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囡囡一直未曾脱离危险期,医生说,要等待半夜看结果,看孩子能不能醒过来,如果能醒过来,意志清醒的话,那么,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否则,一切是什么后果就难说了。
傅碧瑶被送进高特病房里,房间里顿时安静了一下来,静得连一根针落地也能发出清脆的响声,随心站在床畔,双眼洞空,怔怔地望着床上像一张白纸的女儿,仿若是一具没有心,没有思维的灵魂。
面对不吃不喝,不说话的女人,藤瑟御也不敢离开,尽管电话已经响了无数遍,起初,他还掐断来接,后来,他直接烦躁地关了机,这个时候,他没办法抽身离开,他怕,真是好笑,曾经,他藤瑟御是天不怕地不怕,可是,现在,他真的不敢离开,他怕自己离开后,女人就会撞墙而死,永远地离开这个人世,离开他,刚才看到她打傅碧瑶的时候,他就有那种感觉,感觉她誓要与傅碧瑶同归于尽,幸好傅碧瑶没有还手,否则,那后果真的不堪设想。
再说,囡囡不是他的女儿,他就更加恐惧了,不管孩子是不是他的血脉,他都对她倾注了四年的感情,孩子生死未卜,在生死边缘徘徊,他不可能还有心思去做劳什子的生意,这辈子,为了事业,他付出太多,青春,爱情,他得到的除了冰冷冷的一堆金钱,还有亲人们的算计外,似乎再也没有其他,‘财富’日益强大,而藤宅也就日渐复杂,整个藤氏企业,除了他一个人抗着,其余的兄弟姐妹全都袖手旁观,还处心积虑想着日后如何分一杯羹,这些,不免让他感想太多。
囡囡不是他的亲生女儿,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给静好讲,他怕,怕一旦她知道了真相,便会毫不犹豫抽身离开,然后,他与她之间桥归桥,路归路,那样的结果,他几乎不敢去想。
君染就站在他们身后,藤先生与白律师呕气,他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但是,他不敢有所作为,因为,这种感情的纠葛,当事人最清楚,他一个保镖也能说什么呢,再说,藤先生对待敌人向来杀伐果绝,做事从不拖泥带水,在对待白律师这件事情上,一直打着让手,一直在隐忍,他虽不太相信,但是,却也猜测着,在藤先生忍让的背后,应该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君染与陈丽一样,是四年前才跟随着藤先生的,所以,藤先生过去的事情,她们都不太清楚。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藤瑟御实在是无法再忍下去了,他向君染使了一个眼色,君染急忙上前,走至随心面前,毕恭毕敬地道:“白律师,你还是先下去休息吧,这儿有我就行了。囡囡小姐醒过来,我就通知你,如何?”
随心并未回答他的话,只是盯望着床上的孩子,双眼动也不动,只是,眼睛里慢慢就浸满了泪水。
君染回头瞥了一眼藤先生,男人向着他挥了挥手,他便赶紧恭敬地退下。
“静好,你先回‘碧湖苑’,我在这儿守着囡囡,她醒了后,我马上给你打电话,你看你,脸色好白,眼角还发青,不休息不行的,女人熬夜会变老。”他迈步上前,温柔地劝解着,伸手将落于鬓发处的秀发替她捋于耳背后。
见她默然不语,似乎是默许,便回头对君染说:“带白律师回去吧。”
“是,藤先生。”
君染过来请白律师,然而,白律师却像根木头不动,君染顿觉一阵尴尬,没藤先生的允许,他也不可能去把女人抱回去,他可没那样的胆子。
看得出来,藤先生有多在乎白律师,如果他碰了她,藤先生不杀了他才怪呢。
藤瑟御见她仍然不动,心头有些火了,对她所有的耐性也全部磨光,伸手拽住她手臂,想强行将她带走,没想女人捞起他手臂,就是重重的一口,那一口咬在了他手掌的虎口上,血浸血浸的,看着好生吓人,君染倒抽了一口凉气。
藤瑟御皱了一下眉头,不管不顾地将她扛上了肩。
“放开我,放开我。”女人的双腿在空中弹跳,双手抡成了拳头也不断地他厚实的肩膀上捶打。
藤先生把女人扛下了楼,君染只能急匆匆跟在他们身后,将女人推进了车厢,锁上了车门,藤瑟御命令君染开车送她回‘碧湖苑’。
