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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有人质疑他们为何不去镇上喝朝廷发放的汤药,但姜家都没说什么,村民们也不好说的太多,反正都是姜家的东西,他们愿给谁,别人也无权置喙。
那些人得了汤药后都装进带来的陶罐里,只说是要带回去同家人一同喝,姜云浅也都轻浅地笑笑,她自然知道这些人是要带回陈家去,既然他们能过来讨药,想必是陈家已经怀疑朝廷发放的汤药是出自她手,那就让他们带回去验看好了,反正两种药虽大体相似,却又不尽相同,有岐王替朝廷赈灾在先,她也不怕陈家会对付她。
花媒婆看了一会儿,越看姜云浅越觉着陈家那个纨绔子配不上她,摇摇头,还是去寻了夏氏,好好的一个姑娘可不能被陈家给害了。
夏氏正带着一群妇人赶制棉衣棉被,这是朝廷发放的任务,沿岸许多人家都被大水冲走,眼看大雨过后天气渐冷,若是没有棉衣棉被怕是要把人冷坏了,但要等着朝廷发放这些物资还不知要到何时,就发动百姓帮着想办法。
虽然做这些事情没有工钱可拿,但看到朝廷为了百姓连皇子王爷都派了出来,百姓也都对挨过这场灾难信心满满,不就是做棉被棉衣嘛,家里的男人都忙着重建家园,女人们也不能闲着,除了做饭,剩下的时候就都聚在一起做针线活。
花媒婆找到夏氏时,夏氏正在树下与村中的妇人们一起缝制棉被。见花媒婆过来,妇人们都忙着打招呼,不管花媒婆这人见评如何,家中有儿有女的难免将来要有求于她,自然是热情的很。
夏氏或许还记着当初花媒婆帮着陈家来求娶姜云浅一事,但经过之前姜老太来闹,花媒婆帮着说过话,夏氏对花媒婆的态度也好了很多。
又因花媒婆是花旺的姑姑,平日见着了也不会冷着脸。
花媒婆也没提陈家那档子事,而是拿了针线也跟着一起做活,有花媒婆这张巧嘴在,这边更是笑声不断,人也越凑越多。
人一多了,难免就要说到最近的一些传闻,除了对朝廷和皇上歌功颂德,身边能拿出来说的事自然也不少。
像这场水灾,谁家人没听朝廷的公告去救灾棚避难,而一家人被大火冲走,还有谁家趁别人家去了救灾棚,挨家捡漏得了不少好东西。还有镇上发放救灾粮了,据说谁家为了多打一份口粮分几处冒领,被朝廷查出来游街示众……
说着说着就说到陈家,虽然陈家地势高,宅子也修的牢固,没有在水灾中发生意外,但陈家被打劫这件事可以说是大快人心,谁让他们为富不仁了?
不管陈家为富不仁这件事,是经过别人证实,还是那本书稿里说的,总之在这种时候大家对于陈家的遭遇都没有同情,而是深深的同仇敌忾。
夏氏倒有些猜测那份书稿是姜方写的,但她也不会傻傻地说出来,谁让陈家先招惹了他们,总之知道姜方也不是随便被人揉捏的软柿子,夏氏还是很高兴,至少这个男人关键时候还是靠得住的。
别人议论陈家的是非,夏氏也不参与,只静静地听着,问到她时也只是轻淡地笑,倒让人猜不透她心里想着什么。
倒没人对夏氏的表现不满,人家是秀才娘子,哪里是她们这些山野村妇可比的,能坐下来跟她们一起说话、做活,已经是随和的人了,更不要说姜家还拿出药材熬了防治瘟疫的药给众人喝。人家夫人不喜论人是非,又是话少的,谁还会拿这个来怪她?
就是经过之前翟翠枝的事,连翟家人都跳出来替姜家人说好话,别人更不会没眼力见地拿这事来说事了。甚至有人若是提起这件事,立马就会有人眼他急,如今的姜家在别人眼里就是神圣的、不可侵犯的。
天色渐晚,妇人们都回家做饭,刘家峪的灾情不严重,家家也都有存粮,还吃得上饭。如今朝廷也都开始赈灾,又对趁火抢劫的人用了重刑,世道太平了,他们也不怕让人知道自家吃得上饭被人惦记。
夏氏前脚刚走,花媒婆随后跟上,满脸带笑地道:“姜夫人,老婆子家里就一个人,晚饭也没做,不知到府上叨扰一顿可好?”
