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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旭正聚精会神的盯着大殿上方的弥勒佛像看。青铜铸造的佛像在无尽岁月的侵蚀下己是锈迹斑斑,佛像善跏趺坐姿,左手举于身体左侧,右手置右膝上。面相安详,开口便笑,和气一团。上身内着僧祗支,外披袈裟。青铜铸造的衣纹写实自然,圆转流畅大肚能容包罗万物。
只是此时笑口常开的佛脸上却诡异的从眼中流出了两行血水般的泪水,滴嗒、滴嗒的滴落在前面的香案之上,巨石打造的香案被烧的一个洞一个洞的,丝丝冒着青烟。
大佛头上也悄然从中间裂开了一条缝,这条中线越开裂越大…缝隙中冒出阵阵黑雾,悄然弥漫散向大殿。大佛全身出现了龟裂,“咔咔”作响。
张旭见状急忙高喊:“不好,大佛要倒了!”
“快往外跑!”
“小心!别让大佛砸着!”
外面的沙暴已然停止。
程元明离门最近,见势不妙第一个夺门而出。惊恐之下,手舞拣来的青铜兵器一路撞了出去,一口气跑出大概百余丈的样子,才渐渐跑不动了,深吸一口气,镇静下来。朝庙里萧怡方向看了一眼,整理好因为跑得太快而凌乱了的衣服,才发现已经狼狈不堪了。
张旭眼见萧怡跑的太慢,情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一把拉起萧怡背起就向前跑去。汗一滴一滴从脸颊上落下,打在干涸有些苍白的嘴唇上。
向前跑,向前跑,张旭的潜意识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离开那里,一定要离开这座庙,这座庙对身负《道经》的他绝对不利。渐渐的,他跑不动了,只能疾步走着,脸色极其苍白。
虎子、刘雷一边一个挟持着林承古也很快跟进了上来。
待众人刚跑出庙门,只听得一声震天价响,那佛像从台基上倒撞下来。轰然倒塌在一片惊呼之中。
紧接着,一声巨响,古刹灰飞烟灭,化为一片废墟。荒漠之上冒出滚滚烟尘,佛像的脑袋和白骨雕刻的神氏肢体化成碎片溅到了众人的脚下。远远望去,只剩下大雄宝殿两侧的石碑还矗立在废墟中。
“为何在毫无先兆的平静中,佛像与古庙就化为齑粉了呢?”所有的人都惊呆了,难道古庙就是为了演化上古大战的奇迹而存在的吗?
林承古凝睇环顾片刻,道:“古庙之所以屹立亿万载而不陨,主要是因为铜油灯的原故,昔日五丈原诸葛亮禳星增寿,灯灭而人亡,就是这个道理。想那铜灯经此一番燃烧,己是油干灯尽,让本就因须弥山佛地尽毁而感到难过惭愧的古庙没有了存在下去的意义,故而才倒塌。”
刘雷此刻却激动万分,满脸的希冀道:“古庙灵验,看来神佛有知,这个世界上果真有神氏存在。我要寻仙修真,回村里当个牛人!”
一行众人都被他惊呆了!可细琢磨这粗人说的也不无道理,从黄河底到须弥山再到古庙,多少常理都被颠覆打破了,也许神氏真的存在!
“天要黑了,在黄昏之前我们必须走到前方那块生长有古树的地方,否则就要在沙漠里过夜!”张旭提醒大家上路。
“对,只有走到那里才有生路,也许那是一小块绿洲,沙漠里仅存的一方净土。否则时间一长,渴也渴死我们了!”
所有人都明白,快速向古树方向冲去!生死关头,众志成诚。
黄沙漫漫,寸草不生,千万年来荒古佛域须弥山一界的人类足迹,在流沙中映现又在流沙中飞灰烟灭。只剩下龟裂的大地、风化的沙海。
众人一路所见,荒凉的沙漠上人骸、兽骨蔽野。在那一个个莽莽隆起的沙丘下面,是一座座被流沙半掩的城池庙宇,是上古先民们的财物与尸骨,大地早己是面目全非了。沙漠中仿佛所有的景像都在翻腾、惨叫、弯曲,灭世的腐朽气息至今仍令人作呕。
火辣辣的太阳底下,灼人的热浪席卷着每一寸沙漠,使人喘不过气来。一眼望去,到处都是黄沙,沙漠的广阔,让人疲倦,似乎永远走不到头。极目远眺,前方还有那么影影绰绰锅盖大小的一点绿影给人以希望,不然的话,人的精神早就就崩溃了。大家互相搀扶着,蹀躞地往前走,没人说话。
“张旭哥,前方如果不是绿洲那我们可就走进了死亡陷阱里了” 虎子粗粗地喘息着,龟裂的唇上渗出点点血珠,终于开腔打破了沉闷的气氛。
张旭望了望前方,沙丘连绵不断,黄沙碎石与白骨形成的狼藉戈壁,一片紧接着一片。转过头回答道:“没别的出路,前方那一抹绿就是生的希望。”
刘雷大大地张着嘴,嘴角沾着星星白沫说:“天上万里无云,地下滴水难寻,不往那里走还能往那里走?渴死我了” 刘雷人虽然长的壮实,但毕竟两天滴水未沾了,干渴过度,终于也忍不住了。
“我嚓!这沙漠的太阳真热情,烤人就像烤全羊,这人肉烤好了肯定是世上最美的佳肴,可惜自己吃不上了,这才叫美中不足呀!”王猛擦了一把汗,一脸哭笑的说道。
“萧怡,你还好吧?能坚持住吗?”张旭不放心萧怡,关心的问道。
出乎意料,萧怡竟无半分疲倦,冲着张旭点了点头回道“我还好,走吧!”
