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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二柱在这一刻真有些莫名的寒意:“难道就因为儿子花一文两文给孩子买包子吃,就要被赶出家门?”
“这个家没分家,哪里来的你我之分?”房氏说得理直气壮:“你到村里打听打听,没这个规矩。”
“那如果儿子执意要这么做呢?”唐二柱晓得此时服个软,也许事情就揭过去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不愿意这么做。
呵,也许他依旧任劳任怨,一家子依旧遭受不公平而不反抗,就能获得所谓的风平浪静吧。
“那就拍拍屁股滚蛋。”房氏虽大字不识一个,但有朴实的价值观,不将忤逆子的反骨彻底镇压下去,那以后其余两房还不是有样学样,这个家还怎么当下去?
“爹也是这个意思?”唐二柱转头问一直默不作声,由得老妻耍威风的亲爹。
老唐头一直没喝止婆娘的胡闹,不排除其中也有不满二房此举的意思:“你娘身体不好,就不能让着点?老二,你认个错就行了,做爹娘的还真跟子女过不去?”
这是站在娘的那边了,唐二柱有些心如死灰,他这么多年为这个家做牛做马到底得到了什么?大哥每日赶车能挣二十文吗,又会足额足数上交吗?小弟更别提了,跟着爹种地,弟妹每隔几日还得花十来文抓药,算来算去,最亏的就是他吧。
“依爹的意思,也同意将我们一家赶出去?”唐二柱不满意爹的和稀泥,他执着于一个答案。
哎,爹真傻,唐文翰晃晃小脑袋,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真让残酷的真相击碎心中仅存的一丝奢望,他就不伤心难过吗?
“你啊,从小就是驴脾气。”老唐头自觉已经尽到提醒的责任。
武氏在一旁暗暗焦急,暗骂自己蠢笨,怎么没早想到这个主意呢,要是早一步行动,说不定现在他们这一房早被分出去,不,是被赶出去了。
哼,二弟一家果然是最奸诈的。
“儿子无话可说,就按爹娘的意思办吧。”
房氏的肺简直要气得快爆炸了:“老大,去请里正和你大伯过来,今儿就要让这忤逆子滚出去。”
这是要分家的节奏吗?乖乖趴在爹肩头看热闹的唐文翰,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砸得有些反应不过来,昨儿爹娘还幻想要是能分出去单过就好了的,咋一日下来就梦想成真了呢。
“逆子,还不向你娘认错,难不成真想被赶出去?”
“二哥,何必呢,娘是啥脾气,咱还不清楚,做小辈的多担待吧。”唐三柱也在边上帮着劝,他也想分家,可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想想光是负担媳妇吃药的银钱,他就已经觉得头皮发麻了。
“娘,你甭跟二哥一般见识,气坏自个的身子多不值啊?我看啊,二哥巴不得想分出去单过呢,瞧瞧之前上交的银钱减少,到今儿要每日花钱单独给翰哥儿买吃食,桩桩件件,怎么看怎么像预谋已久的。依珠儿看,不如成全他们算了,强扭的瓜不甜。”
小娘皮,忒恶毒,唐文翰真恨自个儿年岁太小,要不然非整死她不可。
“看看,老头子,所有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连玉珠都瞧出来了。养儿子有什么用,还没个丫头贴心呢。”房氏拍拍老闺女的手道:“玉珠啊,娘以后只能靠你了。”
小姑娘笑得娇俏:“娘,珠儿以后一定让你穿金戴银,还配个丫鬟伺候你。”
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真以为已经是官家太太了,武氏满心嘲笑,上下嘴皮子一碰,傻子才会信哦。
偏偏房氏十分受用,此时正笑得一脸欣慰和憧憬。
唐二柱和景氏也不傻,此时说什么错什么,全当自己是聋子瞎子,由得别人编排去吧。
“二弟,日子过得好好的,这是整的哪一出?柱子多老实的孩子,你们关上门嚷嚷就算了。”唐大伯一进门就皱着眉头劝道。
“大哥,你是不晓得这孩子是怎么顶撞他娘的,咳,都闹成这样,再凑在一块过有啥意思?”
“你自己考虑清楚就行。”唐大伯最瞧不上弟弟这幅受害者模样,被个女人糊弄住还自我感觉良好,只希望他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说到底,只是人家的事而已。
“今儿将二房分出去,麻烦里正和大哥做个见证。”
“等等,老头子,我没说要将二房分出去啊。”房氏扯着嗓门喊道。
老唐头有些莫名其妙:“那你是啥意思?”
