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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瑟·潘德拉贡觉得自己要疯了。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时还是七岁那年,乌瑟领回莫佳娜那个大魔王,并宣布这是他亲姐姐的时候。那个不像女人的女人第一次见面就剪断了他所有的集邮册,大声嘲笑亚瑟这个爱好“像个害羞的姑娘”——没错,他永远都记得莫佳娜得意说出这句话的神情,并由此奠定了他们未来十几年都对彼此冷嘲热讽的相处模式,从没给过对方什么好脸色。
而现在,就像那时他想把幼年的莫佳娜从窗口扔出去一样,亚瑟如今也想把梅林从这栋奢华的复式房里赶出来。
“就算你一直待在这里,那家伙也不会从床底下或者碗柜里突然冒出来。”
极其无奈看着窝在威斯特家沙发上一动不动,目光不知落在哪处的*师。曾经的卡梅洛特国王好声好气劝说无果,一怒之下,直接拖着人的领子按到了盥洗室的水池里:
“清醒了吗,梅林?!人没了就去找啊,牛津伦敦纽约随便你怎么找。你他妈这样半死不活到底能干什么?!!”
“你以为他没找过吗?”
一心一意盘踞在客厅的吧台胡吃海塞。自从发现隐者大人家冰箱里有自己最喜爱的诺卡巧克力之后,高汶就打着照看梅林的旗号一起盘踞在少年家里,仗着主人不在法师没心情管,偷偷啃完了威斯特所有零食存货,简直就是最近愁云惨淡的牛津小镇里的一股清流。
又轻车熟路撬开一瓶苹果汁,他就着亚瑟恨铁不成钢的眼神津津有味喝了口:
“威斯特失踪第二天我就陪梅林把整个学院翻过来了,他的导师说他请假回了家,但具体他家在哪,怎么能联系上人统统不知道。”
同情看了眼在浴缸呛得半死的法师,高汶耸耸肩:“短信不回,电话不接,他的学生档案和基本信息又是保密状态,没有正当理由不能调看……能做到这个地步,威斯特那家伙也真够狠心的。”
“咳咳咳……”
被人戳中伤心事,梅林用力抹把脸,感觉往外吐的水都变成了一滴一滴的心头血。
“他只给我留了一句话。”想起那时深吻中隐隐约约听到的呓语,已经六神无主的*师垂下眼,宁愿相信那不是自己臆想出来谎言:“他要我等着他。”
所以,他就在他的家里等待着。每天早上打开门,直到傍晚离去,第二天再重复相同的期待和失望。少年一言不发的消失固然给他很大的打击,但梅林也知道,这必定意味着他这次要去做的事万分凶险……威斯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再清楚不过了。只要被他放在心中珍视着,那他所能付出的牺牲就从来没有底线。
他要我等他,好,我等。
他不愿告诉我,好,我不问。
但是他绝对不能就这样消失在他的生命里。就像千年之前的阿瓦隆湖畔那样,以为他好的名义,自以为是地决定一切。
“说起来,你跟威斯特到底闹了什么别扭,怎么感觉他像是在躲着你?”
叹口气,既不赞成亚瑟这种过激的暴力行为,也没指望高汶能帮点除了吃以外实质性的忙。被亚瑟拉来‘开解’法师的兰斯洛特终于看不下去,走上前,从盥洗室里扶起浑身湿透的梅林:
“他可不像无缘无故就会失踪的人啊?难不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但不想拖累你?”
