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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2章 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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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大玲平静道:“将三小姐许配给晋王萧翊为侍妾。”

    “这不可能!”老夫人断然拒绝,“柳府已经出了一个侍妾,不能再出第二个。”

    “三小姐已经不能再嫁给别人了,不嫁给晋王,便只能孤苦一生,她虽是庶出,却是您的亲孙女,您只当可怜可怜她?”赵大玲恳切道:“晋王对三小姐也是一片痴心,您知道的,晋王一向与太子和潘又斌不睦,明知柳府已与太子一心,他却仍以亲王的身份参加了那日您的寿宴,不过是为了能够见三小姐一面以慰相思之苦。”

    老夫人心有所动,但仍犀利地指出,“晋王殿下来府中,只怕不是为了只见三丫头那么简单吧。以往他多次打着仰慕二丫头才名的幌子来府中与顾绍恒汇面,每回都是你在帮着打掩护吧。如今又说爱慕上了三丫头,他到底有几分真心?”

    赵大玲不料老夫人如此明察秋毫,只能实话实说道:“义母明鉴,之前晋王殿下确实对二小姐有利用之心,但是我可以打包票,他对二小姐并未动心,但是对三小姐是真真切切地放在了心上。你何不成全这对有情人?这门亲事看似上不得台面,实际上却是有利无弊的。”

    老夫人沉吟片刻,“如何个有利无弊?难道此举不会惹恼太子殿下,让太子以为柳府用三丫头向晋王示好吗?”

    赵大玲赶忙解释道:“三小姐因为与晋王私会,坏了闺誉,柳府因此只能将三小姐送给晋王为侍妾,这样处置太子也无话可说。一来因为潘又斌和二小姐的事情闹得更加沸沸扬扬,他都娶了二小姐为侍妾,有那一对儿比照着,三小姐许给晋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二来,如果三小姐许做晋王侧妃,太子会觉得柳府立场不定,但三小姐只是为妾,太子只会认为是晋王的一段风流韵事而一笑置之,不会放在心上。来日太子顺利登基,即便不容晋王,也不会为难一个王府侍妾的娘家。”

    赵大玲左右看了看,再次确定屋里只有她和老夫人二人,方直白道:“但是,如果朝堂上有什么变数,太子的拥趸者必会受到株连清算。这个时候,以晋王对三小姐的喜爱,以及他对柳府将三小姐许配给他而生的感激之情,必能让他庇护柳府不受冲击。”赵大玲直视着老夫人,“柳府用三小姐这么一个没有作用的死棋,换来一条隐秘而不被人注意的退身之路,是不是一桩极其划算的买卖?”

    老夫人看了赵大玲许久,叹息一声,“你果真是个放厨娘的女儿吗?”

    赵大玲垂下头,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诚恳道:“义母,也许您不再相信我,但是我可以发誓,我并非是要柳府身败名裂,我是害了二小姐不假,那也是夫人和二小姐想陷害三小姐在先,我不过是帮着三小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今柳府除了名声不太好听,并没有实质上的损失。四小姐即将加入太子府做侧妃,这个姻亲关系是无法撼动的。将三小姐打发给晋王为妾,又等于暗地里搭上了晋王这条船,无论将来如何,柳府都是立于不败之地。”

    言已至此,赵大玲相信自己已经打动了将柳氏一门看得比性命还要重要的老夫人。老夫人慢慢地闭上眼睛,沉声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容我再想想。”

    赵大玲松了一口气,磕了一个头起来,退了出去。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老夫人幽幽的话语,“潘又斌说了,他要柳府将顾绍恒作为二丫头陪嫁的奴仆送到庆国公府。”

    赵大玲脚下一滞,虽然她一早知道潘又斌一直惦记着长生,但是亲耳听到这个消息,还是让她感到恐惧和愤怒。赵大玲恭恭敬敬地向老夫人行礼,“谢谢义母相告。”

    赵大玲回到长生的柴房时天色已暗,她一把抓住长生的胳膊,焦急道:“长生,潘又斌那人渣要你随二小姐入庆国公府。”

    长生不以为意,平静道:“他向柳府求亲,我就料到了会有这个条件,本来太子娶四小姐时也可以让我到太子府,他是连这两个月都等不及了。”

    赵大玲埋怨长生,“你一早知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长生微微牵牵嘴角,拉她入怀,“我不想你担心。”

    赵大玲怎么能不担心,一想到潘又斌那双冷血的眸子就感到遍体寒凉,她抱紧长生,生怕一撒手他就会消失不见,“长生,我刚才向老夫人摆明了利害关系,让她把柳惜妍嫁给萧翊做侍妾,如果能成的话你就到萧翊的晋王府吧。”

    长生垂下眼帘,“柳府如今成了太子一党,他们不敢得罪潘又斌,况且即便萧翊提出了这个要求,柳府答应潘又斌在先,也会回绝萧翊的。”

    赵大玲的心又揪起来了,声音都干巴巴的,“那你说怎么办?”