众人的体力渐渐不支,不得不走一段歇一会儿,每当看见一个小山坡,便快步奔上去,直抵坡顶再翻下来,从不绕着走。
直到天色接近黄昏以后,他们才见到那棵树的轮廓。终于得救啦!众人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
可就在此时,走在队伍最后面的林承古先是勾头前冲,踉踉跄跄,又极力刹车,前俯后仰,接着左摇右晃,身子在半空中顺转一圈,又逆转一圈,最后才四肢大大地伸展开来,熨熨贴贴地拥抱在沙漠上。
林承古己是花甲之年,体力与年轻人不一样,耗尽精神和气力,终于率先倒了下去。
张旭趋近跪下身去,试探性地伸出手臂,摸摸林承古的面孔。只见他紧闭两眼,连日劳累加上烈日烤晒,那模样活像一段焦糊黝黑的木头。
此时的张旭,浑身关节也累的咯咯吱吱的响,双手撑着沙石,极力稳住肩胛上那山岳般沉重的头颅,心里嘀咕道:林先生,他就这么死定了?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横竖也没有死掉的道理啊!往日在村里的师生情义一幕幕又浮现在眼前…如今离绿洲近在咫天,而林先生却倒下了。
张旭眼前一阵模糊,眼睛湿润了。沙海酷热己经让睛晴里没有多少水份了,这也就相当于平日里的热泪滚滚了。
“这是干渴过度,脱水了。搞点水给他喝下去,没准能缓过来。”虎见状急忙跑过来对张旭说道。
“在这大漠里上那找水?只能到前面出现树的地方去碰碰运气了。”
“那得快些,时间长了会死人的。只怕是来不及了。”
张旭撒腿就要往那团绿影方向奔去。
萧怡见状,快步走到近前,一把拉住张旭说道:“我这还有一个浆果没舍得吃,浆果水份大,喂下去也许能起作用。”
“试试看。”张旭快速接过萧怡递过来的浆果,只见那浆果晶莹欲滴,入手透出了丝丝凉气,沾到那些清凉之气,立即感到浑身上下舒适无比。
张旭是何等聪明之人,马上明白了何以萧怡一女流体质,在酷热的沙漠中行走能坚持到至今的原因。
张旭小心翼翼地把浆果朝林承古嘴边倾斜下去,用力一挤,只见那一缕涓涓细流姗姗而来,带着稠浊的质感,分毫不差准确无误地注入到了林承古口中。
那果汁入到口中,化为一股清凉之气顺林承古咽喉而下,渗入太阴少阴两主脉内,逆经而行,所到之处,燥热干渴立消,全身三千六百个毛孔无一不舒,畅凉到了极点。
林承古缓缓睁开眼睛,看情景神志还是不太清,只是舌头贪婪地舔着嘴唇。张旭见状干脆把果子直接纳入林承古口中。
林承古却也没有拒绝的意思,倒像是干枯的禾苗逢甘霖,毫不含糊地吞咽着,嘴巴还咂巴的啪啪响,枯槁的面庞间渐渐浮现出一丝生气。
张旭长长地松口气,同时心中也暗暗称奇,这装浆果看来不仅有增加气力的功效,更有起死回生之能,堪称不死之药。
林承古站了起来,只觉得体内气息清纯无比,意至气畅,温润清爽,干渴燥热竟一消而尽。只是对刚才的施救过程竟全然不知,听大家简单道来,逐说道:“年迈了,真是无用,在此关健之际竟拖了大家的后腿,向大家致以歉意。”
虎子推了推张旭,又指了指着萧怡说道:“林先生,别谢我们,今日如没有他(她)俩个救你一命,你可能真要到鬼门关去走一趟了。”
林承古对二人一揖说道:“至于张旭,于我有师生之谊,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我可得多谢萧小姐的救命之恩了,容老朽日后报答!”
萧怡谦恭地说道“林先生您可别多礼,救你是应当的。不就一个果子吗?我可没做什么啊。”
“噢,一个果子?起死回生的不死药!”此时的林承古眼神中竟闪过一丝让人不易察觉的神密莫测之光,随即又被朦胧的神色所替代。
张旭见林承古目光一闪而过,突地激凌地打了个寒战,浑身一阵颤抖。心中暗道:“酷热难耐,我这是怎么了?”眼见林承古又活了过来,心里一热,也不愿再去多想,只希望马上能走出沙漠,到达前方绿影地带。陡地充把林承古扶拉起来搀扶着,带领大家往前走去。
举步维坚的走了近二刻钟,翻过一个巨大的沙丘,终于走近了沙漠绿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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