夏氏表情僵了下,想到自从买了花旺家的地和房子之后,花媒婆对他们一家释放出来的善意,便笑道:“花婶子看得起我,不过添双碗筷的事,有何不可?”
“那就多谢姜夫人了。”花媒婆笑眯眯地跟着夏氏回了家。
姜方还没回来,他这些日子常被各家请去吃饭,夏氏也没放在心上,让人给花媒婆也添了碗筷才开饭。
姜家的菜没有大鱼大肉,却能吃上新鲜的菜,在这时候也是难得,也得亏了他们在后院种的那些菜,虽然被大雨打坏一些,存活下来的还是大半。
花媒婆边吃边感叹姜家会过日子,说着说着就说到姜云浅身上,“二小姐是聪慧的,也难怪有人家一直惦记着,我看二小姐年纪还小,往后好后生多了,也不急着定人家。”
夏氏心里就翻了个,不停地琢磨花媒婆此话何意,又不好当着女儿们的面前问,只劝花媒婆,“花婶子多吃些菜,虽说在往年都不是什么稀罕物,但今年却是难得的好东西了,回头我让人给花婶子拔些,带回去慢慢吃。”
花媒婆连连道谢,夏氏给旁边侍候的张氏使个眼色,张氏就带人去后院拔菜,打算待会儿给花媒婆带上。
吃过了饭,夏氏打发孩子们都回屋歇着了,这才让人上了茶,对花媒婆也没多客气便问道:“婶子之前饭桌上说的话是何意?还请婶子明示。”
花婶子叹了口气,“古语有云: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你家可是生了个好闺女,让人家一再惦记。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可像陈府那样的人家还是当心着才是。”
“陈家?他们还真敢想!”夏氏听了便面露不悦,在这里能被称为陈府的人家也就那一家,想不到到了这时候他们还在打着自家闺女的主意,若说不气也不可能。
而且,陈家已经娶了姜云荷,就那么一个公子,难道是要让姜云浅去做妾?就是当初姜家饭都吃不上时都不愿把女儿嫁到陈家做少夫人,更别说如今姜家也是有钱的人家了,还能把女儿送去给陈家做妾?这个陈家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花媒婆却劝道:“夫人也莫气恼,虽说陈家已大不如前,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谁能说陈家还没有点有权势的故交旧友,婆子我跟夫人说下也是先跟您打个招呼,陈家既然把这件事托给婆子我,婆子没权没势也得罪不起陈家,表面上还得给陈家办事,不然陈家真找了别人,就未必会像婆子这般与夫人交底,再暗中使些手段,二小姐即便不愿嫁进陈家,也难保不会坏了二小姐的名声。”
夏氏忙起身给花媒婆施了一礼,“此事多谢婶子提醒,我晓得了,定不会让陈家如了愿,这个表我姜家承了,往后婶子有事用得上姜家但说就是,我姜家能办到的绝不推托。”
花婶子赶紧扶住夏氏,又说了一些关于陈家的打算,花媒婆这才告辞离开,夏氏让人给花媒婆把之前准备好的菜拿着,又给塞了一块十两银子的荷包,花媒婆道过谢也没推辞,她就是吃这碗饭的,往后对姜家的事多上点心,有好事也多想着点,绝不坑他们也就是了。
送走花媒婆,夏氏就坐在厅里想着对策,张氏等人陪着,知道主母心里有事,也不出声。
夏氏想:虽然陈家可恶,但只要拖得了一时,姜家就要进京了,陈家再有手段还能把手伸到京城?只要在他们离开之前不惹出是非就是了。
只是,一个小小的陈家就能逼得姜家人无能为力,到了京城据说有权势的人满大街都是,以如今姜云浅的能力,会不会有更多的人打她主意?
若往后姜方能考个功名还好说,若考不上功名,他们这样一家子进京,就凭着姜云浅的医术或是薰香丸,想要在京城站住脚,何其难啊。
夏氏想到这里就对进京没多少期待了,可京城里还有让她同样放不下的长子,真让她怎么想都为难。
要不,先给姜云浅把婚事定下来?只要有了婆家,那些想打她主意的人恐怕就不会多了。
当然,这件事还要与姜方商议一下,好歹他是一家之主,通过之前他对付陈家时的手段,夏氏也不会当他百无一用了,关键时候绝对是能靠得住的。
姜方回来时喝了些酒,身上带了不少酒气,人也兴致十足,如今姜家在村子里风头一时无两,姜方做为姜家的当家男人也脸上有光。
路过前厅时,见里面没有点灯,便直奔后院,在屋子里没见着夏氏,才喊了一声,听夏氏在前厅里应了,再来到前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