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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着从前的旧物,往事可数。
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如今却隔着一层防护玻璃,落上了别人的署名。
李言昭感到深深的无力,他想用钱买下来,可人家不稀罕他的钱。晚晴此时而来,更如同一个天大的嘲讽。
他的女人,却被别的男人揽着。
那天回去以后,李言昭做梦见到的都是晚晴的血和她的哭声。实在睡不下去他只有起来给自己灌酒。酒入愁肠愁更愁,他含着一肚子的委屈想去质问晚晴。就在去的路上,他出了车祸。
人没事,不过就是被野狗羞辱了一番罢了。
沉淀了两天,他还是没忍住给晚晴送去了邀请卡。却没想到,等来的是她和另一个男人。
他的心在滴血,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割肉的疼痛。
李言昭想杀了晚晴身旁的男人,非常想…
晚晴一瞬间想起了许多事,她坚定地告诉自己并没有对不起过这个男人。
“是,我来了,又如何?”
依旧是柔和带着刚强,还是那个无坚可摧的婉皇后。
李言昭和唐禹都怔了一下,一个面带笑意,另一个冷如寒冰。
唐禹不想让这场对峙继续下去,他揽着晚晴往前走:“别挡着路,去看里面的东西,我跟你讲解。”
李言昭嗤笑一声:“她还要你讲解!”
晚晴无声的从他身边经过,如同陌路。
他们一路往里走,走走停停,唐禹跟她说了许多东西,晚晴听的很认真,但她知道并没有多少入了心。
看完了两个酒器,唐禹好像发现了什么更厉害的宝贝。他拉着晚晴加快步伐走过去,指着射灯下的东西,略有些激动的说:“这个紫玉手镯我在杂志上看过,说是天晟明玉皇后戴过的。”
“不知道就别乱说。”李言昭从他们身后走上来,“它是朕…天晟帝送给婉后的生辰贺礼,他亲手刻的一枝腊梅,世间仅此一只,独一无二。”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晚晴,他的陈述更像在控诉。
晚晴看也不看他,也不看那只在光线下散发着悠长回忆的手镯。她平静地说:“它的确属于明玉皇后,天晟帝驾崩后婉后转赠给了明玉。”
“你说什么?”李言昭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他明明记得,那个镯子晚晴看得比命还重的东西。
晚晴淡漠的视线扫过那个镯子:“她想要就给她了,不过是个物件罢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李言昭绝对不信,那镯子不是说送就能送的。
晚晴要走,被李言昭用力拽了回去。
唐禹:“段少,不要太过分。”
李言昭紧紧盯着晚晴:“给我十分钟,把话说清楚。”
晚晴朝唐禹点点头,唐禹很犹豫,但还是尊重她的决定,退到了走廊上等。
李言昭迫不及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
晚晴:“我说的就是全部,她想要我就给她了。”
“你不会,当初凤倚阁失火,你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就为找它。”李言昭陷入温柔的回忆,“事后我责备了你,你躲着哭了一晚上。”
晚晴眼里难掩哀伤:“那时我以为自己是唯一的,当康明玉也得到一个后…我何不成人之美让她凑成一对。更何况你也不在了,我不必再去和她争什么。”
“不一样,”李言昭急着解释,“给玉儿…明玉的不是我亲手做的,可给你的,是我花费了半个月一刀一刀刻上去…”
晚晴的眼神寂寥而空洞:“是不一样,她的那只镯子是用凤印做的。那曾是我的东西,坏了,也是我的。”
“晴儿…”李言昭心中剧痛,“我以为你不在意。”
“不在意?”晚晴笑了一下,“你会不会把玉玺送人?”
“对不起,是我思虑不周。”李言昭试着去握她的手,晚晴躲开了。
“如今我是真的不在意了,多说无益。”她抬头看李言昭,“你问完了吗?”
李言昭紧紧握住拳头,痛苦地说:“朕已经向你认错,朕承认败给你了,还不够吗?回来好不好?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赢了?这么轻易就让他妥协了?
晚晴没有一点喜悦的感觉,反而觉得有些悲凉。在她的记忆中,天晟帝不会向任何人妥协。是什么改变了他?被改变了之后,他还是自己敬畏着的帝王吗?
晚晴笑不出来了,她冷淡的说:“十分钟到了,我该走了。”
李言昭的双目变得血红,咬牙切齿地说:“你不怕我杀了他?”
