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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桢回到家直接来到三楼,看到门打开一道缝,探进脑袋,笑了。索性打开门进去客厅,关掉音响里放出的冥想乐。
“把音响打开。”聂桑闭着眼睛,摆着打坐的姿势,冷飕飕道。
“瑜珈的目的是放松,回归和真我。你现在明明心浮气躁,苦着脸,失去了瑜珈的意义,不如不做。”
空气倏然一道抛物线,聂桢猛一抬手,接住飞来的抱枕,还没有来得及眨眼,又一抱枕飞来,直砸中他脑门,再一抱枕飞来,他躲开了。
他摇头,老沉地叹了叹气,拾起抱枕,胳膊里还夹着文件袋,将三个抱枕移到别处。
没有抱枕了,聂桑顺手拿起茶几上的周刊继续咂向他。
砸一本他接住一本,直到最后一本。
“聂大小姐闹脾气,九州皆乱。”他哈哈地笑,看见她正抱起一个花瓶要对着他砸,紧张地伸手制止,“冷静点冷静点,这个古董花瓶是我们买给爹地今年寿诞的礼物,全世界就此一件,砸了就没了。”
聂桑动作及时顿住,看了眼花瓶,犹豫间,聂桢趁机上前小心翼翼接过花瓶,“姐姐,交个男朋友吧,修女的生活过多了,会更年期提前的。你看你才25岁就有更年期症状。太可怕了。”
“getout!”聂桑美眸一眯,指向门口的方向。
“okok,”他举起双手,“只是我getout前,你得告诉我,你弟弟我到底做了什么事情惹了大小姐不开心?就是做个冤死鬼也要至少让我知道原因。”
“我让你不要来香港,你非要过来,现在......”她一时语塞,说不下去了。
“现在怎样?”他一摊手,“现在不是没有变?你以前怎样漂亮,现在还是怎样漂亮。以前怎样聪明,现在还是怎样聪明,以前怎样坏脾气,现在还是怎样坏脾气。”
边说边笑嘻嘻地凑近观察,倒吸一口冷气,“坏脾气果然催人老啊,我数了数你眼角有多少皱纹,一道,两道,三道......”
聂桑抓起一本杂志打他脑袋。他护住头连连躲闪:“我跟你开玩笑的,你天生丽质,活到一百岁都不会有皱纹。”
她“哼”一声,环抱双臂,脸色冰冷。
聂桢笑着叹气,将文件袋放到她手中,“不要闹了,说正经事。你看看这个。”
聂桑打开瞄了眼,随即放到一边,语气不屑:“他们动作倒快。”
聂桢落坐到她身侧,“季风主席今天亲自过来同我们道歉,也谈了关于合作的事情。然后不过几个钟头,就派人送来了合约,说让我们先看看,如果有不满意的地方,我们随时可以修改。看出季风真的很有诚意同我们合作。”
她不说话,似乎在想些什么。
聂桢又说:“合约我看过,合作条件对我们很有优势,果然是季风,出手大气阔绰。这份合约你也看一看,如果也没有问题,这件事情就说定了。”
她推开合约,厌烦道:“不用看了。他们当然会阔绰。”
“什么?”
“没什么,要看你自己看。”
门铃一阵响,季尹柔斜倚在门框边,手里拿着苹果啃,嬉皮笑脸地打招呼:“hi!”
聂桢看到是她,一个头两个大。自从季大小姐搬进来,虽然嘴上没有明说,但是行动表示一切。看出她的心思,聂桢只表示,对于奇葩的追求,他真的不感兴趣。
季尹柔边嚼着苹果边振振有词:“听说future和季风要合作了,不如就让我重回公司吧。为了弥补我的错误,我会为公司作牛作马。而且,有我在公司,季风不敢亏待future,世界上哪有我这样完美的人质,不仅多才多艺貌美如花,而且还是自愿当人质。”
两姐弟听得满头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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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聂桑坐在梳妆镜前吹发,头发日趋恢复天然卷曲,她忽然有种轻松的感觉。
既然已经被揭穿,那就不需要再拉直她的宝贝头发了。早知道这么容易就被揭穿,从一开始她就不应该拉直,让头发白白受损一次。
想到这,她郁闷地噘了噘唇,打开护发油倒在头发上,细细地梳理头发。
梳妆台上手机震响,她瞄了眼来电显示,想也不想直接掐断。随后短讯提示音又响起,她看了眼自动打开的短讯内容提示。
“如果现在很想念我,我随时奉陪。”
她唇尾嗤笑地勾了勾,删除短信。
过了一会,又有新短讯,来自另一个号码。
“合约已经派人送去。慢慢看,我可以等。还有,不要熬夜。晚安。”
她又开始心跳,梳妆镜里透出她泛红的脸。
她没有立即回复,将头发护理完毕后,一只手托着腮,一只手把玩着手机,磨蹭了一会,才回复了两个字:“晚安。”
季宅,两兄弟在各自卧房,分别拿着手机,心情冰火两重天。
一个等了半天等不到回复,想再发送一条,又不甘心妥协,眯了眯眼睛,将手机扔了。
另一个收到回复,唇尾上扬。原来爱情萌动的感觉,真的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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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小楼门前停了辆宾利,季老太太透过车窗对着小楼上下打量。
“环境不错,”季老太太笑眯眯地说。笑意里依稀可见当年李家大小姐年轻时的活泼狡黠。
虽然孙女又惹祸,还是同意孙女搬来这里,就是为了近水楼台先得月,制造机会更进一步接近未来孙媳妇,
何妈为难:“老夫人,我们就这样冒冒失失上门,会不会惊扰人家?”