然而,没想到他才刚转身准备返回医院守护女儿时,只听空气里一声剧烈的‘哐当’声,回首,眸子里便看到了一地乱溅的碎玻璃渣,倏地,面色一沉,赶紧奔过来,打开了摇摇欲坠的车门,有几片碎渣还从他眼角弹了过去。
“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女人恼恨地瞥了他一眼,一把将他挥开,从车厢中走出。
刚才她火大的很,双手胡乱地摸着,也不知是摸到了什么金属,捞起就将车门砸了个粉碎。
跑上楼时,还反脚狠狠地踢了一下车门,车门被她砸碎了,这样被她狠狠地踢着,碎渣四处飘飞,有一小块猝不及防弹落到了男人眼角,男人低低申吟一声,用手挰住了眼。
“藤先生。”君染惊恐地叫着扑上前。
而女人则头也不回地冲上了楼,她才懒得管男人死活,死了最好,这种负心绝情的男人就活该遭报应。
现在,在随心心目中,女儿才是最重要的,她把囡囡看得比生命都还要重要。
随心跑上楼,推开房门,坐在床沿上,轻轻执起女儿另外一只没有插满管子的手,放在脸上摩娑,自从恢复记忆后,她一曾就梦想着,而与女儿这样面对面地相处,只是,每一次,囡囡都非常排斥她,甚至怒骂她,打她,让她心底像有刀子在划着,一下又一下,好疼好疼,这个女儿,她分娩时,是难堪的记忆,后来又失去了记忆,她一直在想,如果当初,她没有失去记忆,也许,她就会一直把她带着身边。
那样的话,囡囡就不会是这个样子,至少,她应该是围着她身边,一口一个妈咪地叫着。
这是她的孩子,随心的眸光里除了温柔,便是蓄满眶的泪水。
见女儿脸色苍白,她的心口一下一下地抽痛着。
不知什么时候,男人秀挺的身姿出现了门边,悄然走进来,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光痴痴地凝望着不远处的女人,他并没有再上前强行掳她回去的冲动,即然她要在这儿守着囡囡,那么,他就在这儿陪着就是。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她们的眸光都围着床上未曾醒过来的小小人儿,是这个小小的人儿把这对分开了四年之久的男女有凑在了一起,她爱他,却是在四年前,他爱她,却是在四年后,就只是这样静静地观望着,藤瑟御不知道自己四年前到底是错过了什么,以前,无论任何时候,他都觉得牺牲感情,为事业付出一切是值得的,但是,这个时候,他的想法改变了,心进而延伸出一种对家的渴望,有她,有孩子,幸福的三口之家,似乎才是他追求的梦想,多不争气的男人啊。
可是,放眼望去,从古至今,有多少的英雄好汉,古代帝王为红颜而折腰,为红颜而丢失江山,他的事业不过是用金钱堆砌出来的层层空心堡垒,有了无数金钱,如果没有一个心爱的女人与你共享,又有什么意义啊?
这种想法很消极,很沮丧,他的脑子里就是希望能与她再走到一起,不单单是一种弥补的心态,而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想把她捧在掌心来呵护,不想让她再受这么多的苦的强烈*。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爱恋,他藤瑟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自私冷妄之人,从女人,从不会多看一眼,觉得那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他们之间是从性开始,当时,他觉得她与其他女人一样,都是冲着他口袋里的钞票而来。
在他的胡思乱想中,随心居然抵不住磕睡来袭,头挨着小囡囡睡着了,他这才敢悄悄步上前,望着女人情憔悴的脸孔,他心疼到了极点,昏黄灯光下的女性五官,并非有多么出色,在他曾经的一大堆女人中,只能算是上等的姿色,但是,现在,他真的只想爱她,只想把他打拼下来的帝国江山与她共享,他只想要她生的孩子,只想上她的床,这应该算是一种深爱吧。
轻轻拿出口袋里首先准备好的一把小剪子,食指勾起她脑后的一缕薄薄的秀发,轻轻剪下一缕,再回头小心冀冀从女儿头上剪下几根,然后,将两绺秀发装进了两个小塑料口袋里。
“君染。”
“在,藤先生。”君染从外面而入,他一直是守候着病房门外的。