这确实是一个无限接近事实的猜测,*师心知肚明。无论是作为科林还是梅林,他隐隐窥到过那个让隐者无比忌惮的宿敌的影子。而基于同样患得患失的心情,威斯特的顾忌他多多少少也能猜到一些,在有可能将软肋暴露在敌人面前之时,所有人的第一反应当然都会是毫不犹豫的隐藏。
在和那个神奇的少年重逢之前,梅林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有一天也会成谁的软肋。他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师,天空、大地与海洋之子,熬过了过往千年时光的洗礼,艾莫瑞斯的魔法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还要借助书籍与法杖的小男仆可比。别说一个易莱哲,就算是整个九头蛇倾尽全力,对梅林围追堵截,也不一定能够伤到他一根手指头。
但是,这种由岁月雕琢成的强大无匹,威斯特却并不知道。
他保护过太多的人,也有太多的人需要他保护。这似乎已经变成了一种镌刻在骨子里的本能,没有人可以让他放心信任,更遑论交托重担。
“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强硬地、不留一丝余地地好好谈一谈。就算用上点什么暴烈的手段也好,只要能让少年屈服于事实,他分明也能够和他比肩,任何方法法师都可以一一去尝试。
浅灰色的眼底慢慢覆上许些殷红,哪怕是最能包容的大海,也总有波涛汹涌的一天。梅林现在的目光很平静,平静到连一丝怒火都没有,却比勃然大怒来得更加可怕。事实上,无论高汶还是盖乌斯,哪怕是最熟悉他的亚瑟都对这样的*师非常陌生,那是在漫长时光中极少会出现在他眼中的寂然无声,而平静之下,却隐藏着所有不为人知执拗和占有欲。
兰斯洛特突然打了个冷颤。
不知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他搭着梅林肩膀的手一顿,总觉得现在不知死活的某些人可能要倒大霉了。
……
“你马上就要倒霉了。”
手机里传来万磁王多少有些幸灾乐祸的声音。威斯特生无可恋翻了个白眼,想要破口大骂,却顾忌着电话那头还在旁听的另一位爹,硬是忍住了。
“如果你不打算好好说话的话,麻烦把通讯让给查尔斯。”
咬牙切齿努力用声音传达着自己对于埃瑞克的蔑视,隐者大人深吸口气,脸色无比难看:“最起码,你要先让我知道学校那边到底怎么样了。”
“没你以为的那么糟。虽然被仿生士兵袭击了,但好在早有防范,损失并不大。”
提起这个,埃瑞克的语气也低沉起来。在威斯特于伦敦街头收到黑骑士分.身所带来的战争讯息后,远在美国的变种人学校则是遭到了来自九头蛇的直接突袭。不过,虽然事发突然,但有x战警坐镇,倒也没让对手占了什么便宜。但这件事引发的直接后果就是万磁王放弃了在英国这边捣毁追杀易莱哲的行动,匆匆回到纽约,决定和x教授联手抵御那已经开始的、旨在利用仿生士兵消灭所有超级英雄的‘高塔计划’。
而没有了埃瑞克在这边坐镇,易莱哲的动作一下子就变得猖狂起来,也不是多么难以理解的事。
“所以,我在纽约这边走不开,英国那个疯子就只能交给你想办法应付……还有你那个被盯上的男朋友。”
声音停顿地十分微妙。万磁王表情比威斯特还要难看,还是忍不出嘴边永远说不完的训斥:
“我早就告诉你,不要跟普通人有太深往来,结果你不但不听,还给我搞了这么一出——现在知道害怕了?!?”
……你有完没完。
白眼翻得更勤快了。要不是接下来的阻击对他至关重要,他简直就想直接把电话挂掉。威斯特冷哼一声,刚想反唇相讥,那头x教授已经把万磁王赶出了脑波控制室,直接和少年进行心灵连接。
“我把他脑出去了。手机辐射会影响cereboro的运转,更何况现在也不是说废话的时候。”
“……埃瑞克对我说的每一句都可以归结为废话。”
压制住竖起心灵屏障的本能,让查尔斯的意识和自己相连。威斯特根本不需要适应那在脑子里凭空出现的声音,很快就毫无障碍地和养父交谈起来。
“不过,有时候我还是很好奇那个梅林的,你有考虑过带他回美国看看吗?”有x教授强大心灵能力的加入,让威斯特能够‘看’到比平时更广阔的范围。很容易就发现了近来在牛津外围出现的改造人的身影,查尔斯忙里偷闲,不忘关心一下儿子看起来不太顺利的感情生活:“他身上有很多疑点,你也瞒了他太多事。如果不把这些弄清楚,你们在一起不会长久的。”
“我当然知道。”无精打采确定了对手所有可能经过路线,发现他待的地方的确没错,威斯特干脆坐在了桥栏上,晃荡着腿看向桥下潺潺流过的溪水,“你想看他现在就可以去看。反正就在我家里,离得不远,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听到他的思想。”
“这么一说我更好奇了。”
停顿了会儿,属于x教授的力量从他脑海里抽离,显然是照着威斯特的说法去围观*师了。然而没过多久,当查尔斯再度连接上隐者大人的意识时,他的语气却变得有些微妙:“他同样屏蔽了我的能力,却又不是变种人,这可不简单。”
耸耸肩,威斯特不置可否。
“而且,我觉得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不不,不是在你的记忆里,我的脑子还没老化到那种程度。”仔细思索了会儿,不知道想起来什么,x教授明显噎了下,语气更加高深莫测:“应该是在更早之前,我还在牛津上学的时候。”
“……你确定?!”
虽然怀疑一个心灵能力者的记忆力是件非常失礼的事,但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威斯特猛然直起身,整个人差点掉下桥去:“查尔斯,那可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他怎么可能一直都是现在二十几岁的样子?”