季老太不悦,倔强道:“我过来看看未来孙媳妇难道不可以吗?我就说是过来看孙女,顺便拜访。”
何妈无奈扶额,心里吐槽也难怪那位小祖宗的性格让人烦,祖母年轻时是怎样,孙女就是怎样的。
司机打开门,季老太太交待:“汤带了吗?不要弄混淆了。两份汤都不一样。”
何妈说:“不会的,两个保温杯都做了记号。”
在一楼公寓,季尹柔躺着沙发上翘着大腿边吃零食边玩手机。
季老太太带着何妈里外转了圈,回到沙发这,拍了孙女一记,“还不快喝燕窝汤!”
季尹柔抬眼看到两个保温杯,伸手要够一个,季老太太拦住她:“这个不是给你的!”
“给谁的?”
“给聂小姐的。你告诉过奶奶,说她今天在家。”
季尹柔撇了撇鼻子,“为什么给她送汤啊。”
“还不是你惹的祸!既然得罪了人家,就要跟人家诚心道歉。你自己慢慢喝,我先上楼看一看。”
聂桑听到门铃声打开门,看到不请自来的季老太太,一时愣住。
虽然没有打过照面,但是对这个老太太她有所耳闻,在公众周刊上也会时有读到她的新闻,话题都是关于慈善。
这位出身名门又嫁进名门的名媛界元老深居简出,只要出门,都是为了慈善活动。即便是挑剔的港媒报道她时,语气都极为敬重。
此刻这位老名媛突然造访,她的第一个念头是:事情败露,人家过来兴师问罪了。
愣怔间,老太太却温和地开口,出乎她意料:“聂小姐是吧,我过来看看孙女,顺便拜访你。阿柔那个丫头惹了祸,闹到警局,连累了你们,是我这个老太太教孙女无方。今天特意过来赔罪。”
听到一个老人家这样说话,聂桑反倒不好意思,侧过身让出路,有礼貌地说:“季夫人,请进。”
声音说得很轻,因为她心虚。
季老太太等得就是这句话,心里一喜,也不客气了,道了声谢,亲自拿着保温杯进来客厅,眼珠悄悄一转,环顾四周,面露满意。
装饰简洁大气,没有花俏的颜色,也没有卡通公仔之类幼稚的摆设。再抬眼看一圈,墙上挂着国画和书法。
“聂小姐也懂书法?”季老太好奇。
聂桑心有踹踹地关上门,跟在老太太身后,答道:“家父懂书法和国画,小时候我跟家父学过一二,但学得不是很深。”
老太太听了刚想感叹物理学家居然还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猛然间想到这样会说漏嘴,暴露曾经调查过她背景的事情,将话及时刹住了。
季老太太轻咳一声,“这些画和书法都是你自己的作品?”
聂桑不好意思地答:“是的,随便画了画而已。”
听到这个,老太太心里又是一喜。
聂桑从厨房端来了两杯水,向老太太和何妈一人递了一杯,为难地说:“我不喝茶,所以家里没有茶。水可以吗?”
老太太连说可以,然后心里喜上加喜。
坐在沙发上,将水杯放下,问:“听闻你在美国出生长大,没有想到你的粤语说的这样好。”
聂桑坐在沙发对面,双掌平放在膝上,答:“因为祖父母和父母祖籍在香港,在家里我们说粤语。”
“会说国语吗?”老太尽量放松语气,让问话显得自然。
聂桑点点头,“会的,很小的时候祖父母就跟我们说我们是中国人,必须会说国语。我妈咪还会上海话,这个我只会一点。”
“很好,很好!”季老太太喜不自禁,向何妈悄悄施了个得意的眼色,意思是,我的眼光很准!