“你们搞什么,反反复复,一会分一会不分的。”里正有些不高兴,大晚上都准备搂着婆娘睡觉了,还被叫起来处理这破事:“要分就分,不分拉倒。”
“我没说要给二房分家,只说让他们光屁股滚蛋。”房氏得意洋洋,浑然不感觉自己的模样是多么刻薄:“想从这个家带东西出去,门都没有。话我放这儿,谁有二心的,趁早给老娘净身出户。”
“弟妹,发发狠就算了,不要做得太过火了。”省得引火烧身。
唐大伯沉思着道:“若没记错的话,你们家有五亩上等水田,三亩中地,十亩旱地吧。再不待见二柱,也不能眼见他一家活活饿死啊,还有你的亲孙子呢。”
不提孙子还好,一提他,房氏就跟骨头卡喉咙似的,吞也不是咽也不是,那个崽子简直是生来克她的,不是因为他,一向老实的老二怎么敢跟她拍桌子打板凳?
“哼,就是要让他尝尝忤逆老子娘的代价,翅膀硬了是吧?挣个二十文就了不起吗?那就带着他的工钱滚蛋吧。”房氏心里的算盘啪啪响,要是分家的话,二房最起码得分去一亩水田,一亩中地,三亩旱地,五亩的田地怎么也值十两银子吧。
老二每日做工不过二十文,不吃不喝,想攒上十两银子得花上三两年,她的珠儿哪等得及?正好,将原本老二该得的东西留给珠儿做嫁妆,一举两得。
怎么想都觉得是个极妙的主意,她心中一点没觉着不妥,反而是理所当然,辛辛苦苦将他养育成人,还帮着娶媳妇成家,该做的全做了,也该到他自力更生的时候了。
哼,谁让他吃了雄心豹子胆啦,有这样的儿子不若没有。
唐文翰早就觉得老巫婆松嘴太快,恐怕另有玄机,原来在这等着呢。
“二弟,你就由着自己婆娘胡来?”唐大伯气得胡子都快竖起来了。
“大哥,我觉得老婆子话糙理却不糙,一把屎一把尿养大的儿子,翅膀硬了就想拍拍屁股走人,有那么轻松便宜的事儿?换谁家也不能够吧。该分给他的东西,就留着我们老两口养老吧,这样的儿子咱也指望不上。”
唐二柱苦笑一声,还不死心地问道:“那我这些年的工钱呢?”
“你还好意思提工钱?”房氏仿佛听到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儿:“你们二房吃穿用度哪不用花钱,难不成是从天上掉下来的?瞧瞧你家小子,都胖成啥样儿,得多少粮食才能喂出这样?还好意思提工钱,要不是做娘的心疼你,你现在还不知道要倒贴多少钱呢。”
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这房氏是没救了,唐大伯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按道理柱子也是她亲生的,怎么比个后娘还不如呢。
“呶,别说做娘的心狠,这家的情况你也知道,大房每日也就挣个十文八文的了不起,三房呢整天闷在地里,还背着个药罐子,你亲妹子的嫁妆也不晓得在哪儿,这一笔笔烂帐,想起来都脑壳子生疼,现在你又忤逆,娘是跳河的心思都有了。”
武氏心里快乐疯了,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就说嘛,以她对婆婆的了解,哪有这种好事?啧,啧,做得真够绝的,恩,不排除杀鸡儆猴的意思,哎,可怜的二叔,就是那只可怜的鸡。
换成她,这么被赶出去,门都没有,看来分家的事儿还得从长计议,免得着了婆婆的道,正思索间,房氏的声音又响起了,连忙摈弃杂念,静静地听起来。
“这样吧,锅碗瓢盆算一分,你屋里的东西也可以带走,房子嘛,老强头隔壁的茅草屋子以后就算你的。恩,就这些了,家里也没其余可分的。”一副施了大恩的口气。
“还有鸡鸭和猪。”景氏有些焦急:“它们可全是我在喂的。”
“那你吃饭了没有?”房氏轻蔑地一笑:“还想要那些畜生,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即使晓得事已成定局,唐大伯还想帮着侄子再争取争取:“二弟,老强头边上的茅草屋子还是咱爹在世时住的,想柱子他们搬过去,你好歹出些银钱让他们修缮一下吧。瞧瞧他三个孩子,要是冻个好歹,你们也心疼不是?”做事留一线的道理都不懂,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老唐头还没说什么呢,房氏抢先答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不是盼着分家的吗,就这么着。”
“爹,娘,说一千道一万,儿子从没想过分家。不过既然你们执意要将咱一家赶出去,儿子也只能接受。”唐二柱紧紧地搂着儿子,好似能从中汲取温暖:“行吧,田地和现在住的屋子,还有公中的银钱,鸡鸭猪牛,就全留给你们养老。”
唐大伯面色复杂地瞧了瞧痛苦的侄子,摇了摇头道:“二柱,你可要好好想清楚,等会儿立下文书,就没回头路走了。”
“谢谢大伯,我考虑得清楚,爹娘有了养老银钱,哪怕以后咱一家吃糠咽菜心里也踏实。”
房氏闻言松了口气,她还一直担心老二不服闹腾呢,到时不管她愿不愿意,家产说不定还真有可能被重新分割,未免夜长梦多,急忙地说道:“行了,既然都同意了,那就立文书吧。”
迫不及待的模样,连一直不发一言的里正听了都不悦地皱了皱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