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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不断向自己走来的黑山老妖,许仙神情有些微妙,他突然觉得面前这个场景有些熟悉,那种类似于恶霸强抢民女的经典桥段。
只不过……他可不是民女。许仙眼睛危险的一眯,黑色的瞳孔似被染上了一团雾气,幽深潺潺犹如一个深邃而急促的漩涡。
猛兽总是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的獠牙足够将猎物震慑,殊不知,真正的猎者往往在暗处不动声色的掌控了一切。
黑山的神色突然一变,他猛地顿住脚步,看向许仙的眼睛里带着一抹不可置信。
心脏突然开始激烈的紧缩,像是被一只手扼住了一般,一种窒息之感油然而生。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那天晚上他便已尝到过这种苦头。只不过,这一次比上一次更猛烈,心脏仿佛被上万只虫钻入,侵袭,馋食!
无色无味的药,或者说是……无色无味的毒。
“什么时候?”黑山的语气有些喘,他迫切的想要知道许仙是什么是下的药。以他现在的功力,就算是无色无味,也几乎不可能在同一种药上中招两次。
许仙看向他,语气不冷不热:“你这么聪明,不若自己猜猜看。”
闻言黑山陷入了沉思,很快,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的瞳孔突然放大:“是那朵花。”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的声音都有些颤:“在我随手摘下那朵蓝色芍药的时候……你算准了我会将它捏成粉末,花本身的清香将原本就无色无味的药彻底掩盖,那个时候我只注意到花的清香,却未料到你会借机下药。”
黑山每说一个字都显得十分的费力,他停顿了一下,才又道:“明明是一个济世救人的大夫,却两次对我用毒.药,真狡诈呀,许大夫……”最后一个字他故意拖的很长,带着一股嗔怪不满的意味,仔细一听,似乎又夹杂着其他莫名的情愫。
许仙并不想深究其中的深意,他淡淡地瞟了黑山一眼,没有说话。事实上,他并不认为这样做有什么不对,他本就不是什么善良的正人君子,更何况,与这个世界的各种妖怪相比,他没有法力,也没有武功,唯一会的便是医术。
而医术,亦为毒术。
为医者,必会制药,是药,便含三分毒。他不过是用自己最擅长的一种方式牵制对自己有威胁的人。
而对于黑山,他本能的排斥着,只是面前这个家伙,显然没有这样的自觉。
“许大夫能如此准确的猜测到我会将芍药捏成粉末,这是不是说明从某方面来讲,我们的心意其实是相通的?”黑山说的很慢,似在隐忍着疼痛,精致的脸上泛起了细密的薄汗。他皮肤原本就白,此时微蹙着眉,别有一番堕落的美感。
许仙对上他的眼眸,那锐利的视线就像是要洞穿黑山的内心,将之看的一清二楚:“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许仙。”
白素贞喊了一声,随即闪身来到许仙身边。他微扬起下巴,露出精致的锁骨,神情冷漠而不容侵犯。他静静地看着黑山,眼里透着浓浓的警告,犹如雄鹰在宣告自己对于天空的主权,由不得他人有任何一点觊觎的心思。
黑山的目光与白素贞的目光在空气中相撞,他面色一沉,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为什么总有人打扰我们呢,碍事的家伙果然就应该杀掉!”话落的同时,一团巨大的黑色烈焰以闪电般的速度向白素贞袭去。
白素贞眼神一凛,迅速拔出长剑扬手一挥,一抹白色的帘雾瞬间出现在他前方。黑色的火焰与白色的帘雾相撞,发出“呲呲”的声响。
黑色的火焰剧烈的燃烧,明明是灼热的高温却又透着一股亡灵的死气,犹如地狱的猛兽,张开血盆大口咆哮着想要将猎物撕裂咬碎。然而白色的帘雾此刻却变得湿润,不过倾刻间就全部变成了无数小水滴,争先恐后的侵.入烈焰内部,无声的将火焰一点一点包裹吞噬。
一直到最后一抹火焰被熄灭,黑山突然捂住胸口开始剧烈的咳嗽,腥甜的血液在他喉咙翻涌,他猛地吐出一口鲜血,身体直接向前倒去。
白素贞眉头一皱,他并没有使出全力,他看得出来,黑山也没有使出全力,显然造成对方突然昏迷的原因另有其他。联想到他赶来这里时的情景,看来是因为许仙。
“他中了毒,一旦用功便会血液上涌,意识就会被暂时剥夺。”许仙看了一眼昏倒的黑山,不疾不徐的解释道。
白素贞也看了黑山一眼,他的神色有些复杂,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
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许仙淡淡道:“你想问什么?”