晚晴脚步一顿,决绝地瞪着他:“那你该先杀了我。”
回去之后唐禹十分善解人意的没有提起今天下午的事,唐禹把她送上楼,在门口即将分别时握住她受伤的手,说道:“明天来接你去换药。”
晚晴摇摇头,把手抽出来:“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在附近的诊所换药就好。”
唐禹知道自己被拒绝了,脸上还是带着浅浅的笑。他慢慢靠过去,维持着一个暧昧的距离。他不徐不疾地说:“替换永远比删除更彻底,我等你,等到你想通的那一天。”
晚晴不习惯与其他人相距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闻到了唐禹身上那股内敛独特的香水味。
唐禹替她撩了一下头发,绅士地退了回去。他对晚晴微微一笑说:“进去吧,看着你关门我就走。”
“再见,小心开车。”
晚晴逃似的跑了,唐禹在门前站了片刻,用轻到不能再轻的声音说:“很快我们见面就不用车了。”
晚晴当然不知道唐禹在打什么主意,但她知道唐哲肯定在想拆了自己的事。
她回家后换了衣服洗了澡,才想起去看出门忘带的手机,上头有四通未接来电全是唐哲的。现在已经晚上七点半了,她放了唐哲三个小时鸽子。
回不回电话呢?
还是回吧,说不定他正身无分文的露宿街头。
果然,晚晴的预感灵验了。唐哲愤怒地咆哮:“我连饭都没有吃知不知道?今天一天都靠别人救济,下了班还让我去要饭,脸往哪里搁,哈?”
晚晴用吸水毛巾继续绞头发:“钱包又不是我让你掉的。”
唐哲怒道:“你出门还不带手机,我还以为你被绑架撕票了!”
想象力真丰富,晚晴无奈地投降:“算我错了,你消消气。你是明天接着要一天饭还是现在来拿?”
唐哲沉声道:“开门。”
“?”晚晴头发都顾不上吹就跑去门边,从对讲上看到了一张放大扭曲的脸。
她吓的赶忙开了门,唐哲:“……”
晚晴:“怎么这么快?”
唐哲推开她,强盗一样登堂入室,坐在沙发上就不动了。
“我的车快没油了,所以就在楼下没走。”
晚晴内疚地给他倒了杯水:“你没看到你哥?”
唐哲愣了愣:“你们一起出去的?”
“嗯,”晚晴大方承认,“他带我去看公爵的展出。”
唐哲当即变了脸,拿了钱包就走。晚晴看着他怒气冲冲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
随后两天晚晴的生活似乎走上了正轨,白天写写画画,再绣些小图案什么的。交了这批作业就算完成了年度目标,唐禹该给她发酬劳了。
这笔酬劳不少,差不多够她花半年。唐禹说等品牌开始对外出售,她每年还有可观的分红拿。
简单来说,就是唐禹给她解决了生活问题。李言昭那每个月的五万块,可有可无。
安逸的生活里晚晴没有忘记留意隔壁那户的装修情况,听大婶说已经进家具了,等软装弄好唐禹就会搬进去。
晚晴有个不好的预感,她今后会不可避免的和唐氏两兄弟经常见面。
还有一件事,那就是晚晴的第一个疗程已经做完了。经过检查,并没有起太大作用,所以第二疗程的用药要加量。这也就意味着,副作用会成倍增长。
唐哲告诫她说:“上次你晕倒是受了外界刺激,加大量以后很可能发作更频繁,也有很大几率伴随头疼。”
说到头疼,晚晴已经很熟悉了,这第二疗程要持续半个月,她认为自己能熬过去。
唐哲看起来很忧虑,他说休克不是件小事,抢救不及时很容易出危险,让她还是住院的好。
晚晴对住院已经有阴影了,再说主治医生都说了休克的几率不大,主要是容易引发头疼。她不想整天待在白色病房里,不熟悉的地方缺乏安全感,到那时头不疼也给憋疼了。
晚晴坚决对住院说‘不’,说完她再不敢看唐医生的脸,她觉得这个医生可能是个会吃人的怪兽。
有过几次头疼的经验,这天早晨一醒来晚晴就知道不好。开始只是有一根筋在扯,后来就演变成毁灭性的狂轰滥炸。
她打电话让大婶别来做饭,自己泡点麦片喝两口就算对付过去了。吃了止疼药,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轻轻的替自己揉着穴位。
真的舒服好多!
这个人还把干燥的空调关了,晚晴只有一个劲的靠近他取暖。
上方传来了轻笑声,晚晴的梦倏然就醒了——这个人不是李言昭。
她睁开眼对上的是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眸,晚晴:“……”
唐禹抱着她没有撒手,温柔的问:“头还疼吗?”
晚晴推开他,滚回枕头上:“你来多久了?”