“给。”怕惊扰了旁边熟悉的女人,他轻轻地嘱咐着,并没明说要拿去做什么,然而,君染心领神会拿着两个小口袋而去。
在等待的过程里,藤瑟御心情是焦灼的,还有一丝的惧怕,他怕囡囡没办法迈过这道坎,也怕囡囡是随心的亲生女儿,如果囡囡是随心的,却不是他的……
停,他不敢再往下想,不会的,他在心里告诉自己,随心不会那样对他,现在的白随心他没办法摸清她的想法,可是,四年前的沈静好,她不可能那样对待他,至少,在当时那个情况下,他能感觉得到沈静好对他强烈绝世的爱。
随心是浅眼的,刚才,她模模糊糊听到了男人吩咐君染拿什么东西出去,不过,她装作不知道,她不想与他讲话,所以,握在掌心的女儿手指动一动,她都能强烈感受到。
“囡囡。”
她惊喜地尖叫着撑起头。
“囡囡。”她握着女儿冰凉玉白的小手,不停地焦急地呼唤着。
“你眼开眼睛,看一眼妈咪啊。”
囡囡慢悠悠地睁开了双皮,瞳二放大,瞥了她一眼后,眼皮晃动了两下,又慢慢地磕上了。
“囡囡。”随心整颗心都快跳出胸腕了,这孩子怎么会这样啊?明明都醒了,她清楚地看到女儿眼珠子转了转,却又磕然闭合上了,她焦急地呼唤着,哭嚷着,甚至不停地冲着男人喊:“瑟御,囡囡……她怎么又睡了?”
藤瑟御自然也看到了,他在她脊背上拍了一下,伸手按了一下墙壁上的预警玲。
由于囡囡是加特病房里的重要病人,值班医生与护士听到玲响,一边套着白袍一边急匆匆赶来。
拿了相关仪器,对孩子做了一翻检查后,医生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
“孩子醒了,没事了,恭喜藤先生。”
“好的,谢谢你们。”
“不客气。”医生开了几剂药,让护士去取,然后,便带着护士退出了病房。
也许是因为孩子醒了高兴的缘故,随心居然任由着男人在不知不觉中握住了她的手,囡囡醒了,她不知道有多高兴,感觉阴暗一下子就从她的世界里的消失,东方升起了千万个太阳,将她的世界照得雪亮。
“静好,囡囡醒了,这下你放心了,先回‘碧湖苑’梳洗一下,这儿一切有我。”
“不,你回去吧,我在这儿守着她,公司那么多的事,少了我没事,少了你可不行。”
孩子脱离危险期,她心里也没昨晚那样愤恨,语气自然变得极平静了。
“没事,少赚一点也无所谓。”
这话让随心面色一怔,在她心里,藤瑟御是把事业看得比命还重要的男人,这句话就不该从他嘴里说出来。
“藤先生,陈丽打来电话,说美国过来的那个客户指名要见你,否则,就不签协议。”
君染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好,我马上过去。”藤瑟御深深地望了女人一眼,道:“那,我先回公司,你等会儿要去吃早餐。”
“嗯。”
男人匆匆忙忙走了,却把君染留在了医院照顾她们的母女。
君染为买来了早餐,小囡囡吃了一碗小米粥,随心侍候完女儿用完早餐,自己梳洗后也吃了一点,不过不多,心里有事,自然就吃不下。
君染即时把这边的情况报告给了藤先生,藤先生居然高兴地在电话里表扬他:“干得好,君染。”
君染很少受到藤先生的夸赞,心里感觉甜滋滋的。
就在随心心情大好,站在窗台边伸手活动筋骨时,两名身着绿色警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请问谁是白随心?”
“我是。”
“你好,白小姐,有人控告你蓄意伤人,请给我们走一趟。”
“蓄意伤人?”随心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不就是昨天晚上的事嘛,勾唇,唇边荡漾着一朵漂亮的笑花。
“嗯。”
其实君染也猜测可能会有这样的后果,毕竟,傅碧瑶是傅氏的千金,傅长青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受这样的苦楚。
随心刚被警察带走,君染就急切地把这事告诉了藤瑟御。
“藤先生,怎么办啊?”
“别急,君染,没事的,相信我。”
对于这件事,藤瑟御眉都不皱一下,今日的白随心并非四年前的静好,她并不是那么软弱可欺。
藤瑟御相信不用他出手,女人也会解决这个麻烦。
审讯室里,两名警察凶巴巴地审问。
“姓名?”
“白随心。”
“年龄?”
“27岁。”
“职业?”
