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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室之外
“我的天,怎么又开始下雨了?”徐然觉得这场雨来得不正常,透过厚实的衣物还能感觉到雨水击打在雨衣上的力度。
向导说:“快叫他们出来,必须马上离开。”
可谁进去?那早就摇摇欲坠的墓门,看上去那么像有去无回的血盆大口。面面相窥的众人,无人愿意为了那点钱去做送命的事。
主墓室里,晚晴贪婪地看着每一件陪葬的器具,那都是她生前的物品。虽然退了色,虽然腐朽了,但她仍能窥视到熟悉的从前。
“言昭,今时今日我们又能在一起呼吸着千年前的空气,我突然在想,如果当初你没死,我们的结果会如何?”
李言昭惨笑道:“你还是朕的皇后,永远都不可能离开我。”
晚晴也笑了:“听起来比我跳城楼还要悲惨。”
李言昭踉跄一步,随后他慢慢的走向晚晴:“事到如今,我还能请求你的原谅吗?”
“没什么原不原谅,因为你是李言昭,所以我从来没怪过你。”
李言昭落寞地说:“原来,你不能原谅的是作为段景的李言昭。”
晚晴想了想:“可能是吧,也可能是我接受了李茜的思想变得贪心了。”
李言昭从背后拥抱着她:“我答应你,从今往后就你一个女人,我们像平常夫妻一样过日子好不好?我们不分房睡,让你来当家好不好?”
晚晴站那没有动,任他抱着。也许是冷到麻木了,她没有感到一丝温暖。
她淡淡地说:“你说的对,我待你不诚。若没有帝后那层关系,我根本找不到要留在你身边的理由。若没有你,我会跟子辰在一起。就算他也会有妾室,我可以跟他闹,暗地里把他的女人都赶走。而在你身边,我连生气的权利都没有了。所以我才反应过来,也许从前我们只是君臣的关系,夫妻一场,只是我们的幻觉而已。”
幻觉?再没有比这更绝情的话了,李言昭心痛到无以复加。
“你没爱过我吗?”
“以陛下的身份,说‘爱’,合适吗?”
那人说的爱,从来只是一种自私的桎梏,他总是希望别人去做什么,自己安然享受就好。他还是那个喜欢被众星拱月的帝王,而晚晴清楚,自己宁愿做颗流星也不想陪在他身边了。
晚晴:“我来此,不是因为你。身为廖家人,一生忠君,不能放任陛下置身险境而不顾。”
李言昭的手越收越紧,后面的话他已经不敢再听下去了。
“别说,别说了,求你…”
晚晴视若无睹地继续道:“你是君,我是臣,我可以有一千种理由为你死,但绝会再是因为‘我爱你’。”
“不—可—能—”李言昭一字一顿,他把头埋在晚晴颈窝里,失控似的流泪,“你是爱我的,全天下的女人我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爱我。”
晚晴漠然道:“若跟你穿越而来的不是我,而是康明玉呢?”
李言昭哑然:“……晴儿,你和她不一样。江山社稷需要她,而我需要你。”
晚晴大逆不道的想,还不如把他埋在这给自己陪葬算了。
“谁的江山社稷?还不是为你自己,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你的工具。”
“不是,她们都是,你不是。”李言昭把人搂紧,“你是我的发妻。”
这时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脚步声在门口停下,就听见有人说:“在棺材旁边谈情说爱?要殉情也别占人家的坟。”
晚晴挣脱李言昭,回头惊恐地看向门口,脱口而出:“你怎么来的?”
唐哲脸色不好,苍白的脸泛着病态的殷红。头发湿漉漉的,连雨衣也没穿。
他冷冷道:“上去再说。”
晚晴看他的样子心中闪过一丝心疼,身体朝前动了一下,手被李言昭拉住。
“晴儿,你不能离开我。”
唐哲怒道:“难道你要她和你一起死在这里?”