    长生微微一笑,“若是我死了,潘又斌自然就得不到我了。”

    好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赵大玲猛地离开长生怀抱,面色苍白地瞪大了眼睛看他。长生知道吓到她了,后悔不迭,赶紧握住她冰冷的手,用自己手掌的温度去焐热她,“假的,假的,你别怕,咱们好好谋划,使一‘金蝉脱壳’之计,彻底断了潘又斌的念想。”

    赵大玲这才呼出一口气来,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了,她抡起拳头捶在长生的胸膛上,“以后把话说清楚了,不带这么吓人的。”

    长生自知理亏地由着她打。赵大玲每捶一下就要教训长生一句,“不许在我面前说死啊活啊的话,你不忌讳我忌讳,我只告诉你一句,上天入地我都会跟着你的,这辈子你别想甩开我。”

    赵大玲想起了上次长生受伤时自己那种无助又心痛的心情,声音都哽咽了,“我们都好好活着好不好,活到七老八十,活到满头白发,活到儿孙满堂。等到走不动了,我们就手拉手一起死。在这之前,我们努力地活着,哪怕再艰难也要为对方活下去。”

    长生动容地捧起她的脸,亲吻掉她面颊上的泪珠,他曾经那么接近死亡,是她的爱意支撑着他活了下来,也必将支撑他走出现在的困境,带给她全新的生活。

    离得近了,长生看到赵大玲微肿的面颊,错愕地伸手抚上去,“这是怎么了?”

    赵大玲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脸,想咧嘴给他个微笑却牵动了肿痛的脸,轻轻地“嘶嘶”了两声才掩饰地扭过头,心虚道:“不小心撞墙上了。”

    长生从木墩上拿起屋里唯一一盏油灯,举起来照她的脸,赵大玲躲闪着不让他看,被他用另一只手臂箍住了腰肢,并绕过她的腰将她的两只手禁锢住身体后方。这是他第一次对她用强力,长生再瘦也是成年的男人,真用了力气自然是赵大玲抵挡不了的。赵大玲被他完全圈在怀里,前胸紧紧抵着他的胸膛,手腕被握得有些痛,只能放弃了挣扎,由着他端详自己的脸。即便油灯的光线昏黄,但仍可以看到赵大玲一侧白生生的脸上明显的五根指印。长生一下子抿住嘴,眼圈迅速红了起来,默默地放开了她。

    赵大玲吓坏了,她还从没见过长生这个样子,他自己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时候都没有哭过,却因为她挨了一记耳光而红了眼眶。她摇着长生的胳膊,“长生,我没事儿的,真的,我是故意挨的这一下。汪氏冲进来冲我挥掌的时候其实我能躲开,但是我为了引她说出实情给老夫人听,便没有躲。”

    长生不愿她看见自己的眼泪,扭过头去,用手迅速地抹了一把。

    赵大玲以为长生不理她了,急得抓耳挠腮,围着长生团团转,“长生,你要是生我的气,可以骂我,但是不要不理我。”她抓着他的手,“要不你在这边再给我来一下,让我两边脸对称了。”

    长生抽出自己的手,赵大玲又缠上来,“好长生,别不说话,你说嘛,要我怎样你才不生气?”

    赵大玲叫了好多声“好长生、乖长生”,连自己都觉得肉麻,才将长生哄过来,沙哑着声音道:“下次不要让别人再打到你。”

    赵大玲小鸡啄米一样点头,指天赌地地发誓绝不让别人再碰自己一根手指头。长生凑过来,捧起她的脸,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心疼地问:“还疼吗?”

    按照赵大玲以往的汉子风格,是想摇头来着,但是想了想还是决定借机捞点儿实惠,她酝酿了一下情绪,做捧心状,有气无力地皱着眉头,“疼,火辣辣的胀痛。”

    长生慌了神,“我给你打些凉水来。”赵大玲一把拉住他的手腕,“你给我吹吹就好了。”

    长生听话地重新坐在她的身边,捧起她的脸,呵气如兰地吹着她的面颊。赵大玲眯着眼偷看他如画的眉眼,鼓起的嘴和认真的神色,忍不住扭头冲着他吻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