“确定很奇怪,但我是不会记错的。”语气依然无比困惑,x教授喃喃自语道:“那时候我第一次去酒吧,喝了点酒,看到他孤身一人坐在吧台边,然后……”
威斯特还在等着‘然后’后面的情节,但查尔斯却突然卡了壳,沉默半晌怎么都不肯再往下说。显然是想起了某些非常难以启齿的事,表情渐渐变得很奇怪,既尴尬又窘迫。
“然后怎么了?”而隐者大人快要被这种话说一半的行为给逼疯了:“你别仗着我不能脑你,就这么耍我啊!!”
他年轻时会在酒吧干什么好事,这能说吗?威斯特还不直接气得从桥上跳下去。
更何况,他最后好像还……
嘴唇动了动,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梅林的熟悉感从何而来,x教授现在简直想笑。
“想知道就回去问你的男朋友吧,他肯定愿意告诉你。”
打定不主意不开这个口。查尔斯轻咳一声,在养子瞬间垮下来的脸色中将意识导向另一个方向,正经开口:
“而现在,你还有要做的事……不是一直说着想要保护他吗?”
“如果我在战斗中分心被捅死了,那都是你的错,查尔斯。”
哽得吐血,却没办法反驳。感觉到四周气流反馈给他的讯息,已经有不怀好意的脑电波进入了自己的狩猎范围,威斯特起身站在狭窄的桥栏上,看着不远处茂密昏暗的树林,嘴角挑起一道冷冷的弧度。
无论是谁,想对梅林下手,就得先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
而易莱哲,还没这个本事。
……
陪盖乌斯逛完超市,黑发法师抱着购物纸袋走在回家的路上。天边月色清冷,撒在他身上,在地面留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就像是梅林如今的心情,晦暗、低沉、不安,可能失去的恐惧也与日俱增。在威斯特消失的第七天,他终究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曾经所见,是否都只是一场太过真实的幻觉。
他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在太过漫长的一千年里,有时候亚瑟他们还未转生,而他已无法忍受孤独,便会用魔法为自己构筑一个美妙的梦境,以期逃避现实。不然,即便是艾莫瑞斯这样强大无匹的法师,也是会被寂寞杀死的。
那么,现在,他是不是又在无望地等待中再一次被打垮,在日复一日的寻找中丧失了所有勇气,又无意识虚构了这样一场令人沉迷的重逢呢?
——梅林如今已经不敢相信自己了。
“他会回来的,梅林。”
并肩走在街上,当然能够看出*师情绪的低落——实际上,也正是为了让他放松精神,盖乌斯才会拉他出门走走——老医师依旧笑眯眯地拍了拍男孩消瘦的肩膀,倒是对此非常乐观:
“威斯特不是言而无信的人。既然他能够主动提出和你在一起,就一定不会半途放弃……说不定,等我们回到家的时候,他就在客厅里等着你呢?”
“是吗。”并不觉得有多么好笑,梅林只是勉强勾了勾嘴角。
盖乌斯在威斯特的事情上向来敏锐。当年他带着亚瑟从阿瓦隆湖畔回到皇宫,心底空落落地像是被剜去了一块,明知道自己可能忘记了什么,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缺失了生命中的哪一部分。知道威斯特做到这一步,就是再没有打算回来,老医师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掩去了他们生活中有关于那个少年的一切痕迹,面对他的逼问守口如瓶,直到最后溘然离世也未曾透露分毫。
所以,这大概也是他之所以笃定威斯特还会回来的原因吧。
如果真得决意要从一个人的生命里消失,那人能够做到绝对比现在更决绝,也更无情。
思及至此,法师心里终于稍微好受了些。
从超市回到居住区的路并不算远,就算以老头子的脚程,也不过只需要十几分钟而已。梅林和盖乌斯之后便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彼此沉默地走在街道上,数着一路惨白朦胧的月光。
但是,当步行至公寓楼下时,他们却都不由自主停下了脚步。
“我们走的时候你关好灯了吗?”
看了眼从自家客厅露出明亮灯火,老医师偏过头,有些疑惑地问道。
“当然。”
皱起眉,分明记得自己不但关好了灯,而且也锁上了门。梅林眼中划过一丝戒备,示意盖乌斯不要先出声,他自己则悄无声息走上前,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虽然熟悉的人都知道,盖乌斯家窗台上的花盘下就压着房门钥匙,但一般来说这种时候是不会有人来拜访的。而每次出门前,除了锁好门窗外,梅林还会偷偷在门口放置一些防范盗贼的小魔法,如果是不被他认可的人,只要靠近这栋房子就会受到袭击。按理说,除了他和盖乌斯,很难有人能够这么大摇大摆地进来。
当然,万事皆有例外。
看清楚客厅里的人影,法师一下子就愣住了。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里,萦绕在鼻尖。在温暖的橙黄色灯光下,失踪很久的威斯特抱着盖乌斯的长毛布偶猫,捏住它的一只爪子举起,微笑着和他打了个招呼:
“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