何妈为自家主人停止不住的好奇感到汗颜,生怕连对方祖宗十八代都问出来,连忙插嘴道:“老太太,要不要把汤给聂小姐?”
“哦,对,对,”季老太太这才想起汤,将保温杯递给她,“这是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因为不知道聂小姐喜欢什么东西,索性礼轻情谊重,这个汤是我亲自熬的,阿柔最喜欢喝我熬的汤,索性我就多熬了些,给聂小姐也带来些。聂小姐家里人祖籍都在香港,相信也对喝些汤汤水水。”
何妈心里腹诽,这个汤明明是厨房里粤菜系的厨师熬的,老太太说谎不打草稿。
聂桑接过保温杯,“谢谢老夫人,我很喜欢喝。”
看到老太太还笑眯眯地盯着她看,她连忙去厨房,舒出一口气。照这个情形看,估计老太太还不知道她的秘密。如果知道她的两个宝贝孙子都同她纠葛不清,肯定不会这样亲厚。
缓了缓呼吸,从碗柜里拿了三个汤碗过来客厅,弯下腰打开保温杯。
何妈连忙接过保温杯张罗。
显而易见这位聂小姐离进季家门又进了一步,她可不敢让未来少夫人亲自给她倒汤。
季老太太说:“你自己喝,这些我们在家都喝过了。”
聂桑抿了一小口,不由微微皱眉,还是不动声色咽了下去。
季老太太一直盯着她的表情看,猜出她喝不惯,解释说:“香港人熬汤会添加一些补药材。这个汤里放了当归百合和虫草,滋阴润肺,最适合这个季节,还养颜,喝一碗下去,胜过你们这些女孩子都喜欢用的那些护肤品保养品。”
聂桑点点头,顺从地喝完一碗。
季老太太很满意,继续说:“聂小姐,下个月月底是我的寿诞,季家会举办一个慈善生日宴。不知道聂小姐有没兴趣赏光。听说聂小姐的公司和季风会展开一项重要合作,还听说聂小姐是建筑工程师,年纪轻轻就才华横溢,如果阿柔那个丫头能得到聂小姐的指点,相信她会有长进。”
聂桑先表达了感谢,然后婉转道:“下月我可能会很忙,也可能要回一趟美国,因为家父的寿诞也在下月。”
季老太连忙摆手,“不急不急,现在才月初,还有两个月时间考虑。”
又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就告辞了。临走前,季老太还不放心地叮嘱:“汤一定要多喝点,最好喝完,都是很补的食材,养颜的,最适合你们年轻女孩。”
“会的,我会喝完。”聂桑耐心地说。
将季老太太送到楼下,直到目送老太太上车,才关上门。她靠在门后重重舒出一口气。
感觉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心里真的愈加烦躁!
季老太太这边一直到上车,车已经开了几公里远,还在笑得见牙不见眼。
她不停地念叨:“好,确实好,你看她的教养,那样的家教,对老人家彬彬有礼,不卑不亢。坐有坐相,站有站相,喝汤都文雅。还有,现在还有几个年轻人会国画书法,她不仅会国画书法,而且笔力大气,不输大家。你再看看,虽然在美国长大,举止和观念没有美国年轻人的浮躁和开放,言语处处透着爱国。你再看她的气质,虽然强势,但是稳重端庄,当我们季家长媳最适合不过。”
“是啊是啊,”何妈赞同。
老太太又说:“就是长的太漂亮,漂亮过了就有些媚,放在古代就是个祸国妖姬。不过我们是现代人,无所谓。这种长相和气质能留的住老公。谁说娶妻娶德娶妾娶容,如果女人能德容兼备,能妻能妾,收放自如,把自己男人牢牢掌控在掌心,做到这份上,才是女人的本事。”
何妈连连点头,“尤其她的心底,真是好。倒水和拿汤碗连我的一份也算上了,到底是书香门第的教养。不过我们走前她都没有喝完汤。”
季老太笃定地说:“会喝完的,她答应过喝完一定会喝完。这个汤专门为她熬的,长那么瘦,再不补一补,怎么给季家开枝散叶!”
今天聂桑真的很烦恼,刚送走了季家老太太,又迎来了一个季家的人。听到门铃后打开门的瞬间,看到门口的人,一时之间没有认出这是两兄弟中的哪一个。但是她的迷茫在那个人一开口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婆,今天我想和你约会,”季尹淳手臂高抬着撑在门框上,衬衣半敞,邪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