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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藕荷色的薄纱寝衣,颜色清雅,稍稍沾上点东西,都极为显眼,半夏惊恐的看着染上星星点点红褐色渍痕的寝衣,“这是血”
王医女面色沉凝,从半夏颤抖的手里接了过去,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干涸了的血渍,可是这些血渍极小,只比针尖大一点,若不是这件寝衣颜色太素净,料子太娇贵,一点儿污渍都沾不得,她们还发现不了。
“姑姑,这是怎么流出的血,像是被针尖刺破流的血,可是这么多,一处两处三处”半夏越数越惊惧,只是小衫上,就有二十多处,任谁都无法相信,这些都是被针扎破的。
“像是像是从毛孔里流出的一般”
蓦然瞪大了眼眸,两人彼此惊恐的对视,王医女强撑的镇定烟消云散,“这些血渍娘娘她知道吗?”
半夏惊慌失措的摇头,“主儿的贴身衣物一向都是自己清洗,也就这些日子,主儿不能沾水,即便是烧好的热水,主儿也说冷,才交给我来清洗的。我浣洗的时候发现的,没敢告诉旁人,只敢来找姑姑。”
“先收起来,藏好,和我去见娘娘。”
她们急匆匆的赶到后罩房,掀开帘子进去,正见萧娘娘和夏鱼说话呢,两人纵然着急,也只得行了礼,候在一旁等着娘娘和夏鱼说完了话。
“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想吃味重的东西,多放些辣子,煮几道又烫又辣的菜。”
听着萧青蕤的话,夏鱼圆乎乎的小脸僵住了,娘娘饮食一向清淡,怎么突然口味大变,要这些菜了。
“娘娘先多少吃点,奴婢马上去煮饭。”
夏鱼听完,看着桌子上一口没有的饭菜,劝了劝,看娘娘的神情就知道她没听下去,只得行礼退下,恨不得立时就烧好了合娘娘胃口的饭菜。
待夏鱼走出去,帘子一落,半夏就疾步走到萧青蕤身边,“主儿,让奴婢看看”
“娘娘。”王医女打断了半夏,她瞧着萧娘娘像是不知道自己身体的情况,怕半夏吓到了她,连忙出声打断,“半夏怕娘娘病情加重,非要让奴婢来给娘娘诊脉。”
萧青蕤看了看两人,没有问什么,伸出了手腕。
脉相紊乱,却又诊不出是哪儿出了问题,王医女终于绷不住心头的重压,面色上泄出沉重之色,“娘娘,奴婢无能,不能缓解娘娘的病痛。”
似乎一早就知道,萧青蕤并没有多么失望,摇了摇头,就要收回手腕。
“娘娘。”
王医女突然拽紧她的手腕,目光紧紧的盯着那白如凝脂的肌肤上的红点,针尖大小,鲜红鲜红的,它太小了,若不是刻意查看,根本就发现不了,可是一旦看到,就像是白玉渗血,诡艳而触目惊心。
“怎么了?”
萧青蕤吓了一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奴婢突然想到了一个祛除疤痕的方子,一时太过激动,惊扰了娘娘。”王医女急忙收回目光,极力稳住手,拉下衣袖,将萧青蕤的手腕盖好。
“算了,这疤我也习惯了,不用折腾了。”
萧青蕤笑了笑,看着另一条覆着丝络的手腕,那下面是一条狰狞的疤,她知道很丑陋,可是这条疤能时时提醒她,不要再迷失了,留着也好。
“是。”
她展颜一笑,如朝霞初生,清荷初绽,容色之美,竟让人不敢逼视,王医女讷讷的应了声,又突然想到娘娘的气色更好了,丽色迫人,像是即将开到最繁盛之时的花朵,美到极致,却也短暂的极致。
被这个不祥的想法惊到了,王医女脸色更沉了几分,怕再待下去,让萧娘娘起了疑心,拉着半夏离开时,绊到了门槛,险些摔到了地上。
“姑姑,主儿到底怎么了?你为什么不让我告诉主儿?”走到僻静的地方,半夏急得埋怨。
“算算日子,师父他老人家应该回来了,为什么一点儿消息都没有?”王医女心急如焚,她确定了那件寝衣上沾染的就是血,是那些针尖儿似的红点流出的血,萧娘娘的情况她不敢说,更不会医,“半夏,别再问了,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
无论是像是燃烧生命似的逼人的美,还是肌肤渗血,哪一样都闻所未闻,让人无端的忌惮。
“林侯,殿下在永乾宫闹了一场,伤了淑妃,万岁爷说了殿下几句,殿下伤了心,闷在屋子里不吃不喝,偏偏万岁爷不在宫里,奴婢都要急死了,求侯爷劝劝公主。”重华宫的大宫女见了林侯,像是遇到了救星,除了万岁爷,殿下只听萧娘娘和林侯的话,而萧娘娘被禁在了咸福宫,她正发愁不知道怎么办,林侯就来了重华宫。
林政捏了捏袖口里的东西,挥手让大宫女退下,他站在福慧门前,待要开门,突然听到里面呜咽的哭声,这个孩子最是要面子,这时候定然不想被人看到,他默默收回手。
挺直傲然站在门口,林政的思绪又转回了袖里的东西上。
为了查找阿姐当年的事情,他一直待在林府里,直到分辨出贤妃藏在风筝里的所谓御笔亲书是仿写的,再翻看开萧娘娘使人送来的阿姐留下的绝命信,心如刀割又恨怒欲狂,他可怜的阿姐,想来是相信了那些冷酷绝情的字是陛下写的,伤透了心,竟然一意寻死。
这是一个局,一个拿捏透了阿姐性格的死局,阿姐出身尊贵,一出世就是侯门贵女,得尽父母宠爱。遇到陛下之前,她是无忧无虑泡在蜜罐里的侯府嫡女,除了偶尔的感春伤秋,人生竟无缺憾。直到见到了陛下,她受尽了求不得的苦楚。
阿姐和他不同,他幼时因为没了父母庇护,尝尽了人世冷暖,一颗心也被锤炼的坚硬冷清,而阿姐不是,她被保护的太好了,几乎没有受过苦,没想到她第一次受苦,就是八大苦的求不得。
更被人据此设了杀局,林政紧捏着拳头,眼眸里迸出浓烈的杀意,他定要将这人查出来,阿姐受过的苦,要让此人一一承受,再一刀杀了。
这人竟能仿写陛下的字,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定是对陛下的字极为熟悉,定是陛下身边的人,就在这宫里。
“林舅舅。”
他想得入神,竟连房门打开的声音都没听到,直到福慧的声音响起,他才回转身望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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