“他说的对,”晚晴意识到该是平复彼此情绪的时候了,“我们先出去再说。”
李言昭仍然不动,他恳求道:“你先答应我,别离开。”
晚晴为难地看着他,她不敢这个时候说不,因为太了解李言昭这个人,在盛怒的时候越刺激就越会往反方向走。
唐哲走进来拉住晚晴的另一只手,咬牙切齿道:“走,外头又开始下雨了,这里很危险。”
李言昭不动,晚晴就动不了。两个男人已剑拔弩张,互相瞪着对方,如同两只争夺求偶权雄兽,随时准备上去扑咬一口。
外头传来‘轰隆’一声闷响,墓室中的沙石不断往下落。晚晴用力拽了李言昭一把,把他推向前。
“快走,留着命到外面讲。”
这时李言昭也不矫情了,他拉着晚晴就往穴口跑,唐哲紧随其后。
眼见就要到出口,晚晴感到身后的落石砸到了脚跟,回头一看唐哲正被块石头砸中。
“啊—唐医生——”
晚晴把李言昭推开,返身就要回去拉唐哲。李言昭眼疾手快地捉住她:“你别过去,就要塌了。”
晚晴难过地望了李言昭一眼:“陛下,别了吧。”
她毅然挣脱李言昭的手,在第二块石头砸下前一跃挡在了唐哲身前。
李言昭被等在外头的人七手八脚地拖走,他亲眼看着层层淤泥将出口掩埋。
“晴儿——”
(故事结束,手动拜拜!不相信作者菌的可以继续往下看……)
一队人狂奔了好长一阵,终于跑到了一个开阔的地方。
徐然吓的脸都变青了,他回过头去看李言昭,他正失了魂似的坐在泥水里,看着树林一动不动。
林管家此时也不知该说什么,他看看逐渐放晴的天空,又看看向导。向导冲他摇摇头,意思是别抱希望了。
“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徐然一屁/股跌坐在地上,颓然地抱着脑袋。
李言昭倏然蹦起来:“叫人,赶紧叫人开挖掘机来,再请部队,越多人越好。”
他双目充血得厉害,声音简直歇斯底里:“把她救出来,一定要把她活着救出来……”
晚晴死过一次,当面临第二次死亡威胁的时候她恍然发觉自己还是会害怕的。
当她为唐哲挡下那块碎石时,她的心犹豫了一下。
‘我为李言昭死是忠君,那为唐哲死又算什么?’
她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黑暗来临,她听到有人骂了一句:“你脑子有病。”
晚晴得到了答案——自己就是为了来犯贱的。
耳朵‘嗡嗡’地响了一阵,她感到有人把自己抱了起来,眼前又出现光明,原来他们回到了主墓室。
“我…没死?”晚晴晕晕乎乎的问。
唐哲的眼镜掉了,脸上一块触目惊心的血痕。天然特效,在墓地里拍鬼片都不用化妆师。
他凑得很近,仔细检查了一下晚晴的脑袋,最后下结论道:“没受伤,看来脑子有缺陷是天生的。”
熟悉的酸爽扑面而来,晚晴一个激灵彻底从朦胧中醒来,看到唐哲那张放大的脸,她反射性的往后靠,‘嘭’地一声撞在坚硬的石壁上。
唐哲:“……”
“我们怎么又回来了?”晚晴揉着脑袋爬起来,她走过去拿李言昭遗留下的手电,往门外照去。
“别看了,已经堵上了。”唐哲声音听起来很缥缈,“多亏这里头弯弯绕绕多,泥水灌不进来。”
晚晴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们被泥石流埋了,没直接淹死,而是把他们困在墓室里慢慢缺氧而死。
从死刑变成死缓,好像并没有好多少。
她还没来得及惊慌,就见唐哲摇晃了两下,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唐——”晚晴想起要节约氧气,空间虽然不小,但他们不知道要多久之后才能获救,还是不要随便大喘气的好。
她跑回去扶起唐哲,触碰到他脸上的皮肤,在这么低的温度下还能灼热的烫手。晚晴想起,今天上午这家伙还在生病,恐怕还没好。
“唐医生,唐医生,你还好吗?”晚晴伸手去脱他的湿衣服,这才发现他由内到外都湿透了。
唐哲冷的牙关都在打颤,神志不清时还在喊冷。
晚晴无法,只有把雨衣铺在地上,自己坐上去,再让唐哲靠在自己身上,用她还算干爽的外套把两个人包住。
完成这些后她就不敢直视唐哲了,他最后一件衬衫正挂在自己的棺材板上,上身□□的男人亲密无间地贴着自己,晚晴一动也不敢动地开始背女戒。
偏偏那人晕倒了了还要动来动去,他的头慢慢滑下来贴在晚晴的胸口,仅隔了一件羊毛衫,晚晴感觉他的呼吸把自己的内衣都弄烫了。
“到底是你欠了我,还是我欠了你的?”晚晴苦着脸自言自语,“要是我们以这种姿态死在里头,到底是谁占谁的便宜?”