唐禹说:“王婶给我打电话后就来了,小哲说你头疼不能轻视,我放心不下就来看看你。”
“下回不要了。”晚晴闷声道:“我不喜欢和别人距离太近。”
“茜茜…”唐禹看起来有些受伤。
而晚晴此时在想的却是:以后不会有人再叫你‘晴儿’了。
“唐禹,”晚晴认真的唤他的名字,“有些话我们该现在说清楚。”
唐禹‘嗯’了一声,表示他在听。
“你说你喜欢我?”晚晴问。
唐禹:“是。”
“是男女之间心动的那种喜欢,还是发现一件稀世珍宝想把它收藏起来的那种喜欢?”
晚晴问的很平静,是不报希望的那种平静。
女人是很敏感的,从一开始她在唐禹身上就感受不到那种炙热的情绪。追求自己的人不在少数,但唐禹,是除李言昭之外最冷静的一个。
唐禹的声音听不出感情:“你怎么会这么问?”
晚晴笑了笑:“我发现你看我的眼神跟前几天看那镯子的眼神是一样的。”
唐禹反问:“这样有什么不好?我清晰的知道自己喜欢你哪里,这比多巴胺更可靠。”
晚晴心如止水地叹了口气:“所以啊,你其实和段景是一样的人。区别在于你比他有底线。”
“……”唐禹从床上起身,“你这么说我要生气了。”
晚晴终于回头看他:“你擅闯别人的房间,难道还要我道歉?”
唐禹:“对不起,但是我生气了。”
晚晴笑道:“迟早要生那么一回的,宜早不宜晚。”
唐禹就这么站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她,明知道气氛不对双方也没有人觉得尴尬,他说:“过两天我要去巴黎开会,可能要一周时间。在此期间我会好好考虑你提出的问题的。”
晚晴眨眨眼,没说话。
唐禹弯下腰在晚晴侧脸吻了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不许爱上其他人,更不许再想段景。”
他的温柔恢复得很快,也可能他就是个没有脾气的人。多亏晚晴在后宫中磨炼了十年,不然舍身忘死的沉溺,到时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唐禹最后再叮嘱她好好照顾自己,又替她倒了杯热水才走。体贴如此,他也不输给李言昭了。
心直口快的代价不是惹恼了唐禹,而是得罪了‘哥控’唐哲。
第二天唐哲班都不上了,跑到晚晴家来兴师问罪。
“我哥从未有过像昨天那样醉过,你跟他说了什么?”
晚晴愣了愣,心说什么毛病,都过去一千多年了,男人一遇上不顺心的事就去买醉的陋习还没得到改善?
“我就是告诉他别把我当收藏品,这样的人有个段景就够了。”
唐哲黑了脸:“你拿我哥跟段景比?”
晚晴落寞地看向窗外:“不是我刻意要比,而确实他们是很像的人。为什么我就不能遇到爱我纯粹一点的人!”
“矫情。”唐哲简洁明了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哥?”
晚晴摇摇头:“喜欢不起来。”
“那我呢?我比我哥有机会吗?”
“……”晚晴淡然的表情裂了。
打发走唐哲,晚晴已是身心俱疲。
唐医生那样的冷血变态杀人狂魔居然说喜欢自己?更令晚晴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他居然撬哥哥墙角!
唐哲的解释是:“两情相悦才叫撬,八字都没一撇,那叫公平竞争。更何况还给了他机会,自己没本事就不能一直占着茅坑。”
晚晴冷冷地抗议:“我不是茅坑。”
事情大概就是这样了,两天内晚晴拒绝了一个大唐,又跑来一个小唐。小唐还有点变态,威胁病人好好考虑清楚,要是乱说不中听的话就不给开止疼药云云。
这样的大夫是不是该被吊销执照?
不过也好,被他们俩一搅和晚晴的头也不疼了,心情还有点小愉悦。美好的下午才刚刚开始,晚晴想要做点别的什么事情,就被一阵急促的门铃声打断。
别问怎么从一样的旋律中听出‘急促’的感觉,就是可以,我们称之为‘第六感’。
晚晴开门时心在扑通扑通的跳,在看到林管家的脸时她的心跳又静止了。
林管家满脸着急:“夫人,你去劝劝先生吧。先前在x省挖到了一座古墓,先生两天前就坐飞机过去了,现在那里天天下暴雨,随时会有山洪泥石流,可他就是不肯回来。”
晚晴愣住,讷讷地问:“什么古墓?谁的墓?”
林管家急死了,他满肚子话想用咆哮体呐喊出来——你的侧重点有问题啊啊啊,我们现在说的是先生的安危,至于挖出来的是谁那是考古学家才关心的。你要做的是把先生从墓里扒拉出来啊啊啊!
他是训练有素的管家,女主人问了他就要如实回答:“听助理说是天晟时期的贵族墓,本以为跟千居山人有关系,后来挖出皇室随葬品,先生看了照片就飞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