“他对你……”后面的话白素贞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许仙能猜的到。
“别多想。”许仙的语气柔和了许多。
闻言白素贞眼里闪过一道流光,清幽潺潺,煞是好看,他指着昏倒的黑山问道:“他怎么处理?”
“你等我一下。”许仙说完,随即走到黑山身边,将他翻了个身,然后把一颗绛红色药丸喂进了对方嘴里。
白素贞走过去,试探性的问道:“那是解药?”
“是也不是,这个药丸不会解他身上的毒,只是让他的意识清醒。”
事实上,许仙并没有想到黑山会突然不顾身体的状态而强行运功使用法力,毕竟白素贞的出现不再他的预料之中。他原本只是打算让黑山受一些伤,借此来让对方安分一点,毕竟解毒需要时间。
而现在,黑山的意识被暂时剥夺陷入昏迷,显然不能够自己解去身上的毒。这种毒虽然对人类来说没有危害,然而对妖怪来说却是致命的,拖得时间越久,毒性便越大,最终的结果便会向那晚的花妖一般,元神尽散。
事以,黑山的意识必须要清醒,然后才能疗伤解毒。就目前来看,黑山对他来说还有用。
“走吧,先回去。”许仙见黑山有转醒的趋势,侧身对白素贞说道。
白素贞点了点头,最后看了黑山一眼,若有所思。
路上,许仙和白素贞都没有说话,虽然彼此沉默,气氛却并不显尴尬,反而透着一股舒适祥和的氛围。
同样是妖,相比于黑山,许仙更喜欢白素贞带给他的感觉,他喜欢对方身上清冷娴静的气质,和白素贞待在一起时,他不用思虑太多,身心也似乎放松了一些,不过…也仅限于此。
由于许娇容说的新人成亲前三天不能相见,现在正是第二天,所以回去的时候白素贞从另一道门进了白府。
剩下的两天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因为日子定的急,时间上来看也比较仓促,所以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
新人的衣服、新房的布局、邀请的人数、摆宴的多少这些都要一一考虑。
尽管许仙多次对许娇容说成亲只不过是一个形式,随便办一下就好,但是作为姐姐的许娇容却执意要给弟弟办一个风光难忘的亲事。
连续几次下来,许仙也不再多说,一切都由着许娇容去安排。他能理解许娇容作为姐姐想要弟弟幸福的心思,毕竟他这个身体的原主和许娇容的父母早亡,两人一直相依为命多年。
许娇容做事一向心细,很多容易忽略的细节都一一考虑到了,不过两天的时间,就将成亲的事安排的井井有条。
许家现如今也就只有许仙和许娇容两姐弟,李公甫那边也没什么亲人,事以,许娇容邀请参加婚礼的人并不算多。除了庆余堂的王员外几个人,就只有邻居街坊几个谈得来的朋友,以及李公甫衙门里的一些捕快。至于白府那里,也就只小青和一个小厮。
事情全部安排妥善,婚礼的请帖发出去的时候,一些对许仙芳心暗许的闺阁少女不知从那里得来了许仙要成婚的消息,纷纷沮丧着脸在房中暗自伤心,猜测着嫁给许仙的到底是哪家女子。
不管她们是怎么想的,许仙与白素贞的婚礼三天后如期的举行了。由于许家和白府不过隔着一条道的距离,也就省略了新郎迎娶新娘时骑马敲锣的环节。来参加婚礼的人
并不算多,算下来也就几十来人,十个人围成一桌不过才三桌,尽管如此,因为大家平时也都是见过面的,所以很快就聊了起来,气氛倒也浓厚。
一直到鞭炮响起,新人踏进房门时,大伙儿才安静下来。