“律师。”
“很好,你即然是律师,就应该懂得打人是犯法,傅小姐控告你,昨夜凌晨一点,向她施以暴力,对这件事,你可还有什么辩驳的话要说?”
“真是笑话,昨夜,我可是一直守着我女儿,我女儿躺在床上生死未卜,我那有时间去打别的女人。”
“傅小姐说,就是因为她出了车祸,伤了你女儿,你怀恨在心,所以,殴打她,她现在还躺在医院里,身上有多处殴打伤痛,两根胁骨断裂,甚至还有轻微的脑震荡,这是她的检验报告,白律师,你这叫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警察的声音很是严厉,似乎十分气愤律师也会打人。
“警察同志,你们审案不是凭嗓门儿大吧,你说我打她,有证据吗?”
“能提供证据,我就伏法。”
对,关键是证据,这个傅碧瑶只是说白随心在医院里殴打她,并没提供相关的证据,问她用什么打的,她说是用手打的,可是,问她有证人没,她说有。
对了,证人。
警察赶紧打电话让证人来。
证人来了,却说:“没有,那是子虚包有的事,警察同志,傅小姐是藤先生的未婚妻,白律师只是‘财富’的法律顾问,也许是工作上,藤先生与白律师来回频繁,所以,傅小姐吃醋了,然后,就自演自导了这一幕。”
君染就是那个证人,他现在不可能帮着傅碧瑶说话,而真正当时在场的人,就只有昏睡的小囡囡,然后,就是傅碧瑶,白随心,君染,藤瑟御。
警察不敢让藤瑟御来作证,只得请了他身边的君染来,然而,君染出口的居然是这翻话。
警察们有些愤火死了,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傅碧瑶就是一个为爱痴狂,发疯的女人,居然把自己搞成那样,只为将勾引他老公的女人整进警察局。
在他们看来,这个律师与藤瑟御应该关系匪浅,藤瑟御的心思再明显不过,心恐怕就在这律师身上了。
他丝毫都没有要帮未婚妻的意思,又是滨江一个被打入冷宫的正宫娘娘。
唉,有钱的人世界他们想不明白,也看不清楚,这事牵扯上了藤瑟御,滨江城知名商界大亨,不说只手挡天,至少,不是他们这种小警察能够招惹得上的。
两名警察相互对望一眼,只得扬声道:“白律师,签字吧,可以回去了。”
其实,随心没想到君染会这样说。
君染为什么会这样说,她心里是有数的,但是,她绝对不会因此而感激,之于她所受的苦,这点恩惠绝对收卖不了她一颗千疮百孔的心。
她让君染给藤瑟御请个假,说自己要呆在医院里过候着囡囡,直至康复,其实随心的想法是这样的,四年来,不曾在女儿身边照顾,现在,女儿出事了,她就得日日夜夜守在女儿身旁,尽她身为人母的责任。
而她回医院是,就听到了里面发出一声欢快的笑声。
病房里,女儿躺在床上,傅碧瑶青紫着一张脸,在为囡囡讲着笑话,让女儿咧着嘴儿笑,那笑容非常的甜蜜。
这一幕刺痛了她的眼。
听到她的脚步声,笑声嘎然而止。
傅碧瑶脸色更青紫了,她将手上的故事书搁在了床畔,道:“囡囡,就是她把妈咪打成这样的。”
小囡囡虽没出声,然而,凝扫向了门口的眸光,扫过了一缕恨意。
傅碧瑶从床上起身,向随心走了过来。
“哟,还真是看不出,沈静好,你挺有能耐的嘛。”
这女人真是能耐只去了二十分钟不到就出来了。
随心白了她一眼,不想与她讲话,径自走向了床上的囡囡。
“囡囡,头还晕不晕?”
“滚开,你这只狐狸精。”
狐狸精?原来骂她巫婆,现在她成了狐狸精了?
“对,囡囡,这个女人就是勾引你爸爸的狐狸精。”
对于女儿的说词,傅碧瑶火上加油,因为,她心里真是恨极了,这个女人能堂而皇之出来,绝对是仗了藤瑟御的帮助。
藤瑟御部是站在她那边,让她几欲疯狂。
“沈静好,我得告诉你一个事实。”
傅碧遥笑幽幽地将唇凑到她耳边,用着只有她们两个才能听到的话音:“囡囡根本不是瑟御的孩子,四年前,你是与哪个野男人生了一个杂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