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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萧然现在心越来越向着傅之卓,对程述年话语中隐藏的含义有些抵触,但程述年说的又是大实话。
傅之卓再好,他身后也有千丝万缕的利益纽带呢。
程萧然又是不愿意靠别人的,如果真想要一心一意什么也不用管不用问地依赖傅之卓,他也不用捣鼓什么新生了。
长夷族人虽陌生,但他身上留着的血注定了他和这个族群有着难以割舍的关系,而他们这个族群也天然比其他人群更懂得团结,更珍惜同伴。
只要好好操作,这对他而言是值得考虑的同盟。
他思考片刻,道:“罢了,这事现在我们两个说说想想也没用,等以后碰面了再说吧,不过有一件事我现在就很困惑,赵政竟然以为赵煌才是我,这其中到底有什么误会小叔你知道吗?”
程述年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话,顿时愣住:“怎么会?明明当年他把你掉包,还想把你闷死……”程述年说着,他的表情忽然变得有些奇怪,漂亮的眉毛皱在一起。
“小叔怎么了?”
程述年看看他,迟疑着说:“我想起赵牧曾经跟我说的一件事。”
“什么事?”
“当时我还在监狱里,赵牧常常会找些话题给我解闷,有一次就说到赵家,说赵家古板又迷信,有一大堆的陈腐规矩,其中就有提到赵政继承赵家其实是受过争议的,原因是因为他被视作不祥。我当时心灰意冷,对这些哪里在意?依稀记得,赵政似乎有一个双生弟弟。”
程萧然终于露出惊讶的表情。
双胞胎?难道说……
程述年看他一眼,追忆道:“其实很早之前我就很奇怪,赵家时代从政,赵牧从军就算了,当作赵家给自己留个后路,但赵政一个嫡长子居然也当过兵还正式进入过编制,这就有点奇怪了。”
直到现在很多细节才能拼凑起来了——因为双生子被视为不祥,赵政因此被攻讦,以退为进也好,另谋出路也好,他就入了伍,之后因为种种原因,赵家又把他给找回来做继承人。
程萧然来回走了走:“小叔你的意思是说,赵政有可能是被冤枉的,当年你看到的另有其人,就是他那个双胞胎弟弟?”
他想着又摇了摇头,皱眉道:“这未免太巧了。”
可是这又是最合理的解释。
叔侄俩对视一眼,程述年道:“在这里瞎猜也没用,我去问问赵牧。”
“有什么事要问我?”说赵牧赵牧就来了,往常看到程述年脸上就算没笑也是温和的,但今天脸色特别黑,线条紧绷着,朝程萧然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说完了吗?能否把人先还给我?”
他用的是“还”字,态度还十分强硬。
程萧然微愕。
程述年意外之后低斥道:“赵牧你在说什么呢?”
赵牧没理他,仍旧盯着程萧然,程萧然的心情有些微妙。赵牧从来这样的,他对程述年的心思谁都知道,但他的追求方式更有些像在磨,在和程述年耗,今天可能就是刺激过大了,竟有些,宣示主权的味道。
程萧然见他神态如常,眼神清明,清醒得很,再看看程述年的脸色,识趣地道:“那你们聊,小叔我先进研究室了。”
程述年忙问:“你不再见见赵政?”他们最多留赵政一时,这么个大人物,肯定要将他放回去的,现在不见,下一次私底下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不了,我现在不想看到他。”程萧然淡淡地说。即便赵政是被冤枉的又如何,谁也不能否定他是一切悲剧的根源之一,程萧然对他无法生出好感,在弄清楚事情真相之前,实在不愿意再见到他。
程述年叹了口气,顶着旁边赵牧的视线压力,有些头疼,安抚道:“赵牧,今天真是抱歉了,我一时激动没跟你说清楚,害你白担心我一场。”
话还没说完,阴影就朝他压下来,然后一具健壮的身体压在他肩膀上,赵牧的声音前所未有地发闷:“我今天差点就失去你了。”
程述年惊得差点跳来,不过被一个大男人压着还抱着腰,他跳也跳不开,惊悚地问:“赵牧?”
这种语气,这种内容,赵牧不是假冒的吧?
