殿外的朱雀,服侍她更衣洗漱。在见到朱雀的那刻,姬姒仍是别扭的,她还记得自己向她求助时她的无动于衷。
直到朱雀服侍她梳洗完毕,她也没偏头看她一眼。
“天色不早了,早些睡吧!”楼寐伸手替她掖了掖身上的锦被,柔声说道。
瞥了眼他手上的伤口,姬姒匆匆闭了眼,很快便沉沉睡了过去。他就那样静静地坐在塌前看她,看她细长的眉,纤长卷翘的睫翼,秀挺的鼻还有那水泽潋滟的唇。
楼寐倾身向前,缓缓靠近她的唇瓣,却在双唇即将碰上她的那刻忽然停住。他还记得她那厌恶惊恐的眼神,还有那越来越远的距离……双拳紧握,他起身离塌,疾步出了殿门。
及至那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殿前那人方迈步而出,看了一眼塌上女子,方才转身而去。
延丘城外,一座破落陈旧的瓦房内,一女子端坐桌前一口饮尽了碗中汤药,对那一袭披风盖面的人沉声问道“夫人情况怎么样了?”
“她没事,只是过去的事依然全都记不得了。”那人低首掩面,根本看不清面容。
“为什么救我?”女子厉眸扫来,紧紧盯在来人的身上。她本该随了主子去的,只是在知道夫人的处境时,她毅然放弃了那念头。她答应过主子会好好保护夫人,而今……主子不在了,她更要替他好好守护她。
“你想救她出来吗?”来人眸光轻抬,缓缓望进念夏的眸中。
“你什么意思?”那桌前女子赫然便是死里逃生的念夏,见来人如此问,她眉梢轻挑,心中一紧。
“你想救她出来吗?”那人面色不变,复问出声。
念夏身躯一震,那垂落的双手亦悄然紧握“当然想,救夫人出得西璃皇宫是我此生唯一的目标!”
“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
“是!哪怕牺牲生命也在所不惜!”念夏虽目露怀疑,却仍极快地回答出声。只因为哪怕有一丝的可能,她也一定要救夫人出宫。
“记住你说过的话,我会救她出宫,但我需要你的帮助!”来人语声坚定,重又拉了头上帷帽,转身欲走。
“为什么?”念夏极快地问出声“我要救夫人是为了主子的临终嘱托,是为了夫人待我情同姐妹。你呢?你救她,又是因为什么?我又凭什么信你?”她必须弄清楚来人的目的,否则她岂能轻信于人?
“你的命是我救的,你觉得你还有什么值得我骗?”来人一语中的,她的确没什么值得别人去骗的,若是听这人的话真的能救了夫人,那么便是舍了她这条命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能救夫人出来,念夏这条命随你支配!”
“等我消息!”来人足尖一点,垫步飞身而去,转瞬便没了身影,徒留一室萧索。念夏缓缓了蜷了身子,想到了祥叔和主子死时的惨状,双眼猩红一片。若不是为了夫人,她一定毫不犹豫地冲入西璃皇宫与那西璃王同归于尽!
与此同时,西璃以北云息山上,雾气缭绕的温泉池中,一男子破水而出。温热的池水沿着他湿透的发丝蜿蜒而下,双眸艳红似火,邪魅如斯,妖娆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