许仙的发冠挽起,露出刀剑雕凿一样的俊美面容,他一身大红喜服,包裹住完美挺拔的身躯,袖口襟领一路黑色祥云纹绣边。明明只是普通的喜服,穿在许仙身上却显得内敛而华贵。
白素贞和许仙并排的走着,白素贞原本就是男子,尽管他穿着女装,身形却没有伪装,他骨骼纤细,身材高挑,只比许仙略矮一点,此时和许仙走在一起不但不觉突兀反而意外的适合。
一些没见过白素贞样子的人此时正低耳交谈,尽管他们不认识新娘子,但这丝毫不妨碍他们猜测对方是一个绝色美人。
而见过白素贞的人,譬如王员外他们,也只是笑笑送去祝福。心道怪不得白素贞长这么漂亮,原来对方是个女人,想到对方曾多次到庆余堂找许仙说要以身相许,这郎才女貌的,倒也算是成就一段佳话。
白素贞头上戴着盖头,红色的喜帕遮住他人的视线,但他能感觉得到这些人投在他身上的目光。他微微垂眸,看着手中的喜绳,一想到喜绳的另一端是许仙,他的内心突然有些紧张,伴随紧张而来的还有一抹异样的喜悦,这种感觉太过奇妙,他喜欢并且享受这种感觉,而且想要得到更多。
相比于白素贞,许仙就显得淡定许多,他目光平静,嘴角微微向上勾起,清雅温俊的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许娇容和李公甫坐在堂屋的最前方,两人一脸笑意的看着许仙和白素贞相携而来。
接下来的与其他的婚礼别无一二,两人拜了堂白素贞就被送进了新房,而许仙则被众人留下来喝酒助兴。
一群人肩搭着肩,时不时的放声大笑几声,喝着酒晕晕沉沉的哼唱着“哥俩好呀,六六呀。”热闹的同时却显得有些烦躁。
许仙不喜欢这种过于躁闹的场面,他简单的喝了几口,便把接下来的事情全部交由李公甫去应付。
一群醉鬼见许仙离开,互相挤眉弄眼打趣他不忍美娇娘空守新房。对此,许仙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
大家伙见状,纷纷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也不好在强留许仙。
许仙推门而进的时候,白素贞头上的盖头还未掀开,他安静的坐在床边,后背挺的笔直。听到开门的动静,他的头往这边偏了一下,许仙知道对方是透过红盖头看他。
静谧的房间里,燃烧的烛光轻轻闪烁,窗外皎洁的月光与红色烛光相交辉映,漂亮的人儿正坐在床边,薄薄的红纱下精致的容颜若影若现,空气里似乎都透着一股浪漫而温馨的氛围。
或许这一幕在其他人眼里美好而难以忘怀,毕竟成亲关系着一生,心爱的人正坐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以最精致完美妆容迎接他的笑脸,又怎么不叫人动容?
然而许仙活了上千年,早已过了那种小青年看到心爱之人而血气上涌的青涩年纪。他见得太多,经历了太多,对于面前这种场景,他并没有太深的感触。
许仙看了白素贞一眼,随后走到椅子上坐下,桌子上摆着上好的龙井茶,这还是白素贞第一次拜访许娇容那会儿送的。白素贞似乎很喜欢喝龙井茶,许仙不知道是因为茶本身的清香吸引了他,还是因为其他什么别的原因。
许仙缓缓倒出了茶水,龙井茶的清香很快弥漫到空气中,虽然很淡,却很好闻。
许仙见白素贞仍坐在那里,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里染上了一抹笑意,用悦耳蛊惑的低沉嗓音问道:“你准备一直坐在那里吗?”