“只要一想起,我就透不过气来。”然后惊悚的内容还在继续。
程述年颇有点手足无措,这样的赵牧他可应付不来,不,应该是从未见过,难以适应。
他僵硬地道:“那不是虚惊一场吗?”
赵牧顿了顿,按照自己的剧本念下去:“当我停完车出来,发现你不见了,你知道我有多慌吗?述年,以后不要再丢下我一个人了。”从来冷硬的声音里带着一股委屈与脆弱,这么个铁打似的大男人突然真情流露,杀伤力简直可怕,程述年就完全招架不住,都慌了,绞尽脑汁憋出一句:“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尚未走远的程萧然看着抱在一起的两个人,只觉得受到了震撼。
一直以为这两个人,赵牧内敛深沉,小叔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寡淡漠然,永远是那种清淡如水的相处方式,没想到转眼就抱在一起了。
他带着一种梦幻的表情回到自己的研究室,然后发现这里等着一个人。
傅之卓斜靠在墙上,看到程萧然道:“和程先生说完话了?”黑色衬衣黑色裤子,尤其显得身材挺拔,两条大长腿太吸睛,漫不经心中成年男子的魅力发射得到处都是。
程萧然却没心思注意这个,他像发现了八卦忍不住和人分享的人:“赵牧来了,他还和小叔拥抱在一起。”
“很正常,他们不是情侣关系?”傅之卓轻描淡写地说。
程萧然瞪他一眼:“小叔都没答应吧,哪有那么快?不过我先前还担心他们要一直蹉跎下去,没想到赵牧也是会主动的。”
傅之卓笑了下:“你希望他们一直不上不下下去?”
“那当然不是,我希望小叔早点得到幸福。”
“那不就得了,赵牧之前那是榆木脑袋,他有一个绝对优势却从来不用。”
“什么?”程萧然连忙两眼发光地等着傅之卓后续。
傅之卓摸了摸他的头,颇有深意地说:“他比程先生年纪小。”
程萧然瞪眼:“这算什么优势?我小叔年纪也不大,只要他好好保养几个月,和赵牧一起走出去一定比赵牧显年轻好吗?”
傅之卓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程先生年龄偏大又心软,赵牧最好的办法不是一味深情似海,而是……装乖卖可怜。”
程萧然想了想,怎么感觉有种莫名的熟悉感,随即反应过来:“这招是你教他的吧?”
傅之卓一脸淡定:“我只是指点了他一句,看样子效果不错。”他突然凑进一步,高大的身躯弯下来,直视程萧然的眼睛:“你们两个在一起悄悄话讲个没完,我都吃醋了。”
程萧然被他一双黑沉如夜又深不见底的眼眸望着,莫名有些心慌,后退两步:“他是我小叔!”
他绕过傅之卓往里走,傅之卓眼眸一闪,懒洋洋地跟在他后面:“不是爸爸吗?”
程萧然一哽,脚步都停了下来,他都忘了这茬了,傅之卓还以为小叔是他生父呢。
他现在不想再骗傅之卓,也不想误导他,含糊地说:“反正小叔是我很亲的人。”
傅之卓听出了这话里的潜伏意思,完全等于否定和程述年之间的父子关系啊,不然不该这么说。他眼里闪过一道暗芒,暗叹道,小家伙果然有更多的事瞒着他。
凭他的眼力,如何看不出来今天小家伙和程述年一起放走了当时在房间里的第三人。让程述年失态的人,突然冒出来又偷偷走掉的“故人”,赵牧之所以生气,不是因为今天虚惊一场,而是程述年瞒着他太多东西,他傅之卓又何尝不是如此?
“虽然这么做不太光明,但想要挖掘他们的秘密,我想我们需要合作。”这是傅之卓对赵牧说的话,两个向来不怎么对头的人,为了各自的意中人,为了早日抱得恋人归,第一次达成了同一战线。
程萧然回头说:“今天还没谢谢你呢,虚惊一场还要你匆忙赶过来,现在没事了,你快去忙你的吧。”
傅之卓上前一步勾住他的腰:“需要我了就火急火燎地叫我,用完了随手就扔,嗯?我在首都为你周旋为你应付那些讨厌的人,你就这么伤我的心?”
程萧然乐了:“我可没有比你年纪大,心疼不了你,赶紧地松手。”捏捏他结实的手臂,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撒娇,羞不羞?