“能不能我死,你活下来?我还要脸,不想让人看见……”
唐哲的眉峰动了一下,很快就难解难分地皱在了一起。
“吵死了。”他慢慢睁开眼,“你连脑子都不要了,还要脸做什么!”
晚晴一惊:“你醒了?好点了吗?”
唐哲把手放在自己额头上,又极其自然地摸了摸晚晴的脸。
“你放个鸡蛋到上面,半个小时就该熟了。”
晚晴无语,这人还有心思开玩笑,看来没大碍了。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唐哲此刻很不舒服,全然没注意到自己身处美人怀。他有气无力道:“等。不是等人来救,就是等人来收尸。”
预料中的回答,晚晴没觉得失望,反而被他的淡然感动。
“你怎么来的?你不是睡着了吗?”
唐哲骤然睁开双眼,被怒火激发出的神采还是很吓人的。晚晴一边在后悔嘴贱,一边又忍不住想若不知道这个答案自己一定会死不瞑目。
唐哲一脸恼火地瞪着她:“还敢说,见过有人睡觉不摘眼镜的吗?睡得正香被戳醒,有空你试
试。”
“……”晚晴吐血,“你又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让人送我来的。”唐哲又闭上了眼睛,“我能知道你的行踪,就肯定有人给我消息。在x省里,你上哪都甩不掉我。”
晚晴惊喜道:“就是说你来的时候有人跟着?”
唐哲忍不住撇她一眼:“激动什么,你还怕段景不肯挖你?”
晚晴在心里嘀咕:他当然会挖我,我当面把他甩了,他挖我出来是为了鞭尸。
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三人在墓室中碰面的事,唐哲语气冷了下来:“余情未了?旧情复燃?”
晚晴心想:完了,秋后算账。
她已将生死置之度外,怎么还会怕他?!
事实证明,还是怕的。
“无论你信不信,我真的是来跟他摊牌的。”晚晴不自觉搂了搂他的腰,目光逐渐黯淡下去,“有些伤疤揭开了,就永远长不好了。就算强行在一起,也会忍不住盯着那道疤看。与其膈应两个人一辈子,何必不豁达一点。”
“你下决心了?”唐哲话语里有浓浓的不信任。
晚晴有些上火:“没下决心我为什么要离婚!”
唐哲终于心满意足地笑了,他一笑,笑纹连接酒窝,充满魅力又不稚气。不知不觉,晚晴竟看呆了过去。
唐哲微微仰头,手绕过她的后颈按下去。
“呜…”
突如其来的吻,晚晴瞪大了眼睛,唐哲也没有闭眼,这么近的距离,他们仿佛看到了彼此的灵魂。
晚晴觉得好奇怪,为什么平日冷冰冰的人笑起来可以像银河一样美?!
唐哲正病着,气力不济。意犹未尽地放开晚晴,呢喃道:“肚子好饿,你要是能吃就好了。”
晚晴的脸‘蹭’红成了五月的映山红,连耳朵都没能躲过一劫。
——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身体跟着起反应了!
唐哲把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笑着揉了揉她的耳垂,温柔的命令道:“我冷,抱紧点。”
晚晴羞的只想把他掀下去,只听见他又道:“看在你奋不顾身回来救我的份上,原谅你把我脱光的大不敬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