“我在等你掀开喜盖。”红色的面纱遮住了白素贞的面容,许仙看不见他面纱下的神色变化,却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执着和坚定。
许仙的神情突然有些微妙,白素贞有时可以很成熟和老练,譬如他在衙门伪装成捕快那会儿,以及扮演成女子和许娇容说话的时候。有时却又如同一个小孩般,执拗而乖张,认定一件事后不管他人怎么说也坚决不动摇。
意外的是,白素贞这种性格并没有让他感到讨厌。
许仙轻轻笑了笑,他站起身向白素贞走去。走到白素贞面前时,许仙并没有急着掀开他头上的喜盖,而是好整以暇的看着对方在他的目光下由最初的从容变得有些紧张。
看着对方白皙的手无意识的捏紧了红色的衣裙,许仙脸色的笑容更大了。从某方面来讲,许仙的恶趣味并没有随着千年的时光而变淡。
隔着一层薄薄的喜盖,白素贞能感觉到许仙落到他身上的目光,这种目光并不灼热,甚至可以说是带着些许的挪瑜。然而他可以不在意其他人怎么看他,但唯独对许仙,他总会下意识思考更多,顾虑更多,也在意更多。
白素贞思考间,头上的喜盖被一只修长好看的手缓缓撩起,他下意识抬起头,入目的便是许仙带着浅浅笑意的面容。
晕红的烛光下,白素贞的脸上像是被染上了一层暖暖的柔光,他原本就漂亮,此时一身大红喜衣更衬着皮肤白皙,宛若凝脂。
此时,由于许仙的注视,白素贞的脸上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红晕,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对方长长的睫毛,那轻轻煽动的样子,娇滴得不得了,像一株被精心伺弄的兰草一样,舒展花瓣,幽香四溢。
许仙神色闪了闪,很快移开了目光,他又走回先前的位置,坐下来轻轻喝了一口茶。
白素贞见状,眼里闪过一抹狡狭,转瞬即逝。他走到许仙旁边坐下,一手拖着晒,偏头看着许仙。
桌上泡好的龙井茶此刻正缓缓冒着热气,白色的雾圈从杯壁轻轻飘起,淡淡的茶香潜入白素贞的鼻中,带着一丝醉人的清香。
白素贞神色一动,突然站起身来。
“你要做什么?”许仙问。
“我去拿酒。”白素贞停顿了一下,才道:“成亲时新人要喝交杯酒。”
许仙眉头一跳:“不用,”他又补了一句:“只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
闻言白素贞的眼神一下暗了下来。
许仙像是没有看见他的神情般,说道:“夜深了,睡吧。”
白素贞轻嗯了一声,情绪似有些沮丧,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眼里又闪过一抹期待。然而许仙接下来的动作却让他原本还算喜悦的心情荡然无存。
只见许仙抱起一床棉被放在软榻上,将其铺平后,转身对白素贞说道:“你睡这里。”
白素贞秀气的眉头一蹙:“成亲之后不是应该睡在一起吗…”
许仙闻言,挑了挑眉,道:“我说过的,这只不过是一个形式。”
事实上,千年的生活让他的警觉性较常人而言更加敏锐,有其他人在身边,他很难真正的入睡。更何况是同床共枕,就目前而言,他还无法说服自己接受和白素贞在同一张床上睡觉,能容忍他人和在同一间房间休息已经是他的极限了。只是这些,他是不打算给对方说的。
“或者……你睡床我来睡软榻。”许仙又说道,睡哪里对他来说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白素贞看了一眼床,静默了半秒后,有些闷闷地说道:“我还是睡软榻吧。”
许仙轻轻笑了笑,也不再多言。
另一边。
泛着死气的阴深洞口里,黑山愤怒地将桌上的茶具一扫而地,精美的茶具摔落在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他的面色苍白,嘴唇是深紫色,显然体内的毒尚未完全根治,尽管如此,却还是让跪在地上的祁枝浑身一抖。
黑山浑身上下散发出强烈的杀气,他闪身来到祁枝面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用力一扯,迫使对方抬起头来。
“你再说一遍!”他一字一顿的问道。
“回……回大人的话,许大夫……他……今日已与白素……白蛇成了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